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天明:力歌情感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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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滋味

陈小杰第一次见到石伟,还是大学四年开学前的一天。当时,学校对学生宿舍进行了一次调整,刚刚调整到一个新宿舍的两个女同学因为住上下铺发生了争执,吵吵嚷嚷的声音很大,这时,石伟出现在了宿舍门口。

陈小杰看到石伟的第一眼时,没留下太深的印象,甚至都疏忽了他的年龄。石伟在门口很是认真地瞅着,陈小杰以为哪里来的男生看热闹,她劝两个正在争吵的女同学,说:“因为那么丁儿点的小事吵多不好,搞得男同学都来看热闹。”随后又对上铺的同学说:“我家住在本市,可以常回家住的,你愿住下铺,住我的好了。”

那个女生瞧了一眼门口站着的石伟,有些难为情地将行李提起来,嘴里嘟哝着,甩在了陈小杰的铺上。

这时,石伟喊了陈小杰的名字。陈小杰才认真端量了石伟,只觉得个子挺高,挺瘦,年龄也不像是学生,如果是同学知道陈小杰的名字并不奇怪,而这个人绝对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她好一阵的懵懂,虽然这样,她还是仔细地搜寻了大脑储存的记忆,彻头彻尾地没有这个形象,才冒犯了一句,说:“我并不认识你呀,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含笑不语,眼里明显有挑衅味。

陈小杰当时想自己的神态一定很尴尬。在他的目光下显得局促而扭捏,她不得不又一次重复刚才的话来掩饰难堪。

这时他说话了,不是对着陈小杰,而是对着那两个吵嘴的女同学,叫出了她们的名字。那两个同学也如陈小杰一样感到莫名其妙。

注视到大家惊奇的神态,他显得挺得意,过了一会儿,他才做了自我介绍,说他叫石伟,说他是这个年度我们的任课老师。

大家恍然大悟,知道这学期的任课教师中有石伟这个人,还知道他刚刚在北京读完硕士研究生回来,考上研究生前他就是这个学校的讲师。我一想又颇为疑惑不解,没有道理他会知道每个学生的姓名。

他环视屋内的环境,才笑笑,说:“我有个习惯,就是在上课前知道每一个学生的姓名。”

陈小杰就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姓名的?”

“你们都有学生档案嘛,你们的每一副尊容都储存在我的大脑皮层里了。”他很幽默地说。

屋里的几个人舒畅地笑了,刚才有过的不愉快的宿舍的气氛显得活跃了。

“你们怎么还将我拒之门外,为什么不邀请我进来?”说这话时,他那双眼睛分明是对着陈小杰。陈小杰才觉察出石老师正伫立在宿舍门口,慌忙地闪身让他进来。石伟矫健地跨过地上堆积起来的杂物。

出现这么个年轻的老师,陈小杰她们都很兴奋,围住他问这问那,几乎是不容他回答,就问起下一个问题,她们不过是在老师面前满足好奇心罢了。

陈小杰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拿出在家带来的小酸枣,陈小杰从小就爱吃酸的,她妈常买这种酸的东西,今天派上了用场招待了石老师。刚放到宿舍仅有的桌子上,那些颗粒饱满、滚圆剔透的小酸枣立即铺展开来占据了半个桌面。

石伟情不自禁地吸吮一下,说:“这个好,这个好。我一见到小酸枣,嘴就泛酸了。”说着,扔进嘴里一个,有滋有味咀嚼,样子有些夸张。

“我从小就爱吃酸的,一见到就忍不住。”石伟又说。

陈小杰怪异地笑笑,说:“那么咱们俩还有相同之处。”说过后陈小杰有些后悔,刚刚与这位年轻的讲师认识,说这样的话显得有些唐突,她看到石伟并没有在意,感到自己太敏感了,难为情地笑了。

陈小杰这一笑却被石伟捕捉到了,石伟说:“笑什么哪,你?”他盯着陈小杰那么专注地看着,搞得陈小杰有些不好意思。

陈小杰感到那目光从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这么一想心里不知怎么还倒了酸,说:“我是为我们俩的酸味相投感到可笑,以为或许见到你就会犯酸的。”说完这句话,她想自己又冒犯了石伟,歉意地笑笑。那两个女同学也跟着笑起来。

“今后我要是看到你,就会想起你,小酸枣。”他戏谑道。他的应运而生的小酸枣,成了后来石伟称呼陈小杰的专有名词。

石伟说过这话,陈小杰隐隐觉得有种酸酸的含意莫名其妙地袭上了她的心头,她又看了一眼石伟,看到正在说话的石伟的神情挺有趣,她顾自笑了,笑得一定很甜。

陈小杰见到石伟最多的时候,都是在课堂上。女生在课堂上对男教师的所有之处都甚为敏感,穿戴长相举止说话,都是她们的议论话题。她们可以细致到男老师身上的饭渍,脸上的痦子,甚至在某个裸露着皮肤的地方看到的细微的伤痕,都能演绎出许多夫妻间的动人故事出来。

石伟的记忆超群,所有的同学都领教过了,他在不到两次课的时间,会准确地叫出每个人的姓名。谁都能领略出他对知识掌握上有着不容置疑的说服力,他说起话来,诙谐深沉,撩人心动,每到他的课很少有人逃课,偌大的教室总是满满腾腾的。

陈小杰也说不上怎样,总爱坐到前一排听课。大学四年级是临近毕业的最后一年,男女生之间都寻找到了自己的对象,尤其女生更甚,她们这时的年龄大多都在二十三、四岁了,如果毕业后再去选择对象,恐怕都成了社会的大龄女青年了。现在为什么知识女性独身的居多呢,这与大学经历不无关系。

陈小杰有个同班的男同学李奇,长得不错,有点像歌星毛宁,而陈小杰又貌似杨钰莹,同学们有意无意地把他们俩总往一起扯,时间一长,两人之间真就好像有那么点意思,也就有意无意地往一起凑凑,常常在一起聊,说起话来也觉得很开心。

看到别的同学如火如荼如胶似漆的样子,陈小杰羡慕得要死,也总想这样,可是一见到李奇,那种热情总也燃烧不起来。人总感到有些怪的地方,越是觉得般配,各方面都显优越,越容易产生抵触情绪。

陈小杰心里曾想过,拿他当摆设还行,做个男人他还不够资格。想到这里,她便生出他不是个男人更好些的想法。同时她想起自己与母亲开过的玩笑,便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妈妈总关心女儿是否处了男朋友,当母亲的总是很焦急,她希望女儿找到一个同学做朋友。

陈小杰对妈妈说:“我班的男同学都太有经济头脑,现在就会赚钱了。”

妈妈高兴得合不上嘴:“经济社会,这样的小伙子好,你要找了这样的同学,一辈子都不愁了。”

“嗨,妈,他们是靠玩麻将赢的。”

“那可不行,这样的男生可不好,不是还有其他的同学吗?”

“剩下的,就是输家了。”

学生无聊地打麻将几乎席卷整个校园的学生,大都加入进去了。李奇也不例外,单凭这一点陈小杰也感到他的庸俗。

石伟每次在课堂出现,陈小杰心里不知为什么总要多跳几下,她对自己的不争气,总要气恼一番,她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她常把这种心态归结为石老师提问时常常叫到她的缘故,她有点担惊受怕。陈小杰清楚这是她对石伟这个人有了那么多的好感所致,特别是他私下里叫她小酸枣的时候。石伟这个人既不漂亮,又不伟岸,而且年龄也大了些,陈小杰当时绝没有把石伟与她有什么关系这一想法联系在一起。

中秋节,大学里组织了一场露天舞会,陈小杰本来想回家去过团圆节,李奇邀了她,说是毕业前的最后一个中秋节了,大家都想聚聚。

陈小杰一想自己每年中秋节都回家去过,同学们大多数是外地的,这样的节日难得让他们开心,况且女同学又少,舞伴当然很难找,她为了不使大家扫兴,同意留了下来,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舞场是在露天的运动场上搞的,中间拢起了三堆篝火,舞会气氛挺热烈,陈小杰兴致勃勃地与每个邀请她上场的同学跳舞,弄得别的班同学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好几个外班同学通过老乡的关系来说情,要与这个靓丽的女生跳舞,均遭到严词拒绝。

陈小杰刚刚跳过快三步,下来时感到有些乏,坐下来想休息一下,她算计着同学们看她坐下来不会再邀请她上场的,因为她自进入舞场一直有同学轮番地邀请上场。

这时李奇看到陈小杰坐下来,取来了两瓶饮料递给陈小杰,顺势坐在了陈小杰的身边。走到身边跳舞的同学给他俩做着鬼脸,他俩就招招手示意一下。陈小杰本想对李奇说句什么,刚刚张口,感到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她思忖这肯定是个邀她跳舞的冒失鬼,说了一句:“等我喝完饮料的。”说完后她把脸对着李奇,想把那句话说出来,结果刚才想说的话却偏偏又忘记了,她看着李奇的脸努力去想刚才要说的那句话,却看到李奇扭着脸朝后看的神情有些异样,她也顺着李奇的目光向后望去,便看到了石老师。

