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活人契
但凡有点希望，胡青自然要抓住，他马上施礼道：
“哦哦，恕老朽失礼了，小娘子请！我带你们去......”
这回轮到胡青在前面带路，秦贤和沈佳跟着，秦贤小声问道：“怎么样，救死扶伤不为难你？”
沈佳一笑：“你还真说对了，我的终身职业技能本来就是外科。”她指着自己的头小声说道：“我们大脑成熟之后都会被输入一项终身职业技能，这样到哪个位面都至少可以生存。”
“那你怎么不去做医生，做什么龙神卫？”秦贤嗤笑道。
“在宋朝能做外科手术吗？从器械到实施，点点滴滴都是在强行推动，微妙的变化都会改变很多历史。”
“别跟我扯蝴蝶效应，总得有人去做那些事吧。”
“龙神只能插手文化，民间方面......”沈佳表示有点委屈。
穿过拱门，两人跟着胡青进了小院，这院子里丫鬟婆子出出进进，院中李思焦虑的来回踱步。在院中一颗树下，树人抱着肩靠着树干。他没带斗笠，面无表情，眼睛紧盯着那正房的房门。
秦贤看的李思朝他走来，他却径直朝着树人走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公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胡文博是府上公子，在下的舅爷。”李思一旁引荐着。
胡文博面无表情：“不，我叫树人！”
胡青站在正房台阶前，焦急的问着从屋里叫出来的稳婆房里的情况，转身见到树下秦贤和李思，又听到胡文博的说话，竟叹了口气对沈佳道：“我不便进去，小娘子请。”
看着稳婆将沈佳领进房间，他才从台阶下来走到三人面前，沉着脸道：“文博，你还知道回来。”
“我看看姐姐就走。”除了字面对上表现出来的关心外，他那毫无情感的表情好像院子理的事毫不相关。
胡青一甩袖子，压抑着心中的火气沉声道：“好啊，等哪天我也快走的时候，你知道来看看我就该知足的是吧。”
秦贤稍微有些尴尬，毕竟自己是个外人，看一眼身旁李思，李思也略带一些囧色。他恭敬道：“岳父大人请回房休息，小婿陪着秦公子就是了。”
胡青微微点头，深沉了一口气，朝秦贤点头示意：“那就让李思陪公子到旁院稍坐。”
秦贤和李思微微恭手送他先走，唯有树下的胡文博一动不动。胡青目光在胡文博的脸上扫过，目光中既有失望又有责怪，还又几分舔犊之情关切。
房间里一阵子传来的呻吟声，听的秦贤都有些揪心。
李思请秦贤到旁院说话，胡文博跟在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戴上了斗笠。
“文博，你也回去休息吧。”看的身后跟着的胡文博，李思道。
“我跟着公子来的，以后也会跟着他。”胡文博的语气依然。
“公子？”李思眉头微微挑了挑看向秦贤。
这叫什么事？算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吧，从蒋家道林家，再到现在的胡家，那怪沈佳说自己没什么格局，家常里短的闲事都堆在眼前。
“李公子，他是我随从，树人。”
“这么说，公子不知道他是胡府的公子？”李思说着话将秦贤引进房间落座，胡文博则笔直的站在秦贤身后。
自己府上的公子竟然在给别人坐随从，胡府虽然在这一代很低调，但是说起济源郡的若兮锦绣坊，说起孟州胡家缂丝，那也是闻名一方。外面的生意再大，从胡青到李思都低调从事，家里的资产这些年也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一个完全可以凭家资做纨绔的公子，竟然去给一个不知名又落魄的公子当随从，这有点让李思这个姑爷都觉得为难。
秦贤当然明白这里的关系，他笑笑道：“不但我不知道，我府上的人都不知道。”
“但不知，文博有没有跟公子立了什么契约没有？”李思略带谨慎的问道。
“没有契约，哪天胡公子愿意回府，只需要跟我打个招呼即可。”秦贤淡淡的说道。
他身后的胡文博开了口：“我和胡府只念血缘，离开胡府也是不喜欢府上的生意，也不喜欢太复杂的人情世故，以后我只跟公子做个随从挺好。”
秦贤低头慢慢的啜了一口茶，李思只是微楞，接着露出笑容：“这样也好，那就麻烦秦公子多多关照了。人嘛，如果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那就是最幸运的了。”
“李公子说对了，一看咱们就是一路人。”
“一路人？对对。”李思敷衍的笑笑，他怎么能和这个混世一样的秦贤以及自己媳妇家这个傻乎乎的小舅子是一路人？
秦贤倒不在乎他怎么想，现在他大概明白树人的遭遇，他心里有很多东西，但是不会表达。人与人相处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你理解他他理解你，哪怕什么都不说也不会觉得尴尬。但是缘分可遇不可求，就像树人，如果不是秦贤和三花共同的经历，谁又会明白一千年存在的面对沧桑变故后，已经固化了根深蒂固的思想和行为模式。
在这个环境里，树人是不会被理解的，他所作一切所说一切都会让人觉得冷冰冰，他就是那个在别人眼里没得感情的不孝子，不愿管理家业的逆子。也难怪胡家要找上门女婿，想到这秦贤的目光朝李思看去。发现李思也正端详自己，目光相对秦贤一笑：“已经听说李公子年少有为，没想到这么年轻。”
李思苦笑了笑：“在下年方二十，虽然是文博的姐夫，但是比他还略小一岁。”
秦贤忙拱手道：“那也是李兄，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
这样的尬聊终于被进门来的胡管家打断，他手里拿着一张契书：“姑爷，这是林月的身契，您过目。”
李思接过来看了看，双手递给秦贤：“初次见面，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公子笑纳！”
秦贤是第一次看这种东西，公文模式的卖身契，有牙人按押还有官府的凭印。林月的名字，年龄，赫然写着上面，当然还有其父林木的指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买卖，还能当成礼物送人，这恐怕只有这年代才有的特色。
这见面礼必须收，人情面子是一回事，这东西在自己手里回头给林月，她就是自由的了。
将契约收起来，秦贤拱手致谢。沈佳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人可能快不行了，李公子你就一点办法的都没有了吗？”
李思的头上冒着汗，他紧咬着嘴唇眉头紧紧的锁着，他的手握着拳仿佛在做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