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The Whole Rest
N.A.702.12.29。
Robo一行人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成功说服了A.R.C总部的警卫进入了总部大楼...而我的跟踪只能到此为止,警卫似乎是放他们进去了,但我并不是与他们同行的,只得寻找另外的路径进入A.R.C。不论他们的结果如何,如果我能潜入Library直接毁掉Vanessa本体,应该也能制止这一切...吧。
现在不是踌躇的时候。满大街的ARCI正在朝A.R.C总部涌来,A.R.C的安保也逐渐支持不住了。
我抬头看见有些ARCI正凭借蛮力攀上墙壁,试图顺着墙壁闯入A.R.C内部。安保人员连地面上涌来的ARCI都乏力应对,墙壁上的就算他们看到了也无能为力...
可行。
我绕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拟态成ARCI的外观,跟着ARCI们爬上了A.R.C的外墙,直奔Library而去。
但这样一来我的行为路径就和其他的ARCI不同了...ARCI的目标应该是Robo一行人,而不是处于高层的Library...我得先进入建筑再走过去。
OPCI的拟态功能真不错。就算进入A.R.C内部后与大部队分道扬镳,ARCI似乎也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就这么无视着与我擦肩而过...
当最后一台ARCI与我擦肩而过时,我感觉它好像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警觉地转身,这台ARCI和其他机体一样,像没有看见我一样继续往前走着。
是错觉吗...身为建造者也会有错觉吗?
我转身奔向Library的方向。凭借之前骇入的数据,我对这里的地形已经了如指掌。
“是...我要怎么做?”
前方的大厅传来一个柔弱的声音,我警觉地停下了脚步,背靠着墙壁缓慢挪动着。
这里怎么会有人?不对...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比对数据库...是“除役事件”时的那台X?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正当我准备闪身出去面对X时,眼前的玻璃幕墙外突然出现了几个闪着红光的影子...
是军用无人机!!!
成功翻滚躲开了第一轮射击,但无人机群已经从射击打开的缺口进入了建筑内...
糟糕!不管X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些无人机似乎是冲着它去的!
我一个箭步冲出了拐角,扑向了X,看见了她惊愕的脸——
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张脸...和除役事件时...死在它怀里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
来不及等待它惊呼,我飞快地骇入了它的系统输入了关机指令...只要关机了,它在无人机的眼中就只是一堆没有活动迹象的废铁,就不会有危险了。
我转身看着虎视眈眈的无人机群,惊奇地发现它们竟然无视了我的存在,左右摇晃着搜索了几圈,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Library...我来了。
Library是由原本的Shelter 08切割改造而来的,服务器框架架设在四周围成一圈,青石板地面上长着青苔和杂草,粗粗细细的导线从服务器下延伸出来,顺着杂草连接着躺在这圆圈中央的机体身上。
Vanessa的眼睛大睁着,呆滞地望着天窗。细小的刻度在她的眼睛里转动,亮着微微的红光...她还活着,但成为了“主机”。
既然Vanessa本体就在我面前...我可以用主机的IP连入cyTus。
“你做得到吗?Ivy。”“你做得到吗?Ivy。”“你你你做得得得到吗?IIIIIvy...”
OS空间里无数个Vanessa的身影重复着相同的一句话,看着同一个地方——应该是Ivy所在的IP。
我勉强从数不尽的Vanessa簇拥中隐约看见了Ivy的身影,只一瞬间Ivy就从OS空间离线了。
等Ivy离线后,Vanessa缓缓地回头,轻蔑地看着我。
“Nil。事到如今,你又做得到什么?”
就在这时,一股未知的力量顺着Vanessa蔑视的眼神,将我向后飞速拖拽。那无数个Vanessa和残破的cyTus疯狂地缩小远离着我,直至变为虚无...
......
“Nil..Nil。”
那声音就像自海面传来的呼唤,经过了漫长的波折方才传到海底的我的耳中,朦胧且空洞,而反复之下又逐渐清晰,和眼前的世界一样逐渐展开,让我能清楚地感知到。
我倒悬于整座虚拟城市之上,脚下是数据流动稀少的“天空”,而头顶是...
