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此路不通
邱母和菲子的家离得不远，但邱母的房子更靠近城外，周围人气还不是很旺，是一个正在建设的区域。下公交车后，我看了看手机导航，离目的地大概还有10分钟路程。
我继续按照导航的指示步行，不久就进入了一段正在打围施工的道路，路两旁立着高高的铁板围墙，行人稀少，不过已经能看到邱母家所在小区的名字。
再往前走，楼房越来越近，但路上却空荡荡的，不像是小区的入口。难道还有其它同名的小区？我担心走错路，停下来对比手机导航和四周的建筑。当我的眼光扫到身后时，发现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衬衣”。
“白衬衣”强壮的上身特别显眼，他又像上次一样，不慌不忙地跟在我身后。我感觉不妙：他这个时候出现，又是这么一个人少的地方，莫非是因为我破解了孙厉鑫的作案手法？那说不定孙厉鑫会要求他灭口！
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装作没看见“白衬衣”继续往前走，以免激怒他。冷静下来想想，我目前还不能报警，毕竟“白衬衣”什么都还没做。现在我离菲子的小区很近，最能及时帮忙的是小邓，就像费天宇所说，有了几个人，对付他一个应该没问题。
于是我拿着手机假装找路，偷偷给小邓发了个定位，叫他带几个兄弟过来帮忙。接下来，我能做的就是放慢脚步，拖延时间，等小邓他们赶来支援。
又走了很长一段，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只剩我和“白衬衣”。道路逐渐变窄，从单车道的宽度变为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通过，前方出现一个直角拐弯。“白衬衣”仍然不紧不慢地跟着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转过道路的直角弯，情况变得对我更加不利：前方就是邱母小区的大门，但大门上拴着大铁链，门上用喷漆写了“此路不通”四个大字，显然是由于道路施工，这道门暂时关闭了。
我几步跑到大门前，透过大门的铁栏杆虽然可以看到小区内的情况，但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大门顶部还布置了铁丝网，是一条死路。
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我总会想起父亲对我说过的话——凡事都有两面性，再糟糕的事情也有好的一面。现在的情况下，真有好的一面吗？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真的有，那就是拐角！对“白衬衣”而言，拐角后面的道路是未知的，按照他的估计，我现在应该已经走过了铁门的位置。
我准备背水一战，给他来个措手不及。我立即退回到拐角，背靠围墙，在我的位置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他走过来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两旁都有围墙的环境下带点令人恐怖的回声。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当看到一只脚尖从墙角露出来时，我从拐角处冲了出去，对着“白衬衣”大吼一声。就在“白衬衣”被吓蒙的一瞬间，我的膝盖已经狠狠杵到他腹部。
“白衬衣”惨叫一声，随后弓着身子跪了下去，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撑地。我缓缓走到他面前，见他对着地面不停咳嗽，仿佛动作电影里受伤的人，随时都可能吐血。我立刻后悔起来，反思刚才是不是下手太狠，会不会打中了他的要害。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我问道。
“白衬衣”嘴里骂了几句，他猛地抬头，用捂住肚子的那只手向我挥过来。我侧身不及，感觉腰部麻了一块，赶紧退到几步以外。
没等我站稳，“白衬衣”已经起身逼近，连续几个侧踢向我招呼过来，他的动作很标准，似乎练过格斗术。我抬起腿防护，但对方力度太大，我被震得往旁边踉跄了几步，等我重新站稳时，发现自己腿部已经痛得难以支撑身体。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只好不停往后退。我瞬间后悔了，后悔刚才偷袭的时候下手太轻。
“白衬衣”撸了撸袖子，就像刚刚进入格斗状态，他瞪大眼睛说：“喜欢打架是吧，看老子今天怎么修理你。”
他话音刚落，双拳就轮流击打到我身上。他的攻击气势很强，吓得我连“救命”都喊不出来，只能本能地抱住头不断后退。“哐”地一声，背部贴到了邱母的小区大门上，后面已经无路可退。
没办法，我现在只能奋力一搏，看能不能趁机逃走。于是我双手往前一推，想从他身后溜走。没想到“白衬衣”见我头部没有防御，一记重拳打到我头顶上。
