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狐狸的山林
小狐狸又一次违反了“鱼贯而行”的祖训。这下子,它的麻烦可就大了!
向阳的山坡上有一片草地,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坡上长的大多是“马绊劲草”。“马绊劲草”绿得深,韧劲足,茎是趴在地上的,叶是一片片立着的,踩上去软软地舒服。这片倾斜的草地被灌木丛重重包围着,而灌木丛又被黑森森的树林重重包围着,看上去就像是屋子围成的庭院。晴天,和黑森森的树林一比较,这草地显得格外地敞亮,格外地灿烂,谁到这儿都想在上面打滚儿呢。
今天就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初夏的阳光暖暖的,像金子一样耀眼。一只白蝴蝶翩翩飞过草地,在这一朵花上歇一歇,在那一朵花上歇一歇。一只瓢虫在草叶上慢慢地散步,走着走着,草叶吃不消了,弯下去,瓢虫站不住就掉落下去不见了。已是上午九点的样子,林中的鸟儿早就结束了早晨的歌会,各自忙碌生计去了。只有一只画眉和一只斑鸠在对唱。它们的歌词都只一句,反反复复地就是唱不厌。
画眉是这样唱的:咕——咕咕……
斑鸠是这样唱的:瞿噢,瞿噢……
一只狐狸出现在草地边上。
狐狸的出现悄无声息,仿佛沼泽里拱起来的一个气泡。两只鸟立刻噤声,收紧羽毛,紧张地注视着草地上的狐。
这是一头母狐,微眯着眼晴,站着不动,静静地感受着这个貌似和平的世界。
这是一头红狐。背脊处的棕红色最深,一点点淡下来,到了腹部就变成了柔和的白色。蓬松的大尾巴也是棕红色的,但红色的成分多些,看上去格外温暖。尾尖是白色的。这个三角形的尾尖白得有点突兀,像白莲花的一个花瓣。
那对鸟飞走了,起飞时有些慌乱。它们今年春上才出生,对狐狸这种动物只有一个与生俱来的直觉:可怕的敌人!
母狐并不想惊走鸟。对狐来说,鸟有很好的预警作用——有鸟鸣的地方总是比较安全的。
母狐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在草地上颠颠地走,无声。
都说狐是夜行动物,其实狐并不是完全的夜行动物,它们和喜欢幽暗一样喜欢开敞明亮,在熟悉的环境里,它们常会在大白天里活动一小会儿——在阳光里走走,或者眯着眼睛打个盹都是很惬意的事。除了人类,狐的大部分天敌是夜行动物,这里人迹罕至,白天反而比夜晚安全些。
母狐感受了一下风向——风是从山下沿着山坡往上来的,很好。
母狐不动声色地向树林瞥了一眼,看见它的公狐已经出现在“哨位”上——一棵倾斜老树上的一个树丫,很好。狐是不擅长爬树的,但那棵老树的主干是倾斜的,还盘缠着藤蔓,爬上去不算难。公狐的哨位就在树上的一个横枝上。在那里,公狐居高临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而人家却很难发现它。
巡视完毕,世界太平,母狐冲着一个方向轻轻叫了一声:“几卟——”
那个方向的灌木丛中像子弹出膛一样射出来四只小狐狸。它们在那儿等待母亲的召唤已经很久了。它们奔跑着,故意侧身冲撞,相撞之后夸张地在草地上翻滚。草地有一处坡更陡些,草也特别厚,是小家伙们最钟爱的地方。它们前爪抱着头,曲起身体,将尾巴从后腿间绕到胸前,把自己变成一个“团”,尖叫着一个跟着一个向坡下滚下去……
阳光下的草地太可爱了,它们好开心啊!
