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楼的知己
猪肉铺到朱魁的宅子,光是走路,就得要一个时辰,之所以赵圳雇了马车。一路上,赵圳看着朱小将瘦弱的身形,坐在席台,一直是低着头。
朱小将身穿淡绿色的衣袍,小脑袋瓜包着黑布,一双大眼睛,显得朱小将格外的聪明。
马车沿着风景如画的山脚下面奔跑,朱小将时不时的趴在窗台,望着一闪而过的风景,眼睛稍微模糊。然而,赵圳没有过孩子,对此产生浓厚的兴趣,正在仔仔细细的观察朱小将,穿着打扮,一眼便知很昂贵。一双皂靴穿在脚下,是棕色的,如果不沾脏兮兮的泥土,普通家庭的孩子穿的布鞋简直不能比。
观察到这里,赵圳发现更加珍贵的方面,那就是朱小将自身,散发着特别懂事的气质,也许是赵氏和朱魁教导的好。
赵圳嘀嘀咕咕的说道:“我明明很讨厌小孩,见到他的那一刻,为什么有了想要当父亲的冲动!”
朱小将侧脸过来,弱弱的问道:“您怎么在自言自语呢?”
“没事。”赵圳笑了笑,“你没有上私塾吗?”
“有,我在京师学堂。”朱小将回答的时候,抬起脑袋,这是教育的成果。
“哦!”赵圳不禁地震撼到了,“难怪穷人家的孩子很努力,即使被赶走,也要趴在私塾的墙壁上满,偷听教学先生的讲课。”
到了申时一刻,马车停在朱府的前面,却是大门紧闭。
赵圳走上台阶,摇了摇握把,很温柔的喊道:“有人吗?”
虽然敲门声响彻了方圆十里,但是没有人来开。
朱小将站在台阶下面,露着急躁的表情,恨不得用脚一踢。
“你母亲和你外婆好像出去了。”赵圳低着头说道。
朱小将不相信,摇了摇头,然后走上台阶,用力的拍打门扇,双手变得通红。
赵圳觉得很心疼,帮忙推开两扇大门,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突然间,血腥的气道传来,让赵圳感到不安。但是,从内心深处想起了一名女子,脚步直奔柴房。
正当赵圳迈进门槛,看见赵氏跪在地面,旁边躺着一名不惑之年的女子,白布还没有盖过脑袋,已经被血液染红。
赵圳上前几步,一把拉起赵氏:“这是朱小将的外婆吗?”
赵氏点点头,美丽动人的脸蛋被眼泪洗礼,变成唱戏的花脸。
“到底怎么回事?”赵圳蹲下来,查看不惑之年的女子,伤口很小,腹部插着一把剪刀,已经没有任何脉搏。
“母亲,您在哪里?”门外传来朱小将的声音。
赵圳赶紧跑出去,抱起朱小将往客堂走了,露出勉强的笑容,这才说道:“你的母亲正在取柴火,在这里坐着等待,等一下,你就有好吃的了。”说完,赵圳原路返回,来到柴房以后,只见赵氏两手拉着尸体的脚跟,朝着墙角而去。
杀过猪的人就是不一样,赵圳心领神会的帮忙,搬起旁边的一堆柴火,盖在白布上面,然后看向赵氏,显露出害怕的表情,用发抖的双手拿出火镰,不停地摩擦在一起,火花如同繁星点点一样冒出来。
赵圳看着赵氏,样子非常可怜又冷酷,完全感受不到悔过之心。
“你快点帮忙啊!”突然响起赵氏的声音。
赵圳点了点头,再次把目光投向赵氏的身上,胸前的裙子沾满鲜血,迅速的帮忙脱下来,只穿一件薄薄的主腰,而且是粉色。
“我母亲死了没有?”赵氏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伴随着哀声问道。
“是的。”赵圳脱下自己的衣袍,“穿上我的,然后你去跟朱小将待在一起,这里交给我处理。”
赵氏接过破旧的衣袍,随便披在身上,就跑出柴房门口。
黑夜降临,已经是酉时的京师,每户人家点起油灯,形成亮如白昼的景象。
一名男子站在热闹非凡的街边,摸着下巴,看向一处嘈杂的门槛。站成两排的女子正在吆喝,用雪白般的双手抚摸行人。男子挺胸抬头,盯着站成两排的女子的胸脯,很自觉幻想起来。
青楼女子的服饰非常夺目,一条修长的红色裙子,胸前是敞开,露出主腰,上面绣着各种各样的花朵。身边的姐妹,穿着不同颜色的衣裳,款式相同。每一名青楼女子很漂亮,婀娜多姿,走路的时候,被风吹起的裙角,可以看见皮肤光滑的小腿。许多都是十几岁的女孩,被迫卖到这里维持生计,但是,接待过顾客以后,变得妖娆又动人。
这名男子每次经过青楼,都要停下来观察一番。
经过半个时辰的站姿,男子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小声地喊道:“赵鲤!”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赵鲤和姐妹们回过头,都是一群美若天仙的女子,苗条身材,精致瘦小的脸蛋,耳朵戴着吊坠。不过,赵鲤显得尤为突出,更加让顾客着迷。
赵鲤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前额被刘海挡住,剩下的头发梳到了背后,显得格外的温文儒雅,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像清澈的河面。赵鲤不经意间的抬起双手,都是散发着魅惑,观感十分的强烈。一些爱慕者排成长队,当然是冲着赵鲤的身子。只有站在远处的这名男子,想要变成赵鲤的知己,懂得如何讨好欢心。
男子挥了挥手,等待赵鲤的回应,一刻也不能眨眼睛,看着曼妙的身形走过来。
“公子,你不用画画了吗?”这是赵鲤甜美的声音。
男子挠了挠头,脸蛋变红,笑着说道:“为了能够看你一眼,我早就画好了。哦,我经过路边摊的时候,觉得这个簪子很漂亮,它肯定在寻找它的主人。”
“总是给我买这些贵重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要不你进来喝杯茶吧!”
