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爸爸的安排
“爸，您找我有事？”
丑妇终须见家翁，躲得一时，躲不了一辈子。硬着头皮，荷枪实弹，全副武装，向着爸爸的办公室走去。
经过几名同事面前，他们都不怀好意地向凯锌使眼色。这是预警，也是嘲笑，堂堂大律师，怎么面对父亲就变得像个小学生？
凯锌心里盘算着，里面是十号风球吗？
“怎么？甘愿浮出水面了？你妈和我敲锣打鼓到处找你，你是铁了心放着父母不管了是吗？”爸爸似笑非笑的表情，加上他那听起来和顺却凌厉的语气，凯锌感觉有如藤条，一鞭一鞭打在身上。
凯锌之前已经做好功课，打听过了，他们两老这几天都安好无恙，没发生什么大事，所以才胆敢潜水，隐藏多日。
“…………”
经验告诉凯锌，此时此刻，如此境况，无声胜有声。
他微微低下头，双眼注目地上，不敢吭声，毕恭毕敬地杵在哪里，像个听话的小学生，等候校长发落。千万别让外面那一群豺狼看见，要不然接下来这几个星期他们又有话题可以炒作了。
“前天我跟你妈约了林大法官，说好跟你一起吃饭。你还记得自己答应我们会出席，会跟我们一起吃饭吗？你竟敢爽约！你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哦！糟了，竟然把这件事给全忘掉了。
“……………”
不喜欢爸妈安排相亲，只不过这次是林大法官，是同行，又是前辈，不敢得罪。怎么也得给面子。
据闻他的长女刚从澳大利亚回来，有打算长期留下，不再回去墨尔本。
两家人的长辈们真是用心良苦啊。
别误会，林大小姐不是学法律的，是一名声乐家，亚洲罕见的女低音。人家人还没毕业，合约就纷至沓来，一早就被剧院揽括旗下。
近年来国人对音乐剧和歌剧接触多了，尤其是年轻一辈，水高船涨，音乐剧和歌剧也兴旺起来。愿意购票进入剧院观赏的人，也暴涨。这位在海外发迹的年轻艺术家想着可以回国发展，报答国家。
她在海外表演的都是西方创作和经典，自己现在学有所成，希望可以贡献祖国，演绎国内的创作和经典。希望借助自己的知名度，带动更多的国内创作和经典走向世界。
伟大的包袱，宏伟的格局。
这次回来，她将会有一次的公开表演，试试水温。
罗爸爸的动作还真快，去年一家三口去澳大利亚旅行，跟对方相处了好几天，他们两老就已经从那时候开始策划这次的相亲。
真够用心。
凯锌当然心知肚明，毕竟是世交，而且在墨尔本的那几天，林大小姐也刻意请假接待，这次设宴请她，情理上去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Oh my god，如果爸爸知道是因为秋平的事情而耽误了这次的饭局，他们对秋平的印象会大打折扣，再想要回转局面，那是难上加难。
“我告诉你，今晚你不能再逃了。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下班后，立刻给我回家去换洗，六点半正出门。”
大从一进门，凯锌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此刻用噤若寒蝉这四个字来形容凯锌，那是再贴切不过了。
罗爸爸发号司令，从来不必提高声调，不需增加声量，也绝不会说什么不答应就别认我这个爸，或者什么威胁的话。他只需四平八稳，语调清晰，内容简单到位，即可震慑听者。
罗爸爸知道威逼利诱的话，说了也没用，徒添伤害之余，自己做不到真的那么绝，说出口了，那就是自打嘴巴。分分钟自己的威严也会因为自己说了这些没用的威胁话而扫地。
罗爸爸是个明白人。
凯锌就是搞不懂，自己已经是四十岁的专业人士，在父母眼里怎么就还是个孩子呢？
无论是父母跟他说话的态度，为他做的事情，都还是停留在几十年前的那个模样。他们难道忘记了孩子已经不再是那个十来岁的孩童？在他们面前的可是一个事业有成的专业人士啊！
做孩子的都知道那是父母亲对自己的爱，父母亲用了他们仅有懂得的方式来表达。可惜他们不明白，这未必是孩子要的方式。
父母亲就是搞不清楚，他们这样的“爱”，对于已经成年的孩子，是有点沉重和吃不消。过了，甚至会令孩子感觉厌烦。
有谁可以告诉父母亲们，拜托换个方式吧，孩子已经成年了。
今晚？本来打算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完，立刻过去W520，毕竟陈家两夫妻的离婚案件是由凯锌负责的，勉强也可以算是公务。
面对着罗爸爸，凯锌估计这次是推不掉，也躲不过了。
罗爸爸没有发脾气，可凯锌却也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
罗爸爸确实也很少发脾气。只要他板起脸，双目一瞪，剑不出鞘，只需手握剑柄，那威严就可震慑人。
