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高考
洛离离挂掉电话之后回到教室，桌上还放着两大口袋的水果，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小西瓜。洛离离叹口气，然后对程一城说：“程一城，我请你吃水果。”
“你这样随便把别人给你的东西拿出来分你觉得真的好吗？”程一城说。
“反正明天就要去市里准备高考了，这么多也吃不完啊。”
“那我要吃西瓜。”其实程一城早就看上了这个西瓜了，只是主人不在不敢随便拿来吃。
“……”
洛离离和程一城聊得很开心，前面一段时间的隔阂在他们心中悄悄消失了。洛离离还把程扬送的水果大部分都拿给了班里的同学吃，自己只留下一个苹果，她希望自己高考平平安安。然后洛离离还大胆的向程一城提了一个请求，这是他们同桌这么久以来洛离离向程一城提的第一个请求。
“程一城，今天晚上你送我回宿舍吧。”洛离离故意地下头不去看程一城的眼睛，她有点害怕，她害怕程一城拒绝。
“可是我还要送阮婷。”
“你把她送回了宿舍后再回来找我，再送我，可以吗？”
“……”
“你不回答我当你答应了。”洛离离笑了，最后一个晚上了，以前都是她送他，快有一年了，终于他要送她了。
洛离离想过很多程一城送他的场景，她想过自己一定会很开心，会兴奋，可是她没有想过程一城根本就不会回来找她。
洛离离在教室里等了程一城很久，久到关闭教学楼的爷爷来提醒她要关门了，这时候洛离离才不情愿的走出了教学楼。可是洛离离不死心，她还一路从教学楼找程一城找到了宿舍大楼门口，又从宿舍门口找到学校大门。
当洛离离站在校门口看着程一城在校外的奶茶店和一群人聊天的时候她才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作多情，她一路找来，以为是程一城和自己错开了他没找到她，可是当她看见程一城的时候才明白原来程一城根本就没想过要送她，又何来的错过呢？
不知道为什么，洛离离这天晚上居然就那样直直的走出了校门，她站在校门前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她的泪水就那样流了下来，她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痕，转身就进了学校。
“离离，你怎么在这里？”洛离离转身的时候就遇到了张舒语，张舒语是拍毕业照的时候回来的，这几天晚上她都会留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她想陪班上的同学过完最后的几天。
张舒语回来那天，洛离离是最先知道的，她前一天就给洛离离发了短信。张舒语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短款的黑色小外套，头发也微微烫了烫，挽了起来。毕业照那天她站在校门口等来接她的洛离离，迎来了好多热烈的目光，其实离离很早就对她说过她长得很像明星刘涛，可是她自己不怎么觉得，只是没想到自己稍微打扮，能迎来这么多目光，连洛离离看着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舒舒啊，”洛离离抬头对着张舒语笑，笑容有点僵硬，“舒舒，走，今天我心情好，我请你喝奶茶。”
洛离离拉着张舒语就走进了奶茶店，洛离离大声的笑着，让张舒语随意挑选。
张舒语踏进奶茶店一眼就看到了程一城，她看看洛离离，又对着程一城尴尬的笑了笑，她知道离离这么反常一定和程一城有关。
洛离离和张舒语离开的时候，洛离离看了一眼程一城，笑了，有些事情，错了过了就错过了，然后成了遗憾。
程一城其实很早就看到了洛离离，在她第一次走出校门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她，他看到她抬手偷偷的抹眼泪。其实送了阮婷回宿舍之后，程一城还是回了教学楼，他在教学楼下站了很久，却没有踏上台阶去教室，他有点犹豫，直到他看见关门的大爷向他走来，他才转身离开了教学楼。
高考前一天，学校安排了高考出征仪式，一千名高三学子站在操场上听校长的发言。因为洛离离所在的学校没有设置考点，所以他们必须去县城里的高中考试，学生住外面的宾馆。
