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日礼物
她看得出神，多想时间就此停住，再也不要目送他离开……
两人骑着摩托车向未榭家前进。
路遇红灯，他一个急刹车。
她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都扑到了未榭后背上。
脸贴住了他的脖颈，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腰。
她赶紧松开，重新坐得直挺挺：“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我，你，都怪你，怎么突然刹车，也不提醒一下？”
她脸上泛起微红，红晕一直延伸到耳朵根儿，有些语无伦次。
未榭不说话，只嘴角微微一挑。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里小鹿乱撞。
“你家在哪啊？怎么还没到？”她赶紧转移话题：“这附近怎么人这么少，也不见高楼了？”
“就是那儿！”未榭指了指不远处，一片别墅区。
别墅？
没想到这小子......
夏墨甚是出乎意料。
“少爷，回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打开大门。
“嘘！别让我妈听到。”未榭示意，管家微笑着走开了。
夏墨跟在未榭身后，两人像是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
真是莫名其妙？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喂！这到底是不是你家？”夏墨突然停住脚步，冲未榭大声说。
“嘘！我的墨女侠，安静点儿！”未榭回头。
看着他那害怕的模样，她无奈地吐了吐舌头。
两人终于来到三楼。
“现在可以大声说话了。我妈说我学习需要安静，所以整个三层归我！”
未榭边走边说:“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夏墨一脸惊诧，赶紧扔掉书包，忽闪着好奇的大眼睛四处打量，兴奋得像小女孩进了百花园。
“这是什么啊，像水晶一样？”
“这幅油画上的人，是海明威吧？”
“这盆绿植叫什么啊？”
“诶？鱼缸里那条黄色的是金龙鱼吗？”
“哇，你家好多书啊，有没有《追风筝的人》？”
夏墨在几个房间转来转去。
未榭就靠在书架旁，偷偷用宠溺的眼光温柔地看着她。
夏墨在客厅和卧室转了一大圈，冲未榭兴奋地说：“未榭，没想到你家这么富丽堂皇！简直土豪啊！土豪，咱们做朋友吧！”
“好啊！做我女朋友吧！”未榭突然身子站得笔直，一脸郑重地说。
“女朋友？”
夏墨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手里的书轻轻放回书架。
未榭一边走向她一边继续说：“小墨，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特意选了这特殊的一天，跟你表白。答应我，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以后，我这里的一切，都归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未榭看着夏墨，期待着她肯定的回答。
也许是被吓到了，她怔在那里，一言不发。
待未榭说完，她才拖着缓慢的脚步，默默走向自己的书包，背起来就要离开。
这个异想天开的未榭，怕是没有吃过生活的苦？
他们俩，显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
两人的友谊，算是到此为止了。
想到这里，她竟觉得有些惋惜。
未榭本以为，她会感动得立马扑入自己的怀抱，没想到却要离开？
这可是自己第一次跟女生告白，顿时觉得有些没面子。
他上前一把扯下她的书包，抓住她的胳膊：“小墨，你别走，你还没给我答复！”
她转过身，正好迎上未榭那双深情火辣，又略带忧郁的眼睛，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她想要挣脱，下意识地向旁边躲闪。
他也不甘示弱，一直跟随向前，咄咄相逼。
直到她的身体碰到了墙边的油画，再也无路可退。
未榭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一只手扶着她身后的墙壁，闭上了眼睛。
他的脸庞越来越近。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
壁咚？！
夏墨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脑袋“嗡”的一声大了一圈，甚至有点儿莫名的眩晕。
怎么办？
怎么办？
我的初吻，就要被眼前这小子夺走了吗？
……
咖啡即使放了糖，也还是苦的，就像一段被伤害的感情，即使曾经万分甜蜜，回忆时也带着些许苦涩与不安。
做我女朋友吧？
“这话，当年你已经说过了！我也已经给了你答复！”
夏墨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小口，掩饰自己的慌张。
未榭愣了一下，也想起了尴尬往事，爽朗地笑起来。
那笑容明媚如阳光，驱散了她眼中的些许阴霾。
“你还记得啊？当年真是太尴尬了，那可是我的首次告白！本打算把初吻献给你的，没想到……不过现在也不迟。”
夏墨一惊，言外之意，他的初吻还在？
未榭看着她继续说:“都怪那幅油画，挂得不牢固，把我们一起砸倒在地板上，还引来了我妈！”
那天未榭妈妈听到楼上的响声，赶紧上楼查看。
一进门，便看到一副大油画倒在地上。
下面压着自己儿子和一个陌生女孩儿！？
她赶紧叫来管家和保姆，收拾摔坏的画框，扶起摔倒的两人。
幸好有未榭护着，夏墨既没有被油画伤到，也没有磕到地板上。
未榭的额头却起了一个大包，未母赶紧拿来药水，给他涂擦。
夏墨也紧张地站在一旁，等确认未榭并无大碍，才准备回家。
未榭被妈妈要求躺在床上休息，只能眼睁睁看着夏墨离开。
未母将夏墨送到门口，嘱咐家里的司机小心开车。
又转头对夏墨说：“以前总听我们家榭榭提起你。我也看到过你们班的成绩单，你总是第一名，真高兴我们榭榭能有你这么优秀懂事的朋友。以后常来玩儿啊！”
说得夏墨很不好意思，赶忙道谢上了车。
......
