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后顾无忧
明月在府中集合所有门客,然后对他们说道:“各位跟随我多年,但终究只是个人情义,现在我要为国出征,前途不知如何,如果有想离开的,本公子绝不阻拦,并且这里还有金银相赠,如果有愿意继续追随本公子为国立功的,明日就跟随我一起奔赴战场,去和楚军血战一场,为国立功,再回城拜将封侯。”
鲍驹见此,急忙说道:“公子不可轻率出兵,现在怒涛之城局势未定,如果公子出走,再起变故,公子将归来无路,王座不保。”
明月道:“我何尝不知这些,但巴曼子一介平民尚且知道为国捐躯,张显一个商贾也想着为国除贼,我堂堂巴国王子,岂能因私废公,贪图权势而置国家而不顾。”
鲍驹欲再劝阻,明月却拔剑说道:“王座可以不要,但国土不可不保,凡有想留在这里享乐的,我有千金相赠,但如果敢有阻拦的,本公子定斩不饶。”
明月门客过千,其中不乏忠勇之人,听明月这么说,几个领头的都说道:“我等受公子恩义深重,从未有一丝报答,现在公子救国,我等不图建功立业,就是为报答公子恩情,也要随公子一同征战。”
鲍驹见状,立刻改口说道:“公子仁德,万众归心,哪有不随公子出征的道理。”其他门客见状也都附和,说道:“我等不要金银,只愿随公子出征。”
见众人如此踊跃,明月和鲍驹都非常高兴,鲍驹道:“前方军情紧急,我们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各位先回去收拾东西,早点歇息,明日五更即起。”
那些门客都说道:“我们这是上阵杀敌,不是经商买卖,无需携带什么财货宝贝,只需提剑上阵,何须什么准备,明日出发就是。”明月一听,心中大喜,吩咐在府中大摆筵席,犒赏手下门客。
待众人散去后,鲍驹才对明月道:“公子可不能就这么离开,需得做些安排。”
明月闻言说道:“我在朝堂上一时激愤,未曾想得周全,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讲。”
鲍驹道:“公子此次出征,凶险异常,何日是归期尚不得知,这怒涛之城易出不易进,公子虽然处于大义,但也要先安定人心,为将来留出后手。”
明月看着天上漂浮不定的白云,心中一阵怅然,说道:“前途未张,我也把这朝政归于母后和众臣打理,俗话说知子莫若母,可知母的就不一定是儿子了,母后现在虽然近在宫中,可是我的感觉却是越来越远了,该如何让母后心定,我实在没有头绪。”
鲍驹点头说道:“公子说得不错,王后乃六宫之主,又曾是蜀国公主,所以公子不得谨慎从事,在公子您离开之后,王位空虚,必然有人觊觎,所以要有所防备。现在文臣以相国颜夫子为首,武将以南宫虎南宫豹为首,尤其是南宫虎南宫豹,掌握着军队,也就掌握着这怒涛之城的钥匙,只有先安定好他们,这样公子才能无后顾之忧。”
“你打算怎么做?”
“在下想现在就去拜访他们,探其口风,定其心智,为公子提前解除隐患。”
明月应允,也说道:“说到远行,我也突然想起一个人,在离开这里之前也该和他道别了。”
“公子说的可是三公子无象?”
“正是。三弟为人正派,大事可以托付给他。”
“公子说得不错,无象公子虽然触忤了大王,但他在众臣和氏族之中的威望都很高,如果有他站在公子这一边,我们就主动多了。”鲍驹说罢就吩咐仆人去请无象公子。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两人正说话,突然听到无象的声音传来,两人都吃了一惊,无象来到跟前,拱手道:“听闻大哥明日就要出征,兄弟我特来送行,同时也是来向大哥道别的。”
明月闻言非常惊讶,道:“兄弟难道也要远行?”
无象道:“正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就像大哥的兵法要去战场上磨砺检验,兄弟我早就想游历四方,去了解的那些学说,也要去各处长长见识。”
明月问:“三弟要去哪里?”
无象道:“周公庙,黄帝陵,泰山封禅处,孔子杏坛下,还有出神入化的鬼谷,这都是兄弟我想去的地方,也有大贤隐于野,一切随缘,我不在意具体的方向。”
明月感叹道:“我就羡慕兄弟这份逍遥,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蒙父王赏识立为储君,我不得不去和楚国人搏命了。
无象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没什么要抱怨的,只是大哥这次主动为国分忧,兄弟我还是感佩不已,祝大哥早日凯旋。”
明月道:“不知这一分别后,你我兄弟何日才能在这怒涛之城相见了。”
无象道:“树高千丈落叶归根,巴人的根在这大山之中,我们相见未必就一定要在这怒涛之城。”
两人边说边进到内室去,侍女为两人奉上清茶,鲍驹见两人相谈甚欢,便向明月告辞先去见南宫虎兄弟俩。
南宫豹和南宫虎为巴王心腹,南宫豹使铜锤,威猛刚烈;南宫虎使弯刀,狠辣诡谲,两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由两人统领这怒涛之城兵马,众人不敢有丝毫犯上之举。此时,兄弟两人正在一处喝酒,兴致高昂,突然见鲍驹走进来,南宫豹起身道:“鲍先生今天如何有闲情来这里,一起喝几碗?”
