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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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五马择主

雨夜来临,怒涛之城笼罩在朦胧的水汽中,人的热情似乎已被雨水浇灭,每个人都失去了白天宴会上的狂热,此刻只想和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家人围坐在一起倾心交谈,如果是一个人独处,心绪必定会飞得很远,去追逐远去的时光,飞到远方亲人的身旁。

这种雨中的安逸并没有浸润每一个人,有的人内心依然在蠢动,只要活着,脚步就不会停歇,如巴王、明月、雨山、杜伯等,甚至包括那些已经死去的人。

童无欺、吕琦、范江海等“五马”与孟三娘等人都身着素缟,在老孟的牌位前焚香祷告,此刻没有悲伤,悲伤不适合这些时代的强者,因为他们是为信念而活,而不是为了彼此的存在而活着,信念早已将悲伤消融。

童无欺道:“老孟的大仇已报,现在是时候好好筹划下一笔买卖了。”

范江海道:“是该好好筹划了,这一次的买卖我们算是蚀了本了。”

邓遗清道:“这次损失的不但是金子,还让吕琦兄弟在冰天雪地里白跑了一趟边塞古城。”

白亮道:“没想到两手空空的三公子倒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一曲《来凤》不但征服了众臣,还征服了巴王,看来二公子是没有希望了。”

童无欺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摇头道:“还没到最后时刻,就不能说已经亏定了。”

吕琦道:“这次为巴王献礼,三公子无象算是出其不意,只要巴王还没有下旨立太子,那大公子明月和二公子雨山就都还有机会,我们下一步该在谁身上下注,还需仔细筹划。”

这时众人便各有想法,有的认为应该烧三公子那口热灶,有的认为大公子是长子,希望应该更大;有的则认为应该和二公子继续合作。众人各有意见,只有吕琦和童无欺没有言语。

这时吕琦问童无欺:“童老以为如何?”

童无欺道:“我们既然已经在二公子身上下了注,那就要继续下下去。”

“二公子现在被大公子和三公子夹击,这样做是不是风险太大了?”邓遗清担忧地问道。

童无欺摇摇头,说道:“做买卖不光要看利润,还要看风险,三公子现在虽然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可是他不拘小节,行为放荡,易触犯禁忌,老夫以为,他的热度并不能持续多久。何况他喜好百家学说,交往的都是辩士智者,我等逐利商贾,很难同这样人打交道。”

“那大公子明月呢?”范江海问道。

童无欺道:“大公子明月有先发优势,他毕竟是巴王的长子,但明月公子身边围着那么多谋臣门客,还有氏族大臣,也多对他充满期待,如果我们再凑上去,恐怕就能分得一点残羹剩水。”

范江海听罢,也点点头,说道:“这么说的话,明月是个无利可图的主顾?”

童无欺道:“不错,我们做买卖,不止要看自己有什么,更要看别人需要什么,从这一点说,大公子并不是我们要找的好主顾。”

明月的府上一向很热闹,此时因为巴王的寿宴精彩纷呈,惊喜连连,所以明月门下宾客都在津津乐道,交口称赞,但明月却并没有喜色,只说道:“杜伯果然是讲究秩序的人,心思缜密,此次父王的寿宴,他操办得非常得体。”

“公子说得不错,从这次寿宴来看,杜伯的确是个精明能干的人物,但操办这次寿宴的不是杜伯,至少不是他全部操办的。真正操办这次寿宴的是巴王,自始至终都是巴王。”鲍驹放下茶杯,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须,说道:“巴王总揽全局,井然有序却又出其不意,震慑内外,这绝非一个初来乍到的杜伯可以办到的。”

明月听罢,觉得鲍驹说得很有道理,心里对巴王愈加佩服了,但又叹道:“此次寿宴如此奢靡,天下列国皆无此排场,尤其是那小白鼎乃天下盟主的象征,这恐怕招他国非议,于我巴国不利,难道父王没有想到这一点吗?先生对此事怎么看?”

鲍驹知道明月是担心二公子的小白鼎迷惑了巴王的双眼,于是他便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春茶,润润嗓子才说道:“我巴国居盐泉之利,可以说是赚尽了天下的钱,列国是既恨我又离不开我,其中以楚国最想吞并我巴国,但其它诸侯害怕楚国占据盐泉,所以始终对其掣肘。这次大王大摆寿宴,并非为了个人荣光,而是提醒天下诸侯这巴国盐泉的价值,让他们更积极地介入巴楚之争,不能有丝毫松懈,这也是巴王为何要广邀列国前来的原因。”

鲍驹一席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连大公子明月也都叹服,鲍驹接着道:“因为那小白鼎乃天下奇物,大王更会避而远之,以免招惹列国猜疑,所以大王不会因此而欣喜,更不会因此而立雨山公子为太子的。”

鲍驹这一通说下来,让明月茅塞顿开,众门客也无不信服。鲍驹继续说道:“现在巴国比任何时候都富强,既是商贾们的摇钱树,也为那些部落提供了足够的食盐,所以现在除了楚国,天下所有人都期望我们巴国安全,难道这不算高明吗?”

“那巴王为何对周王室高看一眼呢,现在周天子已一无所有了?”有一位叫晏塘的门客问道。

“这也是大王的高明之处,天下大国都不尊重周王室,那是因为他们有称霸之心,都想代周而立,现在巴王主动尊重周王室,代表我巴国无争霸之心,是向天下宣誓我巴国会严格遵守当初周公确定的封地范围,绝无扩张的企图,现在要展示韬光养晦的态度,最好的办法是尊崇周天子,那一尊青铜鼎看似神圣,但在我巴国这里,其实并无多少价值,所以二公子所为,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鲍驹一番分析下来,明月和其他人又都喜笑颜开了,明月道:“鲍先生果然有管仲之才,可惜我巴国无左右天下局势的实力,在我府上做个小小的幕宾,真是屈才了。”

鲍驹闻言非常惶恐,道:“能追随公子已是鲍某的福气,岂敢言屈才二字。”接着他有对明月表示,现在是大争之时,列国合纵连横,战乱频起,巴国在列国间周旋,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灭顶之灾。“公子当积蓄实力,招揽贤才,以备将来主政所用。”鲍驹接着说道。

明月听出了鲍驹话中的意思,便说道:“父王春秋鼎盛,还如此睿智,立储之事恐怕还遥遥无期。”

这时门客晏塘说道:“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公子不得不防。雨山敬献小白鼎,显然是想让大王立他为世子,巴王虽说是要奏闻周天子之意,那不过是推托之词,现在华子夜和二公子雨山说不定又在密谋新的计划,我们不可不防。”

“晏兄不必过虑,从今日大典上的情形看,雨山虽然献了至宝,大王却并没有格外垂青,自古讲究长幼有序,以大王的英明,绝不会干出废长立幼的荒唐之举。”鲍驹说得非常自信,他又对晏塘等人说道:“不过你说得对,我们要对他们严密监视,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晏塘等人这时才领命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