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河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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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
当踏出火车站走上红河大桥第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属于这儿,哪怕是10几年后的今天,依然记忆犹新,犹如昨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卫国说我傻,拎着行李的样子像极了刑满释放人员,看着这天,看着这地,吸着自由的空气。
火车站是上世纪70年代的模样,没怎么修整过,门口有一颗上了年纪的大榕树,密密麻麻的胡须垂在地面上,仿佛再说:孩子回来啦。墙面褪了色的大字报和浆糊连贴的地方,依稀还能看到模糊不清的文字,街道熙熙攘攘的行人和各种听不懂的方言,如一张照片,咔嚓,定格在那一刻!
那一年是2007年3月。
虽然在北方家乡没有见过这样新奇的东西,但我觉得毫无违和感,说实话我很喜欢这样的环境,有一种人天生适合做领袖,不论出身,他们无论北上广哪个城市,都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势要站在城市的顶端,是对自我的认同,也是找一种存在感。
我也在找这种存在感,但又不太一样,我就像一条小鱼,喜欢河流,而不是汪洋大海,我就像一根小草喜欢野山坡,而不是草原,每个人的活法价值观都不相同,到现在我也不敢肯定的说我的想法都是正确的,我只是单纯本能的做出活出自己的样子,过我向往生活的样子,这儿就符合我所有想像中的模样。
出了火车站坐上了一辆绿黄相间的出租车,我们边走边贫,至今为止我能依稀记得他们每个人的生情面貌。
卓远儿坐在副驾驶,手脚夸张的介绍着当地风土人情,仿佛就是到了自个家,到这儿就甭跟我客气爱谁谁,爱怎怎的德行。
我们心想,本来就爱谁谁,谁丫跟你客气谁丫孙子。卫国坐在我的左手边,听着卓远给我们画下的大饼两眼放光。
学着结巴道:“得得得嘞,你还不知道吧,BJ现在可闹粮荒呢,我们就是来投奔你的,蹭吃蹭喝包你满意。”
不时传来司机姐姐的笑声。
操着不怎么普通的普通话说:
“你们北京人呀,还真贫,跟电视上一样,没一句正经的,说相声似的”。
这时我右手边的谢天儿来劲道:“呦姐姐,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就我旁边这几个孙子可不是凡人!”
“怎么不是凡人了?难道你们BJ还有神仙了?”
司机姐姐很不屑却很给面子的接话道。
谢天儿见姐姐着道儿了:“可不,不是一般的凡人,是特别烦人”。
哈哈哈…见我们四个哄堂大笑,司机姐姐莫名其妙鄙夷的眼神儿盯着我们,仿佛提高了警惕。
“心说,这没拉到好人呀。”
谈笑间就到了河东一家火锅店。
BJ孩子的爱好也在卓远、卫国、天儿我们身上也是展现的淋淋尽致,也让红河人民真正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喝酒、吹牛逼、边喝酒边吹牛逼,服务人员全程免费看动物模样,不时指指点点掩嘴偷笑。
在这里说下,部分北京人聊天确实爱“吹牛逼,”总把身边的牛人异事往自己身上揽,但又基本符合事实。说没关系吧,又有点关系,说有关系吧,关系又不大。
算是一种无伤大雅的聊天艺术,谁也不会捅破,保不齐人家也不是全在吹牛,再加上BJ作为政治中心,谁还没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当官的亲戚。
当然,这也不是BJ的特有风格,其实北方人都有那么一点“好为人师”的特点,彰显自己的能力和与众不同。这一点南方人和北方人截然不同,这也是我自己做生意以后才明白的。
坦白说,我更喜欢南方人的“了当直接”,不喜欢北方人“夸夸其谈。”
第一餐接风宴是在红河一家火锅店,没成想祖国的这边也有涮羊肉,我的王致和酱豆腐和烤鸭很是适宜的掏了出来。
心想:“这东西稀缺吧,得意的笑。”
端盘子才知道,南方人这边不吃麻酱!用类似麻油的东西替代了麻酱蘸料,这东西咱真吃不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戏才刚刚开始,隔壁包间就霹雳胖浪打起来了。
我问卓远:“你安排的吗,好像是宫斗戏。”
一个妇女带着几个半大的小子去掀桌子,有个瘦猴儿高个的男人杵在那里叽叽喳喳个不停,妖艳年轻女子想出去却没那么容易,其实她们对话我是一句也没听懂的。听秦腔我也听不懂的,可就是爱听。脑里不由自主响起板胡,二胡,唢呐,海笛,长笛等声音,配合着现场这个闹剧,在BJ大剧院花钱都是看不着的。
心里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看看热闹吧,不得不承认年轻时候真喜欢热闹,爱扎堆,有老头下象棋我准扒眼儿去,现在肯定没那景儿了。
从口袋里掏出火车上剩下的瓜子儿,边吃边看,不时砸么砸么嘴,吐出瓜子皮,评论这出戏其实应该如何演更戏剧,妖艳女子是不是应该加点戏才有看点。卓远老脸一红实在看不下去我的做态,好像才认识我,最主要也是怕我被殃及池鱼,那几个半大的孩子腰里鼓囊囊绝对有东西,毕竟天高皇帝远,发生意外确实不好处理,这里的原住民的生猛也不是想象的,当然这都是后话。
您这酒也喝了戏也看了,要不咱打道回府?回去回去,意兴阑珊的我想,打心眼儿认为“看热闹”这事儿,必须得和打麻将一起纳为中国国粹之一,给看热闹这门学问插上正义的翅膀,毕竟艺术源自生活,这是不争的事实。
回家路上路过长梅路电厂门口,这片是长梅路最热闹的夜市,东边是菜市场每天买菜我都会溜达一圈,南边是金石超市,西边类似BJ的大排档,露天一条街,也是后来我们最爱去的脏摊儿,北边就是我们的出租屋城关一街。
可能有人会问,什么是脏摊儿,似乎这是一个带有“侮辱歧视”性的词汇,其实不是。这个词具体是哪一年在BJ大流行的还真无可查证,毕竟非官话,是民间组织慢慢叫起来的。而且有局域性,传播不广,时常被人误会带有歧视色彩。
其实这个词和天津的“狗食儿馆,”还有全国通用的“苍蝇馆,”同等含义。
就像过去家里用的粮票,有地方用的天津粮票,还有全国用的通用粮票一样,只是叫法不同。
城关一街日后就是我们的栖身之所。
提到出租屋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事情,这里基本每家都是自建楼房,高点的7层矮点的也有5层,而房子都是女人盖,男人都是坐在屋里打麻将。
卫国说:“还是这里改革的好,在我家我爸不干活我妈就变怨妇。”
卓远:“习惯就好,似是别有深意。”
可能是地方习俗又或者是我的短见,这个事件一度成为我找对象的标准,“白天媳妇干,晚上干媳妇,”直到多年后回到BJ许久我才接受了这个现实,好多美好的东西都是有局限性的,就比如在非洲菲律宾男人可以同时和多个女人结婚,很多人或事走进你的生活,只是为了给你上一课,然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通过这事也让我明白想法总是好的,可不一定都能实现。
出租屋是一栋5层楼房,一层房东阿姨自住,没出租之前这里是个酒店兼茶楼,古香古色所以环境到还不错,我住在3楼,房子是东西朝向,卧室在东侧靠窗位置,有心事时我总会打开那扇窗户吹过堂风,仿佛面朝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