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茶楼品茗萨老不悦
许达提到的茶楼,是植物园外面的云雾香茶楼。
云雾香茶楼就在植物园外面围墙的最角上的位置,离入口有三四十米,是一栋两层楼的古典式样的建筑,青灰的泥墙,青灰的瓦,木质雕花的窗户,漆上了棕褐色的油漆,在这现代城市里显出了几分古朴的韵味。一楼是大厅,有十几张古式桌子,每张桌子都配了四把椅子,一律是古香古色的。
二楼是六七间雅间,与一楼同样的色调,但摆设得更加别致。雅间的名字很有特色,都是用植物名取的,象“菖蒲”、“青苔”、“文竹”、“水仙”、“兰花”……每个雅间的墙上挂了不少中国水墨画,雅致的盆景与雅间的名字相吻合,列增添了茶楼的古朴气息。
“青苔”雅间里,面积不大,十几个平方。红木样的茶桌,配了两张红木样的太师椅,茶桌上、窗户边放了三两盆的青苔,沿窗下面有一条长形竹凳,可以临时坐人。整个摆设的风格简洁、明了、古朴、雅致,窗户外面,正对着植物园的莲花池。
萨老正陪着林总在“青苔”里喝着茶,他们两人参加完了联谊会便来到了这茶楼。
萨老名叫萨思仁,前两年刚退休,是市钢琴协会的会长。自从前两年市艺术协会的高老退休后,便由萨老代理着市艺术协会的会长。
萨老对今天林总举办的这联谊会非常满意,特别是王局长的到来,更显示出艺术协会在促进小孩的艺术素养方面的重要性。他心情舒畅地推开窗户,欣赏了一会外面的莲花,又看了看里面的青苔,惬意地笑了,说道:“‘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不错不错。”
“只要萨老喜欢,咱今后可以常来。”林总一边笑道,一边猜测萨老想跟他聊的话题。
萨老满意地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道:“林总是位追求高雅的人,跟你打交道就是舒服,简直是种享受!”
这些都是些套话,萨老说了半天就是不进入正题,林朴良心里开始打起鼓来,他不知道萨老到底想跟他说什么,他相信萨老找他来聊天,绝对不会是简单的品茶这么简单。
“哪里!哪里!来尝尝这茶。”林总热情地招呼道。
萨老微笑地坐了下来,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满意地吸了口,闭着眼睛体会了一番,然后喝了一口,说道:
“这清明节前采下来的新茶,味道就是不一样,今年这里的茶不错!”
云雾香茶楼的茶叶是植物园的茶场里采下来的,专供这附近的茶楼销售。
萨老体会了一下这茶的回酣,又喝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我看我们那钢琴培训也要一年比一年好才行,今年这钢琴培训一定要上台阶才行,要让钢琴走入千家万户,这培训费用可是关键。”
萨老终于讲到正事了。刚才在展示现场,萨老说要好好跟林总聊聊,林总便找了这家云雾香茶楼专门来听萨老的指示。
“那是,这钢琴的培训费用可不是一般家长能够承受得了的。”林总咐和道。
这是大家都明白的一个现情,学钢琴除了买风琴的高昂费用之外,那培训费用更是超过了大部分家庭的承受能力的。林朴良盘算着如何跟萨老把整个情况说清楚。
“费用一定要降,不然什么高雅艺术进千家万户都是一句空话,你们要带头。”
林朴良还没有想好怎么说,萨老再一次提到了培训费用的重要性,他未免犹豫起来。
“这个……”
萨老对这艺术培训有他自己的看法,见林总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什么这个那个的?现在市民要求进行艺术学习的热情可是很高的,你们达艺作为省城数一数二的培训机构可一定要带好头,只要培训费一降,业务量肯定翻番。我现在就等着你们报名人数的好消息!”
“这个......这个真不好说的。”林总说话吞吞吐吐起来。
见林总一再犹豫,萨老感觉有些不爽了,说道:
“林总,你们那钢琴的培训费现在降得怎么样了?”
“降了,降了!现在全部八折了!”
“才八折?还不够!”萨老一听,皱起了眉头,差点大叫了起来。
“可我们培训机构也得要赚钱的呀,都是有成本的......”林总急忙解释道。
萨老对林总这降价幅度显然很不满意,他抚弄着手里的茶杯想了一下,说道:“你看琴韵都已经打五折了,你们达艺的空间还很大啊,我可是对你们寄予厚望的。”
“可也得看具体情况吧,琴韵那不一样……”
林总还想解释什么,萨老已经不耐烦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边,向窗外望了望,象在想什么事,又仿佛是要跟林总保持距离一样。
他打断了林总的解释,说道:
“我就奇怪了,琴韵可以打五折,人家是怎么做到的?人家就不需要成本不成?林总啊,不是我说你,你对协会的精神可是领悟不够啊!”
