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溪女婿朱德
朱德(1886—1976),字玉阶,原名朱代珍,曾用名朱建德,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缔造者和领导人之一。中华人民共和国十大元帅之首,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政治家、国家的领袖。北洋时期,曾被授予勋五位、三等文虎勋章、陆军中将军衔,抗日战争期间,被国民政府授予国民革命军上将军衔及抗战胜利勋章,是中国近现代史上唯一同时指挥过国民党、共产党军队的军事统帅。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于1955年,被授予中华人民共和国元帅军衔。
孙炳文出面说媒 朱德与陈玉珍相爱
1916年,朱德受蔡锷将军的调遣,率一支“护国军”先遣支队,从云南入川“讨袁”,在泸州市郊与袁世凯军队展开决战,这场战争史称“护国战争”,护国战争写进了中国近现代战争史的重要篇章。在纳溪棉花坡一战,朱德率部与北洋军阀展开的激烈战斗中,立下了辉煌的战功。从此,朱德名字蜚声中国军界。
护国战争胜利后,朱德率部入驻泸州况场陈家花园。
朱德一次在南溪一个茶馆里,经人介绍结识了同盟会会员孙炳文。两人一见如故,颇有相识恨晚之感。朱德豁达大度、谦和质朴,特别是治国安邦的远大抱负,深获孙炳文敬佩。同样,朱德对孙炳文渊博的学识、豪爽的性格、非凡的经历也很敬重。他们志同道合、肝胆相照。后来,朱德聘请孙炳文为旅部咨谋(即参谋),两人朝夕相处,成为莫逆之交。
朱德由旧民主主义向新民主主义革命转变、成为共产主义战士的过程中,孙炳文对他起着重大影响,让他实现了一生的重大转折,从此踏上了革命的道路……
就在这个时候,朱德的第一位夫人萧菊芳已经怀孕了,也许是她想念丈夫,也许是想到丈夫的家乡生活,她就毅然从云南一路艰辛奔波来到泸州,同朱德团聚。1916年9月底,她生下一个男孩,取名朱宝书(也叫朱保柱,后来改名为朱琦,朱德一生唯一的儿子)。儿子出生后,为他们的小家庭增添了许多欢乐和幸福。
萧菊芳生下宝书还不到3年时间,就因患了赤痢病,于1919年6月去世了。朱德刚把妻子安葬了,在他家中静养的少年时代的学友吴绍伯,也由于患肺病去世。朱德在这之前不知悲哀为何物,如今却遭遇双重打击,使他心灰意冷,现在只剩下他和丧母的幼儿,他不愿意把孩子送回仪陇老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封建环境中生活长大,他只好把孩子托付给用人照料,让儿子同他生活在一起,在新的环境里上学,把他培养成为一个合乎潮流的新人。
朱德带着幼子朱宝书驻防泸州,因军务政务繁忙,父子两的生活显得非常艰难。朱德的妻子去世不久,就有人劝他续弦。在当时丧偶男人立刻再娶,并不是异乎寻常的事情。他虽然自觉是一个新式人物,但在思想上仍然是旧社会制度的产物,认为爱情并不是婚姻的绝对基础,婚后可以逐渐发展,他需要的是给孩子找个母亲,为自己找一个贤惠的老婆。
朱德的挚友孙炳文看到这种情况后,也劝朱德续弦,并有意把自己的外甥女陈玉珍介绍给他。孙对朱说,陈玉珍毕业于南溪师范学校,长相端庄,温柔贤淑,聪慧过人,知书达礼。而且,她是一个典型的现代女性,思想进步,参加过辛亥革命。听了挚友孙炳文的介绍后,朱德就答应了同陈玉珍结识。
陈玉珍时年21岁,在当地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当地一些富家公子早已看上了她,并有多位向她家提亲,可她都看不惯那些人的轻薄肤浅,就一概拒绝了,一直没有定下终身大事。像她这样大的女子,在当地都已结婚生子了,可她硬是没有选中如意郎君,这把她的父母急不可待,正在发愁女儿的婚姻大事。
孙炳文来到南溪姐夫陈方洲家,对他们说我正是为玉珍的婚事而来的,我想给她介绍一门亲事?
陈氏问:“表弟你说的是哪位?”
