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魁北克会议
到达哈利法克斯港——英美联合参谋长委员会关于“霸王”作战计划的报告——对日战争的主要战略——建议英军攻打苏门答腊——英国要求分担对日本的主要进攻——蒙巴顿被任命为东南亚司令官——艾森豪威尔准备进攻意大利— 必须占领那不勒斯——对英国援军的估计使我感到不安— 我下令大量增加援军
8月9日我们到达哈利法克斯港。庞大的海轮缓缓驶入码头,靠岸后,我们直奔专列。虽然已经采取严格的保密措施,月台上仍聚集了大量群众。我与妻子坐在列车尾厢的餐车里,人们环绕在车窗外,对我们示意欢迎。我组织大家合唱了《枫叶》和《哦!加拿大》这两首众人耳熟能详的歌曲。我担心“不列颠统治颂”不为他们所知,若能配上乐队演奏,他们一定会乐在其中。我们花了二十分钟左右与群众握手、拍照和签名,然后出发前往魁北克。
两天以后,我致电国王:
首相谨呈国王陛下:
1.魁北克城堡深谙待客之道,各方面都招呼得很妥当。为罗斯福总统做出的安排也无可挑剔,他住楼上,为了方便他出行,各处都设置了坡道。我很感激陛下的周全考虑,同时也已致电总督,感谢他的热情接待。
2.这次在加拿大召开的会议,尤其是魁北克会议,安排得非常及时。因为不少人蠢蠢欲动,我相信通过这次会议能尽快平复这些骚动。今早我会与加拿大内阁会面,下午约见魁北克内阁,然后动身前往海德公园。
3.我向副首相和外长提出关于蒙巴顿的问题,相信陛下也已知晓。目前我仍未得到答复,但我向罗斯福总统献计的想法愈发强烈。温盖特准将在这次行程中令所有人刮目相看,我希望他会给缅甸战役带来新的转机。
4.陛下应该也得知我与“大熊”联络上了,我们恢复了对话,更准确地说是“对喊”。
1943年8月11日
我也致电罗斯福总统:
前海军人员致电罗斯福总统:
在旅途中,我得以继续工作,结束了短暂愉快的旅程。沃登一家人热切期盼着能早日赶赴海德公园,我们预计12日下午到达。据说当地炎热,我们是否应该携带非常轻薄的衣衫?
1943年8月11日
我的妻子不得已要在大本营休整一晚,隔天她就和我前往海德公园了。途中我们重访了尼亚加拉瀑布。记者们问我有什么感想,以下是我和记者的部分对话:“我在1900年就到访过尼亚加拉瀑布,那时你还没出生呢。”“那它有什么变化吗?”“原理没变,水还是往低处流。”我们拜访总统府,直至8月14日才结束访问。天气确实很炎热,有一晚,我辗转难眠,呼吸不畅,干脆就坐在悬崖边上,俯瞰哈德逊河,直至东方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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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我撰写了一份总体战略部署的概况说明,于8月17日完成。眼下的重中之重是缅甸和印度洋在抗日战争中的态势以及我们在这两个地区的行动部署,稍后我会详述。日前西西里岛传来捷报,墨索里尼已垮台,我们理应乘胜追击,尽快攻占意大利。
倘若不日拿下那不勒斯(“雪崩”行动),我们会坐拥意大利最优良的港口,布林迪西和塔兰托等其他海港也会顺势落入我们囊中。如果11月前我军能一路高歌挺进北边的莱格霍恩——安科纳战线,地中海的登陆艇便能大显身手。我们在西西里战役已经见识过,登陆舰可以派出小分队实现两栖迂回作战,穿越亚得里亚海进行小规模袭击,胜任各种军事行动,比如“武士爵位授予式”行动(俘获罗得岛和爱琴海的部分岛屿)。意大利舰艇已经被歼灭,我们将大量削减分布在地中海的海军军力。同理,我军发挥海港的优势,便无须动用登陆舰。如此一来,我们应当有能力在秋末调回登陆舰和突击舰,为“霸王”行动配备武装。同时,派出一支分遣队穿越苏伊士运河,直抵印度洋战场。但我重申一次,每艘登陆舰配备的军力限额为三万人。