小狐狸出生已经一个多月,原本白拉拉的毛色已经变成了浅棕色,并且有了光泽,看上去都是营养不错、生龙活虎的样子。这是说的其中三只小狐狸,第四只小狐狸的毛色完全不同,是一种相当纯粹的黑色。和它的家人在一起,这个黑色的小家伙显得非常特别,非常突兀。
这个黑色的小家伙不是这只母狐的亲生,是捡来的。狐狸不会点数,在搬家时常会丢失孩子。比如四个孩子丢了两个,母狐就会觉得不对劲,但如果只丢了一个,母狐就不一定会及时发现。这个小黑狐就是在搬家时,被它妈妈不小心漏掉的。在狐狸的世界里,任何一个狐妈妈都会乐意收留别人家的孩子,这只小黑狐就是被这个狐狸家庭收养的。
因为不需要登记户口,四个小家伙都没有名字。为了便于讲故事,我们来给它们起个名。老大是公的,头有点大,就叫大头。老二和老三是母的,分别叫二妹子和三妹子。黑狐狸最小,也是母的,后来有人给它起了名——麦哨。这个名字有点怪,但这是有来历的,知道了来历就不会觉得怪了。
当其它三只小狐狸安静下来时,小黑狐麦哨还不肯消停,奔跑着,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在倾斜的草地上跑出一个个S形线路;一边跑,一边喊叫——来呀,来呀,来追我呀……
母狐就来追逐麦哨,一会儿紧追,一会儿拦截,一会儿腾扑。这是母狐近几天教给孩子们的游戏。这其实是一个训练项目。这样的追赶和逃逸、攻击和闪避,对每一个野生动物都是必修课,非常重要。
麦哨终于被妈妈扑倒,按趴在草地上。
麦哨喘着,开心地尖叫着,露出细细的小牙齿,挥舞着两只精致的前爪。
其它三个小家伙都向这边奔过来。四个小家伙滚作一团,闹成一团,没完没了。
母狐看着可爱的孩子,心里充满了幸福。
又响起了鸟鸣。那是一对红嘴相思鸟,它们的巢就在公狐哨位所在的老树上,是这个狐狸家庭的老邻居,它们不怕狐狸。
山林很安宁。
母狐短促地连叫三声。小家伙们立刻噤声。混乱的打斗场面刹那间定格。
母狐又叫一声,大尾巴一划,掉头就跑。这一刻,角色已经转换,母狐让小狐们来追赶它。
四只小狐狸追赶一只大狐狸的场面,生动得让人眼花缭乱。母狐在孩子们面前尽情施展它的伎俩:奔跑,跳开,腾跃,翻滚躲闪,匍匐前进……作为母亲,为孩子们示范狐类的能耐,是它的职责。
小家伙们明白这已不是儿戏,是训练,它们变得严肃起来,很少叫唤,在剧烈的运动中还用听觉留意着周边的一切声响。这是规矩,规矩是建立在用无数生命和鲜血换来的经验教训之上的。
公狐的警报就在此时发出:“唧彻!唧彻……”这是一种低沉的、一波一波的颤音,非常尖锐,非常有穿透力。
听到警报,五只狐狸突然停止动作,八只大耳朵花一样怒放!
这是一个空袭警报,危险来自空中!
母狐发出一声短促的命令:“乞!”
就像一块石头溅起水滴,草地上的狐狸四散跳开,就近闪避进灌木丛中。
进入公狐警戒线的是两头鹰。
这对鹰是狐的老对手,就住在这个山谷最高的危崖顶上。那山崖在山谷的西边,像山举起的一个拳头,被人类唤作“拳头崖”。“拳头”是从山谷的湖面上兀然而起的,气势汹汹的样子。鹰就喜欢高高地居住在这样的危崖上。
两头鹰从拳头崖上俯冲而下,并不扇动翅膀,悄无声息地在山谷盘旋一周,然后乘着一股上升的气流扶摇而上,升过崖顶,一侧翅消失在拳头崖那边。这只是它们每天例行的出猎仪式,它们对这个山谷里的生灵从未认真实施过捕杀行动,它们只用这样的仪式展示它们的王者威风,不断提醒山林里的所有生灵:孤人在此!
