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再见李辰晨
陆鸣与林洋的谈话，因为培养计划的问题，而转到了奇奇怪怪的方向，后面两人讨论的重点，仿佛都变成了如何做个好导师。尽管林洋没有表露出半分责难的意思，却弄得陆鸣手足无措，像个无知无畏的肇事者。
安蓝到底是彼秀科技老油条，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逃不过她八面玲珑的消息网。直到第二天，陆鸣才从安蓝那里得知，自己被实习生打小报告了。陆鸣得知之后，心中一万头羊驼疾驰而过，恍然大悟。现在想来才发现，林洋说话的架势是呆板了一点，却能不动声色地声东击西，让你莫名其妙地反思一通，果然是个高手啊。
另一方面，刘雅莉似乎也开始消极怠工，明明三两天能做完的设计调整，她就是故意拖延着，像是要拖到返校日拍拍屁股走人，把这个烂摊子留给陆鸣自己去收拾。
“上次那个设计调整得怎么样了？”
陆鸣如同惊弓之鸟，这段时间格外注意刘雅莉的动向，于是发消息问道。
“还在改。”
“改了多少了？”
“没有多少？”
“没有多少是多少？”
“还没弄完呢，你总是这样问我都没办法专心画图了。”
刘雅莉因陆鸣的一再追问而抱怨。
“你先把你改好的部分发给我看看，我给你把把关，避免你大的方向上再走错，那样后面再要改的话，会浪费更多时间。”
陆鸣转头看着座位上的刘雅莉，此刻她正抱着一个软绵绵的卡通抱枕，皱着眉头望着屏幕。
过了几分钟，刘雅莉发来消息：“呀，可能是我昨晚关机时没有保存，之前改好的都丢失了。”
这下陆鸣可以断定，她的推断是对的。这两天刘雅莉在怄气，根本什么也没做。陆鸣能感受到刘雅莉对自己越来越强的敌意，言行并没有把自己这个已经转部门的导师放在眼里，甚至有种把自己当假想敌的意味，她也想不明白这个女孩子怎么会是这副德行。
几分钟后，陆鸣把两人的部分聊天记录发给了王乐凌。
办公室里能听见“嗒嗒嗒”敲击键盘的声音，偶尔有人端着水杯去饮水机接水，巨大的气泡“咕咚咕咚”从水桶底部冒上顶端，也有临近座位的人会低声讨论一些问题，但总体来说，在这几百平的办公区里，一片安静祥和，仿佛空旷的空间里稀释了绝大部分声响。
写字楼很奇怪，人和人之间明明一抬头的距离，偏偏绝大部分沟通都是通过无形的聊天软件来完成的。大家像聚在同一个空间的陌生人，没有声音或肢体动作的交流，只是对着电脑屏幕里那个不会动的头像滔滔不绝，像是在跟光年之外的外星人通信一般。
又过了不知多久，早已沉寂的聊天被刘雅莉气势汹汹的控诉给翻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跟凌姐打小报告？文件忘记保存丢了，怪我咯？”
“你看看时间。”
“什么时间？”
陆鸣随手截了之前跟刘雅莉聊天记录的时间标识发给她，显示为下午两点十二分。
“那又怎么了？”
陆鸣回复了一个冷漠脸的表情包，不再多说什么。
——
李辰晨对于Xsight的兴趣超出了陆鸣的想象，明确产品开放性的设计之后，李辰晨一周内帮陆鸣约了三个客户拜访，其中有两家是新客户，另外一家是感兴趣的老客户，陆鸣也进入紧张的筹备中。
也不知道是任尔思是真的忙得抽不开身，还是过度相信陆鸣了，这三位客户的拜访他都不参与，而是让陆鸣独自挑大梁。陆鸣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感觉一股电流从脚底直冲脑门，心中退堂鼓大作。
“哈哈，做产品经理就是要拿一手的客户反馈，才能对产品未来的规划得出准确判断。”
任尔思看到陆鸣惊讶的模样，摆出招牌式的大笑。
“可是我还是一个小菜鸟，万一搞砸了咋办？”
“你都来公司近一年了，我们公司入职三天就算老员工，你要相信自己。你不用担心，搞砸了能怎么样？公司又不会倒闭，放心大胆地去干吧！”
