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偏印求救

这天白芷正在烧晚饭，她娘来了。偏印又黑又瘦，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破烂。厨房的炉子上正炖着牛肉，那是阿三从街上便宜买来的瘟牛肉，当作粗菜吃的。白芷见娘来了，就添蒸了一碗蛋羹。白芷问娘为什么这么瘦，为什么不带小妹妹来。她娘就说：“孩子早断奶了。出了事我也没好意思捎信来，免得被白家村的人笑话。前两个月吴家村的吴老爷家被土匪抢了，不知是谁说我的前夫是土匪，吴老爷就把我的破家搜了一遍；结果他们什么也没搜着。临走的时候他们把家中的几十升米拿走了。孩子本来就缺奶水，没饭吃就更没有奶水了，所以干脆把孩子的奶断了。有米就尽着你叔和孩子吃，我只是挖点野菜掺和着吃。后来吴老爷又说要收回土墙房子，你叔就急得直冲我发脾气。于是那天我捧着你叔喝剩下的半壶酒，准备一口气喝下一死了之。谁知才喝了一半就被你叔撞见，一把夺下酒壶才没死成。这次把孩子放在家里，是来你处弄点粮食去救个急……”

偏印不知婚后的阿三作了大，露出真情性。因而立下许多不成文的规矩：比如舀蛋羹时只准开一个口子；还得朝一个方向舀。又比如过年过节吃点荤菜，剩下的碗底就是阿三明天的独食。以前白芷常为这些事和阿三争吵，后来因为有了孩子，白芷也没功夫跟他吵了。

吃晚饭的时候，偏印因为不懂‘规矩’，果然舀乱了蛋羹。阿三马上沉下脸来，端起蛋羹碗砸在地上，剩下的蛋羹泼了一地。偏印非常尴尬，默默无语地吃完了饭，拿起笤帚扫地上的瓷片和蛋羹。白芷见了也没好说什么，只是泪往心里流。后来在厨房里，阿三对白芷说：“你娘吃相不好。吃东西嘴巴‘吧嗒吧嗒’地响，一点牛肉都被她吃光了。”白芷说：“我娘不但吃相不好，还瞎了双眼呢。”阿三听了半懂不懂的，不吱声。

过后，白芷就点了火把上街借钱，好让她娘带回去买米。借不到钱，后来只好赊了账，答应给人家做过年的衣裳，赊了加工费，才凑了些钱。杏奶奶听说白芷借钱给娘买米，就和春霞婶她们凑了些玉米面和荞麦面。第二天送来时，偏印就背着这些东西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