石伟正躬着腰,面对着他们两个人。

虽然体育场里还有几盏照明灯亮着,却是很灰暗,石伟的面孔也显得模糊,陈小杰看到石伟的微笑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到的。

陈小杰感到这种笑中的含意,是对着他们俩的,便呈现出难为情的神情,慌乱地站起来,让石伟坐下来,说:“石老师,不知是您,看这是咋说的。”

石伟并没有坐下来,站在那里表情生动地说:“小酸枣,看你又酸上了,我别打搅你们了,你们坐着吧。”

“我还以为是同学邀我跳舞的哪。”陈小杰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石老师,你还没上舞场吧?我一直也没看到您。”

“我跳不好,我只来看热闹的。”

“石老师,你谦虚上了吧。你跟陈小杰去跳一圈,不会跳叫陈小杰教教你。”李奇在这种事上总是出手大方,不遗余力。

陈小杰听李奇这么说,就去拉石伟的手,感到石伟的手有些发凉。她对李奇埋怨着:“你就会充好人,我还不会邀石老师跳舞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石伟的手双双走进舞场。

跳舞时,陈小杰觉察出石伟的谦虚是有水分的,他跳得格外好。陈小杰打趣说:“石老师,你不够真实,跟我们打了埋伏。”

陈小杰看到石伟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说:“有比较才会有区别吗,那是对跳得好的而言,比如你,小酸枣,我就自愧不如。”

陈小杰笑了,搭在石伟肩头的手无意识地拍打了石伟一下,娇嗔地嚷:“都是你起的外号,我的同学都这么叫了,还当老师的呢,乱起绰号。”说到老师时,她觉出不妥来,刚才的做法说明根本没有把石伟当老师,这说明平常的心跳绝不是因为他当老师造成的。

石伟也笑了,“我这个人从不想将老师的头衔强加于人,需要别人从心里叫你老师才会是真正的荣耀。”

石伟说话的气息喷在了陈小杰的脸上,是一种新鲜的气味。女人对气味都具有特别的敏感,由此她又嗅了嗅鼻翼,感到石伟的身上也充满了这种气味,这是体内所具有的味道,不是喷上去的。李奇和班里的男生总爱往衣服上喷些香水,脸上也会抹些女人用的化妆香脂,有时陈小杰都能从气味上准确地判断出香脂的牌子。

这就是男人味。陈小杰望着石伟想。恰在这时,跳过来的一对舞伴无意地冲撞了他们俩一下,使他们的胸部无意地贴在了一起,陈小杰感到石伟的手抖了抖,待那对舞伴旋过身去,石伟搂腰的手明显地松弛开来,使陈小杰脱离开接触部分。石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目光有意无意地溜向一边。

陈小杰体会到了那一瞬间带给她的惬意,是一种柔柔的暖暖的感觉。她与别人跳舞也常有这样的碰撞,却没有这种感觉,尤其李奇那种故意的姿态,甚至还拥抱过她一回,她都没觉出某种异样来,当时她警告过李奇不要再有类似事件的发生,要么她将对他不客气。

石伟的气息和触感带来的暖意,在陈小杰的脑海里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每每想起她都按捺不住地对自己笑笑,同时她也笑自己的想法很无聊。

因为有了那天跳舞时的那段经历,见到石伟时总有些羞赧,连听课时,也不愿意在前排找座位了。石伟却从不在意陈小杰的感受,该怎么提问还怎么提问,说话也无拘无束,还叫她小酸枣,甚至还打趣她和李奇的关系。对于石伟来说,他对这件小事很粗心,他压根没觉得发生过什么,很快就忘记掉了,与那天发生碰撞时间一样短暂,他此时绝没想到自己会在陈小杰心里产生过的强烈震撼。

有一天,陈小杰在与李奇在一起时,她寻找着是否也会有这种独特的感受,而她却始终也没有产生那种柔柔暖暖的情绪。她对李奇说:“以后,你少抹一些女人有的化妆品行不行,不伦不类的。”

“小杰,这没什么不好,现在街上卖的大多是女人用的,什么男宝之类也纯属女人用品改良产物。”

“你不抹也许更好,自然天成嘛。”

“创造美也是男人所需要的。”李奇说出话来总会认为自己是很聪明的那种。

“我最讨厌男人油头粉面的,好像让女性异化了似的,一点男人味都没有。”陈小杰话里明显有了攻击的腔调。

李奇心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还动情地对陈小杰说:“男人是塑造出来的,要么你怎么会爱我呢?”

“什么时候我用过这个字眼?”陈小杰此刻肯定在想一个与这个沉重的话题无关的话题,她认为李奇在这个话题上表现得很愚蠢。

陈小杰的独特的感受,李奇是不会猜透的,陈小杰并没有感到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在她心目中的石伟或称她的老师,她还是他的学生,只是多了一层甜甜的回味而已。

在这次与李奇的谈话后的不久,她见到了石伟和他的女朋友的时候,竟然破坏了她的这种幸福的回味,还使她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痛苦。

那天,陈小杰走出校门准备回家的,从校门到汽车站还有一段的路要走。她显得漫不经心地走在她走过无数遍的路段上,思索一件很遥远的问题,精神难免不集中,明明是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人,却熟视无睹。当她觉察到有人在她模糊的视野中夸张地挣扎了一下手臂,感到这个动作有些熟悉,定睛去看时,才注意到石伟已经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了。

一个与石伟同龄的女人挽着石伟的手臂,驻足面对着陈小杰,刚才很明显是石伟见到陈小杰时才做出这样一个难为情的动作,为了不使陈小杰看到这种亲密的一幕。

石伟还是用上课时运用的那种洒脱自然地叫她小酸枣,并对他身边的女人介绍说这是他的学生,又对陈小杰介绍了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说:“肖燕,你叫肖姐好了。”

叫肖燕的女人对陈小杰露齿一笑,一种很甜的笑。陈小杰为这笑生出了独特的酸楚,首先值得承认的是这个叫肖燕的女人确实令她生出了无名的妒火。

她想这肯定是两人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其实陈小杰早就听说石伟有个女朋友是他大学时的同学,对象关系也是在学校时确定的,毕业后石伟分配到这所大学教学,肖燕分到这个城市的X公司任职。

石伟和肖燕两个人常相伴着走这条路,只是陈小杰头一次遇到。肖燕对陈小杰说了几句应酬的话,陈小杰也应付了几句。

两人从陈小杰擦身走了过去。陈小杰身不由己地转过身去,望着他们俩人的背影,目光有些贪婪。

陈小杰更多是在关注肖燕的背影,她看到肖燕穿着一身质地很好的西装,黄颜色很适合她。陈小杰断定这颜色也一定会适合自己,她回家后一定要父母为自己买一套。

这时陈小杰惊奇地发现本来看到两人挽着的手臂,却意外地分开了。陈小杰想石伟绝对是因为她才会这样,这是石伟在意她看到才会难为情地甩了一下被肖燕箍紧的手臂的。她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

这个发现令陈小杰异常兴奋,刚才模糊了的动作在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

肖燕的瀑布般的秀发柔顺地在肩头摆来摆去,摆出了陈小杰的视线。陈小杰还站在那里思想着石伟见到自己为什么要抽出手臂,他没有必要那样做。

从那天起,陈小杰心里有种压抑,不知为什么看到石伟时的眼神的总是不由自主地多停留片刻,她眼里的石伟也会增加许多的内容,那些内容又总是与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会在下课休息时有意无意地与石老师搭讪几句,似乎得到了某种满足。她让李奇陪着她去了石伟住的独身公寓。李奇曾表示过自己的疑惑,但老师这个字眼也许使他在这个方面迟钝起来。

头一次去石老师住的公寓,走进大门后是一个漆黑的长走廊,走廊里的一种晦涩发霉的味便迎面而来,李奇驱动鼻翼说了一句含糊的词,陈小杰也觉得老师们住的地方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顺房门小窗上透过的弱光艰难地辨认着房间号,当找到石伟的宿舍时,李奇敲了敲门。

陈小杰突然后悔起来,一时对这次造访的理由失去了目的性,兀自心慌起来,在她犹豫时,门庭洞开,石伟穿着背心和制服短裤站在了门口,对这两个不速之客,心里明显有些准备不足,便有些慌乱地退进屋去,嘴里却诺诺出请进一类的意思。

李奇略显出迟疑的动作,而陈小杰却走了进去,对紧张穿着短衣裤的石伟表现出一种自然之态,仅在刚才有过的犹豫一瞬间不知怎么就化解了,她甚至还萌生出某种熟悉的感受,看着石伟忙着穿裤子时的慌乱,还说了不用着急又不是外人之类的话。羞得石伟脸红红的,直对李奇说“你坐下来坐下来”,而回避着陈小杰的目光。

为这一点李奇回去后还责怪陈小杰不懂事,搞得石老师羞得什么似的。陈小杰却不那么认为,她在想着另外一个深刻的问题,她在想石伟为什么害怕她看到他穿短裤呢,在操场上打篮球他也常常这一身打扮,为什么就没有这样的怯懦,她找到了又一种令她激动莫名的答案。

石伟恢复常态时,是在陈小杰两人坐下来后,他将衣袖挑高穿进去的同时,说:“李奇,你怂恿小酸枣来让我出丑的,是不是?”

