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进军海岸
希特勒亲自干预战局——德军装甲部队停止前进——布洛涅防御战——加来的戏剧性事件——延长防线的后果——戈特放弃魏刚计划——英军撤往敦刻尔克桥头阵地——英军四个师自利尔脱险——比军投降——布鲁克将军率第二军进行的决定性战役——撤到桥头阵地——半数法国第一集团军由海路逃走
时至今日,针对这场刻骨铭心的战役的前一阶段,我想在这里做个回顾。
开战前,荷兰和比利时恪守中立,不愿同盟军合作备战,直至德国发动入侵时,比利时才愿意打开国门让盟军入境加以支援。5月10日,希特勒下令入侵比利时,法国第一集团军连同英国远征军并没有在后方坐以待毙,而是立即开往比利时境内加以支援,但这一切都是徒劳,因为为时已晚。阿登山脉地区是盟军防线最薄弱的一环,盟军自恃有阿登山区天险,只派少量兵力驻防。不料大批德军装甲部队以此为突破口,长驱直入,撕开法军防线,不到四十八小时,北方集团军通往南方及海边的交通线便面临被全部切断的危险。法国最高指挥部早先应下令(最迟也应于14日下令)让北方集团军全力南撤,尽管这一举措很冒险,且会让我们损失大量物资。但由于甘末林将军未能正确认清形势,北部集团军司令比约特也未能做出正确决定,导致盟军左翼部队陷入混乱。
德军所向披靡,盟军见状便开始节节后退。由于防线被德军切断,为重建防线,断口处的盟军便开始向南移动,形成一条侧面防护翼,意图阻挡德军向西推进。倘若盟军14日便开始南撤,那么17日前他们必定已经撤回战前的旧防线,届时便可以瞅准时机突出重围。至此,盟军已经至少延误了三天时间,这三天又至关重要。17日开始,英国战时内阁清楚地认识到唯有南进方可救英军于水火之中。于是,内阁决定立即向法国政府和甘末林将军施压,表明南进的决心,但是此时,英国远征军指挥官戈特勋爵却对此产生了疑虑。戈特勋爵认为,想要摆脱敌军包围已经万分困难,要想突出重围更是难上加难。19日,甘末林将军被免职,魏刚接任法军总司令。甘末林将军于19日早晨下达其任职期间的最后一道命令(第十二号命令),这道命令虽然姗姗来迟(整整迟了五天),但大致方针还是正确的,同英国战时内阁及参谋长委员会的主要论断相一致。然而,魏刚元帅刚一上任,便立即下令撤销这一命令,随后的整整三天里无所作为,又一次延误了战机。魏刚将军在走访北部集团军了解战况后,大胆提出了自己的计划,但实际上只是一纸空文,相较于甘末林的计划,实则换汤不换药,反而因此延误了战机,令突围的希望变得更加渺茫。
目前虽然已经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地,但我们依然坚定不移地执行魏刚计划(尽管到目前为止并未有任何起色)。至25日,敌军已切断我方所有交通线;我们发动的微弱反击也未能如愿;阿拉斯失守;比利时沦陷,国王利奥波德准备投降;南撤的路全被堵死,眼下我们只能向沿海地区撤退。我们是否能够顺利撤到海边,抑或是被德军包围,沦为瓮中之鳖?不管怎样,我们都必将损失包括大炮在内的大量装备和军需物资,这一损失在未来的几个月内都无法弥补。但这又算什么?只要我们的士兵可以安全撤离,我们就拥有了日后反攻的中坚力量,就有了东山再起的希望。自25日起,戈特勋爵就预见到从海上撤离是英军的唯一出路,因此他命人在敦刻尔克地区建立据点,并率领残余部队向这一地区进发。若想成功撤离,英军士兵必须上下一心,做到有条不紊,秩序井然,同时需要布鲁克、亚历山大和蒙哥马利在内的各指挥官通力合作,各显身手。所有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就看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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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期间,曾发生了一个饱受争议的插曲:德国陆军参谋长哈尔德将军声称,在敦刻尔克唾手可得时,希特勒干涉军事指挥,亲自下令让德军停止前进,值得一提的是,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成功干涉军事行动。据哈尔德将军说,由于敦刻尔克地势低洼,运河交错,不利于装甲部队前进,希特勒认为没有必要让装甲部队遭受不必要的损失,于是便下令装甲部队停止前进,为下一步作战保存实力。希特勒坚信仅靠空军便足以阻止英法盟军往海上大规模撤退。于是,他让勃劳希契转告哈尔德,下令让“武装部队立即停止前进,并让先头部队回撤”。哈尔德将军认为,这一命令给了英国一个千载难逢的喘息之机,盟军也得以后撤到敦刻尔克地区。总之,我们于5月24日上午十一时四十二分截获了一份德军的明码电报,大致内容是暂停向敦刻尔克——阿兹布鲁克——梅维尔一线的进攻。然而,作为陆军最高指挥部的代表,哈尔德将军拒绝干预龙德施泰特集团军的行动,因为此前该集团军曾接到明确指示要求阻止盟军撤回沿海地区。他还说到,此项行动越彻底、越迅速,我们就越能争取到更多时间休整队伍,填补坦克空缺。第二天,他和勃劳希契奉命前去参加会议。
