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制度环境与资本配置文献综述

自North和Thomas（1973）^[3]，North（1981）^[66]开创性的研究以来，制度已经成为经济管理领域重要的研究主题。根据现代制度经济学的理论，制度环境主要包括政治、经济、法律、文化、社会等一系列正式与非正式规则的总和。虽然不同学者对于制度以及制度环境的定义和维度划分有所不同，但均认为制度环境是影响经济参与主体行为的重要因素，对资源配置和经济绩效产生了重要影响（Williamson，2000）^[67]，是影响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Shirley，2005）^[68]。与成熟市场经济相比，转型经济中的制度往往存在一定的缺陷，具有一定的不完备性，并且处于不断变革之中，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所以，制度环境在转轨体制经济体中往往承担着更加重要的角色。当制度不完善时，企业面临较高的交易成本和交易风险，其产权和投资收益无法得到良好的保护。制度和制度环境的缺陷会限制企业的增长（Peng and Heath，1996）^[69]。制度环境往往通过影响经济主体的动机、行为和收益，改变经济主体的行为，进而对资本配置产生影响。企业、投资者和政府是三类主要的经济主体，深受制度环境的影响。

企业是最重要的经济主体，有关制度环境对企业影响的研究非常丰富。首先，从企业筹资行为的视角而言，制度环境改变了企业的筹资环境，影响了企业资金的可获得性及其成本。一般而言，相对于民营企业，国有企业更容易获得银行贷款，信贷资金配置往往存在明显的所有制特征下的金融歧视（Brandt and Li，2003）^[70]。这往往会导致大量坏账的发生（方军雄，2007）^[71]，导致信贷资本配置效率低下（张军等，2005；卢峰等，2004）^[72，73]。在不同的制度环境下，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程度不同。在金融发展程度高的地区，企业往往面临较低的融资约束（代光伦等，2012；沈红波等，2010；Love，2003；解维敏等，2011）^[74-77]。其次，从企业投资行为视角而言，制度环境改变了企业获取资金的成本和投资项目的收益，对企业投资支出的方向、方式与效率均存在重要影响。在不同的制度环境下，企业研发支出呈现出不同的形态（解维敏等，2011；李诗田等，2015；郝颖等，2010）^[77-79]，研发行为的收益也存在差异（孙早等，2014）^[80]。在法律环境越高的地区（万良勇，2013）^[81]、外部制度环境越好的地区（李延喜等，2015）^[82]，企业的非效率投资越小，投资效率越高。最后，制度环境还对企业的税收（刘慧龙等，2014）^[83]、战略（任颋等，2015）^[84]、慈善捐赠（唐跃军等，2014；李四海，2010）^[85，86]等其他运营管理方面产生了重要影响。

制度环境对市场中的投资者同样存在重要影响。一方面，在不同的制度环境下，投资者利益受保护的程度存在明显差异。在制度环境较好的地区，市场化程度高、法律环境好，投资者利益能够得到更好的保护，交易成本也比较低（李维安等，2011）^[87]。另一方面，不同制度环境下投资者的能力和动机也存在一定程度的差异。与金融发展水平高地区的投资者相比，在较低的金融发展水平下，投资者的信息识别能力和运用能力较差（Rajan and Zingales，1998；朱凯等，2009）^[88，89]。在网络金融发展平台上，由于投资者受到制度环境的影响较少，网络信贷的投资者往往更加“聪明”（廖理等，2014）^[90]。此外，由于投资者所受到的保护程度以及其能力方面的差异，投资者的动机也会受到制度环境的影响。

在转型经济体中，政府既是制度环境的维护者，又通过各种形式参与经济活动，是经济社会中重要的主体之一。由于政府同时承担裁判员和运动员的角色，其行为既对制度环境产生了重要影响，又受到制度环境的影响和制约。一方面，政府对经济活动的干预不利于市场化制度的发展与完善，限制了金融发展水平，破坏地区法律环境的公平性。另一方面，在不同的制度环境下，政府所受到的约束和限制存在差异。在制度环境差的地区，预算软约束现象更加普遍、程度更为严重，地方政府存在更为严重的投资冲动（陈志勇等，2014）^[91]。政府审计是国家治理中的重要保障，其审计效率也会受到制度环境的影响（张鼎祖等，2015）^[92]。

在经济社会中还存在其他重要的经济主体，比如注册会计师、律师、证券分析师等重要的中介主体，其行为收益也深受制度环境的影响。在注册会计师的社会审计中，制度环境对社会审计市场的供给和需求都有着重要影响（张鸣等，2012）^[93]，进而影响了注册会计师审计的质量（刘斌等，2014）^[94]以及审计质量的经济后果（廖义刚等，2010）^[95]。证券分析师作为资本市场中重要的信息中介，其行为亦受到制度环境的影响。在制度环境较好的地区，分析师对公司盈余预测的准确度会有所提高，多名分析师对同一公司盈余预测的分歧度越小（李丹等，2009）^[96]。分析师的道德风险也受到制度环境的影响（陈维等，2014）^[97]，较好的制度环境会使得分析师更加珍惜自身声誉，减少损害投资者的道德风险行为。

总体而言，制度环境作为经济主体参与经济活动的制度基础，影响了各类经济主体实施经济活动的动机、行为、收益，进而对资本配置过程产生了重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