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十三?胭脂红-脱胎
“醒了?”
张梳意在一张木床上醒来,身边就传来许娇娇那略有些矫揉造作的声音。
“倒是没有想到,只是签了一张契约你就能晕了过去,人类的身体真是脆弱。”许娇娇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只是耽误了一会儿而已,不打紧,你快些起来吧,契约已成,我该给你做血胭脂了。”
张梳意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下意识伸手向自己的脸抹去,没有摸到那张遮住脸的厚布,她一瞬间有一丝慌张,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是来求药的,又犹豫着将自己的手放下了。没有说话,只是跟着许娇娇的示意和他一起走进了一间很黑的房子。房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张梳意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却有一种更加敏感的触觉,让她不由得有些害怕,始终走在前面的许娇娇就仿佛是黑暗里唯一清晰可见的人,让张梳意下意识想要去靠近,但两人的距离却始终不远不近。
张梳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好几分钟?
或者更久?
直到张梳意都开始有些头疼了,两个人才终于走到了尽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几乎普通的房间,普通到张梳意几乎不敢相信。只是一张普通的木桌,木桌上放着好些石臼和散乱的,看不明白的草木。
“开始吧。”
许娇娇淡淡开口,一句话下去,张梳意眼前顿时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只是下一刻,她感觉一阵强烈的,撕裂般的疼痛从胸口传来,她张嘴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徒劳地张嘴。
至少过了半个时辰,张梳意眼前才恢复了光明。
她看见许娇娇手上拿着一罐全新的胭脂,泛着殷红,若是仔细看久了,甚至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他仔细地将胭脂涂抹在张梳意的脸上,又将厚布缠上,过了几分钟,张梳意一直有些疼痛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清凉的感觉。
“看看吧。”
许娇娇笑了,他伸手将张梳意脸上的厚布取下,拿来一面镜子,示意张梳意看一眼,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张梳意顿时瞪大了眼睛——
镜子里是一个肤若凝脂,唇红齿白的美丽女人,看起来倾国倾城。
只是不像她,至少不像原来的她。
许娇娇靠近了张梳意的耳边,轻轻笑道:“血胭脂,脱胎换骨——满意吗?”
张梳意有些犹豫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确实是真实存在的。渐渐地,她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然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可是哭着哭着,她又低低笑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几乎癫狂:
“没想到,没想到。”
“我以为我只是病急乱求医,没想到。”
“苏楠,你拿我的脸去补你自己的美貌的时候,你有想过有一天我还会来找你报仇吗?”
许娇娇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张梳意发疯,等她稍微冷静下来,才挑了挑眉:“我想着你应该更需要一张新的脸,而不是原来那张,希望我的自作多情不会让你感到不舒服,毕竟我们胭脂铺子的宗旨就是顾客至上,现在不满意还有改的机会。”
“不,我很满意。”
“那就好,对了,友情提醒一下,这一份血胭脂只能用一个月,记得每天都涂,若不然,你这张脸就保不住了。”
“那一个月之后呢?”
张梳意攥紧了手里的胭脂,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
“你放心,我的售后到位。”
许娇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梳意,
“对了,附赠一个消息吧,皇上要来南巡,马上就会到这里了,我想也许这个消息对你很有用。”
“......”
张梳意深深吸了一口气,
“谢谢,我很需要。”
......
半月之后,宫里传了一个消息,皇上南下的时候,看中了一位极其美丽的南方姑娘,一见倾心,当下就把人封了美人。
宫里的人们都知道,皇上虽然有皇后,却并不宠自己的这位发妻,宫里最受宠的是那位德妃娘娘,皇上对她的宠爱已经到了无所不依的境地,就连之前德妃娘娘提了一个极其荒谬的要求都答应了,甚至第二天就下了圣旨——就是把意外身亡的张太傅家的嫡女,张梳意的庶妹抬进宫里。
这位德妃娘娘本家地位本来不高,可是却长了一张堪称祸国妖孽般的美貌。
这就是这位德妃娘娘得宠的资本。
更神奇的是,德妃娘娘如今已经进宫将近十年,这张美到极致的脸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甚至比起前几年来还要更加美丽。
说来也真是奇怪,自从这位德妃娘娘入宫之后,宫里总是会莫名走水,每次都要烧死一两名秀女或是已经进宫封了份位的妃子,每到了这种时候,德妃娘娘总会把自己关在宫里面两天,美名其曰是为那些死去的人祈福,可是出来的时候却又更加美丽了。
这样一来,宫里真正好看的妃子竟是不剩下几个了。
于是宫人们之间渐渐传开了一个传言,说是这些美人们都是德妃娘娘下手弄死的,就是为了阻止有人会比她更加受宠。可是怀疑归怀疑,不论是这个传言本来就是假的,还是说德妃的手端确实是高的很,没有人发现这些走火和德妃有任何的关系,所有调查的人都说,这些走水就是单纯的意外,时间长了,宫里人人自危。
张梳意算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
只是她也没有证据。
等到皇上终于南巡结束,带着化名林意的张梳意重新回到宫里的时候,张梳意又在宴会上看到了那位让她恨之入骨的德妃娘娘,她长得一副妖娆的模样,不像是宫妃,倒像是青楼里的头牌,一股子勾人的模样。
“这就是那位妹妹啊,确实长得好看,难怪皇上南巡也不忘了要把这位妹妹带回来。”
听到苏楠说话,张梳意一下子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疼痛让她从恨意里清醒过来,乖乖地低头回应,“娘娘说笑,臣妾萤火之光怎能与娘娘皓月相争。”
苏楠满意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只有张梳意能感觉苏楠时不时望过来的眼神。
不是嫉妒。
不是防备。
是一种浓浓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