鲍驹道:“打扰两位将军的好兴致了,鲍某今日无事,所以前来两位将军处逛逛。”说罢就不客气地坐着端起酒碗与南宫兄弟对饮起来。
几碗酒下肚,三人的兴致越发高了,这时鲍驹放下酒碗说道:“要是公子也来喝酒就好了,公子可是好酒量啊。”
南宫虎听了,急忙道:“那我们就打发人请公子来喝酒,人多喝酒才有趣嘛。”
鲍驹摇摇手道:“公子心绪不佳,所以现在去请也不能来了。”
南宫虎听了大为不悦,说道:“那是为何,莫非明月当了世子开始嫌我兄弟身份低微了?”
鲍驹急忙起身道:“二位将军千万不要误会,明月现在是太子,两位将军是手握重兵,如果公子与两位将军走得太近,难免会惹来猜疑,说明月趁大王不在就拉拢大将,有急切登位之心,所以他想来也不能来了。”
这时南宫豹道:“我们兄弟都是行伍之人,天生的直肠子,哪有那么多的道道,鲍先生这样未免多此一举了。”
鲍驹道:“如果人人都像将军这样正直无私,当然就天下安宁了,但两位将军知道,这怒涛之城并不是风平浪静,尤其是明月公子被册立为太子,其实不是人人都口服心服的,现在明月公子即将远征,还不知以后这怒涛之城会掀起何等的风浪。”
南宫虎问道:“鲍先生莫非是指其他几位公子么?”
鲍驹道:“他们的身份都是王子,自然不会违抗巴王的旨意,只是他们都聚揽那么多门客,实力不俗,鲍某不得不担忧巴王立储的王命是否能得到维护。”
南宫虎哈哈一笑,说道:“鲍先生多虑了,那四公子还只是个娃娃,无象公子聚集的不过是一群空谈天下是非的书生,能成什么事,雨山现在天天在跟那帮贩盐的打交道,他。。。”南宫虎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盯着鲍驹道:“你莫非怀疑二公子雨山有觊觎之心?”
鲍驹道:“将军明察秋毫,鲍某的确担忧,雨山现在管理盐务,自然是钱多,当今天下用钱办不到的事情毕竟不多。”
听到这话,南宫虎和南宫豹两人齐齐起身说道:“请鲍先生放心,我兄弟二人誓言遵循巴王诏令,明月公子为巴王册立的太子,若有人胆敢违背,我兄弟二人绝不会手软。”
鲍驹见二人已立下承诺,便起身施礼道:“有两位将军在,真是巴国之幸。两位将军镇守这怒涛之城,事关太子归路,万事要小心。”
南宫虎道:“请鲍先生不必担忧,无论公子出征是胜是败,我们兄弟二人都会看好那道城门,只要公子回来,我们兄弟将亲自为公子打开城门,护送公子回府。”
鲍驹听了大喜,于是和南宫豹兄弟俩开怀畅饮起来,待三人都喝得有些醉意了,鲍驹突然停下,对南宫豹兄弟两人说道:“临行前,公子有交代,两位将军尽忠职守,多年追随大王,现在大敌当前,这怒涛之城的守备全靠两位将军,所以公子特托鲍某带来些薄礼,算是公子的一点心意。”说罢就一挥手,便有四个随扈从车上抬下来两口大箱子走进来,从那些随扈的动作看,箱子里的东西很沉重。
两口箱子摆在了南宫虎和南宫豹面前,鲍驹道:“些许薄礼,请两位将军笑纳。”
南宫虎盯着那两口箱子,问道:“这箱子里装的是何物?”
这时鲍驹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酒,以非常随意的语气说道:“没啥别的东西,都是金珠宝贝,供两位将军用来玩耍买乐吧。”
南宫豹听了这话,霍然起立,说道:“公子此举莫非是视我们兄弟为贪婪之人?请先生收回此物,否则这酒就喝不下去了。”
鲍驹忙道:“公子绝无此意,只是两位将军劳苦功高,这些都是你们该得的。”
南宫豹听到这话,突然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响亮豪迈,如炸雷一般,让鲍驹的耳朵都嗡嗡作响。南宫豹笑罢说道:“为国尽职,为主尽忠,这本是我们为将的德行,何须财货激赏,别说这两箱金珠宝贝,就是有十箱宝贝,我们兄弟俩也不会看一眼的。”
鲍驹听到这话感佩不已,急忙对两人施礼道:“将军大义,鲍某佩服,有两位将军在,这怒涛之城将固若金汤万无一失了。”说罢便让随扈把两口箱子抬走,然后再向南宫虎兄弟作揖告别。
半个时辰后,两口箱子便又拉回明月府中,摆在了明月的面前,明月见箱子上的锁具完好,便叹了一口气说道:“见财货不动心,足见这两兄弟的确是忠义之人。”
鲍驹道:“的确如此,现在公子即将离开怒涛之城,按理说今晚之后,这城里再无人知晓此事,但他们却没有趁此机会中饱私囊,可见他们的确是忠于大王的。”
明月笑道:“贪婪是头可怕的野兽,在吞噬别人的同时,也会吞噬自己。”说罢就走到箱子前,挥手让随扈闪开,然后一掰锁具,只听嗖嗖两声响,两支短箭从箱子里急速射出,直入室内柱子达三寸之深,可见力道之大。鲍驹看到这一幕,顿时浑身冒汗,心中也暗叫一声:“南宫虎兄弟好险。”
明月再打开箱子,只见里面并无财宝,却安装精密的青铜弓弩。见鲍驹神情凛然,明月解释道:“为了稳妥起见,我不得不如此,如果他们今天拿了两箱金珠宝贝,那么明天有人拿出十箱金珠宝贝的时候,他们就会出卖任何人。”
鲍驹听罢恍然大悟,对明月道:“公子英明,现在看来我们可以放心出征了。”说罢便自去准备出征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