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威廉 一家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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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安吉记性不太好，那以后有一次，艾伦没听她的命令，走进她正在拖地的地方，结果扑通滑了一跤。她心疼成怒，过去又给了艾伦一掌子。

“嗷！”艾伦夸张地叫了一声。

科恩马上过来了：“怎么回事？”

艾伦：“妈妈又打我了！”

科恩对安吉恼火道：“下次你再打，我可就叫警察了！”

安吉一听，从惊讶转委屈，争辩说：“你没看他不听话摔了一跤？我这都是为他好！”

科恩反问：“为他好还打他，什么逻辑？”接着他压低嗓音：“艾伦性格忧郁，都是因为你！”

安吉六十多岁的母亲正好来美国看望儿孙。她操着浓浓的吴语方音在一边嘟囔：“安吉小时候跟艾伦一个脾气，我也打她的。你看，她现在不是挺好？”

科恩懂中文，安吉母亲的话无异火上浇油，他说了句“美国不兴这一套，这里打孩子要进监狱的！”甩头走开。

那是科恩第二次警告要叫警察。其实他心里很矛盾，真把警察叫来了，这个家麻烦会跟着来。搞不好法院将儿子和他妈妈分开，对孩子也不好。再说，他多少也承认，安吉是爱儿子的。家里家外，什么好吃的剩最后一口，她一定留给儿子。那年地震，他亲眼看见安吉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儿子。

艾伦是一个聪明而敏感的孩子，他上网查询到了有关亚洲家庭，特别是中国家庭打孩子的“老传统”。班里有不少亚裔同学，私下里也会悄悄议论这个事。

艾伦决定跟妈妈“严肃交涉”。一天夜里睡觉前，他突然郑重地对安吉说：“妈妈，请你今后不要再打我！”

安吉感到突兀，眼睛里几分讶异。不过她还是认真回答了：“好，不打。可是你要知道，妈妈是很爱你的。那年地震，妈妈用身体保护你。为了你，妈妈不怕死的。”

科恩听到这母子间的对话，轻叹了一口气。

孩子的事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科恩和安吉之间有太多的不同，从居家到旅行，从财政到夫妻房事，还包括开不开空调用不用热水、搬家用几个箱子这样一些琐事，两人都有过争执。安吉原本供奉的佛像至今放在玻璃摆设柜里，不能烧香，则是两人信仰方面矛盾妥协的结果。

艾伦九岁这一年，科恩偶遇了一位年轻的越南裔姑娘，名叫洁姬。洁姬眼睛不大，但十分有神，颧骨微突，下巴尖秀，一头披肩直发掩映着她一张亦方亦圆的脸。笑时两枚嘴唇往上，宛如一弯月亮，迷人而性感。她臂弯上一朵刺青，穿着无论正式或休闲，都显时尚。在科恩眼里她是一位十分独特，魅力十足的女子。频繁的来往后不久，两人开始谈婚论嫁。一开始，洁姬因为种种缘由不想科恩把艾伦带过来。可是科恩实在放不下年纪尚小的儿子，坚持说要试一试。

科恩以性格习惯不合为由，跟安吉提出离婚。安吉是一个自信并直性子的女人，总觉得夫妻摩擦是常事，万万没想到丈夫会有这一出。虽然震惊，却表现得十分镇静。她先是问问题，直到逼出科恩背后的女人为止。

她站起来，为自己泡了一杯龙井——她不知有多少年没喝这龙井了；又给科恩倒了一杯冰水。除了冰水，科恩从不喝其他饮料，包括咖啡。

安吉喝着水，不时瞟科恩一眼。这样过了几分钟后，安吉说：“要离婚可以，我们走法律程序。”

科恩一怔，原本以为夫妻多年，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客客气气的，两人私下商量就好了，不期安吉会要走法律程序。安吉是从事律师行业的，这要真的走程序，道理又在她那边，不论是孩子，是房子，是存款……他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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