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迷信的力量

1868年是佐治亚州权旁落的一年，尽管比起过去民主党人的抵抗要更有力也更巧妙，但是终究敌不过拥有了选举权的黑人一火车一火车地从别的地方被送到亚特兰大参与选举。破屋偏遭连夜雨，国会战争中一直被民主党人坚决反对的军管政府决策还是在尤利西斯·格兰特当上美国总统后被强制推行了。

斯嘉丽显得非常焦躁，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些混乱恐怖的记忆再次袭来，而她现在又有了一个宝贝一样的小男孩，她决不愿意让她的孩子在充满仇恨和不安、酝酿着暴力和痛苦，陷于苦难和危险的一片混乱之中成长。甚至于，她决不希望她的孩子们知道这一切。

直到瑞德实在看不过去，问了她一句话：“你还记得布洛克怎么倒台的吗？”斯嘉丽愣了一下才迟疑地回答道：“因为你搜集到了他贪污腐败的证据，他害怕被弹劾被投入监狱于是匆忙地逃走了。”瑞德点了点头，然后以一种很轻松地语气告诉斯嘉丽：“豹子就算抹去身上的斑点也还是豹子，和原来的一模一样，而贪心不足蛇吞象的蠢蛇也并不会突然就变得不贪了。顺带一提，那个格兰特也是任内贪污下去的，他打仗很厉害，搞政治手段却太简单粗暴，树敌太多，还浑身都是漏洞，要不是他的对手比他还蠢，他根本当不了那么久的总统。”

顺便又和斯嘉丽讲了这位格兰特总统凄惨的晚年——被弹劾、遭诈骗、破产、身患绝症，最后成了家庭的殉道者，强忍着病痛写完了他的回忆录就去世了，那回忆录卖了五十万本——版税养活了他的妻子和家里的九个孤儿。

斯嘉丽感到很奇怪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瑞德只回了她一个词“boring”。“他这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斯嘉丽认真想了很久，还是搞不清楚他的意思是他因为很无聊所以才知道格兰特的事，还是说她这么问太无聊了。

想不通她就不想了，她的纺织厂已经盖起来了，在年初就投入生产，威尔把厂子运营得很好，斯嘉丽已经有了准备扩展业务的想法，但是现在这环境实在是不太安全，于是她又放弃了。既然开拓事业的脚步放缓，那么她也可以休息一下准备要第二个孩子了，她有预感这个孩子一定会是邦妮，但是瑞德对于她没由来的自信并不认同，他担心万一不是他们都会接受不了，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做过高期待。

但是斯嘉丽却觉得只有她这回端正态度，诚心些祈求上帝，爹妈又都是原来的配置，还是很有可能生出邦妮的。瑞德再一次感受到了妻子很有些滑稽怪诞主义的迷信思路——要是求上帝有用，那么几百万南方人还祈求南方胜利，也没见到上帝站在南方这边，结果就像拿破仑说的，上帝站在最强的军队一边。斯嘉丽救下她的母亲也不是因为上帝开恩而是因为她偷藏了药，不然她前世难道就没有祈祷上帝不要带走她的母亲吗？更何况生孩子本来就是个概率问题。

直到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落地之前，瑞德·巴特勒都一直告诉自己全部都是斯嘉丽刻意制造出来自己骗自己的巧合。1869年四月份，上帝大概是被斯嘉丽念叨烦了，大手一挥把那个蓝眼睛的漂亮宝贝还给他们了，就连脸上的酒窝都还是原来的样子。瑞德抱着孩子久久不能回神，嬷嬷还以为他和一般的父亲一样不喜欢女孩，也没敢上前说恭喜，直到他抱着这个漂亮的女婴突然掉了眼泪，嬷嬷才意识到她可能对他偏见太深。

邦妮有一双像杰拉尔德一样极具爱尔兰人特色的天蓝色眼睛，这让他高兴不已。为了这个小宝贝，他愣是在亚特兰大待满了一个月，当然也有爱伦来了亚特兰大的原因。

早在斯嘉丽怀疑她可能有机会把邦妮再生出来之后她就计划好了一切，刻意地把所有的流程都走了一遍：他们先是去了新奥尔良度了一个二次蜜月，然后又回塔拉住了一段时间，最后又回了亚特兰大——因为斯嘉丽不确定孩子是在哪一个时间段怀上的。瑞德听了觉得很荒谬，但是斯嘉丽坚持要这么干，他也只能陪着走完全程。

邦妮生日的那一天，斯嘉丽焦急地准备好了一切，终于如愿在同一天生下来一个小姑娘。直到她睁开眼睛之前，他们不能确定她就是原来的那个邦妮，可是他们都愿意把这个巧合看作是邦妮回来了。等到她睁开眼睛，她的名字就是邦妮·布鲁·巴特勒了。

瑞德·巴特勒从来不是迷信的人，他有着一颗冷酷而理性的头脑，但是在女儿这个问题上，他情愿做一回迷信的人。不然难道要他残忍地告诉自己邦妮已经死透了，永远都不会回到他身边了吗？他想起斯嘉丽以前说过或许是因为听到了她的祈求所以上帝愿意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结合他们现在的情况来看，没准真有这么个大方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