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陈山舟
就在这一刻，发生了一点意外。
赵晓段的剑下突然出现了一只手臂，赵晓段转睛看去，是一个与他一样留着长发的男子，身着暗红色的长袍，繁密的暗金色纹路如同小蛇，栖息在长袍之上。
大户人家？
赵晓段的剑已经来不及收回了，红袍男子的突然出现将他心中的恶魔驱散，只见男子手臂一抖，将那人击退了好几步的距离，而剑落在他的手臂上，又好似击中了某种金属，从中爆发而来的气灵昂扬不灭，几乎在一瞬间就磨灭了赵晓段所以的气灵。
而挥剑的力量也被红袍男子手臂的抖动卸掉了一大半，只用了少量的气灵，便轻松抵挡了赵晓段的攻击。
“有味道，我喜欢。”红袍男子随手一挥，将赵晓段送到了座位旁，便站定，与赵晓段对视。
这男子的容貌着实不错，他虽然也留着不短的头发，却用发簪收束着，看起来多了几分庄重，他的腰间垂着一块白色的玉佩，上面似乎写着一个“陈”字。
“关你什么事？”赵晓段道。
“我说学弟，你那一剑要是真的下去了，那家伙人就没了，你觉得学院会怎么处理你？办事不考虑一下后果么？”男子笑道。
赵晓段冷静了下来，奚筱已然来到了他身边，道：“多谢学长。”
男子愣了一秒，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那个入院第三年就达到御段巅峰的奚筱吧？”
“她是奚筱？这么叼居然还长得挺好看！”
很快，三人身边就围了一圈的学员，奚筱他们可能不认识，毕竟也才入院第三年，即使前几天的测评，奚筱以御段巅峰的实力力压群雄，也没有多少人见过奚筱的尊容，更何况这两天恒溪村的学员误入森林以及赵晓段被吓晕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奚筱的事情就这么被众人抛之脑后了。
如今被红衣男子提起，才被众人从记忆中捞起来。
奚筱点头，道：“我正是奚筱，请问学长大名。”
“陈山舟，御段全境。”
“看学长的衣着，是联都城内陈家的子嗣吧？”奚筱问道。
“正是。”陈山舟道。
惊呼声席卷全场，在场的学员不敢相信，联都城内鼎鼎大名的陈家居然有子嗣在白水学院修行！
白水学院不是从来不收联都城内的富家子嗣么？
“不过严格来说，我已经不是陈家的一份子了，今年是我求学的最后一年，我打算毕业之后留在白水学院担任导师。”陈山舟补充。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到联都城里？联都城不好吗？”
众人表示对陈山舟这一做法的不理解，这些来自于村落的孩子们，一心只有对联都城的向往，他们的长辈告诉他们挤破脑袋也要去联都城，这样才会有更好的生活。
好生活是什么样子的？长辈们同样描述不出来，他们的心里也是一张白纸，需要孩子们才能在白纸上留下黑色或彩色。
但肯定比在村子里好。
“不知道我能不能理解你。”奚筱说道。
“我不需要别人理解，我只想和你身边的...赵晓段交个朋友。”
赵晓段道：“为什么？我又和你不认识。”
“你也知道森林里的传闻了？”奚筱似笑非笑道。
陈山舟摆摆手，道：“我可从来不相信传闻，不过我确实因为这件事知道了赵晓段的大名，刚才赵晓段动手，我又更加了解了他这个人，当然，也了解了你。”
“我搞不懂你刚才说这番话的目的，我总觉得你不怀好意。”奚筱冷漠道。
陈山舟摸摸鼻子，苦笑道：“我说你一个小姑娘，疑心怎么这么重？我有说过什么得罪你们的话么？我有像这些学弟学妹一样听风便是与么？我觉得你们两人是不一样的存在，和其他人不同，我才有兴趣与你们结交，我希望你能放下你的戒心，不要觉得人人接近你们都是怀揣着某些不好的意图。”
“我觉得他说的没错，他也只是帮那个人挡了我的剑，也没说什么，奚筱你不要这个样子。”赵晓段说道。
“陈学长，难道你知道他们在双木大森林里发生的事情的详细经过？能跟我们说说吗？”
陈山舟笑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白水学院，不可能培养出懦夫，我觉得晓段他们除了遇见刺狼群，可能还遇见了其他十分强大却又从没见过的凶兽，我相信，不管是你们谁，现在的你们，遇见强大的并且想要取你们性命的人，你们也会被吓得尿裤子。”
“是么赵晓段？”
“你们可以问问三年级的白荷导师，我们不方便说，但...确实和陈学长说的一样，我们遇见的敌人很强大，而且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攻击了晓段。”奚筱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翻涌的回忆停留在庞山巨蛇冲击赵晓段的那一刻，仿佛受害者不是赵晓段而是自己，那种心痛胜过巨石碾碎自己的身体。
其他人或许注意不到奚筱脸色的变化，但陈山舟却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他的语气变了：“不要想了，都过去了。”
“嗯...谢谢你。”
“大家都散了吧！流言止于智者，希望大家都能成为我口中的智者，也都能像我和奚筱一样强大。”陈山舟笑道。
“好的学长！”
人散了，只有赵晓段、奚筱和陈山舟三人还站在那里，陈山舟打破尴尬，道：“咱们先坐下吧。”
坐定，赵晓段见人都散了，笑道：“陈学长，联都城好不好？到那里生活感觉怎么样？”
陈山舟哑然，没想到赵晓段变脸这么快，更没想到赵晓段居然会问这种问题，他没有回答，反而是质问起赵晓段：“我说赵晓段，你就不为你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怕么？你的那一剑，刚才那个小屁孩儿是接不下的，而且你没有任何要收手的意思，怎么？不考虑后果么？”
“呃...”赵晓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山舟又说道：“我来猜一下，刚才你的心里，是不是就像住着一个恶魔？那个恶魔告诉你，要把那个人...”
