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被困神坛
“曲三……师叔，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你吓死我了！”
曲九华好整以暇，慢悠悠的移步到她身边。
“将军神像不可擅自触碰。”曲九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重复了一遍告诫。
“我没想摸石像。”叶知非辩解道。
“吾问你，你在此作甚？”
“我，我不做什么。”叶知非回味过来，“倒是师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你跟踪我！”
“荒唐。吾怎会行那般龌龊之事？此殿原为伦华天宗地界，吾来巡视也是自然。”
叶知非满眼不信任。
“呵，可笑至极。”曲九华昂起头，又拿眼角余光看她。
叶知非回瞪着他，但只片刻便败下阵来。
她叹了口气，心想道，万幸是曲九华，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或什么妖鬼，不然就麻烦了，也许还会有生命威胁。
话说刚刚真的把叶知非吓得半死，她现在仍是惊魂未定。
等等，叶知非心头一惊。
明明只有一人的废弃大殿内，突然冒出来一个大活人，而她完全没有察觉，这可能吗？
“呔！何方妖孽，胆敢假扮成我伦华天宗仙师的模样行骗！说你有什么目的？”叶知非把又剑举了起来，装模作样的摆开架势，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心里那么害怕。
曲九华脸色晦涩难懂，不答话。
“好啊，我就知道你不是人，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没法。看我先捆了你！”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叶知非双腿已经扎根深土，迈不开步子了。
曲九华重重叹出一口气，移步过来，一折扇敲在叶知非头上。
“吾看你是当初真摔傻了，还是抄书抄魔怔了？”
“哎呦！”叶知非吃痛，于是收起剑来，另一只手摸着被敲的地方。
曲九华从她乾坤袋中掏出一道符咒点燃，透过那道符咒的烟雾能够看穿妖物原形。叶知非仔细观察曲九华，确认了对方是真人。
“你真是我师叔？”
“这世间能够仿出吾此等美貌的妖还未出世，而且以前不曾有过，往后也不会有。”
叶知非忍住白眼，这语气是曲九华本华没错了，其他人说不出这话来。
“师叔，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刚怎么都没发现你啊？”
曲九华微不可见的一愣，回道：“吾是感应到神殿结界波动，方才刚到的。”
“喔。”叶知非稍稍放下心来。
“你……”曲九华欲言又止。
“我？我怎么了吗？”
曲九华望了一会她，开口问道：“你真的丝毫没有察觉到吾的气息吗？”
叶知非摇摇头，回答道：“没有啊，直到你突然开口，我都不知道你在我身后。”
曲九华缓缓吸了口气，似乎在斟酌开口。
同时，叶知非听到某些异动，抬头望去。
原是她之前布置的法阵又发动了。
想来是林牧云跟楚芷衣二人在上面，他们说完知心话，应该快下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慌乱之下，叶知非一把拉住曲九华的手……
“这就是最后一个神族人吗？”林牧云的声音。
楚芷衣的声音回答了他：“记载是这样的，将军过后，世间再无神族，他们都回到神界去了。”
又一阵嘁嘁促促的声响传来，同时伴随着楚芷衣略带焦急的喊声。
“牧云，快下来！你怎么爬到神像后面去了？”
很好，叫上牧云了，看来二人亲密不少。
“无妨，神灵都离开了，这只是一尊普通的石头而已。”
接着“斯拉”一声动静，十分干脆。
“师姐，你看我披上这披风怎么样？相传这披风的丝线是神界的材料，能防道术，可是大宝贝呢！”
“都已经成烂布了。”楚芷衣莞尔。
“不慌，我回去补补，给你做一件新的，保证你披上也会变得与这神像一样英勇。”
“你不去送给你叶师姐了吗？我不信你。”