李奇对这样的问话不知如何回答,一时失去了对策。他又听石伟说:“我问谁时,听到的是你,才开的门,没想你和你的女朋友一起来的,你这不是让我丢了两个面子。”

李奇又奇怪面子怎么丢了两个,回头去在陈小杰那里找答案,他还以为是对两个人来说的呢,他看到了陈小杰嘴美丽地嚅动一下,说:“是丢了老师的面子和男人的面子吧。”

李奇为陈小杰的诠释有些惊奇,他在权衡自己一定比陈小杰显得愚蠢。而陈小杰还在回忆进门前是不是因为犹豫时,精神溜了号,怎么没听到他们的一问一答呢?

“打开门时,我还以为后面是肖燕呢。”石伟还在解释刚才的慌乱,在陈小杰听来有股欲盖弥彰的意味。

“现在都秋后了,天多凉,还穿这么少在屋里。”陈小杰这种关心往往是多余的,本来石伟在掩盖这个难堪带来的不必要的麻烦,她却还在“诱敌深入”。

“我本打算脱了衣服睡一觉,便听到了你们的敲门。”

“刚刚几点哪,你就琢磨着睡觉,真够懒的。”陈小杰这句话更使石伟无地自容。

那天去石伟那里谈得很开心,没有一个准确的话题,每谈完一个开心的话题后,陈小杰惊奇地发现,对刚刚还在开心的话题却一无所知,大脑中一片空白,她很迷茫,直到他们告辞走出石伟的宿舍,她才隐隐觉得达到了某种目的,一种试探性的目的。

这一年春节在阳历的元月底,期末考试和放假相对比较早。有了春节的假期往往感到过得很快,在忙忙碌碌人来人往的喜庆之中过去的。

与往年不同的是李奇专门去了趟陈小杰家,以前李奇从没去过,并不是他不想去,而是因为陈小杰从没有提过这种邀请,他也就不好意思过去。这次他专程从县城来,是有个知道陈小杰家的女同学陪着他一起去的陈小杰家。

这是在大年初五的那一天,陈小杰听到了敲门声,忙去开门,李奇和那个女同学就出现在门口。搞得陈小杰有些发愣,这时陈小杰的父母也走了出来,陈小杰就将他俩介绍给了父母,这样使父母产生了误解,还以为李奇是那女生的对象呢。

李奇虽然带来不少过年时常送的礼品,这种误解冲淡陈小杰家里的人的很多热情,特别是李奇与陈小杰父亲谈话时谈到了毕业分配的问题,还提到了要陈小杰父亲分配帮忙的一些话。李奇的家不在这座城市,是在一个小县城,因为有了陈小杰这层关系,他有留在这个城市的期待,他相信陈小杰的家庭是有这种能力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去陈小杰家的,他感到这绝对是他追求陈小杰最重要的一部分。这种做法令陈小杰的父亲很反感,父亲产生了与送礼办事有关的许多联想,走后陈小杰的父亲还很不愉快地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能学这一套。”

陈小杰本打算在李奇走后再告诉父母她和李奇的关系,她听到了父亲这么一说,就没有把话说出来。

李奇不会想到与陈小杰相处了两年,陈小杰并没有把他们的事对父母说明,这使他犯了个大错误。开学后,见到陈小杰他还自我感觉良好地说陈小杰的父母对他印象一定不错的。

倒是李奇的登门拜访,使陈小杰认识了李奇这个人,她权衡他的做法与对自己的感情重量关系,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中间也沾染上了毕业分配上的复杂成分,这不能不使她对李奇感到了失望。

陈小杰的失望也有了另一层意思,由于李奇提到了分配留在本地的意向,她也感到这是个大问题,需要认真审视。如果分配不到一块怎么办,两地分居的生活难以想象的那些困难。倘若明确这种关系,父亲帮助办成了这件事,李奇留在了本地,他们的感情基础还不至于此,成不了夫妻岂不成人笑柄。陈小杰想法渐渐地复杂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她突然想到了石伟的许多好处,她也说不准为什么在这时会想起了石伟,她思忖石伟在这些方面就显得优越得多,21但一想到肖燕是他的女朋友这一点,便令她痛苦万分,这种痛苦说明她的不光彩,她只有忍耐自己这些过多的想法,不至于太离谱了。

陈小杰朦朦胧胧地觉得她与石伟有了什么说不清的关系,常常缠绕着她。她把从见到石伟开始莫名状地心躁脸红联系起来,感到石伟的印象一次比一次更加明确,这样,在见到石伟时越来越显得不自然了。

陈小杰在想自己不至于成为一个坏女孩,因为石伟有他的情人,而且是个有着七、八年恋爱史的情人。作为陈小杰本人也有了李奇,虽不算完美,但也足以令其他人艳羡,用来满足她自己的虚荣心。一直以来,她没有产生过要破坏这种关系的任何非分之想,她也曾设想过要与石伟保持距离,但她又为自己应有的坦然寻找了师生正常关系的借口。

在李奇陪着她去过石老师住处以后,她总会有一千条说服自己的理由去石老师的住处,她会极其细心地发现石伟对她而言的某些让她在乎时掩饰出的动作,如果遇到肖燕在宿舍,她也会很知趣地退避三舍。

这时的陈小杰并没有把自己的婚姻牵系在石伟身上,她不过是将自己的不自然归结到对石伟的好奇和好感上,但很快她发现她的这种感受犯了一个美丽的错误。

那天陈小杰又去了石伟宿舍。去石伟那里对于陈小杰来说,绝对是一种愉悦的心情,走进宿舍通往石伟房间的走廊里,她的脚步走出一种随意性,今天她选择了一个要求老师回答疑难问题的充分理由。

这是在开学以后的第八天,那时已经开始了紧张毕业设计和论文答辩,她更容易轻而易举地找到许多合适的借口的。进入春天以来天气明显暖和,今年整个冬天也不太冷,有科学论证:地球每年平均气温升高0.5度,而今年学院的供暖又好于往年,走进教师宿舍的大门时,热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把陈小杰的心情也烘托得暖暖的。

从石伟那间房间门窗的一些缝隙挤出一道道细小的光线,把漆黑的走廊切割出许多的几何图形。陈小杰带着她的随意性踏上了这些几何图形,并敲了敲门,许久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她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声音,她表现出失望地转身离去。

就在她转身时,她似乎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很微弱而又无奈的声音,这带给陈小杰的一阵莫名的惊喜,她单纯地想,或许石伟在跟她开玩笑,过去这种玩笑也曾有过,陈小杰顺着这种奇怪的声音蹑手蹑脚地又走回到了房门前,并找到了足以窥见屋中一切的门板中的缝隙。

陈小杰贴近那个缝隙,耀眼的灯光一晃之后,一瞬间,世界在她眼中变得灿亮,并赤裸裸地向她迎面扑来。

陈小杰先是看到了一泻而下的秀发垂落在床边,然后便看到的亮亮的身体,丰腴、健美的腿绷紧高高翘起和柔荑的葱指正盘绕着同样裸露着身体的石伟,他们如胶似漆地缠绵在一起,并微微地颤动,陈小杰又听到了刚才微弱无奈的声音,慢慢地声音开始悠扬亢奋起来。

陈小杰最不愿看到的一幕,赫然地在她眼中演出着悲壮,使她目瞪口呆。她常看到书上的这种描写,却没有这样的心悸莫名。那种透彻心骨的刺激,有了设身处地的体会,她感到了不应该在为那个女人酸楚,但泪水却还是自然而然地奔涌而出,她搞不清这泪水为谁而流,是为自己还为肖燕,是伤心还是感动。

那一晚,陈小杰哭得伤心极了,泪水打湿了她的枕头,她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失落,透着无可名状的悲泣和说不清的委屈。

第二天,陈小杰没去听课,躺在宿舍的床上回味着发生的一41切,虽然她也极力想回避她所看到的一幕,但任意想到的问题都会很自然联想到这件事上来。

李奇下课后就跑来女生宿舍,还拿来了一些慰问品,放在屋内唯一的方桌上,招呼着在屋的女生一起来享受。他一直是这样出手大方,在这一点上他很讨女孩子们的喜欢。

几个女生对着李奇两人扮了鬼脸,知趣地出去了,这是俗成的规矩,这种场合,谁都识趣。李奇之所以来这里,是他听到陈小杰同屋的女生透露,说陈小杰不知为什么哭了半宿。

李奇看到陈小杰病怏怏的样子,心里生出一种怜悯,本来准备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的头,这样顺理成章的动作对于李奇来说,机会并不是很多,他与陈小杰相处已有两年,总能体会到陈小杰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这时,李奇已经伸出的手停留在空中,因为他先看到了陈小杰抬起头来,没有去看李奇,却用目光阻止李奇伸过来的手。

李奇手收回来,不知是否能用什么办法去抚慰一下陈小杰,他寻找到了椅子还没落座,便问道:“你今天没去听课,到底哪里不舒服?”

