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纪游三首

一 莫斯科你好

穿出白云

飞机侧身扑向大地；

眼前一亮

好一片葱绿。

这就是你吗？莫斯科，

我少年时代心中的圣地。

我来了

经历了多年的向往、迷惑、惊异；

我来了

我要亲眼看一看你的容貌，

亲耳聆听你的声音，

亲身感受你的呼吸。

克里姆林宫塔楼上的红星

还在闪亮吧？

莫斯科河的绿波上

仍然飘满了夜曲？

战士英灵化做的熊熊火焰

在无名烈士墓前该不会灭熄。

驱车过市区，

窗外景物

陌生又熟悉。

七大建筑骄傲地展示着它的古典风格，

趴在旁边的也有火柴盒似的居民公寓。

匆匆赶路的小伙子，

你叫阿辽沙还是华西里？

林荫路上散步的漂亮姑娘

穿着我们熟悉的布拉吉。

沿湖森林掩映着幢幢楼房，

街心花园里

喷泉、雕塑林立。

莫斯科啊！

从我憧憬你起

已经超过了半个世纪；

经历了多少政治风暴、战争硝烟，

你依然挺立。

“老大哥、苏修、战略伙伴”

多么不同的称呼和关系；

不变的是

我对这片大地和她子民的情意。

二 墓园思絮—莫斯科新处女公墓

这里是名人灵魂的家园

还是雕刻艺术的圣殿？

树荫下小路纵横

花圈、花束五彩缤纷。

冰冷的大理石，坚硬的青铜

都被赋予了人的形体和生命。

他们或立或坐

或喜或悲

默默地向我们展示着他们不凡的人生。

果戈理眼含讽刺的笑意

注视着新时代的“钦差大臣”

如何贪婪地搜集“死魂灵”。

旧俄知识分子代言人的契诃夫

你可知当今莫斯科大学生的

苦恼和忧愤？

伟大的车尔尼雪夫斯基啊！

你能不能为今天的俄罗斯

再写一部《怎么办》？

诗人马雅科夫斯基

请你也教训教训今天的开会迷吧，

他们浪费了别人多少宝贵的时间！

瞧这位身材魁梧的将军

面色多么严峻，

他大约正在运筹帷幄，

计划如何消灭来侵的敌人。

坐在那边的女士

可能是位真理的探求者，

一幅深不可测的沉思表情。

啊！你看

这位马戏大师多么潇洒！

他安闲地坐在土坎上

一头幼狮驯服地卧在身边。

整块的大理石悄然隐去，

破石而出的是乌兰诺娃踮起了足尖；

听，

这不是“天鹅湖”美妙的乐曲吗，

她旋转着的白色纱裙

仿佛就要化做天鹅的翅膀飞升。

你相不相信历史的公正？

请一起来看一座特殊的坟茔。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安放着两色石头交互咬合的雕像底座

上面就是赫鲁晓夫著名的秃头顶。

导游平静的解说词十分简要：

“白与黑代表了他的功与过，

犬牙交错的结构

象征着说也说不清。”

在这里也有一位中国名人

他就是中国共产党

第五次“左”倾路线的代表—王明。

头像下的碑文称他为

“无产阶级革命家”，

他的功与罪

在异国都默默无闻。

环顾四周数百座墓碑与雕像，

我突然向自己提出一个疑问：

再过半个世纪来墓园的人

会有和我们同样的感受吗？

沧海桑田几千年后，

这些精美的雕像

会不会和埃及法老的木乃伊一样，

只不过是某个时代

生产力发展水平的证明？！

三 夜游涅瓦河

（一）

20点才上游船，

夕阳尚满天。

感谢“白夜”的影响，

增添了我们宝贵的游览时间。

圣彼得保罗要塞教堂的尖塔

好像是保卫列宁格勒的利剑；

港口的红色灯塔

向波罗的海警惕地瞪着双眼。

深绿的波涛拍打着阿芙乐尔的船身，

岸边青铜铸就的彼得大帝

马头高扬，似欲驰向蓝天。

巡洋舰的炮声

宣告了沙皇时代的结束，

涅瓦河口的良港

却是彼得大帝掠自瑞典。

两座相邻的“纪念碑”，

和平共处了近一个世纪；

它们各自的含义却相差得那样遥远！

今天

它们都是俄罗斯人的骄傲，

外来游客参观的重点。

我俯问那亘古奔流的河水，

我仰问那一望无垠的苍天；

是人类创造了历史，

为什么

历史却总在嘲笑人类眼光的短浅？

（二）

晚霞映照冬宫

更加金碧辉煌，

深绿的涅瓦河水

闪着粼粼金光。

黄昏时分的彼得堡

显得那样沉静、安详。

我们白色的游船

像一只天鹅，

滑过水面，

穿过船闸，

直驶远方。

远方，太阳将要归去的地方，

那是芬兰湾，

那是波罗的海蓝色的海洋。

这迷人的暮色多么引人暇想，

船舱内却是欢乐的歌声飞扬。

小伙子浑厚的嗓音

唱着俄罗斯古老的民谣；

盛装的俄罗斯姑娘

边唱边舞，热情奔放。

谁能拒绝那邀请的笑容呢？

我们也被卷入了旋转的疯狂。

你愿尝试伏特加的辛辣吗，

还是体会一下格瓦斯的冽爽？

要不就来杯啤酒或香槟，

还有水果、饼干、鱼子酱。

啊！

多么美好的动静和谐的享受，

一个半钟头的休闲时光

注：2001年7月10日至21日我与老伴、女儿参加南开校友会组织的旅游团，赴俄罗斯、瑞典、芬兰三国游。北欧风光虽好，但终不如俄罗斯历史悠久、文化沉积深厚。且我与老伴青少年时代，深受苏联文化影响；又逢苏联瓦解，世事更迭，感慨万千。归来后细看游时所摄照片，草成纪游三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