第86章 寻根问底
这，到底是什么曲调啊，余音绕梁，回味无穷。
戚柒也摸了摸手中的胡琴，思绪百转之余，她终于还是暗暗舒了口气。
这首《二泉映月》她前世就练习过好几个月。因为其中情感错综复杂，抑郁之感很强。她弹奏之时所带的情绪就很容易受到波动。
因此，这一首曲子她一直无法全神贯注的弹奏出来。
本来她还以为没有机会连好它了，没想到，时光穿梭千年，今生她竟然有机会再次触碰琵琶。而此时再去感悟曲调情感她已经可以以平和的心态面对了。
这就说明，那些事情，她或许...已经走出来了吧。
“你，你这是...”云昭的手有些颤抖。
“先生。”
苏木今天跟着云昭进入京城以来都一直沉默。他知道他这一次进来会有怎样的际遇，所以便一直耐心等待着。
直到此刻，听着这奇异倾绝的曲子，就算是见多识广的他也呆愣在当场。
只是，就算是再怎么为之触动，因为先生在场，所以他的视线一直都不敢离开。见到先生忽然颤抖的身体，他连忙去扶。
云昭却是推开了伸过来的臂膀。他的双手有些颤巍巍地去拿怀中的东西。东西拿出来，几个人的视线全部落了过来，仔细一看，才发现云昭大师手中拿着的，原来那是几张纸。
纸上密密麻麻地都是一些数字。除此之外，下面最为特殊的一张被先生不小心露出来，那上面是奇奇怪怪的五线格，在五线格中又有很多奇怪漂亮的图形，不规则的勾勒其中。
这些，在场的其他人或许都看不明白，但是戚柒却是知道那些为何物的。二胡曲谱。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上面勾勒的图形，她很是熟悉。只是不知，云昭手中拿的是哪一首曲子曲谱。
云昭自然也知晓“二胡曲谱”这四个字。虽然不知“二胡”为何物，但是听名字就知应该也是和胡琴一般的乐器之类。
当年，他也是因为在景云书院当中意外翻看到一本书，里面记载是一些曲谱，不过那些主要是由简易数字构成。
那些简易数字他也未曾见过。八卦算术，这些他都有学习过，但却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数字。
当时他便对此格外好奇。另外，他在那本书当中意外获得一张曲谱，也许是因为对这张似懂非懂的曲谱甚是感兴趣。自那以后，他便无法自拔。
也是因为那样，他对寻找“二胡”有了一种强烈的执念。虽然不知二胡具体为何物。但今日得见胡琴，他觉得心中已经明了了。
如今，他手上拿着的前几页是戚柒前一段时间让苏子带回来的曲调。至于自己手中拿着的后面一张曲谱，是曾经在景云书院所获得的。
这些奇怪图案，他虽然不甚明了，但研究这么多年，也算是略懂一二。今天听见戚柒用这一把胡琴弹奏出来，他的感触最为深刻。
戚柒给自己的曲调和那一张曲谱是同一首曲子，《二泉映月》。
对于几个人的神情，戚柒并不意外。就连她自个内心都难以平静，何况是初听此曲的他们。
“这首曲子，行弓沉涩凝重，力感横溢，滞意多，顿挫多，内在含忍，给人以抑郁感、倔强感，表现了一种含蓄而又艰涩苍劲的美。”
这一段总结不是她所想出来的，而是著名二胡理论研究专家赵砚臣先生曾这样总结阿炳的演奏风格。
她当时就觉得，其中所言甚为合理，故也就记下来这番言辞。今日说给这些人听，也算是帮助他们更好的去体会一曲的情怀与创造者的良苦用心了。
行弓沉涩凝重，
力感横溢，
滞意多，顿挫多，
内在含忍，给人以抑郁感、倔强感，力感横意，
表现了一种含蓄而又艰涩苍劲的美。
这里面有些词席沐柠听得懂，比如沉涩凝重，含蓄，抑郁。但有些她不太明白，比如力感横溢，顿挫，滞意。
不过，戚柒所言向来引人深思，其中不明之意还需个人细品。所以虽然有诸多疑绪压在心头，但今日，在云昭大师面前，她这个小辈也是不便多问的。
“你说的，我记下了。戚言，你是否还记得这张曲谱？”云昭将一直拿在手上，迟迟不言明那是何物的一张纸递了过去。
戚柒接过，看到这首曲谱时，她先是一愣，但随即她就明白过来。怪不得，她明明记得自己少时画过关于《二泉映月》的曲谱，但她入景云书院书库时，翻阅那么多历年书籍，都没有再见当年所画曲谱。
她前世所见曲谱很少，却都是经典之作。这首曲谱是其中鼎作之首。也是因为这样，她才独独喜欢弹奏这首。
只是，当年自画出以后，那本书也被送走了，就连这一张曲谱也被夹在书中被带走。
自此，她再未见当年自己所画的曲谱。原以为无缘再见，未曾想到，今日却有机会得见。
刚才，看云昭这般珍视的样子，可见这首曲谱一直都由他保存着。
“嗯，见过。”这是她画的。也只有她可以画出来。
不过，这是当年，她在最为静心时所画，画出以后，她就再没有了当年的那种感觉。这也是为何，虽然是她所画，如今却再也难以画出一模一样的曲谱来了。
那种感觉如今已经不复存在。所以有难以在体会当时的心境。
转瞬的，一些事情了然于心，她竟然有些无奈发笑。怪不得，云昭明明没有音乐细胞，却偏偏想要做一个不正宗的音痴。原来症结是在此处啊。
戚言与云昭“师徒”两人相视一笑，似是都已经明了对方所思所想。
莫席两人却有些莫名，他们不知两人这到底是见到了何物竟然笑的如此开怀。但，虽然都有好奇之心，却也不敢私自窥探什么。他们两个也同样对视一眼。
莫言歌起身，朝着戚言一俯身，这姿态如同学生求教甚为恭谨。
“戚言，你今日所奏，如闻天籁，感慨颇多，感触颇深。在此，我多谢你可以邀请我前来，听这样一曲问鼎之作。”
见莫言歌这副模样，戚柒无声一叹。自己显露的本事多了些，这下子都不知道该如何蒙混过关了。
“莫言歌，你客气了。我本来是想弹奏我们上场时需要弹奏的曲子的。但刚刚，我一时兴起，就未弹我们的曲目。”
席沐渔却跟着言道：“嘻嘻，还好你一时兴起，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听到这首曲子。
嗯，戚言，莫哥哥说的对，这首曲子实在惊为天人。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刚才内心受到的触动了。你实在太厉害了些。我觉得，就算是我的老师胡老都无法与你比拟了。”
“咳，胡老是身在宫中乐府的大乐师，管理国乐数十载，你这样说，是太看得起我了。”
席沐柠却是摇了摇头很是认真的开口，“我师父确实一直在乐府任职，但是他其实更擅长品鉴。至于创作方面，他还是有些短板之处的。
这些都是师父所言，他虽然高傲却向来认得清自己，对于自身弱势他从来不掩饰和隐藏。
这下子，你应该明白，为何我师父那么看重你了吧。因为你有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天赋与创作头脑。
所以，我所说之意，并不是贬低你，而是，这是事实。”
听完席沐柠的话，室内之人久久未曾言语，直到一个人开口打破沉寂。“嗯。这丫头说的很对，那个胡老头，就是这样子的人。席丫头，你刚才说胡老是你的师父，这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