大家在会上展开激烈讨论,但最终以希特勒的一纸命令结束,与此同时,希特勒还决定派联络员去前线监督,以确保其命令得以实施。于是,多名联络官奉命前往前线各指挥部,凯特尔奉命乘飞机前往龙德施泰特集团军驻处。哈尔德将军说:“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希特勒会认为向敦刻尔克进发会让德军装甲部队遭受不必要的损失,这可能是受凯特尔将军的影响,因为一战时,凯特尔将军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担任佛兰德地区海军陆战队的参谋官,他一定跟希特勒讲了不少那里的故事。”
关于发布这一命令的真正原因,大家众说纷纭。有人认为希特勒之所以这么做是自有其打算,之所以让一部分英军撤回英国,是为了等法国战败后,政治上有助于与英国媾和。然而,龙德施泰特将军总部的战争日志真实地还原了当时的情景。事实并非如众人所想。23日午夜时分,勃劳希契传达最高统帅部的指示:第四集团军仍由龙德施泰特指挥,负责完成对北部集团军的包围。第二天早晨,希特勒听取了龙德施泰特的战况报告,该报告称德军装甲部队由于推进速度过快,且过分深入敌方阵地,威力已经逐渐减弱,急需停止突进,稍作休整,以便一举消灭敌军。龙德施泰特还在参谋日记中写道,盟军正组织反击,虽然效果不大,但依然“不屈不挠”。与此同时,快速突进的装甲部队将步兵部队甩下很远,眼下德军兵力分散,龙德施泰特认为盟军很可能将在南部和北部发起反击。事实上,倘若魏刚计划成功实施,盟军确实打算南北夹击德军部队。综上所述,龙德施泰特提议:步兵应在阿拉斯东部发动攻击,机动部队则继续驻守朗斯——贝顿——埃尔——圣奥梅尔-格拉夫林一线,以便配合东北方向B集团军群的攻击,截断敌军退路;德军装甲部队应当保留实力,准备实施下一步计划。希特勒对这一提议“完全同意”。然而,25日一大早,德国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下令让装甲部队继续往前推进,龙德施泰特仗着与希特勒的口头约定,不予置理,也并未向第四集团军司令克卢格传达这一指示。克卢格此前曾接到指示要求他节约使用装甲部队,他曾对此表示强烈抗议,但未起作用。直至26日,龙德施泰特才下令让他们继续向前挺进,恢复攻势,但不要直接打击敦刻尔克。战争日志上记载了第四集团军对这一指示的抗议,27日,第四集团军参谋长来电称:
海峡各港口形势如下:大船停靠在码头边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纷纷向甲板上涌去。盟军已丢弃全部装备和军需物资,但我们仍想斩草除根,不给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段时间内,德军装甲师确实停止了推进,但这并不能归咎于希特勒,龙德施泰特应当对此负全责。就整个战局来说,龙德施泰特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情有可原,因为装甲部队确实需要休整,方能进行下一步计划。但他应当服从最高统帅部的指示,或者至少将希特勒的想法同他们说明。不管怎样,德军司令官们普遍认为,这一决定让他们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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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实上,德军装甲部队之所以在这一紧要关头停止行动还另有原因。
20日夜,德军先头部队的装甲师和摩托化部队已经抵达阿布维尔地区,准备沿海岸线经埃塔普勒一路向北,朝布洛涅、加来和敦刻尔克推进,意图切断盟军海上退路。这让我想起一战时的场景,同样是在敦刻尔克,当时德军正向巴黎进发,我调遣机动的海军陆战旅向德军侧翼和尾翼发起袭击。因此,无须多说,我对加来和敦刻尔克地区的洪水系统了如指掌,也深知格拉夫林洪水防线的重要性。目前该地区的水闸已经全部打开,洪水奔流而下,在南方为我们的撤退提供掩护。布洛涅及加来地区的局势一片狼藉,守军正殊死抵抗。危急关头,我们立即从英国抽调军队加以支援。德军于22日包围布洛涅地区并发动袭击,当时负责防卫该地的有两个营的守军、一个英军反坦克炮兵团以及部分法国士兵。盟军在顽强抵抗了三十六个小时后,终究回天乏术,我同意让包括法军在内的残余部队从海上撤离。于是,23日到24日夜间,我们派出八艘驱逐舰成功撤走当地守军,期间总共只损失了两百名士兵。对于此次撤退,我感到非常遗憾。