警报已经解除。狐狸重新在草地上集结。
这次,公狐也来了。
公狐的体量明显比母狐大,琥珀色的眼睛,挺拔的、三角形的大耳朵,像黑玛瑙般剔透晶莹的小鼻子,是一头年青力壮、非常英俊的红狐。公狐的尾巴足有它躯干的四分之三长,非常蓬松。当公狐跳跃的时候,这条漂亮的大尾巴迎风展开,似乎有着一个不小的浮力,使公狐的跳跃看上去像是一种优雅的滑翔。
今天天气很好,几乎没有风,公狐显得特别高兴。狐是主要依靠耳朵了解世界的动物,不喜欢刮大风的日子,因为风声会掩盖人类或敌兽的声音。
公狐和母狐已商量好了:今天要把孩子们带到山脚下的沼泽地去见识见识。
因为一道水坝的拦截,这个四面环山的谷地有了一个不小的湖泊。在山和水的交接处,还有一些沼泽。沼泽是狐的传统猎场,而且,那种荒芜幽僻的气息很配狐的胃口。
狐狸们鱼贯而行,一个尾随着一个,后者尽量落脚在前者的脚印里。公狐在前头开路,离队伍有几丈之遥。母狐断后,不时停下来向后观察,不时向侧面跑出去一段路,然后再回到队伍。狐狸是跟踪能手,同时也是反跟踪的能手。母狐不时向旁逸出,这是迷惑跟踪者的策略之一。和狗不同,狐狸在前进中尽量不拉屎撒尿,这也是它们的反跟踪策略。关于走路,狐狸要遵守许多规矩,比如:
不顺风跑;
相信眼睛,但更相信鼻子;
绝对不可以在走过的路上睡觉;
水和强烈的气味可以掩饰狐的行踪;
走路时不拉屎撒尿;
……
鸟类(比如鹰)能像人类一样分辨色彩,还能看见人类看不见的紫外光。因为大部分植物的果实发出紫外光,所以鸟类总能容易地找到果实吃。动物的尿液也能发出紫外光,这能为鹰隼这类猛禽提供猎物的信息。狐狸没有研究过紫外光,它们的反跟踪策略都是它们的祖宗一辈辈传教给它们的。可以想象,它们的祖辈曾经为这些经验付出了多少的生命和鲜血。
这个训练有素的小队伍在灌木丛中逶迤而行。
领头的公狐走得似乎挺随意的,其实不然,它在灌木丛中走的路径都是事先侦察过的,它能记住这些无形路径上的大部分标志物,如果标志物有了变动,它就会小心绕过,或者重新考察。
走在公狐后面的是小麦哨。这头小黑狐胆子大,好奇心强,见到什么新鲜东西就会忍不住去考究。具有这般品性的小兽,长大之后会很有能耐,问题是它们在长成之前会遇到更多的危险,夭折的可能更大。对野兽来说,犯一个小小的错误的后果可能就是丢掉小命,再也没有改过的机会。
公狐在灌木丛边缘停住了脚步,等待着后续部队跟上。跟上来的小狐狸一字儿排开在父母身边,兴奋地张望着从未见过的新天地,小眼睛滴溜溜地亮,小鼻子气咻咻地喘。它们还是第一次来到灌木丛的边缘,来到山和湖泊的交界之处。
呀,呀!这么大一片水啊!它们平时喝水的小水宕只有脸盆那么大,怎能和这么辽阔的水面相比呢。
呀,呀!那大水里活动着的是什么东西呀?
大水里活动着的东西就是公狐和母狐不敢贸然走出灌木丛的原因。那是一条船。船上有两个人。船上的人,公狐和母狐都是认得的,不止一次在暗处看到过。
面对全新的天地,小狐狸们新奇得要命,眼巴巴地等着父母的指令,心里急得不得了。麦哨最心急,撑起前爪,昂起脑袋东张西望,一刻也静不下来。母狐的大尾巴扫过来。这是抚慰,更是提醒——宝贝,这样是不可以的!
