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拜占庭外交：神话与方法

就像大多数神话一样，拜占庭外交的神话——极其狡猾，惯于奸诈，有时让人迷失在其曲折的阴谋之中——这是一个围绕真理核心的故事。首先，现在所理解的外交在当时还不存在。不值一提的是，在1681年的《古文献学辨伪论》（De Re Diplomatica）中，本笃会的僧侣多姆·让·马比伦（Dom Jean Mabillon）创造了这个词，用来描述对条约文件的审查，以确定它们的来源、意义和真实性。基于对国际条约的审查，马比伦书中的“外交”（diplomatia）一词——我们所谓的“外交”（diplomacy），获得了它现在的意义，包含了所有国家之间的交流，尤其是驻外国大使的存在，这反过来需要一些类似于外交事务秘书处的机构来解读和回应大使们的工作。

这是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人的又一项发明，他们的国家或地区直到15世纪中叶都例行地互派大使；第一个有文件记载的驻地特使是在1341年，即曼托瓦（Mantova）统治者路易吉·冈萨加（Luigi Gonzaga）派去巴伐利亚神圣罗马皇帝路易斯廷前的特使。意大利的环境既有利于也需要驻地大使这一创新实践。佛罗伦萨的绅士们可以在罗马教皇廷前与意大利的同胞们相处得很好，在米兰驻地的威尼斯特使只需要一个可靠的信使在城市间来回穿梭即可，他们一周内就能得到答复，因此，设置驻地大使是具有可操作性的。而且，特殊的地缘政治环境也威胁着意大利各国，危险的敌人们只需步行一天时间即可到达意大利，他们需要及时的信息来应对敌人态度上的每一次转变，这使得常驻大使特别有用。

拜占庭帝国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除了最后几年它作为奥斯曼的附属国才得以生存的时期，大多数时候，没有朋友或敌人可以轻易地到达拜占庭。相反，它常常不得不与那些没有共同语言或习俗的遥远国家打交道，包括那些仍在迁徙的草原部落。即便有一个可以供皇帝特使常驻的首都，他同样既不能期待与当地的精英们融合在一起，从内部监视敌人的情绪和决策，也无法做到及时向帝国报告他的发现。与常驻相反，拜占庭的特使们不得不去游历，有时还得去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