“啊,有点感冒。”陈小杰扯了一句谎言。

“眼睛都红肿了。”

这时的陈小杰有了诉说的欲望,她想说说这种感受的想法便脱颖而出,可是她先听到了李奇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话明显与李奇到来的初衷相违背,一时间,陈小杰迷惘了,她好像听出了李奇的话中的一种圈套,就不再想对他叙说这种感受了。

陈小杰痛苦地想李奇在这一点正是她与他难以沟通之处,他在发布某个态度之前总不够明确,而是选择了迂回的方式。

“今天我听同学说你昨晚哭了,怎么了?”

“我说过,我感冒。”

“感冒也没有必要哭哇。”

“我愿意这样,心里憋屈就哭呗。”陈小杰被李奇搞得非常不舒服。

“这样会使漂亮的姑娘都失去光彩了。”李奇很窘迫,不知所以然地喃喃着,但还是不失时机地说了一句,中间也含着奉迎的成分。

陈小杰觉得这样的对话很无聊,她将幽怨的目光投向了窗外。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小雪花,零零碎碎的,随意地洒扬着,把个外面的世界装点得一派洁白。陈小杰想到了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有些惆怅地自言自语:“该毕业了。”

李奇想不到陈小杰的思维会有这么大的跳跃,不知为什么陈小杰会提到了毕业,他想到了毕业,又联想到了毕业后的去向。

自从看到石伟的那一幕后,陈小杰心里便会兀自悠(油)生出许多动人的故事,她会情不自禁地为去石伟宿舍找到某种合理的借口,心安理得地坐到那张石伟与肖燕做爱的床上,感受着惊心动魄时留驻在那里的震颤。

从那天起她与肖燕从未见过面,她都回避与肖燕见面的机会到石伟宿舍里去。她与肖燕都有着自己的轨迹。各行其道。

而不久后的一天,却意外了一次,肖燕在陈小杰该去的时间去了石伟的宿舍,肖燕看见陈小杰正悠闲地坐在她与石伟缠绵的那张床上。首先映入肖燕眼帘的是她熟悉的颜色,她认真地审度了自己的想法后才搞清楚。原来陈小杰穿了一件与自己相同的黄色西服,就连式样都相差无几。肖燕心里明显有些不快,旋即,她生出一种妒忌,甚至还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出来。

看到了肖燕,陈小杰也显出了尴尬,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脸也如做贼般地红起来。这一点肖燕看在眼中,痛在心上。而石伟在一点上却反应迟钝,还在把她们俩穿同样衣服的人做比较,他笑着说:“你看你们俩,这么巧,都穿上了一样的衣服,是在一个商店买的吧?”

俩人听了这话都窘迫地笑笑。陈小杰用这种窘迫的表情对石伟说:“肖姐来了,我不妨碍你们了,我该回去了。”

“怎么,我一来你就走了?再待一会儿吧,反正我来也没什么正经事。”肖燕说的话有些内容,陈小杰已经听出来了,她又用那种表情对肖燕笑笑,走出宿舍门。

肖燕对石伟说:“你的得意门生小酸枣走了,你也不知送送。”

石伟说:“她常来常往的,哪来那么多的俗套。”

陈小杰听到对话,明显地放慢了脚步,听到了肖燕对石伟说:“你的小酸枣总上你这里来是否正常呢?”

“她不过是个学生,小孩子嘛。”

“有那么简单吗?要知道,她比咱们只小七八岁嘛,在社会上也到了已婚年龄了。”

“你就喜欢把别人看得那么坏,你就不能不那么复杂?”

“你是不是故意装傻呀,蒙别人行,还来蒙我?你还没看到她穿的那身衣服,是因为她看到我穿,她才会去做一套相同的衣服,她明明是在与我争夺你,她这是在暗恋你,你这样一个聪明人,还跟我装什么糊涂?”

屋里突然间沉静下来,听不到了石伟声音。陈小杰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伫立在走廊里,她觉得在做一件她不该做的事,她慌乱地逃离了走廊。

在路上陈小杰回味她的行为,刚才一经肖燕点破,她才幡然觉醒,原来她已经爱上他的老师石伟,这么一觉醒,她却没有了开始的自责自艾,没有一点羞辱感,她不再认为自己是个坏女孩了。她在思索着一个深刻的问题,爱又如何?争夺又如何?从那一刻起她心如止水,再也没有了无端的烦恼,虽然后来有了变故,但起码在此时,她已经从辛苦的思想斗争的朦胧中解脱出来。

宿舍里的石伟也处于这样一个同样的心境,他静静地站立在那里,被肖燕的那句话点破后,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聪明,他疏忽陈小杰的一切是因为自己始终把她当作学生,甚至颇为优越地理解这是他已经把陈小杰当作孩子了。他的眼中再次出现了陈小杰所有的异常举动,才发觉自己的疏忽。

肖燕绝想不到她的敏感中的一语道破,竟会铸成大错。石伟从那天起总是把两个穿着同样颜色衣服的女人放到一起来比较,从而来寻找结论的做法,这样便轻而易举地毁掉了一对从大学就开始有过同居关系的恋人。

石伟在那天不久后的一天,有意无意地暴露给陈小杰自己的一个秘密,用来考察肖燕的直觉是否正确,他实际上一直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可能是潜意识中的某些神圣的字眼令他缺少了敏感,而今细细思量起来才发现陈小杰并非是想象的那么简单,陈小杰的面容从那天起,便时常出现在他的眼前的世界里。人总是有些很怪诞的反映,有的人相处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而有的人一见面就会产生过电的反映,陈小杰就是这样,石伟只是不愿承认这一点,但一经面对这个事实,他不可能回避这种矛盾。

如果把陈小杰和肖燕放在一起来比较,毕竟陈小杰年轻得多,漂亮得多,青春可人嘛,有着无法取代的明显的优势,石伟当然不会连这一点都疏忽掉的。

那天下课,他在与几个男生闲聊时,问及几个男生的年龄,当他问到李奇时,还故意将生日问个清楚,然后还装出与李奇打趣的样子,问陈小杰的生日,并说情人最应该注意对方的生日了。李奇说出陈小杰的生日后,石伟说自己比他和陈小杰大出来的准确日子。

陈小杰一直坐在他们闲聊处的旁边,显得漫不经心。石伟的聪明就在于此,他猜测陈小杰倘若在意他,她一定会准确地算出他的生日。

果不其然,就在他过生日的那天,应验了他的猜测。

生日那天,他和肖燕正在筹划如何庆祝自己的生日时,门口响起了陈小杰的叫门声。石伟忙去开门,没等他抓到门手,陈小杰已推门在先了,她手里端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石伟去接蛋糕时,意识到刚才陈小杰是用脚踢开的门。

陈小杰的出现,给肖燕带来了极大的不快,为这,过后还与石伟吵了一架,她的这种不大度又为她与石伟的关系雪上加霜。而当时她的态度还不至于将心中的不快暴露给陈小杰。

“谢谢你的生日蛋糕,我们也正想出去买去呢,正巧你买来了,省得我们去了,有你这样的客人,我们会更愉快。”肖燕话说得轻松自然,还不失主人的身份,她清楚这是女人之间的较量。

陈小杰明显是处于被动状态,她听到石伟对李奇谈论生日后,觉得那肯定是石伟说给他听的,她对石伟的每句话都十分的在意。但她还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最终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在这样的场合出现在石伟的面前。

陈小杰听到肖燕这么一说,才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她发窘地去看石伟,石伟也正用异样的眼光注视着她,眼神中有了许多难解的内容,这样一来,她的心反而坦然了,不再有先前的难堪了。

她在石伟那张床上坐了下来,还抻平上面的皱褶,做出一种只有女人才会有的娇态依靠在石伟的行李上。

肖燕目光里的妒意立时暴露无遗,当然,她还是掩饰着自己的一些做法不至于过格,说去做菜。陈小杰却说菜是现成的,在门口的菜篮里,她在这方面做得很在行,她是用一种主人的口吻对肖燕说的,她就是为了报复刚才进屋时的“一箭之仇”,现在她明显占据了上峰。

肖燕拿过煤油炉,端到过道上去点。

石伟对陈小杰别样地笑笑,也跟了出去,陈小杰听到外面的小声争吵,她知道他们争吵的主题是什么,她并没有兴致去听,可是她还是听到了肖燕说:“她是怎么知道你生日的?”

