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真相大白
“诸位,今日本是争辉大会赛事最终结果揭晓之日,可奈何突生意外,大会被迫中止,大家都始料不及。对诸位造成的麻烦,任鸢在此道歉。”任鸢微微欠身,众人安静下来,“任鸢爱徒现下生死不明,心中焦躁,还望诸位能够谅解。下面我宣布,伦华天宗楚芷衣的成绩被取消,伦华天宗叶知非暂时退出试炼。其余五人赛事继续,大会照常进行。”
堂中寂静。
“还有一件事。”任鸢转过头来,盯着袁掌门的双眼。
她指了指林牧云,道:“我的三弟子,是我亲自挑中带上山来的。从他拜在我座下那一刻起,他就是我的孩子!我有三个孩子,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我的延续,都是伦华天宗的延续,不管他们身在何处,行过何事,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虽然他们与我没有血缘之亲,可他们只要还叫我一声师尊,我就是他们的母亲。若是他们做错了事情,我会担起自己的责任,若是别人无端欺侮他们,我也绝不会忍气吞声。”
任鸢一席话字字有力,振聋发聩。
袁掌门不再作声,默默的站回原来的位置,结束闹剧。
林牧云呆呆的立于原地,静静的望着任鸢。
他没想到任鸢会说这样的话。她是在为方才的事为他出头,与影将离一样,以自己的方式守护他。
一旁的徐小凤似乎也受到触动,听到任鸢的话,竟然抬起他平时一直对着地面的脸来,痴痴的看向任鸢,眼中起伏万千,指尖收在衣袖里剧烈颤抖着。
“赛事具体会由专人负责,请各位掌门各回原位。”
任鸢又给王思如交代了几句事项,见好戏落幕,众人也慢慢散开去。
“牧云,跟我来。”任鸢转身喊林牧云。
后者急忙跟了上去。
二人穿过走廊,去往叶知非所在的内室。
任鸢走得很慢,走廊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
林牧云跟着她的背影,眼眶温热,心中思绪翻飞。
他没有见过他母亲。
被娘疼的感觉大抵如此吧?他想。
正当他想喊一声师尊的时候,任鸢忽然先开口。
她问道:“你方才在堂上想说什么来着?”
林牧云一时没有领悟任鸢的意思。
“袁掌门的如意,不是你捡到的吧?”
“不是弟子捡到的。”
“那是如何来的?”
林牧云记忆浮起,左右确认无人之后,才敢开口回道:“是别人盗取袁掌门的如意,被我抓到现行。”
“哦?可是伦华天宗的人?”
林牧云顿了顿,继续道:“是徐小凤。”
任鸢没有回话,下阶梯时,她脚滑了一下。
“你可确定?”
“弟子不敢说谎。”
两人不再说话,一路走到内室门口,瞧见曲九华仍是贴在门口听门。
任鸢让莫笑寒与林牧云回去试炼场继续决赛。
莫笑寒去了,可林牧云怎么也不肯。
“师尊,我现在实在没有做其他事的心思。”
任鸢轻轻叹了口气,放任他自由行动。
现场一时落入沉默,只剩下清风还毫不知情的样子,肆意与花枝嬉闹着,不时从树梢跳到人们脸上。可任凭它怎么吹拂,也不能够揉开众人的眉头。
三日后。
一处石崖洞窟旁,有几个弟子握兵把守,林牧云出示过任鸢签的通行令之后进入洞窟。
石窟内不见天日,只有几颗用来照明的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微弱的光芒,林牧云看清了里面的构造。
一面粗粝的栅栏阻断前方空间,地上铺着草席,草席上坐定一个女子,背对着林牧云。
“师姐。”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那日的经过了吗?”楚芷衣没有转过头来。
“我今日不是来质问你的。”
“我肩上的伤也差不多好了。谢谢……”
楚芷衣轻轻抚上肩头的伤,当日事态紧急,所有人认定是她伤了叶知非,只有林牧云一人注意到她身上也有伤,还偷偷为她送来了药。