林牧云跳下神台，急忙解释道：“哎呀，我的好师姐，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我跟叶师姐真的没什么，我只是跟她打探你的喜好。你想想，我平时都是把好吃的先给你挑，你不要的才给她。”
暗中某处听到这一句的叶知非，瘪下嘴来，心想，这般差别对待倒也不必说出来的。
不过她暂时还顾不上发牢骚，她现在要做的更重要的是，按住一旁即将暴走的曲九华。
这位兢兢业业的伦华天宗好仙师，在听到林牧云爬上神台之后就已经想要冲出去训诫了，接着居然还听到林牧云把神像披风扯了下来，同在的楚芷衣也不制止，要知道，楚芷衣在仙师圈，可是风评最好最守纪的弟子。
“师叔，师叔，你先别急着出去，算我求你了，忍一忍，不能让他们看到我们两个。”叶知非不想打扰到他们二人，更何况如果自己跟曲九华这个时候同时出现在这里，那算个什么事，他们该怎么解释？
曲九华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变得配合起来。
也许是拉扯的声音过大，楚芷衣和林牧云注意到了动静。
叶知非赶紧又把曲九华往里推了推，自己也跟着躲进更深处，于是，二人一起站在一处狭小的空间里，形成面对面紧贴着的局面。
变得暧昧起来的气氛在二人周身升起。
叶知非又闻到曲九华身上独特的香味，不自觉回想起初遇曲九华的那晚，他们也是如此亲密。
她这时站着刚好比曲九华低大半个头，这个奇妙的位置，让她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因为低头便会变成依偎的姿态，而稍稍抬头便能对上某瓣薄唇……
于是二人别扭的交错过头，叶知非偏头往外瞅着。
这个距离真近啊，近到叶知非再偏头也能感知到曲九华身上的气息。衣襟相磨，发间交互，一阵别样的感受再叶知非心中发酵，就如那日曲九华揽住她腰肢时。
空气一时静得只剩下他们呼吸的声音。
叶知非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冒出一股念头：幸好来之前洗过澡了，不然肯定一身臭汗味。
她随即眨眨眼，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赶走，想着没洗澡臭一臭曲九华才好。
不过话说回来，曲九华的体香是天生的，真好闻啊。
叶知非渐渐的似乎要陶醉沉溺其中去。
曲九华突然动作起来，调整起姿势，叶知非被带动着抬起手，开始跟对方扭成一团。
正巧这时，一张脸出现在她视野里。
林牧云看着躲在一起的两人，震惊无比。
叶知非第一次见他眼睛瞪这么大，这么圆，像极了一颗桂圆切成两半。
“屏风后面发现什么了吗？”楚芷衣在十数步开外问道。
原来当时一下情急，叶知非拉起曲九华的手就把他拉进角落一处石刻屏风后面躲藏起来。
“没什么。师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吧。”林牧云默默的退了出去，走之前望着叶知非，一脸了然却又仍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叶知非宛若被施了定身术，全身陷入冰冻，她觉得自己的脸皮像是一张面具一般挂在脸上。
等到林牧云带着楚芷衣出了神殿，她还是处于全身僵直的状态。
“出去。”
从被林牧云撞到那刻开始就没出过一声，也没移动过一寸的曲九华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叶知非听到反应过来，努力想挤出去，奈何手脚不听使唤，最后还是曲九华自己先行离开，她才笨手笨脚的跟着走出来。
“师叔……”叶知非笨拙的走到曲九华身旁，他已经整理好衣袂的褶皱，背对着叶知非站立，一言不语。
“回去吧。”轻飘飘的一句，仍是不带任何情绪。
这样的曲九华让叶知非有些莫名畏惧，但她不好猜测他的心思，只得点头称“嗯”。
由于神殿正常的入口被堵，只能靠法术出去，于是叶知非升起阵法，准备出神殿。
但直到燃完三道符咒，她才发现事情变得不简单。
“师叔。”她试探的呼唤一直背对她的某人。
“作甚？”语气终于不再是毫无波澜，而是有了愠意。
“我出不去。”
“如何出不去？”