那一刻我脑子里“嗡”地一声响，浮现出许多奇怪的东西：有墓碑上菲子的笑脸，赛道上奔跑的白马，写着“武”字的沙袋，吴波那只像白萝卜的腿，孙厉鑫圆圆的脸庞……
就在我招架不住的时候，后方传来了叫喊声，我听得出来里面夹杂了小邓的声音。我背靠大门的铁栏杆坐在地上，看到以小邓为首的四个人往这边跑过来，其中还有前晚陪我通宵的老魏。“白衬衣”转过身，轻蔑地说：“偷袭不算，还想以多欺少吗？”
小邓几步跑到我面前，四个人围住了“白衬衣”，我揉着眼睛说：“只要你交代出指使你的人，我们就放过你。”
没想到这个“白衬衣”还真是条汉子，面对我们五个人也毫无惧色，竟然主动攻击，一腿把老魏踢倒在地。其他保安显然被威慑到，向后退了一小步。打架最重要的是气势，继续一对一的话我方气势肯定会被压倒。于是我向前扑去，死死抱住了“白衬衣”的双腿。小邓也不含糊，见我出手了，也向前缠住对方的一只手。在我们两人的带动下，剩下两名保安也冲上来控制住“白衬衣”。
不过“白衬衣”上身的肌肉也不是吃素的，他挥一次胳膊就甩掉一人，然后趁机打出两拳，而被甩掉的人继续扑上来，给其他人赢得攻击的时间。正在我们几人打成一团难分难解之时，突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你们别打了！”
我转头看去，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妈正站在大门的另一侧焦急地呼叫。我一看，这不是邱母吗？她怎么下楼来了？
邱母隔着大门对“白衬衣”喊道：“小董，你快停手，都别打了。”
我们各自松开，我站到了小邓那一侧，而“白衬衣”小董也很听话地一个人靠在围墙边。
我赶忙问道：“阿姨，你怎么来了？”
邱母说：“我在家里等了你很久都不见你来，后来想起最近小区大门修路，要走侧门，我怕你走错路，所以下来看看。”
我指着那个叫小董的人问道：“你们认识？”
邱母焦急地对我说：“是啊，你们怎么打起来了？他是小董，我见过几次面，他在‘新世纪’上班。”
隔着小区大门，我和邱母一问一答，这才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所谓的“新世纪”是成都本地的一家私人侦探公司，“白衬衣”小董就在这家公司从事调查工作。在菲子出事后，邱母曾经找过这家公司调查案情，但公司说菲子的事是刑事案件，不愿意接手。邱母后来又去过几次，虽然对方还是拒绝了，但她和小董聊过几次，所以认识。
我质问小董：“你们公司不是不接刑事案件吗？你知不知道孙厉鑫是杀人凶手，你还帮他跟踪我？”
小董整理了刚才被拉松的领口，斜眼看着我说：“首先，你说的孙厉鑫我不认识。其次，我并没有调查刑事案件。”
“难道不是孙厉鑫派你来监视我的吗？我早就发现你了，还想抵赖？”
小邓也随声附和：“就是，就是！”
小董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确实不是。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逼问到：“不是孙厉鑫，那是谁？！”
小董开始活动肩关节，冷冷地说：“对不起，我和雇主签过保密协议的，不能告诉你。”
见他如此嘴硬，我火冒三丈：“你不要嚣张，我们五个人有办法让你张口的。”
“就等你这句话呢，”小董冷笑一声，活动了一下脖子：“我们公司是讲法律的，我个人也有自己的职业道德。如果你们要来硬的我更欢迎。刚才我是有所保留，要是认真打起来你们五个人都死定了！”
我正要发作，邱母赶紧把我们劝开了。她把我叫到大门边，小声对我说：“别节外生枝了，让小董走，我知道他的雇主是谁，等会儿告诉你。你赶紧过来，我还有其他事等着你呢。”
听邱母这样说，再加上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对小董说：“你给我小心了，我今天还有其他事，暂时放你一马，再发现你跟踪我的话有你好看。”
小董一副懒得和我说话的样子，他不屑地转向邱母说：“邱阿姨，这次我是看你的面子。”
邱母连忙说：“好，好，你先回去吧。”
小董没把我们几个人放在眼里，他走的时候故意从我们一群人当中穿过，结实的肩膀碰得我和小邓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小董离开后，我问小邓他们有没有受伤，他们都说没事，只是些皮外伤。一群人里我的伤最重，眼角都肿了。我谢过他们，按照邱母指引的方向，绕路来到小区侧门。
刚进小区我就问邱母：“到底是谁指使这个小董调查我的？”
“刚才我是怕你们打起来，故意骗你的。”
见我有些失落，邱母说：“不过也不全是骗你。其实小董没骗你，肯定不是孙厉鑫雇佣他的。你知道吗，他们公司的业务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婚姻调查，俗话说的出轨调查。这是小董告诉我的。所以……”
我一惊：“你的意思是……”
“是的，”邱母一边说一边把我带进电梯：“回去问问你媳妇就知道了。总之先别管这事了，我这里还有更棘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