麦哨猜出父母顾忌的就是水上活动的东西,心里嘀咕着:鬼东东,快走开啊!快走开啊……
小船终于走得远了。
公狐和母狐对了一下目光,站起来,悄没声地走出了灌木丛,嗅嗅空气,辨辨风向,向下风处疾步走去。下风处的气味不会传过来,得去侦查一番。
终于传来了公狐低沉的叫声:“唧,唧唧……”这是“太平无事”的信号。
母狐的大尾巴只一下就拍齐了四个小屁股。
四个迫不及待的小家伙赛跑一样冲出灌木丛,争先恐后向大水跑去。它们很快发现它们没法直达大水边缘,因为这一带山坡和湖泊之间还隔着一个长条形的沼泽。事实上,它们的父母就是想让它们了解沼泽,大湖是不属于狐狸的。
初夏的芦苇只一尺来高,看上去特别青葱干净。那些不规则的苇洲小渚就像漂在水上的绿草地。
第一次接触大的水面,小狐狸们都有些紧张。母狐为孩子们示范:先用前爪蘸一蘸水,再用尖吻小心地触触水,然后浅浅地舔舔水。
小狐们照着做,尝到水了——哦,这里的水和小水宕里的水是一样的!熟悉的味道使小狐狸们的紧张情绪一下子放松了,觉得这沼泽地也是那么亲切友好。
涉水是母狐的第二课。
母狐挑选了一湾浅水,翘起尾巴,小心地涉水到了一个苇渚上,回头招呼孩子们过去。
第一个尝试的总是麦哨。小家伙照着妈妈的样子,把脚爪提得高高的,然后轻轻落下,一步,一步……这些动作它学得太夸张,却把翘起尾巴的要令忽略了,登上苇渚时,它的小尾巴弄得湿漉漉的。它觉得有点狼狈,赶紧摇尾巴,结果把水珠洒得母亲一头一脸。
等到四个小家伙都到了苇渚上,母狐就教大家挖芦根吃。母狐用前爪扒开湿泥,芦根就露了出来。新生的芦根是白色的,隔年的芦根是褐色的。隔年的芦根嚼不动,不能吃;新芦根能嚼出甜甜的水。老芦根居多,纠结在一起,好像在保护新生的芦根,所以挖到新芦根并不容易。这一次,母狐只是示范一下,没让小家伙们照着做,因为小狐们的牙爪还嫩着,做这种事还不适宜。
狐狸是杂食性动物,母狐只是用这个例子告诉孩子们:有些植物的茎不可以吃,但它们的根说不定能吃,比如,把水甜水甜的嫩芦根当作小吃是蛮好的。
接下来,母狐要给孩子们表现浅水逮鱼的技巧,这是今天最重要的培训科目。
母狐选了一个喇叭形的浅水湾,下到水里,用前爪和尾巴扑通扑通击打水面,激起来一片片水花。
小狐狸们以为妈妈在玩水,都想下来一起玩,被妈妈喝止了——别动,趴在那里仔细看着!
母狐不是在玩水,是在轰赶浅水里的鱼呢。那是几条穿条鱼,被母狐轰赶着退到水湾的狭窄处,没处可退,急了,仓皇地乱窜。有几条鱼就被卡在了水草丛里。母狐就等着这个呢,一口就叼住了一条鱼。那鱼在水下是灰黑的,一起水就变成了白色,在日光下一闪一闪地挣扎。
四个小家伙看着妈妈的表演,开心得不得了,小声叫着,恳求妈妈让它们下水试试。
母狐不让孩子们下水,这个季节的水还太凉,小狐着了凉会拉肚子的。
不可以在水中多停留!这又是狐类的祖传规矩。母狐召唤小狐们涉水回到岸上,向孩子们发出了“自由活动”的口令。这个口令听上去就像是一声歌唱。
小家伙们最喜这样的口令了,就在岸边跑来跑去、追来追去的瞎玩。
沼泽地有许多植物,除了挺拔的芦苇,较多的还有软绵绵的蒲草。狐的嗅觉灵敏,对它们来说,蒲草的气味挺浓,青涩涩、凉丝丝的很受用。浅水里长着野荸荠,漂着野菱头。只是这两种植物在这个季节还没有结果实,小狐狸们现在只能小心地嚼一嚼叶片儿。这些植物的叶片不好吃。对于小狐狸的这些尝试,母狐是很支持的——尝尝吧,没事,不好吃就吐掉嘛。
可是当小狐狸们走向一片芋头苗时,母狐发出了警告——别碰这种东东!