虽然我曾多次提到今年之内要攻下意大利的波河或阿尔卑斯山脉,但目前还未见端倪。如果我们止步于莱格霍恩——安科纳战线,便可以避免威尔逊将军提及的危险:一旦越界,战线就拉得太长了,很难收拾局面。据估算,大概要组建二十二个师才能铺开这条广泛的战线。那么守住莱格霍恩——安科纳战线需要多少兵力?如果我们无法组建精兵强将,那就迂回地招兵买马。一方面,我们可以挑唆萨瓦和法国的阿尔卑斯人民进行起义,然后从空中支援他们,以此获得他们的联盟。另一方面,我们也可跨过亚得里亚海,鼓动巴尔干半岛掀起爱国运动热潮。为了确保“霸王”行动的大局不受干扰,我们必须在兵力上退而求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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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7日,代表团陆续抵达魁北克,罗斯福总统与哈里·霍普金斯齐齐现身,英方的艾登和布伦丹·布拉肯也接连登场。随着各方代表聚集,我们对意大利和平运动的最新进展有所耳闻,意大利即将投降也成为我们对话的共识。我方三军参谋长从8月14日起与美方代表在大本营进行会谈,共同起草1943至1944年的战略部署。实际上,“四分仪”是一系列技术性会议,我会分别在与罗斯福总统和英方三军首脑会议上,对这些技术报告进行核准。
首次全体大会在8月19日召开。会议将“霸王”行动的最高战略重点确定为对德国展开联合轰炸攻击,并认为这是“霸王”行动成功的先决条件。经过长时间的讨论,会议落下帷幕,参照摩根将军在伦敦做出的联合计划,各国达成共识。三军参谋长们汇报如下:
“霸王”作战计划
1.此次行动以英美陆空军队为主力,进攻欧洲轴心国(1944年5月1日发起攻势)。首先争夺足够的海峡港口,然后占领有利于我军支援陆空作战的区域,紧接着组建强大的法国盟军。此次行动意在直击德国要害,捣毁其军事力量。
2.为“霸王”行动组建力量均衡的地面部队和空军,不断规划和维护英国现有的部队力量,时刻就位,看准时机,跨越海峡,突击法国。
3.如果“霸王”行动与地中海行动在资源调配上出现短缺,应以“霸王”行动为首要考虑,及时调兵遣将和输送物资,确保其成功。地中海行动所需要的兵力可以按“三叉戟”会议(5月在华盛顿召开)制定的配额来安排,若联合参谋长委员会决定增减则另当别论。
我们已经通过了摩根将军制订的“霸王”行动初步计划,并授权他继续完善计划,做好充分准备。
这几节内容在会议中引起一些争议。我的观点是:“霸王”行动成功与否,在于我们是否能运用相关力量去创造更好的条件。我要强调一点,对1942年的“大锤”行动和1943年的“围歼”行动我都予以否决,但我非常看好本次“霸王”行动,也收回过去我对横跨海峡作战的反对意见。我认为要全力以赴,将首次进攻的作战力增强百分之二十五。这就意味着我们需要更多的登陆舰。距离作战还有九个月时间,期间大有可为。选取的海滩很理想,但如果能同时登陆科唐坦半岛的内部海滩就更好了。最重要的是,首个据点必须要固若金汤。
我与总统经商议决定,既然美国已经在非洲拥有指挥权,“霸王”行动的统帅应由英国人出任。出于这个考虑,我提议由英国总参谋长布鲁克将军担任此职,罗斯福总统也表示同意。大家应该还记得,在前往敦刻尔克途中的那场决战中,布鲁克将军指挥一个军作战,而当时亚历山大和蒙哥马利只是他的副手。对于此次任命,我在1943年年初也知会过布鲁克将军。虽然最初约定英美双方派出同等兵力出战,但此次行动以英国为大本营,所以这样的安排十分合理。然而,在1943年过去几个月以后,当庞大的进攻计划开始确定时,我愈发清楚地认识到:在英美双方兵力成功登陆之后,美军的优势会凸显出来。于是,我日前在魁北克也主动向罗斯福总统提出,法国战役应由美国将领来统帅。他对于我的提议相当满意,我敢说他早就动了这个念头。最后,我们协议“霸王”行动交由美方负责,地中海战役的指挥权则交给英国,至于实际移交的日期,应以战争的进展情况来定夺。1943年8月,我把这一变动转告给我的亲信布鲁克将军,并向他解释了缘由。