主席台上校长慷慨激昂的在演讲，祝愿高三的学子旗开得胜。只是这时候，洛离离的心思飘了很远，她想起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学校的时候，那天洛爸爸把她送到学校，陪她去办了住校手续，还帮洛离离铺了床。那天，在宿舍铺床的人有很多，洛离离都想不起来了，唯一一个就是丁曼，她记得丁曼穿了一件体恤配了一条半身长裙，丁曼是一头齐肩短发，丁曼看着她对她温柔的笑。洛爸爸回去之后，洛离离就一个人爬上床，上床之后，洛离离才发现洛爸爸把垫床的棉絮和被子里的棉絮放反了，洛离离楞了一下然后默默的重新铺床，如果是以前，洛离离一定笑的花枝招展，然后打电话告诉妈妈告诉邓雪，电话里洛离离的笑声会传出很远，可是现在，洛离离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宿舍里进进出出好多人，有人对她打招呼，她也回别人一个你好。
洛离离想着想着忽然鼻子就有点酸，那时候她不喜和人交往，她以为在高中三年里她会孤独而来，孤独而去，可是她遇见了张舒语，遇见了杨逍，遇见了丁曼，遇见了三班，遇见了老张，遇见了让她能心甘情愿做任何事情的程一城，也是让她从不喜与人交往变成开朗的人程一城。
洛离离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车，等她回过神来，她眼里看见的是车的两边站满了学弟学妹，他们的眼中充满了鼓励，她的耳中听见的学弟学妹震耳欲聋的“祝学姐学长高考成功”，他们的声音让她充满了力量。
第二天就是高考了，这一天晚上，好多人都失眠了，睁着眼一直盯着天花板看。
同床的同学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可是洛离离躺在床上很久很久都没有睡着，她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为什么程一城答应了送她却食言了，最后一次啊，也是唯一的一次，可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能实现。洛离离闭了眼，有一滴眼泪从眼角偷偷的滚落到枕头上。算了，就这样吧，高考过后，就各自生活吧。再见了，程一城。
程一城一直盯着天花板，模模糊糊之间程一城看见了洛离离冲着他笑，洛离离笑的花枝招展，丝毫没有形象，程一城的嘴角轻轻上扬。转眼间程一城又看见洛离离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哭，他看不见她的脸，只看见她的肩膀不停地抖动。
程一城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洛离离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扎了根，他记得她热心的为他买早餐，他记得她每天叫他起床，他记得她在电话里为他唱歌，他记得他们曾经无话不说，他记得她给他买剃须刀，他记得她每节课下课都去为他接水，他记得她每次考试都细心的为他准备纸巾，他记得他们去逛街，她穿了美丽的白色公主裙，他记得她帮他抄入团申请书，他记得她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准备了小小的惊喜，他记得他曾经被她逗得笑的不行，他记得他凶她，可是她还是死皮赖脸的来讨好他，他记得他把她弄哭了，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哭泣，他记得她从大长卷发变成了齐刘海的直发……
程一城闭了眼：洛离离……
杨逍躺在床上，他想起了好多好多人，他想起了张舒语，他曾那样喜欢她，可是两年下来他从曾经的又爱又恨渐渐变成了不在乎。他想起了程一城，那是一个长得又高又帅成绩又好的男孩，他们从初三就同班，一直要好，直到现在。他想起了尤琳娜，她霸道，任性，他从对她无所谓到现在深深的被她吸引，他交过无数的女朋友，他和尤琳娜交往的时间最长。他想起了洛离离，洛离离，那个可爱的善良的女孩，对朋友关系爱护，难过了自己哭，委屈了独自承受，他喜欢这个朋友，可是因为尤琳娜他们的友情断了。杨逍闭了眼，轻轻握拳，林源说得对，他不可以这样做着对不起朋友的事情。
丁曼躺在床上，明天就考试了，时间过得真快，三年，就这样过去了。
丁曼想起好多曾经和洛离离一起的事情，那时候洛离离就像她的妹妹，洛离离依赖她，洛离离不怎么喜欢和班上其他人交流，下课了她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看书或者趴在桌上睡觉，她太安静，安静的有点内向，她只是对她笑，对她热情。现在的洛离离她有更多的朋友，她有张舒语，有杨逍，还有她喜欢的程一城，她开始接触更多的人，她对班上每一个人都好，现在她的笑不再只是对她一个人，她开始面对更多的人微笑，她过得比曾经更快乐了。
丁曼有点惋惜，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她记得邓雪有一次给她打电话，邓雪告诉她：