“朱德,”孙炳文回答,“就是护国军的那位英雄豪杰——朱德。”
“朱德愿意吗?他要是同意,我们做父母的就没有意见。”陈方洲说。
“我已经把玉珍的情况向朱先生讲了,他同意的。”
“之前有多家来提亲的,可玉珍都不愿意,我们拿她没有办法,她平时最爱听你的话了,你去给她讲讲,看她愿意不?”陈氏说。
陈玉珍听到了舅舅同父母谈话,她就在书房里佯装看书,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当她听到孙炳文说朱德时,突然想起那次与朱德撞怀的情景——
棉花坡战斗胜利之后,朱德已担任云南陆军步兵第25团团长,陈玉珍的堂兄陈玉涵是副团长。他们带着部队,骑着马来到南溪巡视,受到了当地官员、名流绅士和老百姓的热烈欢迎。陈玉珍那天身穿白衣黑裙,也挤在路边的人群中翘首张望。
几串鞭炮响起来了,朱德骑在马上,微笑着向民众挥手。陈玉珍为了观看清楚这位大英雄,就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脚步踉跄站立不稳,就冲到了朱德的马前。马受惊了,扬蹄立起,朱德急勒马缰,稳稳勒住缰绳,稳住了坐骑,化险为夷。
陈玉珍吓呆了,生怕受到朱德呵斥。朱德并没生气,一跃跳下马来,把马交给卫兵,走到陈玉珍面前:小妹子,吓着没有?陈玉珍羞愧难当,满脸红云,羞怯地摇摇头。
见状,陈玉涵一跃跳下马,埋怨道:你咋个这么冒失,差点伤了朱团长。他来到朱德身边说:朱团长,别见怪,她是我堂妹。
朱德听后,又回头好奇地看了陈玉珍一眼,目光落在她没缠过的一双天足上……
陈玉珍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她就走出房里来到孙炳文的面前说:舅舅,你说朱德要来南溪,你去见他时把我也带上哈。
孙炳文就故意逗她说:你一个女娃子,去见人家做啥子?
陈玉珍就对舅舅说那次我被他的马吓倒了,没敢看他,我想看看他长的啥模样?
他呀?既是滇军的一员儒将,又是一名猛将,文武双全,诗词也写得好,我把他介绍给你要得不?
陈玉珍听舅舅这一说,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红到了耳根,羞涩地低下了头。她原本就敬仰朱德,之前就从舅舅那里看见过朱德写的诗文,可当她知道是去给朱德“填房”时就没有应许。后来经过孙炳文的劝说,她就说要亲自见见朱德的面再说。
随后,孙炳文、陈玉涵就约好朱德来南溪,同陈玉珍相亲。他们见面后,陈玉珍就对朱德说上次“撞见”他的情景,他也对她说有这回事。有了上次的机缘,这次他们相亲就双方都有好感,彼此印象很好。
朱德开门见山地问陈玉珍:你一个姑娘单独来同我见面,不怕乡亲们说闲话?陈玉珍就坦诚地回答:我是一个新女性,想找一个志同道合的男人,哪管得了那些。朱德就说自己的妻子刚去世、家中还有一个儿子,而且作为军人,时刻都有生命危险的。她就说这些早已知道了。
通过双方的交流,朱德了解陈玉珍读了很多书,而且还积极参与过革命运动,思想新潮,爱好音乐、喜欢弹琴,又爱种花,而且最吸引朱德的是她的端庄、沉着和自信。她也被朱德的气质和学识深深地吸引了,发现彼此都有许多相同的志向和爱好,她知道他喜欢吹笛子、拉二胡,两人就琴瑟合鸣,情趣相同,从相知发展到相爱……
结婚后一起生活7年 风雨飘零中营造幸福
1920年6月,朱德与陈玉珍结婚,她就成为朱德的第二个妻子。婚后,朱德又将儿子朱宝书,交给南溪的“陈妈妈”抚养。他们一家人开始了幸福的家庭生活。陈既具有新式女性的特点,又具有传统女性的优点,不仅能够理解朱德,当好丈夫的贤内助,特别是对宝书这个孩子视若己出,喜爱有加,当作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来抚养,尽心竭力地教育好宝书。陈一直没有生育孩子。