“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你问她不就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了?”石伟说。

“你看她那样,在床上还做出那种动作,是不是你们真的有了什么?”肖燕声音稍高了起来。

“这叫什么话,这叫什么话。”石伟说话底气不足。这一点更令肖燕对石伟的态度表示出怀疑,肖燕总是把这一点作为把柄。

不管怎样,那个晚上还是在庆贺石伟的生日的忙碌中度过的,那种喜庆的气氛还是冲淡了某些不愉快,陈小杰和肖燕一同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石伟吹灭了生日蜡烛,他的心里思量一个很深刻的问题,他搞不清自己的生日是否真的有快乐。

肖燕感到这一晚上最为成功的一件事,是她点透了陈小杰的本质,她对陈小杰说:“石伟常说你,小酸枣浪漫。他当老师的也是这样一个人,不过年岁比学生大了点,接触社会早一些,涉世深一些。学生都崇拜老师,我就崇拜过我的老师,我还崇拜过我的爸爸,小学时有人逗我长大跟谁结婚,我就说跟爸爸或是跟老师。”她说得得意,忍俊不禁扑哧一声先笑起来,而且笑得惬意极了,还拿那种特别的眼神望着陈小杰。

这种攻击性再明显不过了,昭然得没有了含蓄。陈小杰有些无地自容了,她脸色酡红,那是她最为尴尬的时刻了,她一直铭记着这一时刻肖燕带给她的巨大伤害,为这她没有了对自己做法不光彩的愧疚感,甚至还能找出一系列可以足以与之抗争的做法出来。

肖燕总是怀疑石伟与陈小杰有了什么的一层关系,每次与石伟见面时谈话中,这种怀疑已成了必不可少的内容,继而形成了争吵式的交往了。肖燕把这一切归罪于陈小杰介入了他们之间才会引发的这种不愉快。她认真地思索着如何挽救自己的婚姻时,她突然想到了陈小杰的男朋友李奇。

肖燕找到李奇时,李奇正在操场上打篮球。

那是六月的一个下午,虽是下午已洋溢着热的气息了,但肖燕还没脱去那身黄色的西装,她就站在几个零散的看热闹的人群里,看到李奇穿着背心裤衩在球场正打得热烈,她才意识到自己穿着这身衣服显得不适时宜了。

刚好李奇投入一个球,回跑时看到了肖燕,忙过来打声招呼。李奇并没想到肖燕是专门来找他的,以为是去找石老师路过这里,出于对篮球的某种喜好才看热闹的,他还说了句:“石老师没在宿舍吗?”他听到肖燕说:“你打你的球,过后我有话对你说。”

李奇想肖燕从没找过他,也许有什么要紧事,就对同伴们喊了声:“我不打了,有事。”

那几个同学显得很不高兴,中间也有人认识肖燕是石老师的对象,没敢暴露出不满,肖燕看出了这层意识,对李奇说:“没什么大事,你还是先玩吧,我不忙,我也挺愿意看打篮球的,别扫了人家的兴趣。”

李奇显得兴高采烈,说了声:“你先等着,我马上打完这一局。”又跑回球场上去。

看着李奇在场上的活跃,肖燕感到了某种疑惑,李奇比较起石伟来,不但长得好,体质也明显比石伟强,年龄更是与陈小杰般配,她想李奇与陈小杰应该是天生的一对,这么一想她又在怀疑自己的判断肯定有了某种失误。她产生了不去对李奇说起这件事的愿望。

当李奇打完这场球,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看到李奇跑红的脸,肖燕与刚才见到的那张白净的脸的印象有所不同,她的心情突然之间恶劣起来,她感到了身上的燥热,汗水沾上了她的内衣,那种恶劣的心情又使心中的不快重新膨胀起来了。她带着李奇走到院园中的树林中的凉亭中的石凳上坐下来,她的神秘令李奇猜疑着,他搞不清肖燕突然造访的目的,他只是以为与石老师的事有关,他绝对不会想到这次谈话是针对陈小杰的。

“你知道你们的石老师与陈小杰的关系吗?”肖燕喜欢开门见山。

李奇在这方面明显地思想准备得不足,一时还搞不清是什么样的关系,思想着这是一种很正常的谈话方式,这样也许会把他们谈话的关系拉得更近些呢。他很轻松地说:“他们的关系很好哇。”

“你知道他们的关系了?”肖燕产生了误解。

“是呀,石老师对我们都挺好哇。”李奇还没有摆脱刚才的想法。

肖燕这才觉得自己所指的范围有些过大了,勉强地挤出一丝笑,说:“你没感到他们俩有些不正常吗?”

“不正常……的关系?”李奇有些明白肖燕找他谈话的目的了。

“陈小杰已经喜欢上了石伟,这一点你没看出来吗?”

“能吗?他们的年龄……差得挺大,又是老师又是学生的。”

“难道你和陈小杰谈恋爱这么长时间,她有什么变化都没看出来?”

“我们关系一直很好的,要是有的话,我哪能看不出来呢。”李奇说这话很牵强,他说得一点把握也没有,只是为了自尊努力了一下。

“那么,你是看到了什么了?”李奇沉吟了一下,反问道。

“没……没有,只是……感觉得到。”肖燕对李奇的提问的突如其来,缺乏足够的认识,说出的话来吞吞吐吐。

“我想也是的。”李奇对肖燕说得有些慵懒,话语里有了肖燕多事的一层意思。

这一点肖燕也听出来了,她仔细地想了想,很多要说的不过都是臆想,并没证据,细细思量起来,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要对李奇谈的,这个想法一出现,心里的很多症结不攻自破,甚至还埋怨自己太多事了,误会了石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哪会那么容易就放弃了呢。

肖燕站起来,对李奇灿烂地笑了笑,有了谢的意思,情绪良好地拍了拍李奇的肩膀说:“我只是考验一下你对陈小杰的感情是不是很深厚。”

李奇却从肖燕的神情中看出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是弄巧成拙那种。

很长一段时间,肖燕与石伟的关系上处得很好,有时看到陈小杰在他那里,她也显得很大度,没感到有什么不对头,她努力往师生之间的关系上想,并且也很少在石伟面前提到陈小杰的毛病。甚至有几次研究结婚的某些设想,主要是因为房子问题一直没有落实,他们两人的家都在外地,各自住着单位的宿舍,不然婚期也不会拖延得这么长时间。石伟心里却不轻松,他揣测不出肖燕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最为苦恼的并不是石伟,而是李奇。

自从听到肖燕找他说起陈小杰与石老师的关系以后,这个想法便一直缠绕在他的心头。他把陈小杰与石老师有关的事件统统地归纳在一起,他很想找到一个说明,但却怎么也理顺不清,他越想越觉得陈小杰与石老师之间是有那么一回事了。

他注意到陈小杰常去石老师这么一个事实。

他几次邀陈小杰出去看电影、逛街,几次目的就是想认真谈谈,但每次要说出口时,却又不知怎么去说,他长久思考一个复杂的问题,就是他在陈小杰面前做个男人很难,他最害怕陈小杰那双眼睛,她看人时总是一副执着地盯着你看,显得居高临下的姿态,尤其不高兴时,她的上眼皮向上一挑,表现出那种高傲的模样始终是他最不能接受的。这种女孩子缺少温柔,同学们也说过陈小杰是个冷美人,为这李奇失去许多男人应对女人表现出的殷勤,而其实他在这方面还应该是个强项。

有一天李奇终于鼓足勇气,他对陈小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说:“你与石伟老师是不是……有了……什么关系?”

说这句话时是在他们在看过一场午后电影。出了影院,陈小杰嚷着说肚子饿了,李奇清楚这是陈小杰暗示着想要蹭一顿晚饭,当然这也正中李奇下怀,陈小杰也正是了解李奇这一点才会这样说的,李奇喜欢不失时机地讨好女孩子。

在陈小杰导引下他们走进了一家中档酒店。这绝不是李奇情愿的,这家酒店不适合李奇的经济情况,李奇就是在这种不情愿中走进了这家酒店。

他要了这家酒店适合他经济条件的几种菜和啤酒,他在酒的支配下说这种上面的话。

“她一定会跳起来的。”李奇想。

李奇实在没有勇气面对陈小杰的目光,低着头,手在旋转着啤酒的杯子。而他等待了很久没有听到回音,甚至都没听到对面有任何动静,他怀疑自己到底把这句话说出来没有。

他等得不耐烦了,只好抬起头来看看事态的发展。他看到了陈小杰的目光,他却没有看到陈小杰的哀怨,陈小杰表现得异常的冷静,嘴角还显而易见地挂上淡淡的微笑。

李奇被这种淡淡的微笑迷惑了,他又在想刚才是否因为酒的作用出现的某种错觉,那句萦绕在他心头、困惑着他半个多月的复杂的问题是否真的吐露给了陈小杰。看到了陈小杰的微笑,李奇不再准备破坏这种难得的情调的,而他却听到陈小杰说:“李奇,你怎么不说话了,接着说下去,我和石老师怎么着了?”

李奇这时的情绪恶劣极了,他后悔那句话确实从他嘴里说出来了,他有些支支吾吾地说:“我是说——是说——石老师对你很——很好吧?”

“好怎么样?不好怎么样?”陈小杰还是用那种淡淡的笑面对着李奇。

“我不是那种意思,只是有人说的,我才想要问你的。”

“噢——是有人说的,那么又是谁说的呢?”陈小杰好像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还体现得饶有兴趣。

李奇原以为一旦提起这件事,一定会引起陈小杰强烈的震动,他不曾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一个结果,所以他在陈小杰面前显得很卑琐,他说:“是石老师对象找到我,对我说的。”

“那么,她又说了什么呢?”陈小杰说。

在陈小杰的目光下,李奇将上次肖燕找他说起的事原原本本对陈小杰说了,为了表白一下自己的态度,临了,说:“她说的我根本就不相信,谁不知道有了咱们这种关系的人,还会不相信对方。”

看到李奇自我感觉良好,陈小杰在嘴角上又涌现出一层笑意来,还追问了一句:“就这些?”

