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徐谓的情
二人回到秋蘅院后便分开了。
翌日，小铃铛在欢语阁才用完早膳，孙云襄就跑过来了，那人是个活泼的性子，好像一刻都闲不住似的。
“阿寻，你在哪儿。”“我有事跟你说。”人未到声先到。
隔着一段距离小铃铛便听到一道明朗干净的声音。
她从方凳上站起身往外走，一旁的粉衣婢子便走到桌边将碗筷收在手中的食盒内。
“云襄，你有必要这么急急慌慌的吗？”小铃铛见踏进月亮门，往小花厅这边走来的孙云襄，一脸急切的神情，不禁笑了下。
孙云襄望着眼前漫步而来的白衣少女，那不染纤尘的样子，呆佂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阿寻，你知道吗？刚才姐姐她出门了。而且是去陈府见那个姓陈的。”
小铃铛只是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好似并不怎么意外。
“果然，看来颜姐姐是真的想通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付诸于行动，不过这样也好，越早说清楚越好，免得拖拖拉拉，犹犹豫豫举棋不定的反倒耽误了大好光阴。”
“阿寻你都不惊讶的啊。可我却着实有些意外，毕竟姐姐她从来没有什么表示，一直平平静静的，我还以为她不喜欢那个陈缪呢，只不过碍于之前与他有过婚约，而且对方遭遇了波折，如今又腿脚不便，姐姐心里于心不忍，便也只好不与徐大哥来往。想要自己独身一人。”
“到今日我才知道姐姐喜欢的人是姓陈的。”孙云襄垮下肩膀，面上有些纠结，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
“看你这样子，莫非是在为你的徐大哥抱不平，还是觉得颜姐姐没有选择他而觉得惋惜。”小铃铛示意他到假山那边的亭子里去。
孙云襄默默地跟在小铃铛身后来到亭子里坐下。
“我的确挺喜欢徐大哥的，虽然只与他见过几回，但他很照顾我的，而且每回来扬州看望姐姐，也会为我带许多京城好玩的，或是各式有意思的东西。徐大哥这人是个如芝兰玉树般的公子，平易近人，博学多才，且非常有耐心。每回姐姐都不怎么爱见他，也不热情，可他就只坐在姐姐身边静静地听她说话，都总是很温柔，很欢喜的样子。”
“而且他还教会我一些为人处世之道，徐大哥他真是个非常好的人。”
小铃铛心中了然，也对孙云襄口中的徐谓有了大致的了解，她也相信对方是个不错的人，也觉得她心里的颜姐姐值得被那样优秀的男子钟情。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云襄你要知道不管再如何好的人，也要颜姐姐自己喜欢才行，我只能说颜姐姐跟那个人没有缘份罢了。”
“再者你没有见过陈缪，与他并不熟悉，你心里也担心他不是颜姐姐的良人，这很正常。”
“可我见过那陈缪的，他的确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男子，不说他本人样貌俊秀，心性坚韧。至于他本人性情如何我想颜姐姐比我们更清楚。所以既然颜姐姐已经做出选择，那我们就支持，并给予祝福就好。”
孙云襄忆起去年三月从京城特意赶来扬州城的男子，当时来时他是期待又欢喜的，那时他接对方到府上，一路上也与其相谈甚欢。他真的是将徐谓当做了未来姐夫的，原本在孙斜那里没有得到过的宠溺，在徐谓那里却感受到了做一个个弟弟被大哥的疼爱和纵容。他以为徐谓跟自己的姐姐会有一个好结果。可是当日他离开别苑回京城时，那么失意落寞的样子，他不知如何安慰开解，也无从问起。只是惆怅万分的送走他。
“阿寻，也许你说的是对的。重要的是姐姐她自己喜欢，我这个做弟弟支持她就好。”
“不过心里还是会有一些难过，徐大哥他一定也很伤心吧。”
“他对我说过的，他真的很喜欢姐姐，很喜欢，喜欢的不知怎么办才好。有时候满腹的情意盛在心头，天天念着，一日不见就会忍不住思念。有时又觉得只要远远看着，只要她好就觉得很满足了。”
“你说这样喜欢姐姐的徐大哥真的放得下吗？”
孙云襄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了，有些哽咽的望着对面的少女。