朱德当时在滇军任团长,手中还算宽裕。为了一家人今后的幸福生活更有保障,他们就在南溪城内购置了一处房产,在西关购买了一大片水田,在当地他们家颇有势力和影响。在一次征粮工作中,当地的人家无一交粮,都在看陈家的行动,以陈家为榜样。陈玉珍如不交,他们也不交。陈家首先带头交了粮,其他粮户也才纷纷交粮。
陈玉珍知书达礼,夫唱妻随,一切大事由朱德决定。可做家务事她又是一个持家理财的好媳妇,在精心照料丈夫和孩子的同时,全心投入营造家庭幸福,让丈夫和儿子过着开开心心的日子。她把家庭布置得简朴、新颖,每天收拾得非常干净。当她知道朱德喜欢养花时,她就经常在家的里里外外摆上鲜花,还在自己的小院里,精心修整出一个很漂亮的花圃。那天,朱德看见妻子在栽花,他就来到院子里,陪新婚妻子一起共同栽种了一株茶花,这珠茶花后来陪伴了陈玉珍度过了期待的一生。这珠茶花现在已经快100岁了,仍然健在,每到花期,依然绽放出芬芳美丽的花朵……
陈玉珍知道丈夫好读书,她也喜欢看书。因此,她就在家里置了一间精致的书房,搜寻了一些关于十月革命方面的书籍,以及关于民族平等等题材的书籍和小册子;还订阅了《新青年》《新潮》等杂志。此外,由于他们两人的兴趣和爱好相近,她还选购了《诗经》《水浒》《红楼梦》《三国演义》《孙子兵法》等大量古典书籍,其中有许多还是珍贵的清刻本。为此她还买了几个漂亮的书柜,并把这间书屋整理得井井有条,成为朱德平日十分喜爱的一个地方。有时,他们还写些小诗和短文,两人的生活过得充实而甜蜜。
闲暇时陈玉珍就陪伴朱德一起读书、朱德在这里阅读了大量的书籍,后来其中的一些书由泸州市图书馆收藏,大致有1500多册,书中还保留着许多朱德读书时的批语注释。
朱德与陈玉珍都爱好音乐。他喜欢吹箫、拉二胡,她会弹琴,有时弹吹的是《牧羊曲》,有时弹拉的是《小夜曲》。清晨或傍晚,常常可以听到一阵阵悠扬的琴声和箫声从他们家里飘出。
在穷兵黩武的年代里,朱德的家仿佛是一个安全港,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当时的背景,封建社会习惯还很顽固,可是他们还经常邀约有思想的朋友聚在一起,像西方知识分子那样生活,组织聚会聚餐,在一起讨论时事、交流思想,谈论国家命运、研究未来发展,探讨民主科学、男女平等等问题。
朱德与陈玉珍在一起像这样幸福生活的时日并不多。作为团长的朱德,立志要打破旧世界,改变旧中国的军人,他无暇顾及照顾家庭,每天都要从事繁杂的军务政务,经常与土匪作战。还有他那颗一直在寻求中国出路的心,岂能安心守候小家庭的幸福生活之中。
他们结婚后,也是朱德心情最迷茫的时候。护国战争的胜利并没有让中国社会摆脱黑暗,他陷入深深的徘徊和苦闷中。这时,孙炳文从南溪去了北京,朱德失去了一个交流思想的真心朋友。
当时正值军阀混战之中,朱德向云南王唐继尧请求“撤回部队,还政于民,川滇和解”的明智主张,可遭到唐的反对拒绝。唐想滇军在四川争地盘,称雄西南。朱德就感悟到自己一直被军阀利用四处打仗,于是同滇军将领回师云南,驱逐了唐继尧。
这时朱德受孙炳之邀出国留学,去寻求救国的真理,但他又经不住众多同事的再三挽留,只得答应暂时留在云南,为建设新政权效力。可面对黑暗的现实社会,又让他彻底地心灰意冷了,他就决定拒绝接受军阀的高官厚禄,离开旧军队去寻求救国救民的革命真理。
1922年3月,被逐出云南的唐继尧乘滇军响应孙中山出动北伐之机,卷土重来,打回昆明,对朱德等反对过他的滇军将领发出通缉令。朱德便带了一连人马逃出昆明,辗转于滇北的崇山峻岭,过金沙江、大渡河,又经过雅安、乐山,两个多月后的一天,只身回到南溪家中。