“可不就这些了。”李奇说。

“那好,咱们喝酒。”陈小杰说。

陈小杰想这件事有必要告诉石伟,这可以用来试探石伟的态度,他就去了石伟的宿舍。

这是在李奇与她吃饭后的第二天。

当时石伟正在洗衣服。

天很热了,石伟裸露着上身,只穿了一条制服裤衩,背对着房门,由于用力后背上的肌肉也跟着抖动着。

陈小杰站在门口,呆愣了一下,她感到石伟的皮肤很白净,惹得她的心动了动,自然就联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惊心动魄,她还想起了那次石伟穿着背心短裤时的狼狈相,她美美地笑了一笑,她将手伸向了敞开的门,轻轻地敲了敲。

石伟转过身来,没有了上次的那种慌张,并将前胸暴露给了陈小杰。陈小杰看到他胸前迸溅上的洗衣粉的泡沫,一点点地在他身上破灭,留下一个个渍点。石伟对陈小杰招呼着:“哎,小酸枣,来了,客气啥,屋里坐。”

陈小杰从石伟脸上看出她的到来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站在门口,由于窗门对开,对流的风溜过陈小杰时,觉得很凉爽。她想到现在已进入七月了,这便引起了她自己的前程的某种联想,还有几天就要公布毕业去向了,这几天她的家里人跑前跑后,为她的分配奔忙,而她却漫不经心,很令家里的人费解。

陈小杰走了过去,对石伟说:“这些该是女人干的。”边说边伸过手去,帮着去洗盆里的衣服。

石伟做了个夸张的动作去阻拦,拔了一下陈小杰的手,只是带出了一种意思,嘴里说:“怎么好让你帮助洗呢。”说着,扎撒着手站在了一边。

“分配的事是不是家里的人活动好了?”看着陈小杰洗衣服,石伟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你这个当老师的也不关心关心我,学校都是你的同事,面子都熟,帮我问问我分到哪里去了?”

“这种事是学生处的事,保密的,一般很少人去惹麻烦的。”石伟说。其实他确实去过学生处找熟人问过陈小杰的去向,只是没有结论来,他问的那个人只是一般办事人员,不一定能知道结果,分配的事是学校的大事,过早的透露风声会造成一部分学生的混乱的,也难打听得到。

“我只听说,今年分配要向县城充实力量,分配趋势好像县城来的大多数人都要回去,你家里没帮着李奇说说话吗?”这些他都是从学生处那里打听来的。

“我从来没对家里说过我搞了对象。”陈小杰望了望石伟的胸部说,刚才的泡沫点已经在那上面消失了。

“李奇早就对我说,他已经去过你家了,并说你父母对他印象不错呢。”石伟对刚才陈小杰说的话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他对你说的?还说了什么?”

“就说了这些,没说别的。”

“可他对我说了许多。”陈小杰一边洗着衣服,一边把李奇对他说的话和盘托出,最后她还加重了语气,又补充了一句:“你说,肖姐真是的,把我跟你扯到一块了,也不知她咋想的。”

石伟只说了几声“难怪”,然后有些气愤地说:“明天,我找你肖姐,让她赔礼道歉,为你消除影响。”

“用不着,这有什么,说什么有什么怕的,咱们又没有什么,还在乎别人说什么吗。”陈小杰用眼角瞟着石伟说。

“也是,咱们有啥在乎别人说呢。”

石伟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暗骂肖燕在外面败坏他的名誉,为这也加速了他们的破裂,就在当天的晚上他找到肖燕,一见面他就动了气。肖燕却没有半点与他争吵的意思,还向他赔礼道歉,说她错了,误解了这层关系,还说就要结婚的人了,并兴致很高地告诉石伟说,她的单位领导答应借给她一套住房,可以快点办婚事了,最好“十·一”就办了。石伟说我们单位盖的楼也已经竣工,近期就要分配了,我这条件完全可得房的,别借了,等房子下来,可以一步到位的。

两人虽然谈得很不快乐,但是石伟还是在肖燕的宿舍过的夜,肖燕的同屋的女伴回家探亲去了,这样就为他们两人制造了一次机会。

陈小杰、石伟、李奇、肖燕之间都有过一段相对稳定的阶段,而很快就打破了这种平静。原因是在毕业的分配结果下来了,李奇被分配回了他家所在的那座县城。

其实,这是个很正常的事,关键是分配结果并没像石伟对陈小杰所说的大部分毕业生都要充实到县城去,而是极少几个人分配去了县城,而李奇正是这极少人中的一个。

李奇一直都认为与陈小杰这种关系大家都知道,分配上不可能不照顾的,何况陈小杰家里的力量,也会使他留下来的,而万没想到会把他分配去了县城。由此,过去一切的问题一时间都显得清清楚楚,他猜想得到陈小杰家根本就没为他帮忙,并认为学校方面是因为石伟的关系,才会有这样的下场。

李奇又开始了他的痛苦,继而便是怨恨,把这一切都归罪在石伟与陈小杰的关系上,他想这是石伟为夺取他的情人所采取的步骤,为此他要报复石伟。

他首先找到了系主任。

系的办公室是一个很大的教室改造的,系的办事人员都挤在一起办公,系主任坐在最里面。系主任在李奇的印象中是个挺慈祥的老学究,还曾给李奇他们上过课。

李奇对系主任介绍说自己是毕业生,想要对系主任谈谈自己的分配的问题。系主任一改过去的慈祥,给他一张冷漠的面孔。李奇感到了这张面孔的陌生,他知道这是历年学生毕业后经常遇到的难题,这是一张见多识广拯救出来的面孔。他对系主任谈起自己的困难和不愿回县城的愿望。

系主任似听非听,脸上还带着不耐烦的神情,没等他说完,打断他说:“这是学生处的事,你去找学生处去说吧。”系主任在下逐客令。

李奇听出了这层意思,但还是不屈不挠地坚持说:“你们也是参加意见的,就不能帮说说。”

“首先应该服从组织分配嘛,现在的学生,哎……”系主任有了怨怨的情调。

“系主任,我的事难道你们就不管了。”李奇的声腔明显高了些。

“我说过了,这归学生处管。”

“那你们管什么,管不管老师跟学生通奸呢?”李奇说这话时的声音很大,刚才嘈杂的办公室一下子静寂下来,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这面望过来,李奇感到了这一点,他誓要一不做二不休了。

“说话要有证据的,不要乱说话的。”

李奇从系主任的话音里并没听出制止的意思,却还听出怂恿的意思来,就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石伟和陈小杰的事。”

“陈小杰是谁?”系主任显然不知道陈小杰是谁,但他又猜出这个陈小杰是个什么人了,他感到这样的追问缺乏耐性,又说:“石伟前些时候在系里都开了的结婚证明的。”

“那就更说明他是个有妇之夫,这样一个老师与学生通奸,他怎么配做一个老师,作为陈小杰对象,他还想办法把我分配去了县城,给他扫清了障碍。”李奇说得很冲动。

系主任听得很仔细,脸上一扫开始的冷漠,又用惯常使用的慈祥的面孔对着李奇,饶有兴趣地听着。

十多人的大办公室,鸦雀无声,大家都支棱着耳朵听着,这样的兴奋话题听起来挺刺激。

“开始我也不信,是石伟的老婆找到我说的这件事,不信,你们可以了解他老婆。”

“是太不像话了。”系主任说了句。

“太不像话了。”系主任又对着屋里的人说,这时所有的人,也都参加议论,指责起了石伟行为恶劣。有人还说刚刚分配给了石伟的住房应该收回来,这当然是个与石伟争房的人说的。

“我们一定会对这事严肃处理的,我们还要向学校方面反映。”系主任说话时,没了学究的做派,显得果断,甚至坚定地拍了一下李奇的肩膀,表示支持他的力度。

李奇挺激动连说谢谢,俨然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人的身份了。

不出一天,校园便满城风雨,都在传说着石伟与陈小杰的事。

系主任还带着人专门去了肖燕的单位去调查这件事。

系主任慎重起见,并没说出是李奇反映的情况,说是听到一些反映,来做些核实。

本来肖燕平静下来的心,却如同静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波澜。她想学院已经出现这么大的反映,动用了组织来调查,可以想象得出石伟和陈小杰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她思想着过去的一系列的事件,并非是她的误解,而是实实在在的。前两天,她还跟着石伟兴高采烈地去看学院分给他们的房子,今天却要面对这样一个严酷的事实。

肖燕不想再委屈自己了,她要将自己的苦衷和盘托出,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她对系主任说:“这事我一直忍耐着,陈小杰总是到石伟那里去。也不知他们总是在做什么。”

“那么他们在做什么你没看到过吗?”系主任有了诱供的意思。

肖燕看了一眼,也意识到了这种意思,她想这个老头心里就想知道这种事情,她还为石伟有这样一个领导生出悲哀。她想起有人说的话,说老师都有些性变态,她对系主任的慈祥也有种厌恶,但还是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当然,我看见过他们亲热了……”

肖燕说过后,感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她甚至不相信自己扯了这么一个谎,而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与此同时她看到了系主任得意的笑容,笑容中有了鼓励她说下去意思。