小铃铛也许是因孙云襄说的话触动了心底的某一根弦，她想起了自己面对孙斜的时候，同样也是如此。
“颜姐姐很幸福，能被一个人这样爱着。”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想徐公子他这样好的人也一定会遇见爱他的那个人的。”
小铃铛抿着唇，无比坚定道。
孙云襄也似乎被她肯定的语气所感染，心里头也不再那么难过了。
“阿寻，每次见到你，就这样和你说说话，我的心情都会变得好很多。以后我可以常来找你玩，还能和你这样坐在一起聊天吗。”
孙云襄有些期待的询问，眼里有着十分专注的神采。
小铃铛没有注意到他眼里那抹复杂难言的光，只是笑着应了声。
“当然可以啊！”
“不过先不跟你说了，我等会儿要去公子那里习字，我得准备准备，你也快回去吧。等颜姐姐回来，你告诉我一声，我去看看她。我也想知道她和陈缪到底怎样了。”
“都这个时候了，公子可能还在等我。”小铃看了眼天空，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抚了几下身上白色的衣裙。她微笑地朝孙云襄摆摆手，往亭外走，没走几步又回头来看身后一脸沉默，有些呆呆的某人。
“你不走吗，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书房。”“你真这么难过，我又不好抛下你一个人。”小铃铛有些为难的站在原地，好像在考虑要不要留下来陪对方。
孙云襄看着某人踌躇的模样，原本被丢下的失落瞬间也雨过天晴般，他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甚在意地挥挥手。
“你去吧。我没事了，我再坐一会儿就走了。”
“等姐姐回来，我再来找你。”
小铃铛反复确认了一番，见他面上看不出异样，这才放下心。
“那我先走了。”
“你真不跟我一道走。”
小铃铛见他摇了摇头，终于转过身离开了。
待小铃铛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转角，孙云襄这才收回视线，从石凳上站起身往外走去。
“公子，你是不是等了我许久。”小铃铛走进书房，便见一袭素衣发束青玉簪的孙斜，此时正站在窗边伫立不语的背影。
不知为何看到那道清瘦高大的身影，她的眼眶竟有些酸酸的，她有多喜欢这个人了，只是看着心里就是暖的，甚至再看不到旁的，心里眼里只有这一个人而矣。
在他身边就是欢喜的，她想要再靠近他一些，再离得更近一些。
“你近来大有长进，不来我这里也是可以的。你很聪慧，假以时日定会学有所成。你懂的举一反三，也会自己去琢磨，即使没有我在，你也会有所成长。”
孙斜回身朝她走来，见她眼睛红红的好似哭过，不动声色地微皱了下眉，换了开头有些淡漠的语气，眼底也有了温度，他用自己最低柔温和的嗓音唤道：“阿寻，有没有听过万物生长之声。”
小铃铛怔怔地看着面前，低头望着自己的人，他离自己这样近，近的连他们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这样的距离令她心如擂鼓，想逃离又舍不得后退。她从未见过孙斜这样温柔的眼神，仿佛千年冰雪终于融化，泛滥的都是柔肠百转的绕人沉沦的情意，她想是错觉吧，一定是的。
“万物生长之声吗？”她始终保有着一分清明，在孙斜的注视下错开眼，疑惑地问出盛来。
孙斜见她缓缓移开眼，只伸出手去轻抚了一下她肩上如流云散开的墨发，而后直起身来衔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往前走去。
“弹首曲子与你听罢，到这边来坐下。”
小铃铛还沉浸在孙斜那一闪而逝的笑容里，良久才如梦初醒。
“那不是梦，公子真的笑了。”
“可发完呆了，还不过来。”
孙斜已经盘膝而坐，两手置于琴案之上，抬眸看着她。
“啊，我这就过来了。”小铃铛乖巧的应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孙斜身边找了一个蒲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