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满载而归
夜雨就像下在二公子雨山的心里，在回到府中后，神情便有些沮丧，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华子夜、孙辰等心腹门客大气不敢出，只是默默地围坐在两旁，窗外的雨水滴在屋瓦上，就像是时钟滴滴答答的，众人见华子夜没开口，便都端坐着，让心头那熊熊火焰也慢慢地熄灭了。
“小白鼎都未让父王动心，看来我们的努力白费了。”见雨山开口说话了，众人才悄然舒了一口气。
“不是小白鼎未让大王动心，也不是大王被那玉笙吸引，而是无象公子的技艺太过惊艳，没想到百无一用的书生，在这大典之上，居然有如此让人难忘的表现，这不但出乎大王意料，也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华子夜痛惜自己棋差一招，感叹道：“人算不如天算，公子也不必沮丧，人不能总靠意外取胜，只要大王没有宣诏立储，公子就仍然会有机会。”
孙辰道：“看大王的神情，是对自己的那个书生儿子青睐有加呀。”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公子爷和大公子献上稀世珍宝却没落到什么好处，反而是会吹笙的三公子博得了大王的喝彩，甚至都忘了废长立幼自古是取乱之道的教训。”一个叫黄虎的门客也附和孙辰的推测。
雨山放下茶杯，咬牙说道：“这没有什么奇怪，规矩是人定的，自然就会有人改变它，父王当年也是挑落了巴国的太子才登上王位的，不过他青睐老三那个书生却是我没想到的。”
“事情并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欲做大事，不可有私情，只要公子有决心，我等愿想尽办法替公子扳回这一局。”孙辰看着雨山，等待他的态度。
“现在只要挡我的路，就都是敌人，不管他是什么人。”雨山一拍案几，眼神坚定，外面的雨骤风急，华子夜等立刻伏地高呼：“公子英明，我等以性命担保，必助公子登上大王。”
雨山道：“诸位请起，如果我登上王座，诸位必是朝中重臣，替我执掌军国大事，我们一起创做大事，定天下，绝不只是固守这巴蜀之地。”
华子夜道：“公子高明，我巴国民风彪悍，财力雄厚，本有与列国争霸的实力，但千百年来只守着这西南一隅过日子。巴王虽然是一代雄主，却有什伯之器而不用，坐看列国争霸，无所作为，实为可惜。”
雨山道：“不能再让我巴国就这样默默无闻下去了，如果我登基为王，必将开疆扩土，一展我巴人风采，青史留名。”
二公子雨山的一番话说得华子夜等人心潮澎湃，他们追随雨山就是有名扬天下的目的，见二公子早有此意，便有志士逢明主的欣喜。华子夜道：“我巴国据盐田之利，国力在巴蜀之地是首屈一指，如果我巴国西进吞并蜀国，然后收罗大小部落邦国，我巴国的国力就足以与中原大国相抗衡，并且我巴国有地理天险，进可攻，退可守，就像秦国出崤山一样，北进中原，取代周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门客黄虎听罢，说道：“先生果然妙计，只是蜀国国力不弱，想要一举吞没，恐怕也不容易。”
华子夜哈哈一笑，说道：“蜀国虽然地域广大，但兵无战力，且不说现在蜀王耽于享乐，就是那蜀国都城，虽说繁华，但却无险可守，一支奇兵劲旅就可拿下了。”
雨山笑道：“先生果然大才，那王座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可以说是巴人共有的，坐在王座上，自然要让巴国扬威天下，方不辱先祖的荣光。”
孙辰道：“公子是我们的希望，公子就是那天阁风铃的栋梁，我等就是砖瓦，公子占得更高，我等也才能占得更高。”
其他门客闻言也忙宣誓：“我等誓死辅佐公子。”孙辰接着说道：“现在形势对公子愈加不利，以前是一个对手，现在变成了两个，在下以为公子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最坏的打算？”雨山一愣，不知这话何意。
“公子何不效法大王？”华子夜压低声音说道。
“可是我们现在不掌握军队，府兵的数量也有限，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就招兵买马，公子不要忘了，这怒涛之城是个交易的地方，需要什么就购买什么，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
“那得需要大笔的钱。”
华子夜道：“钱的来路我已经想好了，只要公子点头，钱的事情就包在华某的身上。”
二公子雨山自然是点头了。
在巴国王宫的最奢华雅间里，也正在谈钱。
天子特使与巴王对饮，明天就将告别这怒涛之城回到洛邑周天子身边，天子特使此时心中颇有不舍。酒至半酣，他对巴王道：“巴国助我大周灭商纣，立下过盖世功勋，当初仅封子爵，却是不公，当今天子常为此不安啊！”
巴王说：“伐无道，助有道，这是我巴人的职责，为天子尊严，我巴国不敢推辞。”
特使道：“当今天子何来尊严，秦楚等国视天子如无物，更怀有问鼎之心，列国朝奉稀缺，天子宫中饮食起居也已清苦了。”特使边说边用眼睛瞄着巴王。
有人在你面前哭穷，一般就两个意思，一是“别问我借钱”二是“请借我点钱”。显然，这是周天子要向巴王借钱的节奏。
巴王何等英明，他立刻就明白了，于是说道：“天子威仪不存，是我们做臣子的耻辱，巴国道阻且长，无法以武力维护天子威严，愿献十万金给天子，烦特使带回，以表我尊王之意。”
兵是君的胆，钱是民的胆，钱和兵都没有的周天子特使听到这话，马上喜笑颜开，感觉这次跋山涉水来到巴国总算不虚此行，并且数额之大，自己是见所未见，震惊之下不由脱口道：“还是借吧，天子也不负诸侯。”其惶恐失态，让旁边的内侍总管郭典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周天子尚且如此恭敬，巴王对这次寿宴自然非常满意，巴王满意了，杜伯自然也满意了，杜伯满意了就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杜伯一回到府中便吩咐石仲道：“你们可以开始收拾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向巴王辞行了。”
石仲在一旁劝道：“大人最近一直为巴王寿宴操劳，应该多歇息几日才好。”
“只要是臣子就永远不能歇息，侍奉君主是每时每刻的，这是父亲对我的教诲，也是天下所有臣子的道德。”尽管实在自己府里，杜伯对巴王仍然是非常恭敬。
“属下谨记主公教诲。”石仲知道，杜伯的君臣之道未尝不是说给他们这些门客听的，他们这些奔走天下寻找出路的人，如果背叛自己的主人则是最不道德的事情。
杜伯更担心自己的儿子，自己的领地，他问道：“按日子算，他们应该快到雪域之城了吧？”
石仲忙答道：“应该还有两天的脚程，听说那雪域道路难行，气候恶劣，尽管少主挑选的是府中的精锐，但他们从未去过雪域之城，第一次如此远涉犯险很是不容易的。”
杜伯道：“所以要给予他们重赏，他们的主要对手不是雪王，是那里的环境，环境总比人更强大，也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