“嗯。”男子开心的点点头。
到了青楼里面,避开世俗的眼神,赵鲤和男子进入一间雅房,围着桌子面对面的坐好。
赵鲤问道:“黄驹卫,我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诗意,是谁取的呢?”
“我父亲。”黄驹卫看了看床边,尽是男子的鞋印,不由得伤心起来。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画的太久了。”黄驹卫避开赵鲤同情的眼神。
“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哦。”
“对了,你不打算考取功名吗?”
黄驹卫刚想回过头应答,看见木架上面摆放着鱼洗,漂浮着一丝丝血,低着头并不说话。
“今日晚上……你到底怎么了?”赵鲤关心的问道。
“没事。”黄驹卫回答时,收了即将碰到赵鲤的双手的双手。
赵鲤露出失望的表情,弱弱的问一句:“我脏吗?”
黄驹卫沉默不语,瞄了一眼赵鲤,胭脂俗粉的脸蛋,夹杂着眼泪。
“你走吧。”
“不要生气嘛!”黄驹卫慌慌张张的说道。
“你为什么不看我?”
“多一眼就是想念,少一眼就是挂念,我害怕我把握不住分寸。”
“读书人就是油嘴滑舌。”
“你喜欢就行了。还有,我会让你每日过得开开心心,一刻也不能板着脸。”
“可是,你隔三差五的跑到我这里来,你家里的人知道情况吗?”
“不用担心我的事情。小鲤,等到我的画火了之后,我一定会取……取……”
听到吞吞吐吐的语气,赵鲤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开心。
“等等,我有写下来。”黄驹卫从袖子里面掏出纸条。
由于看到急急忙忙的动作,觉得太搞笑,赵鲤赶紧捂住嘴巴,发出来的笑声很小,身体却大幅度抖动。
黄驹卫慢慢的移动圆形的木凳,赶紧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讨厌!”赵鲤快速的冷静下来,“对了,你找到我女兄了吗?”
“为什么要寻找她?”
“你先回答我啊!”
“城外有一所豪宅。”
赵鲤听到苦苦追寻的消息,如今终于有了结果,快速的伸出脑袋。
一个香吻落在自己的脸上,立马红彤彤,心脏不停地“扑通扑通”跳动,黄驹卫感觉快要窒息了一样。
赵鲤微微一笑。
黄驹卫激动的问道:“我第一次被女子亲吻,好幸福哦!小鲤,你能不能再来一口?”
此话一出,赵鲤也脸红,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
“不逗你玩了。”黄驹卫把木凳搬到赵鲤的身边,“对了,你到底找你女兄做什么?”
“哦,没有特别的事情,只是我们失散了十多年,想要看一看她过得怎么样。不行吗?”赵鲤脸上出现回忆的表情,嘴角扬起,伸出白白嫩嫩的双手,“你能不能带我去?”
“哪里?”黄驹卫反问道。
赵鲤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条手帕,上面写着诗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黄驹卫念道。
“你能带我去吗?”赵鲤问道。
“能,不过,你确定这几句诗不是写给我的吗?”
“强词夺理!”
“哎……”黄驹卫叹了好长一口气。
“你怎么了?”
“哦,没事。”
“你想要这条手帕吗?”
“这不是废话嘛!哪个男子不想得到你的东西,更何况是我。”黄驹卫面露恳求的表情,一直在看着赵鲤。
听到这些话,赵鲤打心底知道什么意思,也就是说黄驹卫吃醋了。如果不快点逃出青楼,就会辜负黄驹卫的一片真心,但是,也不想用黄驹卫辛辛苦苦卖画的钱,把自己赎走。每次想到这件事情,赵鲤变得纠结,几乎靠近崩溃的边缘,哭得像一个泪人。
黄驹卫看到沮丧的表情,对着赵鲤笑道:“请你放心,等我有钱的时候,就会把你从这里赎走。然后我用八抬大轿……把你抬进黄府的大门。这样满意了吗?”
赵鲤笑了笑,心里却在滴眼泪。
“小鲤,你知道我的心思,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们总有在一起的那日。”
“我没有资格奢望什么,我只能珍惜眼前。你……”赵鲤犹豫了一下,泪水突然冒出来,“你要说话算数,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记住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