数天前,我便将守卫沿海诸港的任务交由帝国总参谋长直接负责,与此同时,我和他一直保持密切联络。我打算让守卫部队死守加来,绝不能从海上撤退。当时,加来地区的守军包括:一个步兵营、第六十步兵旅的一个营、维多利亚女王步枪旅、皇家坦克团的一个营(配备二十一辆轻型坦克及二十七辆巡逻战车)以及同等数量的法军。众所周知,我们急缺正规军部队,倘若以牺牲这些训练有素的队伍为代价,来为盟军争取两到三天的缓冲时间,着实让人痛心,况且我们也不知道这些时间究竟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也不清楚该如何利用这段时间。对于这一艰难的决定,陆军大臣及帝国总参谋长予以首肯。以下是我们之间的电报往来及会议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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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帝国总参谋长:
对于魏刚昨晚下达的指示,我坚决予以拥护,但我要补充的一点是,北部集团军若想通过亚眠地区向南进发,必须要从敦刻尔克、加来或布洛涅打通一条补给线,确保戈特所率部队的给养。与此同时,戈特必须认清当前形势,派出小分队(哪怕一个师也可以)接应从沿海地区向前推进的部队。倘若我们的装甲车和巡逻战车能顺利登陆加来,那么局势将有所好转,我们也会继续派遣装甲师第二旅的剩余部队前往加来。倘若万不得已,我们不得不实施大规模撤退计划,就必须扫清沿海地区的障碍。我们应当全力围剿敌军,至于当地的难民,魏刚将军提议将他们安置在田野里,以防造成主干道拥堵。你能用电话或者电报联系上戈特吗?你发一封加密电报给他需要多久?能否麻烦你派人送一份地图(标明英国九个师到今天为止的行军情况)到唐宁街?见信勿回。
1940年5月23日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
对于加来的形势,我有些疑虑。德军试图封锁所有出口,且由于德军在外围地区架设了野战炮,我们的坦克无法出击,全部被困城中。然而,我觉得敌军兵力并不强大,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发起攻击呢?为什么戈特勋爵不和我们里应外合夹击敌军呢?如今,戈特完全有能力抽调一至两个旅的兵力突出重围,扫清障碍,获取必要的补给。这就如同一个统领九个师的将军即将走投无路,却不愿意派兵突出重围,让人无法理解。眼下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呢?此时不用预备队更待何时呢?
戈特应当率军同敦刻尔克的加拿大军和我方被困的坦克部队合作,向包围加来的德军发起攻击。显然,目前德军在欧洲肆意妄为,他们的坦克三三两两地在我们后方活动,如入无人之境,即便被发现也未遭到任何攻击。我们的坦克因敌人的野战炮畏缩不前,但我们的野战炮却未能发挥同样的威力。倘若敌军的摩托化炮兵能不远万里赶来围剿我们,为什么我们的炮兵不能对他们进行围剿?此刻,解除加来面临的封锁,打开一条生路的重担落在了英国远征军头上。
1940年5月24日
或许这番言语有些许偏激,有失公允。但我当时确实是这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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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相致伊斯梅将军:
海军副参谋长告诉我,他们已于凌晨两点发布撤出加来的指示,我想他们一定是疯了。倘若我们从加来撤出,那么敌军将转而攻向敦刻尔克,因此我们必须死守加来,牵制敌军。海军部说,他们正在筹备二十四门十二磅的海军重炮,再配上半穿甲弹头便可以击穿任何坦克,其中一部分今晚即可就绪。
1940年5月24日
首相致帝国总参谋长:
我必须尽早知悉戈特为何弃守阿拉斯以及剩余部队的行踪。他是否仍在执行魏刚计划,抑或是已经停止行动?万一戈特真的已经停止行动,那么你对未来的形势及下一步计划有何高见?不管怎样,戈特决不能坐以待毙,我在想他是否应该发挥炮兵的优势,朝沿海方向推进,消灭沿途的装甲部队,并利用强大的后卫部队掩护自己和比利时部队撤退呢?明天之前必须做出决断。
一有机场可以起降,皇家空军便应派遣一个中队护送迪尔回国。
1940年5月25日
首相致陆军大臣和帝国总参谋长:
请找出昨日发布撤出加来这一命令之人,还有,我今早看到的这封让人丧气的电报究竟出自何人之手?电报还打着“为了盟军的团结”的幌子,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鼓舞我们的士兵奋战到底?参谋部中是不是有人存有失败主义倾向?