“芷衣,你转过来看看我。”
楚芷衣没动,只是道:“你还是快离开吧,等会别被发现你又偷偷潜入探视,我不想连累你。”
林牧云急忙否认:“我不怕。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与你关在一起。可是这回没机会了,我这次可不是偷偷跑进来的。叶师姐已经醒了,师尊让我接你回去。”
楚芷衣的背影动了动。
记忆飘回事发当天。
叶知非甩出的剑气似乎还近在眼前,下一瞬就要打中楚芷衣。
只听“锵”的一声,意想之中的致命一击并未到来,原是楚芷衣手中“斩情”护主,剑身灵气将剑气格挡开去。
剑气转到树冠,落下漫天桂花,飘洒在天地之间。
“人人都想要寻把神武傍身,看来也不是全无道理。”叶知非冷哼一声,旋即再绾剑花,准备打出第二剑。
楚芷衣怒目而视,随时准备应对叶知非的下一步动作,可忽然间,对方收起了架势。
“就这么让你轻易的死去,未免过于无趣。”叶知非笑起来,俨然想到什么新的阴谋的样子。
点点金桂落在她的发顶与肩头。
她嫌碍事,抬起手扫去肩头香气,屏气作厌。
“俗香,也只配贱民欣赏。”
叶知非刚说完,忽然走近一步,拿起了剑,本来还带着邪笑的面容,顷刻间风云变幻。
她另一只手也抓住剑柄,左右摇摆起来,脸上龇牙咧嘴,面目狰狞,不知在作何,但看起来是暂时放弃了对付楚芷衣的念头。
楚芷衣没有掉以轻心,仍是盯着叶知非的一举一动。
只见得叶知非左右手死命抓着剑,一会把剑对准楚芷衣,一会把剑指向自己,就像是左右手博弈一般,可始终未决胜负。
在她自己跟自己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又放出一团剑气,打中桂树,再次激起一阵桂花雨。
在最后一点金桂归根前,局势终于有了变化。
只听见叶知非一声大喊:“大不了同归于尽啊!去死吧,疯婆娘!”
楚芷衣刚开始还以为叶知非在说自己,心中已经做好与叶知非孤独一掷的准备,直到她亲眼看到叶知非把手中的剑调转方向,指着自己的小腹狠狠的扎了下去,不留余地。
霎时,万物归寂,虚空成白。所有的感觉忽然放慢,楚芷衣看着叶知非腹间血涌如柱,徐徐跪倒在地。
叶知非抬起头,艰难的传给楚芷衣一个微笑,鲜红从嘴角淌下。
楚芷衣诧异中,下意识的走到叶知非身边,一手扶着她的肩头,不让她瘫倒下去,另一只手,想要去堵叶知非的伤口,可看了看,决定先把剑拔出来。
她刚把手放上剑柄的时候,林牧云的一声“师姐”到了……
“师姐?”
林牧云唤回楚芷衣飘去九霄云外的思绪。
楚芷衣回过神来:“师尊可是想好了如何处置我吗?”
他们正走在去往叶知非修养的地方,任鸢正在等他们。她已经预料到,到达之后等待她的将是何等处罚。
可不曾想到林牧云回答她的却是:“罚你与我共舞一曲。”
“什么?”
“哈哈哈,玩笑话,师姐勿要当真。叶师姐今早醒来,说了那日真相。大家已经知道不是你刺伤的她,你们遇到林妖,合力将它斩杀,可叶师姐不幸负伤,你是想要救她才去拔剑,结果被我误会。”林牧云内疚十分,“芷衣,对不起,你骂我吧。”
楚芷衣没有怪罪他,只是问道:“她现在没有大碍吧?”
“我来时已经能正常说话了。”
楚芷衣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面前的门,准备好面对人们的问责。
可是没人关注他们。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
原是叶知非大出血,再次昏迷过去。
任鸢带着一关闲杂人等退出来,留下空间给半夏。
楚芷衣在被赶出来的人里面看到了裴桐。
林牧云抓过慌乱得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的何田田,焦急的问道:“师姐如何了?我走时不还是好好的吗?”