叶知非当时设的阵法就是只进不出的，而这大殿结界设定古怪，准确的说是作者为了剧情强行设定。若是没有外部阵法辅佐，想从神殿内部出去，必须神器傍身，也就是刚刚林牧云拿走的披风，或者只能等到日出之后。
叶知非的修为还不够打破这一强行设定，而这其中理由她自然也不能跟曲九华说明，于是她只好跟曲九华说自己出不去。
曲九华抬手结印，似是也尝试无果，放下手来，深深的吸纳一口气，开始考虑眼下情形。
叶知非吞了吞口水。
难道她今晚要跟曲九华一起被关在这神殿之中吗？这本来是男女主的戏份不是吗？这神殿里全是石头，阴冷潮湿，怎么能睡人？如果真的要睡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反正今晚已经够倒霉了，还能更倒霉吗？就算有什么事，不是还有曲九华在吗？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自己只管高枕无忧。
就在叶知非胡思乱想一通的时候，曲九华忽然捏起一个传声诀。
叶知非醍醐灌顶。
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可以叫人来救他们。
“师叔，你是想叫人来救我们吗？”她急忙问道。
不知怎么的，曲九华听到她的话，停顿下来，片刻，他掐灭了手中的决。
“不。”
叶知非不解，刚想问为何，听得曲九华又说话了。
“你也不准联络他人。”
“可我们怎么出去啊？”
“等明早日升。”
“啊？”叶知非一脸不敢相信，正欲反驳，可当她看到曲九华转过身来，眼中千丝万绪的时候，却是犹豫了。
他这是怕传出去，别人看见他们两个孤男寡女被困一室，会被说闲话吧？
不知从何处起，一点私心在她心间晕染开来。她也做出了决定。
“是，师叔。”
想了想，叶知非还是捏起一个传声诀。
曲九华见状，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问道：“你作甚？”
“我就是跟我家小厮交待一声，别等我了，不然他到时候满山找我，惊动师尊可就不妙了。”
曲九华听毕，松开抓着她的手，慢慢踱步去到一旁。
叶知非乘此时间跟一个离自己小院住得比较近的相识弟子联系上，拜托她去跟何田田说一声。
交代完毕，叶知非转身向曲九华的方向走去。
曲九华已经找了个烂蒲团坐了下来。叶知非也找了个没那么烂的破蒲团，挨着他坐了下来。
“瞪着吾作甚？”
“没有，我只是好奇。”
“好奇何事？”
“原以为以师叔的性格，是断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席地而坐的。”
“吾虽是仙子，却也是从烟火气中走出的。”
叶知非嫣然一笑，嘴角留下细细一道痕迹。
曲九华稍稍偏头看她。
“笑甚？”
叶知非摇摇头，表示没什么。曲九华便又偏回了头，望着手中法术光球，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知非只是笑，今夜的曲九华，似乎有些不同。
“师叔，你不生我气吗？”
“为何气愤？”
“方才，在屏风之后……”说着说着，叶知非的声音小下去。
等来的是曲九华的沉默，手中光球被他扭成变形。
叶知非试图从他神色中读懂他的想法，可却是无法参透。
半晌，曲九华才开口，声线中竟带着几分柔软，道：“吾没有推开你，便算是吾默许，怪不得你。”
叶知非不可置信，一片白羽滴答入心，一圈涟漪荡漾开去。
原来他竟不会气她作为，原来他是愿意的。
笑意，爬上她眉梢。
两人不再言语，各自都只是盯着那团映亮双方脸庞的光球。
就这样又过了好一会儿。
曲九华忽然问道：“你腰间是何物？”
叶知非低头一看，乾坤袋再次闪起红光。
她把袋子解开，拿出那只琉璃瓶，展示给曲九华看。
“我抓到的一只红波波。”叶知非故意把裴桐从红色波波的来由故事中抹去，她也不知为何，只是觉得不想让他听到罢了，故而说是自己抓的。
谁知对方没有看琉璃瓶，反而看了她一眼。
叶知非把红色波波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闭上眼虔诚的许了个愿，接着，凑近轻轻的吻了一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