这一招确实高，没有人见过的招数，无人可以预测其威力。对于不知道，我们无所掌握，无法预先准备，剩下的就只是胆颤。罗爸爸是武林高手。
罗爸爸是家里老幺，怎么他就那么大哥型？凯锌一直想不明白。两位当法官的伯伯在家里可是慈父，跟堂哥堂姐们的关系有如朋友一般，有说有笑，和乐融融。羡煞旁人。
凯锌跟爸爸的关系很好，却总是感觉中间隔着什么。爸爸就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罗爸爸似乎以自己为中心画了一个圆圈，把自己牢牢地封锁在圈内。没有他的允许，无人可以越界闯入。那是他的禁地。凯锌想亲近他，却不得其门。
前天自己已经爽约一次，再不出席，会令得罗爸爸很不开心之余，自己如此失约于人也是说不过去，也不好交待。
秋平那里，只好再夜一点过去了解情况，她应该不会介意。
想什么呢？我谁啊？什么身份？交待？这又不是男朋友，更不是老公，需要交待什么呢？
凯锌一面嘴里应对着爸爸，心里一面在盘算。
有时候对于自己与秋平这暧昧关系，自己也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
好几次想要放弃。。。怎么放弃？一段还没开始过的关系，怎么结束？说不上放不放弃。
表白？不可能，太迂腐了。
一定会搞砸。到时候连这层朋友关系也赔上。
这是没有结论的内心辩论。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答案。
正当秋平在辅导室与刘鑫处理他的创伤和阴影的同时，凯锌正在应付着一直无法放手的罗爸爸。
纵然是到了这个岁数，还无法摆脱爸妈的“爪牙”，哀哉！凯锌在这样的处境，唯有苦笑，也只能够无奈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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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大小姐，林诺希，初中毕业就被家里送出国，在墨尔本上学，住在亲阿姨家里。个性温和，大家闺秀，没有富二代千金小姐的脾气。从小对音乐和舞蹈兴趣浓厚，家里也鼓励她往自己的兴趣发展。
真是得天独厚。最难得的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没有一丝的骄傲和自负，对人还相当谦和。
秋平是遇上了对手了。
你会问，条件那么好，怎么到32了，还单着？这下糟了，竟然比秋平小了整整八年。这会否是一场硬战？感觉怪怪的，凯锌和秋平不是情侣，一直在灰色地带徘徊。诺希这里也还没有任何动静，我们担心啥？
这么优秀的女孩还单着，这就要怪她的亲阿姨了。
受林妈妈嘱咐，阿姨在诺希小时候总是担心她被骗，学坏，管得额外严格。只要有任何男生出现，她立即变成（对不起，以下的形容可能会令人感觉不敬，但是阿姨的行为表现确实让人有这种感觉）“护主的狼狗”，张牙舞爪，把这些靠近过来的男生给一一击退。
久而久之，没有男生敢再靠近这女神级的女人。
墨尔本旅行的那段时间，凯锌虽然觉察爸妈已经有了歪主意，却不在意，毕竟跟诺希相差8年，隔太远了，想也没有想过他们之间有什么可能。
他低估爸妈的能耐了。
话说回来，跟诺希相处的那几天，的确很开心。话题扯到音乐剧上，两人就有说不完的话。罗爸爸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私下去找老朋友说媒去。
林大法官是认识凯锌的，知根知底，一口就答应了。
两个加起来百多岁的老人家，一个大法官，一个律师，两个大男人，竟然在私底下干这样的事。令人哭笑不得，啼笑皆非。
凯锌现在最需要担心的不是父母，不是林家两老，更不是秋平。而是林家大小姐。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开始猜测，难道林大小姐对自己有意思。如果真的是那样子，那可就麻烦了。不能够让女孩子误会，免得以后伤了两家人的感情。必须趁早把这苗头给灭了，要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才处理，就已经太迟了。
这些年处理离婚案件，教会了他一件事。
千万别太过高估自己和对方，很多的感情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不去看，不去理，不表示不存在。你可以合理化，可以假装不知道，装聋作哑，甚至理直气壮地说是大家太敏感了。
可是，一旦感情过了那微妙的界限，就很难回头了。
这两位爸爸，这是给我添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