肖燕一任她的臆想谈了下去,并将许多怨愤都夹杂了进去,说了许多俗言,说得滔滔不绝,她这才发现那天她对李奇还是应该有许多说的。说着说着她感到很解恨,心情也舒畅多了,等系主任们站起来做出告辞的意思时,她还想要挽留人家。送出门,系主任的背影走出她的视野,她却生出了悔意来,她发现自己是个有知识的人不应该这样的,怎么就显得这么俗气,她同时也解释成人的本性也就是这样的,想为自己找借口用来解脱。她想到过从小到大还没这样卑鄙过,于是她满心还是塞满了失落感出来。

石伟没想到肖燕会在关键时候给他抹上不光彩的一笔。石伟还在筹划着婚期,虽然他在学院开了结婚证明,他并没有带肖燕去街道办理结婚手续,当时着急开证明的目的,是为了分房子才去的,用来作为大男大女为等房子结婚证明。石伟虽然想过与肖燕的婚姻结果,但这些并没破坏他的美好,不曾想肖燕在他与陈小杰的问题上,给他的婚姻上一个致命的打击。

那天,系主任找到石伟到系办公室,当时的石伟还蒙在鼓里,虽然他常看到人们的异样的目光,但他并没觉出其中的内涵有多么的深奥来。他进系办公室时还带有一种兴高采烈的样子,跟着几个熟悉的人开着玩笑,他没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他边笑着边走向系主任。

系主任让他坐了下来,还为他倒上了一杯开水。石伟想这是一个需要时间的谈话,不然在大学里的教师不需要到学院,他们不坐班,只是有课和必要的政治和业务学习才会返校。他坐下后还想跟刚才开玩笑的人再笑一下,这时他才觉察出气氛的不对,因为一向活跃的办公室显得肃静极了,而且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向这面窥测,在他回过头来时,那些目光逃离般地躲开了。

这时的系主任慈祥的面孔换上一副严肃的外罩,对石伟说:“今天找你来,是组织上委托我对你谈一谈。”

石伟听系主任的说话很有些滑稽,因为这位系里最老的教授总是一嘴的学术腔,今天换上了政治的语言,总有些弄虚作的味道。石伟就想到了笑,他很想咧开嘴笑上一笑,很快他感到他要是笑出来他肯定是犯了一个错误,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系主任的严肃肯定是意味着某种与己有关的严重问题。

“主任,你这是在对我审查?我有什么问题吗?”石伟说。

“并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因为接到学生的反映,说你在学生毕业分配问题上,你参与了一个对学生的……啊。”系主任翻了翻眼皮。

石伟笑了,“这不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吗,我是一个普通的讲师,学生分配是学生处管的事,与我根本没什么关系的。”

“当然了,对那件事呢,绝不取决于你,分配吗,关键还在学生处,我们去了学生处了解过,分配还是合理的。但是你去学生处确实为人走过后门的。”

“是呀,我是去过学生处打听过分配的事,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石伟也想起了去过学生处,这并没有与今天的谈话内容能够联系在一起地方。

“去学生处当然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你去为谁走后门就有关系了。”系主任谈得很有耐心。

“是呀,我去为陈小杰打听来着,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石伟有些晕头转向了,他还没有把这件事理顺过来。

“这就对了。陈小杰,对,陈小杰……”系主任很意味深长地盯着石伟,好像是一件很久远的事被他忘掉了,重新回忆起来需要一番艰苦的努力才能想起来似的。他一连说过好几个陈小杰,才对石伟说:“我们听到了许多的反映,说你和陈小杰这个学生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当然了,我们也不是单一的、侧面地听到的反映,我们本着对你负责的态度,还找到了你妻子核实了。”

“我和陈小杰……还核实了我的……妻子?”石伟迷惑不解。

“对了,肖燕。她还没跟你有过结婚的程序,我有些用词不当,但你在我们这里办过结婚证明的,还得了房子吗。”系主任的目光很深沉,就那么盯着石伟说:“肖燕告诉我们,说你长期利用教师身份与陈小杰发生关系,做一些与老师身份不相符合的事。”

“这是肖燕说的?她怎么这么说,陈小杰确实常到我那去,但那是学生,我也从没做过任何过格的事。”石伟的声音明显高了起来。

“你别发火,我们也是对你负责吗,没有不是更好吗,只是你的那个……啊,对,肖燕说了,我们也不能不信的,何况有人又反映你对陈小杰的分配过问过,澄清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年轻人吗。”系主任又露出慈祥的面容,还很生动地笑着说。

“本来吗,我跟陈小杰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只是能感到陈小杰对我有一些好感,肖燕也不过是嫉妒、怀疑罢了,并没什么呀,何况,我还没有与肖燕登记结婚,即便有什么,也不过是说我移情别恋,也不能说明有什么问题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告诉你们,我到哪里去说也不怕。”石伟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权力,他毕竟是一个有硕士学位的讲师。

这样一说,系主任的态度明显好转,忙说:“是呀,是呀,我也是这么说的,只是肖燕说,我们又不得不找你谈谈。”他不再以组织的身份说话了,责任轻而易举地推个一干二净。

这样刚才紧张的气氛便打破了,几个办公室里的人也走过来打着圆场,埋怨起一些人多事。那个石伟进屋开玩笑的人,过来还加纲说着肖燕许多的不是来,还说:“肖燕也真是的,对象你们都处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你的为人?”这话里头有了险恶的居心。

石伟一阵悸动,他想到了一句古话:最恶不过女人心。

走出办公室他马上去找肖燕,他要解决他与肖燕的这种七、八年的情人关系。当时肖燕正在办公室里与几个女同事聊天,见石伟怒气冲冲地撞了进来,她已意识到一定会有什么令她可悲的事发生。她呆愣了一下,同伴们有人还热情地与石伟打招呼,石伟与她们都蛮熟的,但她们发现石伟站在那里并没应声,都感到气氛不对,就对肖燕说“石伟来了。”识趣地溜了出去。

石伟还是压抑了心中的不快,显得很大丈夫气度,说咱们完了。这时的肖燕才感到了年龄对她的不公平,她不会再有这样优秀的男人来爱她了。她开始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她痛苦地哭了,还表示说自己做得不对,她说这都是爱石伟爱得太深刻才会表现出来的,她甚至还做出下跪的动作来求得石伟的宽恕。

这一切丝毫没有打动石伟的心,他轻蔑的表情中浮现出一层暗淡的笑,走出门去。

那几个刚才在屋闲聊的女人并没走,正扒门观察着里面事态的发展,她们原以为石伟会有什么反应,而想不到石伟悄无声息地走出屋来,几个偷窥者被突如其来的石伟搞得猝不及防,窘迫地站在那里。

石伟很潇洒地对她们点点头,带着意料之中的笑容,还夹杂着一些胜利者的姿态逍遥而过。这时屋里传出痛不欲生的哀号,“你这个下流坯,找你的学生偷奸去吧!”几个女同伴搞不清,这是不是从肖燕嘴里喊出来的,她们一直很看重这个有大学学历的知识女性,哪曾想她也会骂出这种粗俗的话。

陈小杰这期间她也经历了这个事件的整个过程,她并没感到有什么不好。她毕业了,少去了校园,因为听到了一些来自同学传给她的闲言碎语,她知道了一切起因都祸出李奇。

她去找李奇。

此时的李奇还抱着一丝幻想,认为会重新考虑他的分配问题,他的那些有关的充分理由曾得到过很多领导的重视,他想会给他一个满意的分配结果的。

学院只是经过了一段时间兴奋之后,就变得很淡漠了。人们不过是觉得大学校园的气氛太沉寂了,出现这样的事,不过是为了刺激一下神经,而后便慢慢地恢复昔日的宁静。

这样就为李奇画上了一个可悲的结局。

陈小杰就是在这时走到李奇身边的。当时,李奇躺在光线暗淡的学生宿舍,由于毕业生都已离校,宿舍里的八张床七张是空的,只留下了孤零零的李奇的行李,地中央大多是由废纸组成的垃圾。

李奇躺在那里像一副僵尸。陈小杰一进屋就萌发了这么一种不祥的念头。

李奇发现有人出现在他的身边,他的蜷曲的身体蠕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并没说出什么。

陈小杰也感到了一种苦涩。她本来是要对李奇报复地教训他一次的,可是看到了李奇那副可怜相,她又有了许多的不忍。她站在那里只是对李奇摆了摆手,还可能露出一点微笑,这种笑有种慑人的力量,李奇忙坐起来。

由于刚才的光线障碍,李奇没有看出陈小杰,坐起来后才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是陈小杰,他感到自己有了冤情,他确实恨死了陈小杰,他认为自己成了陈小杰和石伟之间关系的牺牲品,而看到了陈小杰,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想要去哭一哭,这是个很不男人的做法。

“你来干嘛?”李奇哽咽着。

“我看你太可怜,便来看看你。”陈小杰话里含了讥讽。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李奇估计到了这种意思。

“我只想告诉你,你的做法太没男人气了,没人会可怜你,你不过充当别人的寻求快乐的工具,没人会重新研究你的分配的,望你识趣一些,我说的是好话,忠言逆耳。你永远不会是我的朋友,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一点,免得你越陷越深。”陈小杰说过这些话转身走了出去,走出宿舍的大门,炽热的阳光一晃,她的鼻子酸了酸,还是流出两行泪来。

那天,石伟约陈小杰出来,走上大街的时候,已是华灯初照,各种各样的霓虹灯交相辉映,编织着形形色色的花环,将本就光怪陆离的世界渲染更加迷离,神秘莫测。

“我听说,你和肖燕……完了?”陈小杰说。

“嗯。”石伟出奇的平静。

“都是因为我的原因……”陈小杰睇视着石伟,是种真诚的目光。

“这与你没什么关系的,该发生的,总要发生的,并不在早或晚。你还小,以后你会懂的。”石伟又摆出他教育人的姿态。

“我怎么不懂,人就是这样复杂么。早晚有一天,你会难过的。”

“我恨还恨不过来呢,还会难过?”石伟显得很固执。

“那又何苦呢,我也许也会这样恨你的。”

“那又是为什么呢?”