陈山舟做了一个食指在颈部轻轻划过的动作。
“没那么...离谱吧...怎么可能有什么恶魔？就是脑子一热，就想把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陈山舟道：“那你还真得谢谢我，一来，避免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二来，也算是帮你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流言蜚语的苦恼。”
“你一说这我就来气，不知道哪个神经病传的我被刺狼吓晕了，明明玄青导师都没办法解决那条蛇，还差点被那条蛇杀了，鬼知道为什么那条蛇谁都不看，直接攻击我，真就差点把我吓死了。”赵晓段愤愤不平，可惜他水平不高，没办法描述的天花乱坠。
“蛇？”陈山舟轻笑一声，“什么蛇？”
“谁认识啊？从来没见过，我觉得比我整个人都粗，有多长我还真不知道。”
“庞山巨蛇。”奚筱突然插了一句。
陈山舟道：“你居然认识？”
“看过书，和书上的描写一样，墨绿色的鳞甲，每一块鳞甲都拥有堪比精盾的硬度。”奚筱低声道。
听完奚筱的话，陈山舟笑着，就好像犯着花痴，也可能是以为有人在给他做着全身按摩，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不过很快，陈山舟规整了表情，发出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这种声音介于哭和笑之间，却又迷人的抑扬顿挫，就好似清晨薄雾下，视线远方连绵不绝的青色山脊线。
“你在干什么？”奚筱问道。
哪知陈山舟的目光根本就没有落在奚筱的身上，而是轻快地看着赵晓段，赵晓段没有让他感到失望，因为他看见赵晓段的表情并不很自然，显然是受到了他刚才发出的声音的影响。
陈山舟的脸上显露出丝毫的难以掩饰的玩味，这个微妙的表情变化被冰雪聪明的奚筱察觉到了，但奚筱并没有说出来，她已经意识到，陈山舟此行的目的，可能是赵晓段拥有的某样东西，虽然她不确定赵晓段到底拥有什么，直觉告诉她，陈山舟的目的并不简单，只有看赵晓段的反应，才能进一步猜测到陈山舟究竟是不是个善茬。
“我说学长，我刚才在学什么叫啊？听起来很搞笑。”赵晓段遮掩着嘴唇笑道。
“啊？”陈山舟突然慌了神，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没什么，我经常嗓子不舒服，可能是小时候身体不好，落下的后遗症，我还得吃点药。”
说着，陈山舟从右手的衣袖里抖出一个镯子，虽然只是简单地一晃而过，赵晓段和奚筱也看出来，镯子的原材料价格不菲，至于镯子之上的复杂纹路，他们并没看清。
陈山舟的左手中多了一样羊皮纸包裹的东西，他缓缓地打开，里面是数十颗黄豆大小的暗红色小药丸儿，他用右手的小拇指轻轻一弹，两枚药丸滑入口中，喉结轻轻一动，药丸便下了肚。
“陈学长，我能看看你的手镯么？我刚才的那一剑你不会就是用这个手镯接下来的吧？”赵晓段两眼放光，刨根问底。
“这是我的私人物品，可不能随便给你看，但是呢，和你想的一样，我的确是用它挡住了你的攻击，你真以为我是钢筋铁骨？”
“学长，我想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和晓段得回去了，我们下次再见。”奚筱拉着赵晓段离开了食堂。
陈山舟笑着送他们离开，在他们的脚步踏出食堂的那一刻，陈山舟的面色便冷了下来，仿佛是受到了深秋的影响，即将进入寒冬。
“女人呐...可真是难缠，想不到居然会有一个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有一点像她...”
陈山舟的面庞温暖了起来，他陷入了过往，被回忆乱了心神，仿佛一条条醉人的艳红色绸缎将他包围，绸缎组成了谁人的衣裙，而他就醉倒在衣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