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2）

——折颜这把年纪，竟还要老牛吃嫩草。

白浅笑吟吟地磕着瓜子，顺手渡了把瓜子仁给墨渊，那头却迟迟才接下。

这话也不知是怎么引出来的。

瞧着墨渊神色一黯，白浅心下一咯噔，盈盈笑意僵在了脸上。

昆仑虚大殿像吹进了一阵风，她只觉得身上凉飕飕。

“咳咳——”

白浅清了清嗓子，缓缓直起半个趴在伏案上的身子，余光时不时地扫下墨渊，犹了一犹，对折颜道，“我回头知会迷谷一声，叫他把狐狸洞中四哥余下的杂物，通通送到十里桃林便是，用不着你二人再跑一趟了。”

折颜挑了挑眉，掩面吃了杯茶，一抹得意隐隐地挂在唇边。

“行。”

······

折颜此番是代狐帝白止来，齐全了‘回门’的礼数。

按说，狐帝本应亲自去趟昆仑虚瞧瞧女儿的，奈何被被白奕缠住，好死不死地要将他丢了女儿这桩事慰藉了。

白凤九一走，白奕终日以泪洗面，妻也不管了，只是亮出一双肿的如核桃般大的眼，终日跪在青丘狐狸洞前，嚷嚷着好好的上神不要做了，只叫狐帝废了他的仙籍，派他到凡界寻女罢。

狐帝脑门一逆，骂了句不成气候的东西，当时跌坐在石凳上，差点过不来气。

为着这事，墨渊带着白浅回了趟青丘，只可惜狐帝要极了面子，避而不见，两人小坐了一会儿，便折回了昆仑虚。

白奕的事，的确让人头疼。

从不问世事的折颜，也不由得多了句嘴。

“如今北荒疑有黑气凝集，怕是魔族动乱，白奕身为北荒之帝，若不能尽忠职守，怕是要出乱子！”

白浅点点头。

这话，折颜知趣地避开了墨渊讲。

他深知，白浅不想让墨渊再次卷入战乱中，正如她拦住了司命星君下的一番言辞。

她白浅是管不了这位刚继任的天君，有无实力对抗魔族后裔。

墨渊是天族战神，却也是她的夫君。墨渊可以为天族牺牲第二次，可她却不能失去墨渊第二次。

一提这事，白浅就像失了魂，揣揣不安都挂在脸上。

她可以等他一个七万年，两个七万年，在她有生之年，将最后一个七万年耗尽。

可他再也回不来了呢？

穷其一生，守着心里的未亡人。

她做不到。

“呀——”

滚烫的茶水冒着团团白气，倾斜着，洋洋洒洒地泼了出去。

白浅这一跟斗拌的实在作孽，热茶有一大半竟都泼到了墨渊身上！

她手抖了一下，茶碗直接摔到了地上，雕的极美的一朵莲，碎的四分五裂。

“可有烫到？”

墨渊先一步抓住她的手。

顾不上身上被烫的地方是否发了红，起了泡，他只问她有没有摔到实处，烫到身上什么地方。

白浅脸色隐隐地发白，眼睛也有些失神，墨渊拉着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无碍，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直到墨渊拆人扫了地上的茶碗碎片，白浅才将将回过神来。

瞧着他被茶水浸花的绸衣上，还有腕子上被烫红的地方，她一路小跑，来回提了几只木桶，为他放了沐浴的水。

嗳。

庸人自扰之。

白浅自失地笑笑，她窝在榻上，摸着心口道七万年的旧伤，仿佛又被割开，一把匕首闪着银光，捅出泂泂的血来。

莫名地，她就痛得厉害。

痛定思痛么。

“可有哪里不适？”

墨渊将白浅从榻上翻过身来，揽在怀里抱着。

见她还是皱着眉头，一脸煞白，他伸手就要搭她的脉，却被她悄无声地避了开。

唔。

他的小十七，竟也学会藏起心事了。

墨渊轻叹了口气，他说过，他不逼她，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像过去那样。

“师父，我们要个孩子吧。”

孩子？

也不知是那个忘性大的，告诉了墨渊，尽量避开易生宝宝的日子。

白浅蓦地想起几日前的那个阴雨天。

“药王算过日子的，今日，今日不合适······十七还不想太早便有了孩子。毕竟还不曾问过阿离，若擅自给他添了个弟弟妹妹······怕是，怕是会伤了那孩子的心。”

白浅红着脸，不敢去瞧墨渊。

她觉得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十七不是不愿和师父有个孩子，只是，只是·······”

她结结巴巴地不知如何解释，却见他一脸坦然。

“好。

墨渊就这样答应了。

答应的远比想象中干脆，那一双眼睛，没有丝毫的责备。

白浅记得，那天她望进了墨渊眼底的情，如水般温柔的情意，也如水般深沉包容。

她回过神，神色稍凝。

如今北荒异动，不说是否牵扯他二哥白奕，白浅作为东荒女帝，岂能坐视不理，任人辱之。

但凡关乎白浅，墨渊都事无巨细，她纵然有千般不愿意，也奈何不了这千军万马的乐司战···

她伸手去抚他的脸颊，仔细他的剑眉，仔细他的鬓发，仔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念出他的名字。

“墨、渊。”

她眼波流转，墨渊的心一颤。

白浅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闭着一双睛，睫毛长长地，落在脸上的剪影···她笑的异常温柔。

嗯。

若能有个寄托，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