他深感失望,但碍于军人的尊严强压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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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军参谋长指出,我们未来对意大利作战可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我们将意大利逐出战场,在罗马设立机场,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尽量往北推进。我向大家表达了我的坚定立场,即止步于安科纳——比萨这条线。其次,我们应该夺取撒丁岛和科西嘉岛,然后强势挺进德国北半岛向其施压,阻挠德军对“霸王”行动进行反击。此外,还有后来引起了诸多争议的“铁砧”计划——意欲在法国南部土伦和马赛附近登陆,沿罗纳河谷北上进军。针对如何从空中支援巴尔干半岛和法国的游击队,加强反潜艇战,充分利用亚速尔群岛作为海军和空军基地等问题,众人纷纷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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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东南亚司令部这件头等大事,会议讨论了英国三军参谋长的最初提议,最终同意任命最高司令官这一计划,同时也提出了如下建议:
1.英美联合参谋长委员会将统筹东南亚战场战略,以及协调其与东南亚司令部之间的英美资源分配问题。
2.英国三军参谋长委员会有权处理作战的一切问题,并且所有发给最高司令官的指令也必须通过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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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讨论远东战略各种事项的第一次全会上,大家争论不休,委员会接下来几天的工作重点便是平息这些争端。必须采用海上力量摧毁日本岛国,因为只有首先征服日本海域,陆军才能发动进攻。关于如何部署空中武器也众说纷纭。罗斯福总统的亲信认为我军进攻日本大陆是一场激烈持久的战斗,因此主张从缅甸正面攻击。从政治的角度来看,这对美国人确实很有吸引力,但他忽略了一个事实——不可能在缅甸的丛林中部署大量陆军,况且大部队人员还要英国负责征集。此外,实力强大的日军此时正在中国境内沿内地交通线展开侵略活动。更重要的是,经验告诉我们,尽管英美海军实力见长,但打击这种进攻行动仍收效甚微。
另外一种方案即,我们可以出动海军和海岸空军,直接在海上攻打日本在太平洋中部和南部的岛屿堡垒。首先拿下菲律宾,让美国人尝到甜头。一旦菲律宾再次落入美国手中,日军的重要供给线便被切断,驻扎在荷属东印度的边远岛屿上的防守军队也被阻隔,无法提供任何支援,日军将弹尽粮绝,不战而败。
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以以菲律宾为基地,包抄日本本土。我们有必要在日本南面的各个小岛建立新基地,一旦这些基地完工,我们就可以对日本展开全面进攻。这个看似大胆的谋略,以美国实力雄厚的海军做保障,胜算就更高了。我们必须先动用大量的海军力量,到最后阶段才需要出动大规模陆军。届时,希特勒被打垮,英美的主力部队就可以集中猛攻日本了。
在三军参谋长委员会最后几次会议中,我迫切地向众人陈述我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英国战略策划者提议在来年冬天将温盖特将军的作战范围扩大到缅甸北部,我认为应该同时夺取苏门答腊岛的尖头地带以配合作战。我在会议中阐述我的观点:“应该在1944年进攻苏门答腊,因为这是我们的一次重大战略性袭击。此次命名为‘长炮’的战役堪比印度洋上的‘火炬’行动,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我们应该攻下一个据点以遏制日本人的行动,日本船队若想摆脱我军从苏门答腊发动的空中围攻,就必须攻破我们的据点,杀出重围。”罗斯福总统似乎认为这次行动与我们攻打日本的作战方针背道而驰。我指出:若不是这样,未来整整一年,除了占领无关紧要的阿恰布港和在缅甸的沼泽和丛林中疲于奔命,我们将别无所获,更何况连重新收复阿恰布港也未必是板上钉钉的事。苏门答腊计划一旦成功,它所带来的决定性影响可比拟1915年的达尼尔海峡战役,因此我充分肯定它的价值。但是,为了收复阿恰布港就在印度洋赌上我们所有的两栖力量连续作战两年,我认为也是不恰当的。