何田田满头汗:“我也不知道啊,小姐方才是还好好的,裴公子来看她的时候,她还激动的坐起来了,几人聊过一会子楚丑……楚芷衣小姐,忽然间,小姐就抽搐起来,伤口出血,昏迷过去。”
另一边,任鸢借道,带离裴桐,私下对他说道:“裴公子,你近日还是以潜心修道为主,知非这边,有我们伦华天宗的人照顾,不必过于忧心。”
裴桐欲言又止,但是看过任鸢身边一人的眼神之后,点头应声:“听任宗主所言。”
站在任鸢身边的人是曲九华。
他未言只字片语,只是用难以揣测的眼神望着裴桐。
临了,曲九华补充一句:“在她好起来之前,你们最好都不要再见面。”
任鸢看他一眼,有些惊奇,这可不像他会说的话。
裴桐也有些意外,最后还是行礼退下。
他走过楚芷衣身旁,两人眼神交汇,诉说过千言万语。然后裴桐留下一句“傍晚旧处等你。”便离开了。
“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林牧云望着裴桐远去的背影,不悦道。
楚芷衣没心思调解多言,走去任鸢身旁答话。
……
外头莺啼悦耳,透过窗柩传入室内,清脆婉转,吵醒了榻上人。
叶知非感到通体舒畅,不知睡过许久,手臂处传来些许凉意。
她缓缓睁开眼睛。
第一眼收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换洗刚刚替她擦拭手臂的丝帕。
“师叔?”
曲九华手中物件掉落盆中,溅起水花在衣袖上,可他顾不得湿衣,听到叶知非喊他的时候立马转过身来,移到床榻边。
叶知非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可有何不适?”曲九华问她。
叶知非活动一下筋骨,感觉好极了。
一人推门而入,见到叶知非醒来,大呼小叫起来:“小姐!你可算醒了!”
何田田一下扑到床边,眼泪汪汪,干嚎起来。
“你这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
何田田擦去眼泪:“小姐你整整昏迷了一个月!我还以为小姐醒不过来了呢!”
“什么?一个月!”叶知非的声音比何田田还大。
何田田揉揉被震麻的耳朵,回道:“是啊,得亏曲仙师这一个月里,一直来陪我,不然我都快跟着你去了。”
叶知非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曲九华,脸皮莫名有些发烫。
她忽然想起其他的事:“那我师姐她怎么样了?”
“芷衣很好,现下应该在柔正堂。”
叶知非稍稍放下心来,又想起一件事,没等她开口询问,曲九华已经看出她心中挂念,开口说道:“争辉大会早已经结束。你是探花。”
叶知非有些雀跃:“真的吗?我居然第三?”
曲九华柔目,道:“做得很好。”
可何田田却不是这样想,他有些忿忿不平道:“若不是出了那档子意外,第一名肯定是我们小姐的。怎么就不是其他人受伤呢?”
叶知非想起那日发生的一切,有些晃神。
她笑着安慰何田田:“探花好啊探花好,我就喜欢老三。而且出意外也是我自己实力不够,怪不得别人。”
何田田还是有些委屈。
叶知非问曲九华:“那我师姐她如何?”
曲九华摇摇头。
“芷衣也与魁首失之交臂,试炼桂冠最终被业莲宫的莫笑寒夺去。”
“什么?那翎羽甲胄岂不是被她拿走了?”
“不。”
叶知非有些迷糊:“什么意思?”
“莫笑寒放弃了所有奖励,就连魁首令也不要,只领过前三名都有的三甲令就走了。”何田田插话,接着一指脑门,“我看他们业莲宫的人都是脑子有包,跑这么远来参会,结果明明拿了第一,这么多宝贝到手都丢了。”
叶知非轻声道:“莫笑寒是个君子。她只拿走她觉得自己该拿的。”
何田田挠挠头,道:“小姐,你说这些我不懂,我也不懂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他们背负着世人的世俗眼光,这般努力也不知道是想证明什么。”
“他们追求的,从来不是这些虚荣的身外之物。”叶知非问何田田,“田田,你可知业莲宫只招男弟子?”
“啊?那莫笑寒……难道她是男儿身?”何田田惊奇不已。
叶知非赶紧摆摆手,道:“不是,不是,唉,她是例外。”
见何田田满脸好奇,叶知非叹了口气。
“总之,我想说的是,业莲宫是不单纯,非正道好人,但也绝不是世人所说的魔教。人是很复杂的,你以后也不要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