1940年5月25日
首相致帝国总参谋长:
我们应当这样去鼓舞守卫加来的准将: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我们的陆军部队,你们应当誓死守卫加来。一方面,加来地区牵制着敌军大量的装甲部队,转移了敌人的进攻火力,不然敌军将会对我们的交通线狂轰滥炸;另一方面,加来是重要港口,将来可能会有部分英国士兵需要从此处撤回国内。戈特勋爵已经派出增援部队,海军部队也将尽力保证你方供给,举国上下心系加来,英王陛下及政府也相信你定能不辱使命。
1940年5月25日
5月25日下午两点左右,尼科尔森准将收到这封电报。
我们于5月26日晚下达了死守加来的命令,当时,驱逐舰已经随时待命。当晚九点,我和艾登以及艾恩赛德三人吃完饭后,在海军部大楼做出此项决定。当时,加来的守军包括艾登率领的一个团,他曾在一战时长期服役于这个团。一个人在战时更应该保重身体,该吃吃,该喝喝,但当我们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来时,大家都没再出声,我也感觉像是生病了一样,很不舒服。
以下是下达准将的具体指示:
你们坚持得越久,对英国远征军就越有利,因此政府决定,你们必须誓死守卫加来。我们向你们的英勇行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你方将负责誓死守卫加来,永不(决不)撤退,因此原作撤退用的舰只将返航多佛尔港。司令官执行扫雷任务时,“真理”号和“温莎”号将负责在来回途中予以掩护。
加来是成败关键所在。敦刻尔克可能由于很多其他原因失守,但死守加来为我们争取到的三天缓冲时间足以让我们守住格拉夫林的洪水防线。这一点至关重要,倘若没有这条防线,那么尽管此刻希特勒犹豫不决,龙德施泰特下令让装甲部队停止推进,我们也终将走投无路,注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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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以外,眼下又出现了新的问题。此前,德军一直未向比利时防线发起猛攻,但他们于24日攻破了位于库尔特累两侧的比军防线,该地距奥斯坦德和敦刻尔克不过三十英里。比利时国王见大势已去,准备向德国投降。
截至5月23日,英国远征军第一和第二军已经逐步从比利时撤回于1939年冬在里尔北面和东面建立的防线。此时,德军部队已抵达沿海一线,像一把锋利的镰刀,正准备切断我军南翼部队,我们应当就此做好防卫。戈特和他的司令部在事态的逼迫之下,已派遣军队驻守在沿运河的拉巴塞—贝顿—埃尔—圣奥梅尔—瓦当一线,防线上还有法国第十六军驻守,浩浩荡荡地直抵沿海的格拉夫林洪水防线。该防线侧翼向南凸出,主要由英国第三集团军负责把守。值得一提的是,这并不是一条完整的防线,更像是由部分防守“点”连接而成的,其中一些点,如圣奥梅尔和瓦当,已落入敌军之手。从卡塞尔往北去的几条必经之路已经岌岌可危,戈特只有两个师的后备队:第五和第五十师。我在此前曾提到过,这两个师在冒险执行魏刚元帅的南进计划时,在阿拉斯反击战中差点被敌军围剿。至此,英国远征军的防线共计约九十英里长,敌军也步步紧逼,近在咫尺。
英国远征军南面为法国第一集团军,该军有两个师仍在镇守边境线,剩余的十一个师被德军打得七零八落,全部窝在杜埃北部及东部的狭小区域内。德军包围圈的东南隅部队正在向该集团军群发动攻击。在我军左方,比利时军队从利斯河沿线节节败退,由于比军的撤退,梅嫩以北的防线出现了一个缺口。
25日晚,戈特勋爵做了一个重要决定。他决定依然坚持魏刚计划,派遣英军第五和第五十师配合法军,向南部康布雷地区挺进。法军原定从索姆河地区向北挺进,但此刻并没有成行的迹象。布洛涅的最后一批守军已经撤出。加来仍在坚守。于是,戈特决定放弃魏刚计划,因为眼下危机重重:向索姆河挺进已经基本无望;而且随着比利时防线的崩塌,北部防线出现缺口,这又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新的危险,足以左右战局。据我方截获的德军第六集团军情报显示,德军将派一个军团向西北方向的伊普尔进击,另一个军团向西直取维茨沙特。届时,面临双重夹击,比利时该如何抵御呢?