陆鸣无奈地看着任尔思，从来也捉摸不透这位大老板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从知道任尔思的真实身份开始，他就持续在打破陆鸣对于“老板”这个概念的理解。他没有威严的架势，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没有电视剧中商界大佬运筹帷幄的距离感，就像个“假老板”。现在将产品开荒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自己这个产品新人独立完成，难道他真的不怕自己给他搅黄了吗？
本着“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艰（zì）苦（bào）奋（zì）斗（qì）精神，陆鸣每晚从拜访客户的各种奇葩噩梦中惊醒，忧心忡忡地做好前期准备，终于等到临近大考的时刻。
第一家企业是李辰晨的老客户，也是teampop的已实施客户。这家公司也坐落在外环以外，但跟彼秀科技不在一个方向上，陆鸣穿越大半个上海赶到客户公司，等待IT主管开完会之后才终于得到与他见面的机会。
陆鸣发现，这家公司的前台、IT工程师似乎都与李辰晨相熟，他来了之后，与他们热情地打招呼，还闲谈了几句。等待IT主管见面的半个多小时里，李辰晨自在地在会议室内外走动，亲自给陆鸣泡茶，俨然一副出入自家后院的感觉。
这家企业的IT主管听陆鸣介绍了Xsight产品，表现出对Xsight的兴趣，并愿意在产品发布之后做产品测试。
这一站没费多大功夫，就获得了客户的认同，让陆鸣长舒一口气，也信心大增。
从客户公司出来，李辰晨把陆鸣领到下午拜访对象公司附近，找了间网红餐厅先吃个午餐。
“这是附近的网红餐厅，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李辰晨把菜单递给陆鸣。
“我都行，不挑食，你点吧。”
陆鸣有点不好意思点菜，于是说道。
李辰晨则表现得彬彬有礼，仔细询问了陆鸣的口味偏好和忌口之后，推荐了店内几道招牌菜，逐一征得陆鸣的意见。
“你做产品之前是技术吗？”
点完菜后，李辰晨问陆鸣。
“不是，我之前是设计师。”
李辰晨露出惊讶且赞赏的神情，感叹道：“我看你讲PPT的时候，对技术那么了解，还以为你是研发呢，厉害厉害。”
“为了做这个产品，之前有好好研究相关的技术，遇上不懂的就问问研发负责人，其实我也只懂个皮毛。”
陆鸣属于一被人夸奖就会脸红的类型，害羞地解释道。
“很厉害了，我之前见过很多产品经理，他们都讲不清楚技术，客户随便问两句就把他们问懵了。难怪任总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支持。”
陆鸣也分不清楚李辰晨此时是真心夸赞，还是销售式的客套。
继上次在李辰晨公司的一面之缘之后，这是她第二次与李辰晨见面，两人借着吃饭闲聊的机会，彼此渐渐相熟。李辰晨的言行举止都让人感到非常舒服，显现出他深厚的修养和学识，跟他相处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当然，陆鸣也不确定这种感觉是不是因为在彼秀科技时被直男们的diss虐习惯了的缘故。
“一会儿那个客户是我们新接触的，正在推teampop项目，同时有几家竞争对手参与其中。我想着把Xsight加在一起形成方案，会是比较突出的优势，也可以避免跟别的厂商杀低价，所以你可以重点讲讲Xsight跟teampop结合的部分。”
午餐进入尾声之时，李辰晨一边擦嘴，一边告诉陆鸣。
“这样啊，没问题。”
“嗯，不过那个CIO本身也是个技术很牛的人，我们的售前一直说他难搞，你要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