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上的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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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进入了腊月,人们终于进入了农闲阶段。自从分产到户以后,各种集肥都已经停止了下来。大家去了几个好赌者以外,其余的都跑到了我的家里。当然白天要打柴割架棍这是农家院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王爷您说高俊宝算不算英雄人物?”二驴子是我们这里心眼最多,最知道怎么能挑起爷爷唱书兴趣的一个人。他总是紧紧的挨着爷爷,一会儿点烟、一会儿倒水,伺候的周周到到。

“当然是英雄了,不过只是个传奇人物而已。要说那双锁高山收妻却是父一辈子一辈口口相传的真识故事。说起刘金定那可是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可以载入史册的真实人物。”

“那不都是故事吗,怎么还成了真实故事?您说穆桂英与高金定那一个更厉害?”他说到了这里刻意的看了眼身边的毛老六(她父亲是附近矿区的国营矿职工,可家却在村西面的山坡上。)毛老爷子六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总是持别喜欢到家里来玩,半夜三更的谁送她回去那也是二驴子。两人的关系那是手打鼻子眼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而已。

“废话、当然是穆桂英厉害了,她一出世便大破天门阵,后来又挂帅争辽,你说谁厉害?”毛老六天生就是能言善辩的主儿,她看了眼身边的二驴子不屑一顾的说到。

“这你就不懂历史了吧?杨忠宝与穆桂英都是演绎说书的杜撰出来的人物,要说真正的历史根本就没有那么一说?”

“我才不信哪!”毛老六薄薄的嘴唇刻意的一撇,娇里娇气的冲着爷爷问到:“爷爷您看他是不是胡说?”

“当然是糊说,这都是老一辈小一辈口口相传下来的那里会有假?”爷爷一捋额下的山羊胡愤愤不平的说到。

爷爷这个时候说故事从来都是掐头去尾的来上一段,当然也从不会有定场诗与太平歌词的。

我最喜欢的便是那个片段,可不知为什么我们这一帮大学漏(高考没就上学的青年)都对毛六这个同学有点偏见。她不但说话娇里娇气旳,一双魅眼总是闪烁的有些轻浮。

而二驴子则比我们大上两岁,更不是我们的玩伴。更烦人的是他总爱装老大,根本不把我们这些刚刚下学的人看在眼里。要说他喜欢到家来玩,主要的原因便是毛六。

三间土坯房,爷爷的这一间炕上炕下挤满了人。紧挨着我的坐的永远都是七姐,这个并不比我大却人人都这么叫的七仙女。她姓薛,长的也不漂亮,是那种贤淑端庄形的女子。她的父亲一心想要一个儿子,可天不随人愿,一直到了第八胎才生了男孩子。而七仙女却成了我们八队的一块招牌。

“成子,出去透透风吧!这里的空气有些太污秽了?”每次听到了一半她都会轻拉着我的衣角小声的嘀咕着。

去我那坐一会儿吧?我心里这么说着便先站起了身。家中能够独居一室的在村里只有少数,可那一间只是能够栖身睡觉的狗窝而已,也让许多同龄人羡慕不得了的事情。

一进了小屋她便毫不客气的斜躺在了火热的小炕上:“成子你真的想在农村里混上一辈子吗?”

“当然不想,可现在的情形又能怎么样哪?”

“虎子(她的大外甥)在镇上开了一家小吃部,想要我过去帮忙,一个月五十块钱。我已经想好了,过了年就去。”她满怀期待的看着我。

“你先去吧?我去了又能做什么哪?”说起镇上去了下煤窑一点儿出路都没有,只要有爷爷在他说死也不会让去干那营生的。

“你不去我去干什么?”薛七有些哀怨的说到。

生产队在咋子镇也有一个小煤矿,也有一些人长年从事挖煤工作。他们的收入要比农耕强很多,一天八个小时的工作之余还能够从事农业生产,我是早就看好了这项工作,但家中只要有爷爷在谁也不许从事那项工作,这是铁定的规矩。家中的二叔三叔也是跃跃欲试,都被爷爷给拦了下来。

那时的煤矿没有先进的开採技术,全凭镐刨肩挑,安全系数与产量都特别的低。只有一些肯吃苦的氓流才愿意从事那种危险的工作。

咋子镇离家有二十多里的山路,来来回回需要三个小时的步行。有的人选择了住在了那里,当然是些简单的工棚。会过日子的从家里带两颗白菜与萝卜,有的甚至只有啃咸菜吃着玉米面的大饼子。