出于对自己军事才能的自信,加上与英法两国政府及法国最高统帅部的联络全部中断,戈特决定放弃南进的计划,转而向沿海进发,并试图派兵去修补因比军撤退而出现的防线缺口。他认为,这才是避免战败或投降的唯一途径。下午六点,他下令让第五和第五十师同英国第二军一起,前去填补渐渐显露的防线缺口。此时,法国第一集团军的指挥官已经由比约特换成布朗夏尔将军,戈特便将自己的打算告知布朗夏尔。布朗夏尔也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随即于夜里十一点三十分下令,让第一集团军于26日撤到里尔以西的利斯河后方,以便在敦刻尔克附近建立桥头堡阵地。
5月26日一早,戈特和布朗夏尔商议往沿海地区撤退的计划:相较于英国远征军,法国第一集团军距海岸线更远,因此英军将于26日和27日夜间开始进行准备活动。同时,27日至28日晚以前,英国第一和第二军的后卫部队将继续留守边防线。以上一切皆由戈特勋爵自己做主,我们并不知情。事实上,我们身处国内,虽然看事情的角度不同,但也已得出同样的结论。26日,陆军部发电报批准戈特的行动,并让他“同法军和比军一起全力开赴海岸地区”。与此同时,沿海地区大大小小的各色舰只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待命。
26日当天,通往沿海走廊地区的西侧防线未有任何变化,第四十八和四十四师面临的压力相对较小,第二师则在埃尔和拉巴塞运河遭遇敌军猛烈攻击,所幸他们并未失守。再往东去,德军向卡尔文发动猛烈攻击,英法联军全力抵抗,在附近扎营的第五十师的两个营也加入战斗,局势这才转危为安。防线左侧的第五师连同由该师指挥的第四十八师一四三旅连夜行军,于黎明时分抵达伊普尔—科明运河防线,刚好堵上因比军撤退而慢慢凸现的防线缺口。于是,这里又上演了一场激战,战斗持续了一整天,后备队(第一师的三个营)也加入战斗。第五十师在里尔以南稍作休整后,便继续北上至伊普尔附近,与第五师的侧翼成功会师,延长了防线。比军在敌军连日的攻击下,节节败退,右翼防线已被敌军突破。此时,他们已没有兵力来同英军重新取得联络,也无法按原计划撤到伊士尔运河防线,配合英军的行动。
与此同时,敦刻尔克附近的桥头堡构筑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法军负责守卫格拉夫林到伯格一线,英军则负责守卫从伯格沿运河经弗内斯至尼乌波特段再到海岸一线。各部队从两面赶来布防。27日下午一点,陆军部又给戈特勋爵发了一封电报,让戈特坚定了早在26日就已制定的计划。陆军部下达指示,让戈特“尽可能撤出最大数目的军队”。我已于前天将撤离英国远征军的计划告知雷诺先生,并让他下令撤退。27日下午两点,法国第一集团军司令作出指示,要求法军死守阵地,绝不撤退。随后,信号便中断了。
德军正在缩小包围圈,里尔地区的四个英国师连同法国第一集团军处境十分凶险,孤立无援。目前为止,我们尚未有完整的战时地图,且由于我身在伦敦,无法亲临战场,但过去的三天,我一直忧心于里尔地区的局势(那里还有我们四个训练有素的师)。然而,机械化运输在此时发挥了少有的决定性作用,随着戈特一声令下,里尔地区的英国部队,几乎在一夜之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撤回。与此同时,剩余的英军正奋力抵抗从走廊地区两侧袭来的德军,确保通往沿海的道路畅通。受制于英军第二师(拖住敌人两天)和第五师(拖住敌人三天),德军于5月29日晚才得以发动钳形攻势,逐步缩小包围圈,1942年苏军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也采取了相同的策略。敌军花了两天半才将包围圈合拢,尽管时间紧迫,尽管法军的交通工具只有马匹,尽管通往敦刻尔克的主要交通线已被敌军切断,尽管各支线上挤满了撤退的士兵、长长的运输车队和成群结队的难民,但除法军第五团覆灭外,剩余法军同英国远征军的四个师全部通过包围圈的缺口安全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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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前,我曾让张伯伦先生和其他大臣们商讨我军单兵作战的可行性,此刻我又一次将这件事情摆上台面,让军事顾问们商议。为此,我起草了一份材料供他们参考,算是抛砖引玉,各参谋长仍享有充分的发言权,可以畅所欲言。事实上,我事先就知道他们坚决奋战的决心了,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将这类决策记录下来。另一方面,我也想让议会安心,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决定都是由专业人员商议后做出的。下面附上我起草的参考材料和军事顾问们的答复:
接到首相发来的参考材料后,我们重新审视了关于“英国在特殊时期的策略”的报告。
“倘若法军放弃抵抗,转为中立;倘若德军仍旧不愿停下侵略的脚步;倘若比军在协助远征军到达海岸线后也不得不向德国投降;倘若英军走投无路,德国提出让英国解除武装并割让奥克尼群岛海军基地等一系列条件来媾和,从而使英国完全听从德国的摆布;这样,我们能否孤军奋战,抵御德国(可能还有意大利)的入侵呢?我们的海军和空军能否抵挡住敌军的猛烈袭击呢?虽然德国空军部队最多只有一万人,但我们在岛上集结的兵力能否挡得住德军的空袭呢?英军的顽强抵抗是否能对征服了大半个欧洲的德军荡平欧洲造成很大的威胁?”