陈玉珍正日夜盼望着朱德归来。朱德在经历“悲惨的逃亡”之后,终于与陈玉珍团聚,尽享小家庭的温暖。这时,在中国大地上悄然飘起了一面新的旗帜———中国共产党已经诞生了。孙炳文了解到中国共产党是新式政党,党的创立人就是著名的《新青年》主编陈独秀,孙便立即给还在南溪避难的朱德写信,请朱到北京,谋划出国留学寻找救国之路。
朱德就对妻子说想去北京找孙炳文。陈玉珍深知丈夫的远大志向,也知道他深爱自己和老人、幼子,不忍心离去。为了不拖朱德的后腿,帮他解除后顾之忧,她就鼓励安慰丈夫说:“你放心地去吧!儿子和老人,以及家里的一切事务我都会照顾好的!”这样才让朱德远去的心定了下来。
经历一场艰险的逃亡后,朱德终于挣脱旧关系的羁绊,来到北京找到了孙炳文。好友分离年余相聚北京,自然格外欣慰。朱德还是第一次来到北方,孙炳文就主动陪他去大同参观了云冈石窟和鸡鸣山煤矿工人的生活。这次远行,他们看到了祖国山河的壮美,历史文化的灿烂,也看到了劳动人民的困苦,更加坚定了他们改造旧社会的决心。
出国寻求革命真理 夫妻分别见面更难
1922年,为了寻找救国救难的真理,寻找正确的革命道路,朱德和孙炳文远走天涯、走出国门,从法国辗转到了德国,找到了中国共产党旅欧支部负责人周恩来,他们同时在马克思的故乡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天涯寻正道,他年另换旧旌旗。”朱德用这样的诗句,表露他此时的心境。从此以后,朱德走上了一条崭新的革命道路。
1926年8月,因为革命的需要,由党组织安排朱德回到四川万县开展工作,他就抽空回到了南溪与妻儿团聚。分别4年多的重逢喜悦,让朱德心里感到十分的安慰:妻子不但孝敬老人周到,照料儿子精心,还开始教育宝书读书做人了,而且,把家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打理得干干净净。当朱德离开南溪时,还把妻子和儿子一同接到了万县,后来带他们到了武汉,又转到南昌。
“八一”南昌起义前夕,朱德才派人把妻子儿子送回了南溪。这一别,竟是十年音信杳无。之后十年,正是国共两党生死搏斗的十年。作为红军总司令的朱德,在枪林弹雨中南征北战,而他又是国民党通缉的最大“匪首”,这必然会使家乡的亲人因此而要受到牵连。因而,他不得不割断同陈玉珍和家人的联系,以免他们遭遇不幸。
在10年中国内战期间,陈玉珍不仅要含辛茹苦抚养儿子,还要照顾朱德两个年迈的母亲(生母和养母),历尽艰难躲过了蒋介石的“追杀”,整天提心吊胆地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煎熬地过着苦难的生活……
朱德已成为红军总司令,尽管他和陈玉珍这桩婚姻,事实上“不存在”了。到了抗日战争爆发后,国共两党再次合作,他才又有了与家人取得联系的机会。
1937年10月中旬,朱德指挥八路军同国民党友军配合,展开抗战初期华北战场上作战规模最大、对日军打击最沉重的一次战役——忻口战役。在这一阶段,朱德日夜辛劳,奔忙于总部和各部及友军之间。可他于11月6日,给妻子陈玉珍写了一信——
玉珍:
由南溪来信数封均收到,悉一切情形,又家中朱礼书来信亦悉。许明扬近到我处,见面亦谈及家中情况。十年来的家中破产、凋零、死亡、流亡、旱灾、兵灾,实不成样子。我早已看到封建社会之破产,这是当然的结果。尚书死去,云生转姓,后事已完,我再不念及。惟两老母均八十,尚在饿饭中,实不忍闻。望你将南溪书籍全卖及产业卖去一部,接济两母千元以内,至少四百元以上的款,以终余年,望千万办到。至于你的生活,望你独立自主的过活,切不要依赖我,我担负革命工作昼夜奔忙,十年来坚苦生活,无一文薪水,与士卒同甘苦,绝非虚语。现时虽编为(革)国民革命军,仍是无薪水,一切工作照旧,也只有这样才能将革命做得成功。