“不想下井还有别的生计吗,有许多人单凭着一杆秤也混的不错吗!”沉寂了半晌她又满怀希望的说到。

“我这笨嘴拙舌那能挣的了那个巧钱冯?”我被她的想法吓的直摇头,双手也跟着直摆划着。

“这不还有我吗,你怕什么?”薛七说着羞涩的脸一下子红了。

看着她那张粉红的小脸,我的心中不仅一动。

已经过了九点,大家都已经散去了。二驴子紧紧的裹了下大衣,一只手搭在了毛六的香肩上:“我想让妈妈托人去你家提亲,不知道你家人是什么看法哪?”

“爸爸吧不得我们都快快的嫁出去哪!只是妈妈总是磨磨唧唧的不过日子了,又爱打架了。你以后那脾气能不能改一改,别动不动就山猫野兽的让人发烦。”毛六说着将冰冷的身体向二驴子宽大的胸膛里依偎着。

“别瞎说了,你看我脾气不好可跟谁打过架?”

“那是人家不稀罕搭理你,不然你还能少动手啦!我妈妈就怕咱俩结婚后受气,说实话,你会不会打我。”

“那怎么可能哪!我爱还爱不过来哪!”二驴子说双手紧紧的把她抱进了怀中,火热的唇在那冰冷的额头上亲了又亲。

突然村子里一阵疯狂的狗叫,接下来家家户户都开亮了灯。

“怎么啦!”已经快要到了家的毛六头皮猛的一炸,吓的在二驴子的怀中都不敢睁眼。

“别怕准是土豹子又下山了,一会就没事了。”二驴子明显感觉到毛六子的身体在发抖,过忙抱起了她向着那座孤零零的小院里跑去。

“六子怎么啦?”毛妈妈本就没有睡,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进了院连忙打开了房门问到。

“大娘,村子里象是进了土豹子,没事儿她只是吓的。”二驴子连忙将毛六放了下来。

“该!这死孩崽子一天到晚的就是个疯,吓吓你也好,省的每天晚上出去得瑟。”老太太听说没事终于喘了口长气,狠狠的拍了女儿一巴掌。

村里来了土豹子,村民们顿时心中一惊,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儿。村里的几条狗因为被咬而在几天里便疯掉了。

毛六子几天都没有下山了,二驴子每天象丢了魂一样,每日三遍来家里溜溚一圈便蔫头耷脑的走了出去。

办年货的时候到了,闲置了半年的石磨终于再次派上了用场。这个时间里当然就没有串门听书的了。

我与弟弟双手抱着磨杆围着石磨整整转上了三天,又是烙煎饼、烙粘火烧与做豆腐,自然还要杀一口年猪。每年的这个时段也是城里亲戚本家来往最贫的时段,吃住了几日便是大包小裹的带些回去。母亲背后总骂他们是些饿劳子,但碍于爷爷又不好不准备多些。

这时薛七便成了家里的长工,每日里帮着干这干那的不闲着。

“我的老姐,大外甥来了你也不在家待一会儿?”栓柱一进了家门看见了七姐正在帮母亲缝被子,调侃着说到:“要不你就住在这里的了。”

“嘴尖舌快的东西看我不缝你的嘴。”薛七嘴说手比划着:“你怎么不带他过来坐坐,爷爷正在那屋说书哪?”

“他才不稀罕哪!人家刚刚花五十块钱买了个戏匣子,按两节电池就能听,可好哪。”栓柱满是羡慕的说到。

“那叫半导体。”

“老姐你啥时给我也买一个呗?”他一撩缝好的被子一角坐了下,满脸谁笑的问到。

“跟大姐要去,她家又有饭店又有卖店那才是财神哪!”

“我到是想,你着她拉耷着脸象谁该她三百吊似的。虎子买了个半导体让她给骂了一个礼拜哪?”

“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就该好好学习,弄那些污七八糟的干什么?”母亲终于找到了插嘴的地方。

“婶子那可不能算不正经,您是不没有听过。那里有唱歌的唱戏的,可热闹着哪!比爷爷那哼哼唧唧的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