我们得出的结论如下:
1.只要我们的空军还在,就应当可以和海军一起抵抗德国从海上发动的袭击。
2.倘若德国完全掌握了制空权,我们的海军应该可以抵挡一段时间,但不可能持续很久。
3.倘若海军无法抵抗,空军又已覆灭,那么一旦德军入侵,我们的海岸线和海滩防御部队根本无法阻止德军坦克和步兵在海岸建立据点。倘若果真如此,我们的陆军部队根本不足以抵御德国入侵。
4.因此,成败的关键在于制空权,倘若德国取得了制空权,那么德军光凭空军的力量就足以摧毁整个英国。
5.只要我们的空军及飞机产业(重要部分位于考文垂和伯明翰)未被完全摧毁,德国就不可能完全掌握制空权。
6.我们的飞机制造工厂无论在白天还是夜间都有可能遭到敌人的空袭。白天,我们可以予以反击,保护这些工厂不受严重损毁。但在夜间,不管我们怎么设防(我们现在正在迅速加强防御工事),这些大的工业中心(飞机制造产业所在地)都将遭受毁灭性打击。由于这些生产基地规模较大,敌军无须精确轰炸便可轻而易举地完成轰炸任务。
7.在敌军的毁灭性打击下,我们的飞机制造产业能否继续生产不仅取决于设备是否完好,还取决于工人们的精神状态以及面临浩劫时有无继续工作下去的决心。
8.倘若敌军夜袭我们的飞机制造基地,那么很有可能对设备和工人的士气造成双重打击,那么整个飞机生产线都将陷入瘫痪。
9.我们要清楚一点,德国的飞机数量为我方的四倍。而且德军的飞机制造厂分布较散,位置偏僻。
10.话说回来,我们也可以利用轰炸机发起反攻,轰炸德国的飞机制造中心,打击他们的士气和生产设备,让敌军的部分生产线陷入瘫痪。
11.总之,我们得出的结论是:虽然从表面上来看,德国实力全面占优,但只要我们的士兵和群众保持高昂的斗志和坚定的信念,我们就能弥补装备和数量上的不足,从而战胜敌军。相信我们可以做到。
这份报告是在敦刻尔克大撤退前夕起草的,正是最黑暗的时刻,当时在这封报告上署名的有三军参谋长(纽沃尔、庞德和艾恩赛德)和副参谋长(迪尔、菲利普斯和皮尔斯)。很多年后,当我回看这封报告时,我依然能感觉到当时的绝望和无助。但那时,见到这份报告的内阁成员和其他大臣们并无异议,因为我们团结一致,众志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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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亲自致函戈特勋爵:
1.眼下情势危急,我必须来信表达我最美好的祝愿。未来如何,我们无人知晓,但不管怎样总比坐以待毙强。我谨冒昧提出以下几点:首先,调遣炮兵进攻敌军坦克,虽然也会对大炮造成一定的损毁,但这是不可避免的;其次,我对奥斯坦德的处境表示担忧,除非能有炮兵旅赶去支援;最后,敌军坦克疲于进攻加来,无暇他顾。目前加来尚未失守,我军可趁此良机派遣小分队向敌军发起攻击,敌军背部受敌,必定元气大伤。
2.我们有必要将现在的情况告诉比军。我正准备发电报给凯斯,但你最好能与比利时国王直接取得联系,这点凯斯会从旁协助。我们打算让比军全力配合我军行动。
3.如果我们的士兵知道这是在开辟一条通往英国老家的路,相信他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更鼓舞人心了!我们也将派遣一切可以动用的海军和空军力量给予支援。安东尼·艾登现在就在我的旁边,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附件
首相致海军上将凯斯:
请将以下内容告知你的朋友(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三世)。相信他已经知道英法联军正在向沿海地区进发(格拉夫林和奥斯坦德之间的区域,包括格拉夫林和奥斯坦德在内),准备从海上撤退。登船行动凶险万分,英国将派出空军和海军予以全力支持。他可能会问,比利时此刻处境危急,我们是否打算采取行动?我们当然不能因援救比利时而让自己陷入绝境,我们的目标是取得胜利。只要希特勒不垮台,只要英国一息尚存,我们就将奋战到底。请你尽早带国王乘飞机离开比利时。如果我们的桥头堡工事进展顺利,比方也同意,我们将争取将部分比军从海上运往法国。与此同时,也请比利时继续配合我们奋战到底,当然国王的人身安全也同样重要。
1940年5月27日
28日,凯斯上将返回英国后才收到我发的电报,因此利奥波德国王并未收到我的信息。但这不重要,因为凯斯27日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曾和我通过电话。下文截取自凯斯的日志:
27日下午五点,利奥波德国王告诉我比军已经全线崩溃,他正和德国商讨停火协定。我用无线电给戈特和陆军部发去加密电报。陆军部于下午五点五十四分收到电报,我立刻驱车前往拉潘尼给首相打了电话。由于首相事先已经听到风声,所以对我的报告并未感到丝毫惊讶,他让我说服比利时国王和王后同我一起返回英国,由于当天下午我并未收到电报,首相先生将电报又口述了一遍:
比利时国王已经决定要留在国内,比利时驻英国大使馆由此推测,利奥波德国王认为大势已去,准备单独同德国媾和。