第二天我记录道: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
关于在阿恰布港和“长炮”作战计划中采取什么策略,我们还没有充分研究,内部也没有取得一致意见。我至今还在研究当中。此时此刻,我们与美国人不可能做出任何决策。我希望三军参谋长能充分考虑我的立场,在美国人的层面上做出的决策,不应该由我个人来承担责任,我会果断拒绝这一不合理要求。否则,我们回国后必须将整个事件移交给战时内阁处理。我重申我们在上次会议中的立场——经由仰光上溯伊洛瓦底江向曼德勒和曼德勒以北地区展开攻势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占领阿恰布港之前必须要经历这样一场战役,否则便是干了一件蠢事……
希望到明年的这个时候,“长炮”计划已取得圆满成功,到缅甸的交通也得到最大程度的改善,届时敌方的反应一目了然,有助于我们判断及自由选择在何处展开下一次两栖作战。
1943年8月20日
两天后,我向国内拍发了下列电报:
首相(魁北克)致副首相:
1.罗斯福总统和马歇尔将军热切关注蒙巴顿将军的任命。美国政府当然会欣然接受这个安排,我们的三军参谋长们也表示赞同,毕竟死气沉沉的印度战场迫切需要一个年轻有为、朝气蓬勃的人物。我责无旁贷,向国王正式提议任命并呈报蒙巴顿的名字。蒙巴顿若与温盖特强强联合,我们的未来将一片光明。我认为很有必要在会议结束的几天内发布一个公示,昭告天下,以争取所有同僚们的认可。
2.东南亚司令部这个棘手的问题也得到圆满的解决。英美联合参谋长委员会将共同制订战略规划,包括兵力和供给分配的细则,随后提交给各自政府进行核准。但所有的作战指挥事宜一律由英王政府领导下的英国参谋长委员会进行决策,所有的命令也必须通过他们。
3.缅甸北部的洪灾打乱了我们的作战计划,至于行动推迟到何时进行,目前还没定论。1944年的两栖作战中,是否将“长炮”行动的第一阶段作为作战首要目标也仍然需要进一步的探讨,我们还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进行深入研究。目前对话的氛围仍然是友好的。毫无疑问,美国三军参谋长委员会对我们在对日作战计划中展现出的浓厚兴趣表示充分肯定。宋子文将于周一抵达,但他将获取的情报原则上不会超出我电报内容的范围。
4.马歇尔将军已同意我指派一名将军级别的英国联络官替代我驻扎在麦克阿瑟将军的参谋处,这样,我们就能更便捷地获悉战况。伊瓦特博士在伦敦时,我与他讨论了此事,他表示全力支持。现在我正致电柯廷,告诉他,这会让我们更加了解太平洋战争。
5.艾登和赫尔在漫长的讨论中僵持不下。赫尔始终拒绝在文书中“承认”法兰西民族解放委员会。于是,我们一致商定,知会苏联及其他相关国家之后,英、美、加三国可自行拟定文件。艾登正着手处理此事。我直言不讳地告知总统他们一定会遭到舆论的谴责,但他却说他们宁愿留一手,以备不时之需,在必要的时候制衡戴高乐。我们当然持不同立场,在法兰西民族解放委员会和桀骜不驯的戴高乐之间,我们给予了后者更多的帮助。
1943年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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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在对日作战中,双方各投入多少兵力,我们展开激烈的讨论,期间发生了一个有意思的小插曲。英美联合参谋长委员会成员背后都各有一群参谋员(约十二至二十人),他们一言不发,看似忐忑不安,眼中又透着光亮。主席发言道:“我们讨论这个问题时,参谋人员最好能离场。”