“琴韵那个五折啊,水分太大了,到时把那些陪练费、资料费、辅导费这些加上来,说不定比我们达艺的还高,只不过家长们并不熟悉里面的套路罢了。”
为了响应萨老的号召,他们今年借着这春季招生的机会已经打了个八折优惠,这三百多的费用里已经包括了全部费用,甚至包括考级的报名费。
“你这是什么话!高雅艺术进千家万户要的是百姓能去学钢琴,而不是去考钢琴等级,考证的到时再交钱嘛,先学了再说。你呀,还是一种考试的观念,没有理解我们协会的精神,如果哪一天我能看到钢琴几十块一节课,那我就放心了。”萨老说。
几十块一节,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有几个人学钢琴不是为了考证?如果不是艺术协会控制着钢琴考级证书的发放,林总真不想去跟萨老费口舌。
他陪着笑说道:“这钢琴要学好真的投入比较大的,光一台钢琴就好几万呢!可不只是培训费的事。当初高老并不主张把钢琴推向平民化的。是不是我们的导向有问题......”
听到林总评价协会的导向有问题,萨老脸色难看起来,冷冷地说:
“哦?你以为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这是整个省艺术协会制定的方针!高老?高老那是什么年代,现在又是什么年代?提高市民素质靠的是什么?没有高雅艺术行吗!”
“可这也得有个轻重缓急才行,一下子让钢琴这种东西下沉去向普通市场铺开,也是不现实的。”
萨老看林总找着各理由为自己辩解,摇了摇头,说道:
“你呀!还是受高老那思想影响太深,思维还没有转变过来!按他那搞法,全市人民每人发只口琴、发根竹笛,都到大街上吹去,象广场舞一样,就算平民化了?”
说到高老,林总还真觉得萨老没有资格去评价他。
高老是之前省艺术协会的会长高彦,这些年来为了省城的艺术培训这事,高老可算是操碎了心。最开始的时候市民们反映孩子们想学艺术课程,结果没有几家机构来做培训,那时他不得不四处奔走,到处做工作,萨老当时就一旁观者!
林总觉得萨老这话有些过了,高老什么时候说过给每个人发只口琴、发根竹笛了?心里为高老不平,说道:
“高老的思想也不错的,起码让省城的艺术市场繁荣了起来,百姓喜闻乐见,效果还是明显的。”
“喜闻乐见?”萨老冷冷地说道,“他最后不也是让你们跟琴韵来挑了大梁吗?说明没有钢琴这种高雅艺术还是不行的嘛!”
这话倒是没有错,琴韵与达艺这两家培训学校都是在高老的关照下成长起来的。
两家培训机构刚成立之初,许总与达艺的林总还称兄道弟来着,两家培训机构相互帮衬、相互支持,慢慢地发展成了省城最大的钢琴培训学校。正由于有这样一层关系,高老对这两所学校都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只是后来市场活了,两家培训机构的关系不再是原来那样和谐相处,彼此开始有些不对付,最后高老不得不亲自协调他们两家的事。
林总感慨地点了头,说道:“这么说也是,但培训费用这成本是真的高的,一般百姓还是承受不了的。”
“你看你,讲了半天又回到培训费用的事去了,这是高雅艺术,为什么成本高?不就是因为学的人少吗?规模做大了,成本自然就可以降下来,要提高全民素质,不能搞得不伦不类!不能再象你们去年参加比赛一样,搞出那种事来,穿着中式旗袍弹西式钢琴,这象什么事?”
萨老说的是去年省城的钢琴比赛,琴韵与达艺的培训水平本就在省内属于数一数二的水平,如果说谁拿冠军的话,那更多的是因为运气成分。去年的比赛,如果按评委给分来说,应该是达艺拿冠军的,可据说最后硬是被萨老说达艺的小选手穿着中式旗袍表演西式乐器,显得不伦不类,把冠军拱手让给了琴韵。
去年的冠军,林总是有看法的,他觉得这是萨老跟许总在背后做的交易,许总是萨老的老乡,以前跟萨老关系就比较密切,但由于高老一直管理着钢琴协会这些下一级的协会,在高老要突出平民艺术教育的指导思想下,钢琴培训并不太受重视。
但自从萨老代管了省艺术协会之后,许达明显得意了很多,萨老希望许达来推动省城钢琴培训的平民化,许达经常挂在嘴上说的执行萨老的意思也就是指这个。
许达胆子越来越大,今年这招生里,竟然明里暗里跟家长们说自己的靠山就是省艺术协会,就差说是萨老了。林总在想怎样去提醒萨老要公平对待各培训学校。
这时,余强打电话过来了,他向林朴良汇报着推广活动的情况。林总听完,挂了电话,跟萨老说道:“植物园里因为招生争执起来了。”
“争执?这有什么好争的?”
“还不是因为琴韵的费用?家长们自己心里有笔账,学钢琴家长们心里有数……”
林朴良还没有说完,萨老已经猜出了是怎么回事,骂道:“这些混小子,竟然敢在园里吵起来!真是不像话!”
说完,萨老给植物圆的工作人员拔了电话。没过多久,之前那些不见踪影的工作人员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