比利时立宪政府不同意国王的决定,已经在伦敦建立流亡政府。尽管此刻比军不得不放下武器向德国投降,但在法国境内尚有二十万已达兵役年龄的比利时人,相较于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比利时现在有更加充足的物资来支持将来的反攻。利奥波德国王此举实为分裂国家,意在寻求希特勒的庇佑。请将以上内容转告国王,并告知此举对盟军以及比利时所造成的严重后果。
我将首相先生的话转告利奥波德国王,但国王坚持留在国内,和他的士兵和臣民们同呼吸共命运。
1940年5月27日
我向国内发布了以下指示:
(绝密)
眼下事态严峻,但若同僚们以及各位高官仍能保持昂扬的斗志,我将感到万分欣慰。在认清事态严重性的同时,我们要坚定信念,矢志不渝,誓为瓦解敌军称霸欧洲的野心战斗到最后一刻。
法国已有单独同德国媾和的念头,对此,我们绝不能苟同,但不管欧洲大陆上如何风云变幻,我们的信念都不可以有丝毫的动摇,我们将誓死保卫英伦三岛,保卫大英帝国,坚定不移地完成我们未完成的事业。
1940年5月28日
28日早,戈特勋爵同布朗夏尔将军再次会面。戈特勋爵的参谋长波纳尔记录了这次会晤,对此,我万分感谢。记录如下:
这次见面时,布朗夏尔在卡塞尔会晤时表现出的热情已经消磨殆尽。会晤期间,他并未提出任何建设性意见或计划。我们将那封命令我们向海边挺进、准备撤退的电报读给他听,他竟一脸错愕。不然,他以为奉命和戈特一起建造桥头堡工事不是为了撤退,是为了什么呢?我方指出,我们都曾接到建造桥头堡的命令。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又顺理成章地接到了后续的一系列命令(即从海路撤回英国,关于这道命令,相信英国已经和法国政府沟通过),但貌似他并未接到任何指示。我们的话稍稍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但他仍未完全平静下来。最后,我们说到,我们希望法国第一集团军能和英军携手并肩,完成最后一项任务。因此,我们希望今晚法国第一集团军能和我军一起往海岸方向撤退。不想,布朗夏尔却勃然大怒,并声称法国第一集团军绝不可能撤退。我们费尽口舌,同他解释这一切也是形势所逼,眼下东北部地区的德军二十四小时内可能不会有大的行动(但德军一旦行动,便来势迅猛,不可抵挡),我方防线的西南翼面临的威胁却迫在眉睫。想必他也清楚,德军步兵师的先头部队在炮火的掩护下,已于昨日向我方多处防线发起攻击。尽管沃木、卡塞尔、阿兹布鲁克等主要据点尚未失守,但敌军已经攻破某些地段,也必定会趁机继续发起猛攻,扩大战果。与此同时,德军必将抽调主力部队,阻截我们向沿海地区撤退(我们已经接到撤退的命令)的部队。因此,我们必须立即从利斯河往回撤,不能有丝毫迟疑,最迟今晚也要到达伊普尔—波珀临格—卡塞尔一线。倘若我们明晚才开始行动,那就等于给了德军两天时间,让他们能够绕到我们后方,围住我们,我们一定不能犯下这样愚蠢的错误。即便我们能够顺利到达沿海地区,预计最多也只能成功撤出百分之三十的兵力,事实上,有很多先头部队根本到不了沿海地区。即便如此,这些成功撤回的训练有素的军官和士兵们,也将为我们保留珍贵的有生力量,意义非凡。因此,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从今晚便开始行动,让部队(哪怕只是一部分)往沿海地区撤退。
随后,法国第一集团军现任司令普利欧将军派来的联络官赶到现场。他告诉布朗夏尔将军,普利欧将军已经做出决定,要坚守运河地区的方形阵地(东北角位于阿尔芒蒂埃尔,西南角位于贝顿),决不后退一步。这一番话更加坚定了布朗夏尔的看法。我们请求他为第一集团军以及我们的盟国想想,下令让普利欧将军撤退,至少让他撤出部分兵力。体力、距离都不是问题,肯定有人可以安全撤离。只要他们能到岸边,便有可能全身而退,而留下的人则必死无疑,为什么不试试呢?只要他们愿意尝试,便有希望,什么都不做就只能坐以待毙。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后,布朗夏尔将军并未有丝毫动摇。他声称他们不可能从海上安全撤离——英国海军已经做好接应准备,准备协助远征军撤离,但法国海军不可能像英国海军一样协助第一集团军撤离。因此,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所有的一切都是瞎折腾,他同意普利欧将军的看法。
接着,他又直言不讳地问道:“既然法国第一集团军明确表明自己不会撤退,那么戈特是否仍会于今晚撤到伊普尔—波珀临格—卡塞尔一线呢?”戈特的回答是肯定的。一方面,他接到指示要求他们登船,因此必须撤退,再多等一天就不可能完成这项指示,因为到时候通往海岸线的路就会被敌军切断;遵守指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让队伍坚守在此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因为留在这里很快就会被敌军围剿。综上所述,即便法国第一集团军执意坚守阵地,英国远征军也必须撤退。对于这项决定,我们深表遗憾。
* * *