这个冷不丁的警告让小狐狸们吓了一跳,都回头来看妈妈——这不过是一片草嘛,怕什么呢?
母狐把警告重复了一遍,忙它的事去了。其实,它还是在留意着这边的情况,它想知道它的忠告起没起到作用。
漠视妈妈警告的只有黑狐麦哨。麦哨嗅了嗅芋叶,又舔了舔芋叶,认定没什么异常,就小心地咬下一角芋叶来嚼——不好吃。麦哨把不好吃的芋叶吐掉了。它是当着三个小同胞的面尝的芋叶,它总喜欢在小伙伴面前来一点标新立异。
只过了一小会儿,麦哨的标新立异就有了报应。它觉得整个口腔都在作痒,呀呀,真难受哎!痒得最厉害的是舌头和喉咙口,仿佛那儿有一群蚂蚁在闹腾。出于本能,麦哨不停地咳嗽,不停地往后退。这么做解决不了问题,麦哨就去喝水,就伸出舌头在草地上舔擦。还是不行!麦哨跑到妈妈身边哀哀求助,可母狐一点也不可怜它,反而以喷鼻来斥责它。
这其实是母狐给孩子们上的重要一课,它要让孩子们明白,不听父母的忠告会尝到怎样的苦楚,得到怎样的报应。
除了本能,野兽对世界的领悟还依靠后天获得的知识。本能是与生俱来的,由种族以血脉的神秘方式代代相传,后天的知识一是靠自身的经验教训,再就是靠父母伙伴的传授。因为很多教训的后果是死亡,所以,对于野兽来说,能不能接受父母伙伴的传授往往攸关生死。不重视父母伙伴的传教,过分喜欢探索,注定了麦哨这只聪明的狐狸会有更多的生存麻烦。
回家途中,麦哨又一次违反了“鱼贯而行”的祖训。这下子,它的麻烦可就大了!
穿越灌木丛时,麦哨为了追扑一只胆敢跳到它鼻尖上的小石蛙而逸出了队伍。
这时,公狐去跟踪老獾去了,不在队伍里,领头的母狐并没有及时发现麦哨的离队。
小石蛙也是个自信满满的家伙,一开始就把追逐当成了游戏,总是在狐爪子扑到之前的最后一刹像水花那样“溅”出去,逗得麦哨玩兴狂飚,左扑右扑,还用尾巴配合着玩起声东击西的战略……
祸事就在此时发生。
麦哨玩得太投入,根本没想到一丛狗尾巴草下会潜伏着一个深洞。那蓬阴险的草戏耍地在小狐狸的肚皮上托了一把,让小狐狸乘着一朵云似的、舒舒服服地落到了洞底。
这个黑黪黪的陌生洞穴好恐怖哎!麦哨惊恐地尖声叫唤,拼命往上蹿跳。一次次纵跳都告失败。洞口高高在上,小狐狸的努力显得很可笑。
这可怎么办呢!麦哨没办法了,只能拼命地冲着洞口喊救命——妈妈,快来啊,救我啊……
母狐赶到了。母狐心里咯噔一下:糟糕!
对于这个直上直下的深坑,这对狐狸夫妇有过透彻的考究,完全知道这个洞的凶险。它们精确地记着这个天然的陷阱,而且把这个洞预留为摆脱追杀时的一个杀手锏——在遭到敌兽追杀时,它们会引导敌兽落下深洞。在以后的培训中,它们会向孩子们传授利用这个天然陷阱的方法,可这个不听话的小女儿没等上这一课,就遭到了这个山洞的暗算。
母狐让其它三只小狐原地趴下,自己小心地匍匐到洞口,小心地扒拉开洞口的草,向洞下张望。
看到妈妈出现,麦哨的叫声立刻由惊恐变作哀怨——它以为现在只要向妈妈诉苦就可以了。它想错了,在这么深陡的山洞面前,一只狐狸根本无计可施!
母狐非常清楚事件的严重性,安慰了一下小女儿,就带着它另外的三个儿女匆匆离去。它得先把这三个孩子带回洞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