“当时真是被你吓到了，那幅油画是我的救命恩人！”
夏墨现在想起那时的情景，还是浑身不自在，但又觉得好笑。
“可你当时并没有答复我啊？”未榭仍对当年首次告白失败，而耿耿于怀。
“那副油画，就是我的答复，把你拍在了地板上，直截了当！”夏墨说到。
“那不算，小墨，我一定要听你直接回答！”
未榭不服，仍像当年那样，不肯退缩与放弃。
夏墨低头，躲闪着未榭的灼灼目光。
突然想起他那日冰冷厌弃的眼神，轻蔑绝情的话语。
她的心有一丝抽痛。
“我们……”她抬起头，看着未榭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不可能了！”
即使曾经朝夕相处，当时空的巨斧无情地劈下来，在生命中留下时光的缝隙，没有什么感情可以抵抗得了，能越过这深不见底的时光深渊，继续肆意生长。
八年了，八年的空白，要如何弥补？
况且，当年的裂痕，还在。
“为什么？是不是那天我妈妈为难你了？因为在那之后，你再也没有来过我家！”未榭急切地问。
“阿姨没有为难我，是我自己不愿意！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夏墨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个理由！”未榭不死心。
“理由就是，我，不喜欢你！”夏墨狠心抛下这句话，起身决然而去。
却有两行热泪，悄悄流下来……
时隔多年，未榭终于等来了答复，却是，最不想要的答复。
他独自一人，坐在咖啡厅黯然伤神……
夏墨回到自己房间，开始火速收拾行李。
既然这里是未榭的地盘，自己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瓜葛，那还是早点儿离开得好！
但眼泪却不争气地一直往下流，脑子里又是嘈杂一片，车铃声、呼喊声、哭泣声……
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你家吗？
我当然去过，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自从夏墨生日那天表白未果，未榭总找机会，跟她提起表白的事，要她亲口说愿意。
他还单方面对外宣称，夏墨已经是他的女朋友！
她内心是欢喜的，但一想到，万一真答应了他，被班主任知道，通知了家长，爸爸又要大发雷霆，便打死不说愿意。
只是从此开始叫他，未公子。这是，属于她的专属昵称。
“未公子，你的钢笔借我用用！”
“未公子，你家里有没有《老人与海》？借我看看！”
“未公子，你篮球怎么打得这么好？”
“未公子，未公子……”
未公子想叫她墨宝儿，但夏墨总觉得太肉麻，不让他叫。他便还是规规矩矩地喊，小墨。
高二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夏墨又开始去小餐馆帮忙。
这天傍晚，她匆匆干完手头儿的活儿，推着自行车准备出门。
妈妈问她去哪，她回答，要去找住在附近的同班同学佟丽娟，讨论很重要的数学题，一会儿就回来。
为避免妈妈怀疑，她还故意先绕到佟丽娟家门口。
在巷子里停了片刻，才开始向未榭家的方向前进。
上次走这条路，还是未榭骑摩托车带着她。
她显然低估了这条路的长度，骑着自行车，累得气喘吁吁，腿脚发酸。
等她终于来到未榭家门口，太阳早已落山。
周围一片黑乎乎，几盏路灯无精打采的亮着，好似跟她一样疲惫。
夏墨向院子里张望，里面灯火通明，大概全家人都在为他家少爷，庆祝十七岁的生日吧！
她把车筐里包装精致的一本书，悄悄放到大门外的石台阶上，如释重负。
那是一本英语辅导书。
未榭的英语成绩一直不太好，自从跟英语老师闹过不愉快之后，他的英语成绩，更是雪上加霜。
英语课上总是心不在焉，或者偷偷看小说，考试时，还故意交过白卷儿……
夏墨纠结了一天，要不要亲自来送生日礼物，担心路太远，又害怕被爸妈知道，再次教训她。
但为了两个人的大学梦，她最终还是来了。
第一次走夜路，惶恐不安，可是，那个有未榭的大学梦，能战胜少女心底所有的不安。
她想给他鼓励，却又不愿意明着说出口，不愿意承认两人的关系。
总觉得，高考结束之后才是最佳时机。
那本作为生日礼物的书，夏墨省吃俭用了一个月，攒的零花钱才买来。
书的扉页上只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没有任何署名。
他应该，能猜到是她吧？
她定定地看了一眼石台阶上的书，转身离开。
回家时，夏墨又先绕到佟丽娟家门口。
那条窄巷子又弯又长，没有路灯，此时已漆黑一片。
黑暗里，夏墨怕得心里直发毛，她一边按着车铃给自己壮胆儿，一边加快了速度。
眼看快到巷子口了，突然，前方射来一束刺眼的手电筒亮光。
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