28日,天刚破晓,比军投降了。戈特勋爵在比军投降前一小时才收到正式通知,但其实我们早在三天前便已经预计到比军防线即将崩溃,并已经及时采取措施堵住因比军撤退而造成的防线缺口。我用很平和的语气向议会汇报了此事(雷诺先生认为我的语气应当更严厉些):
比利时国王已于昨日派遣一名全权代表前往德军司令部,请求与德国停火,望知悉。英法两国政府随即下令,要求断绝与比军的一切联系,同时让本国士兵坚守作战,不能有丝毫动摇。德国当局已经同意比利时的请求,比军遂于今晨四点放弃抵抗。
对于比利时国王(兼比利时军队最高统帅)的所作所为,我不想议会妄加论断。不可否认的是,比利时军队极其勇敢,开战以来,虽死伤无数,但也曾重创德军。比利时政府不同意国王的决定,已经在伦敦建立流亡政府,正式对外宣称自己才是比利时的唯一合法政府,愿意同盟军一起奋战到底。
对于利奥波德国王的所作所为,法国政府担心我与雷诺先生口径不一。6月4日的议会会议上,我认为我有义务说出事实的真相,不仅仅是为了还我们的盟友法国一个公道,也是为了还伦敦的比利时流亡政府一个公道,我在搜集了事实和情报后,直截了当地阐述了事实的真相。
在比利时被入侵的最后关头,利奥波德国王请求我方支援,即便在这最后一刻,我们依然答应了国王的请求。他率领五十万骁勇善战的大军,英勇抵抗,掩护我军左翼,守住了我军通往海岸线的唯一退路。忽然间,没有任何前兆,也没有任何通知,利奥波德国王不顾大臣们的意见,一意孤行,竟然派遣一名全权代表前往德军最高统帅部,请求与德国停火,从而让我们的侧翼防线及撤退计划完全暴露。
我提到的这支骁勇善战的大军确实不负其光荣传统。敌人实力太强,他们无法长期抵抗,最终败下阵来。但即便被击败,即便奉命投降,这并未损害他们的荣誉和名声。
28日全天,敦刻尔克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英军能否突围尚未可知。在科明沿伊普尔方向一直到海边的防线上,布鲁克将军率领第二军,竭力堵住因比军投降而出现的缺口,挫败了德军从东面发动的攻击。过去的两天里,第五师成功守住科明,击溃了敌军的每一次攻击,但随着比军向北撤退并投降,防线的缺口越来越大,掩护远征军侧翼部队的任务也落到了他们头上。第五十师先负责填补防线空缺,随后,刚从里尔东部撤回的第三和第四师火速驱车行进,掩护通往敦刻尔克的重要通道。德军势必会向比军和英军缝隙处发起攻击,对此,我们无能为力。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敌军可能会趁机从伊士尔河直扑敦刻尔克,绕到我军后方,对此,我们早有预料,已做好万全准备。
德军因此被击退,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英国炮兵接到指示,所有的野战炮和中型炮全部出击,朝敌军猛烈射击,在猛烈的炮火下,敌军只得停止攻击。在布鲁克军身后仅四英里处,大批军队和车辆不断涌入敦刻尔克的桥头堡地区,并随即进入防线驻防。更有甚者,阵地内的东西方向主干道一度被车辆堵死,我们只得动用推土机将堵塞的车辆推入边上的沟渠,才清理出一条单向通道。
28日下午,此时的桥头阵地已经延长至格拉夫林—伯格—弗内斯—尼乌波特一线,戈特下令让全军撤入阵地内。此时,英军沿伯格至尼乌波特海岸线排开,从右至左依次为:第四十六师、第四十二师、第一师、第五十师、第三师和第四师。截至29日,英国远征军大部分都已经撤到阵地内,此时海上的舰只该登场准备撤退盟军了。5月30日,总司令部报告说所有英军(幸存的英军)都已撤到阵地内。
法国第一集团军已有超半数士兵抵达敦刻尔克,其中大部分人都已平安登船。但在撤退时,至少有五个法国师被德军的钳形攻势切断在里尔以西地区。28日,他们曾试图向西突围,但并未成功,敌军随即展开围攻。接下来的三天里,敌军逐渐缩小包围圈,尽管法军顽强抵抗,但终因弹尽粮绝,被迫于31日晚投降,约五万人被俘。这些法军,在摩里尼埃的英勇领导下,成功地牵制住了超过七个师的德国兵力,为我们赢得了四天宝贵的时间。倘若没有他们,敌军的火力可能会集中到敦刻尔克地区的阵地上来,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这被俘的五万人,为他们幸运的战友们和英国远征军的撤离做出了重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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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难忘的经历。这些天来,我背负着沉重的压力,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想插手却无能为力,又怕帮倒忙。现在回想起来,倘若当时我们坚持执行魏刚计划,撤往索姆河一线,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事实证明,戈特及他的参谋人员拥有极优秀的军事才能。正因为我们听从戈特的意见,放弃魏刚计划,向沿海撤退才使得我们转危为安,此举必将在英国军事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