离离曾经是个活泼的女孩，她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有男有女，世界上没有比她再快乐的人了。可是那时候的她遇到了程扬，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把另一个人逼得从性格开朗到变得自闭，程扬不喜欢离离有很多朋友，他喜欢她的心里眼里都是他，离离那时候初恋，不知道怎么做，所以离离就照着程扬的话，开始不怎么跟人接触，她身边的朋友渐渐离她而去，你所见的到的离离就是有点自闭的她。
好久好久了离离才醒悟过来，她告诉我她不爱程扬，她开始觉得难受，她想摆脱程扬，好不容易她下定决心拜托她，她好不容易有那样的勇气。
可是你让程扬来了，你不知道离离有多不想见到他，所以她冲你发脾气，她很少发脾气的，那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她以为你懂她，她那么依赖你，可是你做了让她伤心的事情。曼曼，不要把你的思想强加到别人的身上，你不知道离离经历过什么，你没有资格让她面对程扬，就算面对，也不是现在。她有错，她不该那样凶你，可是你也不理她，还瞒着她办理了走读的手续，是你放弃了她。
丁曼闭了眼，她其实真的很喜欢洛离离。
阮婷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睡着，她到现在还有点惊讶，她没有想到程一城会对她说那样的话，明明都要高考了，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他怎么能那样自私呢？
程一城送阮婷到宿舍门口，然后他告诉她：“阮婷，我想了很久，毕业之后我们不能在一起了。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
阮婷被程一城的这一句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拉住要走的程一城：“是因为那个洛离离吗？”“大概是吧。”
“她是小三啊！”
“阮婷，我们没有交往，一年前我们就分手了。”程一城回头看阮婷，眼里没有了当初的温柔。
“可是，后天就高考了，现在你说这种话……你怎么这么自私呢？”
“对不起……”
阮婷其实很早就知道洛离离的存在，她也知道程一城一直在拒绝她，对她的态度很不好，所以虽然她讨厌她，却没有去找她的麻烦，她相信程一城能处理好这一切，根本不需要她和尤琳娜出手，只是她没有想到，程一城最后还是动心了。阮婷紧紧握了手，闭了眼，眼角有一滴泪珠。
高考这一天，洛离离感冒了，很严重，嗓子肿的厉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吃东西更不行，班里的女同学好心帮她盛了一点粥，她用嘴添了几口就没吃了。老张知道后，在洛离离去考场的时候给她买了含片，这时候洛离离才觉得喉咙没有那么烧。去考场的路上，洛离离去买了两包纸巾，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进考场前带纸巾，也习惯了每次都给程一城准备一包。洛离离在学校门口等到程一城，递给他纸巾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进了考场。
两天，四堂考试，每一次考试前洛离离都会买好纸巾递给程一城，然后什么也不说。其实洛离离不是什么都不想说，是她喉咙疼的难受，不想说话。
高考最后一天，这天天空很蓝，阳光很强，这座城市里安静的出奇。
都说时间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从指尖溜走，洛离离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是指尖，难道从眼里、嘴里、耳朵里就不可以溜走吗？
可是后来洛离离不断的在试卷上写着题的时候明白了，那些她不经意就一晃而过的时间，确实是在她指尖溜走的，是在她写着那些永远也写不完的试卷时就慢慢消失了。
这是最后一趟考试了，洛离离在最后的时间涂着机读卡，明明时间很紧，可是她只想涂得慢些，再慢些……一声考试截止铃声的响起打破了教室的宁静。
洛离离踏出考场，她对最后一趟考试没有什么印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踏出教室她就有点难过了，高考结束了，整个校园里一片欢呼，有人把刚才考试之前看过的资料抛起来，然后就有一张一张的卷子从空中落下。洛离离看着那一张一张的卷子，叹了一口气，真的要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