近来转战华北,常处在敌人后方,一月之内二十九日行军作战,即将来亦无宁日。我这种生活非你们可能处也,我决不能再顾家庭,家庭亦不能再累我革命。我虽老已五十二岁,身体尚健,为国为民族求生存,决心抛弃一切,一心杀敌。万望你们勿以护国军时代看我。望你独立自主,决不宜来前方,亦不应依赖我。专此布复。并望独立。
朱德 十一月六号
从这信中可以看到,朱德一方面嘱咐陈玉珍变卖南溪家中的书籍财产,以接济“尚在饿饭中”的两位老母,一方面嘱咐她“独立自主的过活,切不要依赖我”。这种坦诚,既包含着朱德对她的信赖,也可以从中看出她是多么明理贤惠的女人。陈玉珍接到朱德的信后,立即就给丈夫回了一封信。
朱德接信时已在华北五台山前线,他又立即给妻子回信:“知道你十年的苦况,如同一目。家中支持多赖你奋斗,我对革命尽责,对家庭感情较薄亦是常情,望你谅之。家庭累事均由你处置,我从不过问。并问亲友均好。”
朱德在信中还将八路军在平型关大捷的好消息告诉了陈玉珍,让她分享胜利的喜悦。
可想而知,在动荡激烈变革的大时代,陈玉珍嫁给了像朱德这样投身于时代大潮中的革命者,是不可能建立一个稳定温馨的小家庭。可以说,她一生都在期待、风险、艰难中度过,她以无限的爱心照料了朱德的母亲,特别是对宝书养育管教特别好。她受过师范教育,是一个充满个性化人格的后妈,对孩子不歧视、也不娇惯,该教的就教,该管的就管,当地人根本就看不出他们是继母子关系。
红军到达陕北后,朱德在繁忙之余,常会勾起对离散多年妻子和儿子的思念之情。1937年8月,朱德到南京开会,从当时的国民党抗日将领龙云那里得知朱琦在龙的部队里,就向在重庆八路军办事处的周恩来吐露:立即抓住抗日救国这个“历史机遇”,要自己的儿子尽快上战场杀敌立功、精忠报国,决不误此光阴!
周恩来颇能体味朱老总这番情愫,就亲自安排人员依线索寻找,并将朱琦送往延安。当朱琦被带到朱德身边时,朱德不由自主地扳过他的头,在右耳际处轻轻摸了一下,当触到胎生的“拴马柱”时,便抑制不住激动地说:“没错,他是我的儿子保柱。”
朱德深知陈玉珍对他的感情,为他奉献了一生,也可以说是为中国革命牺牲了一生。陈在苦苦熬过了八年抗战,在期盼中度过了解放战争,终于盼来了解放。在庆祝新中国建国开国大典仪式上,她知道了参加开国大典的人民抬着毛主席、朱总司令的画像走过天安门时,在她的心中涌动着奔腾的幸福暖流。
1950年2月,朱德又给陈玉珍写了一封情深意笃的信——
玉珍:
自别后,你多受惊恐,无日不神飞左右,你的深情,我是深知的。谢谢你。我们分别是为了革命所需,不是其他。今日南溪已得到解放,你们是能家居做事的,当无他顾虑,努力从事生产,自能享受余年,亦应努力参加革命工作,为人民服务,更多光荣。
南溪当道,今日当然是我们的同志,无论军政党都是保护你们的,多与他们见面,如果在南昌时一样态度对之,自然使你们逐步走上革命道路。你们家中事亦可如此好好解决。我今年六十又四,食少事繁,身体日弱,个人私情、家事等等,不能不使我置之度外,望你好自为之,自作主张。来信云,你事繁任重,希望你努力加餐,为国珍重,将我和家乡忘掉好了,这是你真正的名言,是真知我爱我的。今后如有十分困难时,当托同志照顾一切,如能自立总以自立为是。你的侄儿女辈,如有革命志愿,家中不依靠他们为生活的,我可介绍培植为社会服务的有用人才。
祝你的身体好,并祝你的伯母健康。
朱德 二月十日夜
如今,朱德写给陈玉珍的信件,都分别陈列在中国革命博物馆和朱德故居纪念馆,充分发挥着特殊的“以信育人”的爱国主义和革命传统教育的重要作用。
1956年12月,时任铁道部铁路管理司司长朱奇,受父亲朱德委员长之托,专程前往南溪家中,看望抚育教养了他10多年的陈妈妈,并陪伴陈妈妈住了几十天,以尽儿子之孝。
陈玉珍于1967年11月病逝,终年68岁,安葬在南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