“不是说,爱得越深,恨得就越深吗。”陈小杰说出的话再明显不过了。

石伟也听出了其中的内涵,迟疑地放慢了脚步,惊诧地望着陈小杰。他约出陈小杰也很希望使他的直觉变成一种事实。石伟这些天也在苦苦地挣扎出自己,由于他与肖燕分手,婚姻的搁浅,那套名存实亡的住房成了一些人眼热的焦点,系主任几次找到他,说明学院院部说石伟在分房问题上有弄虚作假欺骗的行为,要收回他的住房,他并没有与肖燕结婚这么一个事实,不会对房子的产权有什么裁决的,所以学院终究会是因为他们结婚,才会有许多加分的优势得到这一套住房。

“哎,有一天晚上,我看到了你们的事。”陈小杰狡黠地说。

“哪天晚上?我们什么事?”石伟表情木讷讷的。

“就是……就是……你和肖燕……你们在……”陈小杰还做出一个示意的动作。

石伟明白了陈小杰在说什么事,他装出一种沉吟状,像是在努力追忆,半晌才沉着地开口说:“唔,你是说我们………在一起吗。”

陈小杰冷漠地静听下文,她很想得到一个答复,就是因为那一晚的惊心动魄,才使她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那个设身处地的场景出现,才会牵扯了她的心驰神往地走向一种境地。

“其实那代表不了什么,在国外,那只是一种礼节性的关系,先同居后结婚,当然,也不否认在情感萌生后也会是这样的。”

陈小杰听到石伟虽然这么说,但她看到石伟的眼里喷涌着灼热欲望。处在当时的陈小杰并没感到有什么不好,还为这些话激动了一回,而后来她的命运中却永远摆脱不掉这个阴影的存在,这是她始料不及的。当时陈小杰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的驱使,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搂住石伟的脖颈,情不自禁地吻了石伟。这是陈小杰生平中的第一天辉煌的时刻,她从来没吻过李奇。

“小酸枣,你怎么能这样,这可是大街呀。”石伟还是挣脱出来,装出环顾左右,而他的脸上还是泛起激动起来的红晕。

“这可比你说的礼节性的动作,要简单得多了。”陈小杰声音挺大,她看到周围确实有几个人注意了他俩的举动,就放低了声音悄悄地说:“我可是情感萌发出来的哟。”

“你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哇,就这么大胆。”石伟含着自得的笑意,嗔怪地说。

“我已经是个到了法定婚姻年龄的大姑娘了,我当然可以表现自己的感情。”陈小杰有种义无反顾慷慨赴死的味道。

“我也是粗心,一直把你当我的学生看待,亏了肖燕的细心,同类的那种抵触的感觉确实过于敏感,她说出来后,我才注意到了这层意思。”

“我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发现的,也只是那天偷听肖燕对你谈起我时,我才发现确实有这种意义。我才想透彻了,我不能放弃你。”

“不然的话,也不至于遭人非议的,何况我还比你大了这么多岁。不过你是个很让人一见就爱的女孩。”石伟在这方面也极有天赋的。

时隔几年后,石伟和陈小杰才结了婚。那时的石伟已经调离了学院,他一直在过着风雨漂泊不稳定的生活,他仍旧保留着当老师的那种形象,他不希望让陈小杰看到自己虚伪一面,所以与陈小杰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直至在一天,他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工作时,他才与陈小杰商量着结婚。

这时的大学毕业已经没有了计划经济下的那种包分配的制度,大学毕业后可以走上人才市场,自由的互相选择合适的对象。而当年留给两人的种种是非,却时时影响着他们。随着他们的结婚,他们的悲剧也正悄悄地拉开了序幕。

虽然结婚那天,宾客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陈小杰的娘家的人也没去多少,陈小杰的父母曾极力反对过这门亲事,但结婚的喜庆气氛还是搞得很热烈。

时至深夜,宾客们才尽兴而去。新房中只剩下了石伟和陈小杰一对新人。

未曾燃灭的烛火正欢快地跳跃着,把两个人的剪影投射在装饰起来的墙壁上,撩拨起两人的心弦。以前在两人在一起时,石伟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急切,有过性经验的男人面对女孩子不会很单纯的。但石伟那种难言的亢奋总是轻而易举地被陈小杰打消掉。陈小杰对性关系的迷惘在于她并没有过男女之间的事,更没有放在与石伟同一个天平上来衡量。她想,男人和女人,就是男人和女人吗,难道还有别的吗。关键一点还在于这里面有陈小杰对石伟的崇拜。

此时的陈小杰还带有做新娘的喜悦和羞涩,还做着谐调祥和的乐章奏起美妙的小夜曲的某种梦想,那种神秘感令她心驰神往。而当石伟向她走来时,陈小杰突然搞不懂了自己,耸立在陈小杰心中的形象,顷刻之间坍塌了。

有过性经验的男人并没有这种神秘,他们只去重视结果,而忽视过程。

石伟急不可耐,毫无掩饰地剥去陈小杰的嫁衣,流露出一种驾轻就熟之态,搞得陈小杰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石伟忽略了一种事实的存在,就是陈小杰是个初嫁的还未不谙人事经历的姑娘,并非是肖燕,并非是他那个与之常年相伴的性伙伴。

石伟对陈小杰白皙的胴体和耸起着只有女孩子才有的乳房熟视无睹。在陈小杰的心目中,石伟应该爱她的一切,尤其是对她身体的渴望。她的身体一直是陈小杰最值得自豪的了,每到洗澡时,许多女同学都会艳羡地盯着她说些夸奖的话,那时她也会生出对造物主的一种感激之情。

而如今她对石伟的行为感到很可疑,他似乎是在发泄对女人的一种怨愤。

陈小杰在开始时并没太觉得有什么不对。石伟毫无修饰的语言,有股火辣辣的味,陈小杰还有些迷迷糊糊,以为结婚的男女都是这样的,便一任自己的恍惚、眩晕,也一任石伟的举动、呼唤。当石伟紧紧地搂住陈小杰几近于粗暴、凶悍的亲吻,搞得陈小杰一点热情也没有,特别是石伟面目狰狞地野蛮进入时,陈小杰感到一种撕裂了她的身体的感觉传染了她的神经,她觉得自己全身心地漂浮起来,那副她熟悉的形象离她远去,变得遥远且陌生。

她从这种漂浮中挣扎出自己的时候,她听到石伟嘴里含糊不清地呼唤,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是叫着肖燕的名字。陈小杰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这种对她的蔑视,她猛然发现那个温文尔雅落落大方的老师竟是这副德行。她接受不了这种现实,竟显得不知所措地痉挛起来,用力推开了还在神醉心迷的他,并用腿部重重地垫了他的某个部位一下。

石伟惨痛了一声,跳了起来,奔下床去,困惑地盯了她半晌,他明白自己做了一件伤害了陈小杰的事,他颓丧无力地栽在沙发上。

陈小杰的泪水在眼眶里旋(悬)了许久,终于奔涌而出掠上了她俏丽的面颊,她感到受人愚弄感觉同时也掠上了她的心头。

石伟木木地坐了很久,才拧巴着从喉结中嗫嚅出一种声响:“对不起。”

故事的结束是在结婚后的那个有雪的季节,两个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肩地走着,脸上带忧郁和悲怆,踏着咯吱咯吱呻吟中的积雪,走上了离婚的道路。

办理离婚的人,不解地问:“结婚时间不长,怎么就来办离婚呢?”

石伟将难言的目光投向了陈小杰,陈小杰也流露出一丝哀怨,说:“他有病。”

石伟接上这句话也说:“她也有病。”

办理离婚的人心里清楚,知道他们所指的是哪一种疾病了,但夫妻两人都患有这种病的例子还极为少见,他便进一步追问了一句:“去医院检查了吗?这需要医院的证明的。”

“去了,可医院检查不出来病因来。”此时看不出来石伟昔日的风度来。

“那就怪了。”那人也感到不可理解,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陈小杰明显地憔悴了,在她的脸上弥漫着人生的沧桑,她也附和了一句,“是怪了。”

办理离婚的人感到许多怪异之处,也正是他所不知情的许多事情悄然地发生了。其中就有肖燕正在怀着石伟的孩子,即将分娩的这一件。还有就是李奇因患有精神病,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原载《长江文艺》2004年第十二期,《中华文学选刊》2005年第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