于是,高级参谋们立即有序地移步到另一间会客室。像往常一样,双方经过商谈达成一致意见。联合指挥官的身份为蒙巴顿在英国三军参谋长委员会中赢得一席之位。他借此向主席提出是否可以向大家展示我国科学家所发明的名为“派克里特”的混合冰。得到准允之后,他的一名参谋把一辆大型食品车推了进来,上面放置了两块高约三英尺的冰,一块是普通冰,另一块则是“派克里特”。他邀请现场最壮实的人试着用一把特殊砍刀把每块冰砍成两半。大家一致认同阿诺德将军是“最壮实”的人,于是他脱掉上衣,挽起袖子,抡起砍刀,一下就把普通冰块劈成两半,他转身朝大家笑了笑,双手合十,紧握砍刀,走向“派克里特”。他再次挥动砍刀,但砍下去的瞬间发出惨叫声,“派克里特”几乎完好,而他的手肘却被震得疼痛不已。
这时,蒙巴顿从口袋中掏出手枪,准备上演另一场好戏,让大家见证“派克里特”如何抵抗枪炮的力量。他首先开枪射向普通冰块,冰块被击碎了。然后他朝着“派克里特”开枪,这一次,由于冰块过于坚硬,子弹被弹回来,差点伤着波特尔空军元帅。
在外面等候的军官们被敲打声和阿诺德将军的惨叫声搅得心慌意乱,枪声一响,他们更是胆战心惊。其中有一个军官大声喊道,“天哪!他们居然还开枪了!”
在朝不保夕的战争年代,谁不想找点乐子呢?——这就是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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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在英美联合参谋长委员会之间争论的焦点是,英国要求在打败德军之后,能够在对日作战中获得充分、公正的地位。英国提出以下要求:与美军共用飞机场;给皇家海军配备一部分基地;消灭希特勒之后,应该给调往远东的各部队分配适当的任务。最后美国人让步了。我曾经力促三军委员会成员们要在这个问题上据理力争,虽然不至于诉诸武力,但一定要强硬到底。因为战争进行到这个阶段,我最怕的是美国评论家们会说:“英国人借助我们的力量打败希特勒之后,会过河拆桥,在对日战争中置身事外,不管我们死活。”然而,魁北克会议已经将这种猜忌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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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3日傍晚,我们召开了第二次全体会议,讨论英美联合参谋长委员会草拟的最终报告。文件重申了我们在第一次报告中提出的、经过我们修改的几个要点,同时还详细阐述了关于远东作战安排的预案。草案并未对实际作战行动做出确切的部署,但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决定作战方针以进攻为主,同时改进和保卫航空线。在对日战争的“全面战略概念”中,将制订战略,确保在德国溃败后的一年内击败日本。在制订战略上讲究时效,而不是以旷日持久的思维去作规划,这一点令我非常欣慰。
我在开会前向罗斯福总统提出另设一个东南亚司令部的总方针终于得到了总统的首肯。我迫切希望尽快就这个决定发表声明。通过公示,更多的人会了解对日作战问题是“四分仪”会议的重要议程,也能充分解释为什么苏联未能参与讨论。大多数的与会者都认同这种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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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宣布印度总督关于成立东南亚司令部和任命蒙巴顿为最高司令官的决议。
首相致印度总督:
我们目前已经组建了东南亚司令部,它独立于印度司令部。当初我任命韦维尔陆军元帅为总督时曾经暗示过这个问题。设立一个由英国司令官统领的联合司令部(性质与北非的联合司令部类似)给我们带来很多好处。在过去的几周中,我们和美方就司令官人选一事有过一些讨论。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推选现任联合作战部司令官的路易斯·蒙巴顿勋爵担此重任。蒙巴顿资历优厚,因为他既熟悉海陆空三军的操作,也深谙两栖作战行动。他在三军参谋长委员会任职将近一年半,从这个核心组织中了解了我们的战争全局。这一点很关键,因为东南亚海陆前线形势极端复杂。蒙巴顿组织能力过人,精力充沛,处事果敢。对于此次任命,罗斯福总统和美国三军参谋长举双手赞成。于是,经过内阁的准许,我按流程向国王汇报了情况,同时也将这个信息告知于你。有必要在这次会议之后将此次任命公之于众,具体的时间是明天,8月25日。
1943年8月24日
第二天我致电国内的同僚们,内容如下:
首相致副首相和战时内阁专电:
1.这里一切进展顺利,东南亚司令部、“合金管”,以及关于承认法兰西民族解放委员会等一系列棘手的问题都已经迎刃而解了。在最后这个问题上,赫尔冥顽不化,闹得双方很不愉快,最后他还当着外交大臣的面拂袖而去,令对方尴尬不已。联合参谋委员会共同斟字酌句,就双方取得的一致协议起草了一份报告,我和罗斯福总统阅读之后都表示赞许。除了在孟加拉湾的两栖作战方式仍有待进一步研究,其他的问题都已谈妥。我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也是水到渠成的事。麦肯齐·金和加拿大政府志得意满,感觉自己真正“受到重视”了。
2.现在美中不足的是苏联目中无人的态度愈演愈烈。相信你已经看到斯大林关于意大利提案的电报。此前苏联政府已经欣然同意无条件投降的条款,现在我们只不过是将这些苛刻的条例交给意大利代表而已,也在第一时间向斯大林汇报了这些情况,现在他对我们的无端指责是站不住脚的。
3.罗斯福总统被这种挑衅的语气激怒了,他交代有关人员告知新的苏联代办,说他人在乡村,一时半会回不来。为了促成三巨头聚首,我们表示愿意再次长途跋涉,披荆斩棘去与他会面,不出所料,斯大林对我们的提议置之不理。尽管他与我们交涉时气急败坏,粗俗无礼,但并不意味着他有意与德国单独和谈,因为这两个民族早已老死不相往来。与这些人多次商榷无果,令人忧心,但我与英国政府无论在耐心和诚意上都表现得无可挑剔。
4.会议工作繁重,我被众多难题所困扰,感到身心疲惫。我希望我的同事们能允许我在星期天发表广播演说,并允许我在前往华盛顿之前,在山地露营中小憩两三天。除此之外,我还需着手准备9月3日在哈佛大学学位授予仪式上的发言,仪式结束后立即回国。除非意大利或者其他地区发生形势突变,我会继续逗留,与罗斯福总统共商大计。否则,我会在议会开始之前快马加鞭赶回来。外长将于星期六乘坐飞机返回,他派卡多根与我随行,共赴华盛顿。
1943年8月25日
回国以后,我召集拉姆斯登将军和卡顿·德·维阿尔特将军前往契克斯来与我会面,告知二人他们将出任联络官一职,分别前往麦克阿瑟总部和蒋介石处。他们都欣然接受了此次任命。拉姆斯登是我们最出色、战绩最显赫的军官之一。在战争之初,他与敌人首次交锋,便令我军装甲兵重振雄风。他很快便赢得麦克阿瑟将军的信任,并深受器重。然而,他却在1945年1月的一次突袭中牺牲了。在轰炸林加延湾时,日本的一架自杀式飞机袭击战列舰“新墨西哥”号。当时英国司令官弗雷泽海军上将和拉姆斯登将军都站在舰桥上,他们分别走到舰桥的两端以便观察情况。一分钟后,自杀式飞机恰巧就坠落在拉姆斯登这一端,他和身边的人都被炸死了。他的死,无论于国家或是我个人,都是沉痛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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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必须回到意大利战场。事与愿违,多数德国军队都成功渡过墨西拿海峡撤退了。8月10日,艾森豪威尔召集司令官讨论几套强攻意大利的作战方案。敌军的部署是他考虑的首要问题。德军在意大利总共有十六个师,其中八个师在北部,归属于隆美尔麾下;罗马有两个师;南部有六个师,由凯塞林统率。另外,有二十个德国师已从苏联撤回法国重整旗鼓,这些部队必将增援目前在意大利的十六个精锐师,助其一臂之力。我们一时根本无法集结与之相匹配的同等兵力,但英美胜在拥有制海权和制空权,并在战斗中取得了主动。现在大家都赞同要对意大利采取激进的行动。我们希望首先攻占那不勒斯和塔兰托,因为这两个港口的规模合计起来与我们军队的需求相当。我们的一个主要目标是尽早占领飞机场,罗马附近的飞机场我们鞭长莫及,但福贾的一些重要机场却适于重轰炸机使用。同时我们的空军也在意大利的踵形地区和萨勒诺附近的蒙特科维诺物色其他的机场。
艾森豪威尔决定于9月初跨越墨西拿海峡展开攻势,同时在卡拉布里亚海岸部署助攻力量。紧接着,占领那不勒斯(“雪崩”作战计划)行动正式拉开帷幕,英美各派一个军登陆萨勒诺湾海滩。西西里战役中我们占领的飞机场作为此次战斗机掩护的基点,覆盖的范围直至萨勒诺湾一带。登陆之后,盟军将尽快向北推进,夺取那不勒斯。
当英美联合参谋长委员会建议罗斯福总统和我许可这个计划,并批准攻占撒丁岛和科西嘉岛时,我们二话不说就照做了,因为这正是我努力争取早日实现的一个目标。按计划,我们将派遣一个空运师攻占罗马南面的一些飞机场。这个提议我们也接受了。后来这一计划取消了,具体情况我将在以后的章节中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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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做出了非常理想的决策,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着。然而,快到8月底的时候,来自艾森豪威尔将军总部的一名英国军官带着令人不安的消息来到了魁北克。据他所述,到12月1日,才会集结六个师跨越墨西拿海峡,穿过卡拉布里亚,另外六个师将在萨勒诺登陆。对我们人力物力的实力和集结速度,竟做出如此低估的安排,我立即表示抗议。
首相致亚历山大将军:
1.怀特利将军已将“湾城”和“雪崩”两个作战计划的日期和规模告诉我们,对此我深感不安,希望能通过您化解这种焦虑的情绪。假设我们成功登陆,并且胜战连连,那为什么需要花费两个半月或更多的时间才能上岸呢?既然我们已经在“雪崩”行动中成功占领了一个可用的港口和桥头堡,为什么所有师都需要经由卡拉布里亚行进,而不安排一部分部队由海路进攻?
2.不仅如此,在我看来,12月1日才在意大利本土集结十二个师也会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第一,驻扎在罗马的意大利军队在对抗德军时无法得到有效援助,吉斯林式的亲德政府随时可能成立起来,或者出现极端混乱的无政府状态,若全部撤离,局面会更加失控和恶化。第二,如果在12月1日之前仅在那不勒斯地区集结不超过十二个师,那么你们拿什么来抗衡德国人派出的大规模部队?据说德军目前在意大利半岛有十六个师。我认为他们的师并不是完整意义上的师。与之相反,他们可能只是领导机构或总部。但是,如果在三个月内不能解放罗马,获取与之相关的一系列政治和军事利益,后果将不堪设想。
3.我希望在离开美国前能够得到你的回复,因为罗斯福总统也由于上述作战日期深感不安,如果这个时间表确实是实时的,已经在执行当中,那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们一个更清晰的解释。
1943年8月26日
我一回国立刻问责行政工作上的漏洞。早在8月2日,我就要求布鲁克将军着手处理改编装甲师一事,现在已见成效。怀特利将军传达的悲观预测也已经被破解了。英国第一装甲师重新装备,再次成为一支精锐的战斗部队。另外,已将配备了最高战斗力的两个波兰师、一个新西兰师及第四英印师被送往意大利。美国工程师确实技艺超凡,他们将那不勒斯港从一片废墟改造成了上等的港口。若不是10月初亚历山大的部队扩充了十万士兵,我们现在极有可能正面临着灭顶之灾,因为德军的精兵强将正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