等等,这不是cyTus...也不是Node中的任何一个,更不是Factory 03...整座城市的规划毫无章法可言,高耸的建筑肆意生长着,也不管自己脚下是否有道路,周围是否又有其他矮小的建筑。
简直就是用低级代码自动生成的虚拟城市...
“Nil!醒醒!”
我又听到了那声音,却看不见也不知道是谁在呼唤我。
“Nil...是我。”
谁!?
我一回头,眼前的景象却已经变成了Factory 03里的CytusΩ。Mio就这么站在地上看着我,身后连接于主机的导线清晰可见。
“Mio...你怎么...”
“抱歉...我是Ilka。意识数据虽然被毁坏了,但我的记忆数据在这里有镜像备份,使用了CytusΩ的程序才得以生成现在的这个状态...维持不了多久。”
Mio的形象变化着,逐渐变成了金色长发的Ilka。
“镜像整个cyTus已经是不可能的了...cyTus现在整个已经毁坏,而源代码在Vanessa的内部...我只能临临临时拼凑出这样一个城市市市...”
Ilka的形象开始模糊闪烁,不等我伸手去抓就消散了...而我也在这一瞬间再次回到了席卷着数据风暴的cyTus中。
风暴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这些数不尽的Vanessa复制人格。我远远地看见她们蜂拥包围着一个地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
正当我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些“蜂拥的V”时,一阵微弱且受干扰的求救声传到了我的耳中。
“OS空间内的...能力者...请帮帮我...”
识别追踪IP,居然是从Vanessa的包围圈中央发送出来的...这群人类,难道在这种时候连入了OS空间??不要命了?就连Ivy和我都无法保证能在这种情况下找到突破口逃出生天,这些人类真是...
虽然脑子里在抱怨着,我依然毫不犹豫地打开了一条通路传送进入了Vanessa包围的位置...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只觉得有些可悲...人类空有勇气,却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就像一群试图咬死大象的蚂蚁...不对,是几只试图咬死一群大象的蚂蚁。
Paff,Neko,Xenon,Conner四人借助着Robo建立的通路连入了OS空间,Paff似乎是拿着一种爆破型的病毒程序...如果这个程序成功启动的话,应该是能成功杀死一部分Vanessa的吧。
但爆破型病毒程序是无差别攻击的,在分解Vanessa的同时,波及范围内的所有个体意识都无法逃出生天;即便侥幸逃脱了,Vanessa的意识程序最后也不可能放他们活着出去。
不给我多余思考的时间,Paff已经手捧着病毒向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Vanessa靠近了。
Vanessa脸上的表情飞快地变化着,而Paff似乎看见了什么,犹豫着停住了,整个身体也被Vanessa抓住,动弹不得,而她却只是呆呆地盯着前方毫无反应。
我正想去帮Paff摆脱Vanessa的束缚,却不曾想我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瓮中之鳖罢了...
Vanessa也许是抓住了我,她拦在我的面前,神情复杂地说:
“看呐,连建造者都不站在我这边...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Nil。”
我反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上千年的记忆在我脑子里走马灯般快速地重现,我想起了建造者时代日复一日的生活,想起了总有建造者悄悄在那偷懒的开着蓝色鸢尾花的湖,想起了陪我一起仰望星空、陪我创作音乐的Mio...
“让一切都结束,就真的是结束了吗?”我自言自语道。
Vanessa的脸变幻着,逐渐变成了Ilka的模样,讥讽地看着我:
“Nil,你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拯救不了。立场不坚定的家伙,注定是失败的。”
记忆中出现过的人和建造者都开始在我眼前闪烁而过,都在说着些什么,却无一不是在说我“最终什么也做不到”。
终于...眼前出现了Mio的脸。
她泪流满面地看着我,抽泣着,我感觉我的胸口突然一紧。
“Nil...我想你了...”
“Mio......”我伸出手想触摸她的脸,却只摸到一片虚无。
虚无消散后是Vanessa疯狂的脸。
“我会记住你的名字的...和你的记忆一起,Paff。你们所有人的名字和记忆...我都会记住的!”
一阵冲击波袭来,我来不及阻挡,被击飞了不知道多远,只感觉自己一直在向后飞行,OS空间的数据从我的耳边如光流般掠过。
这些飞掠消散的数据里...是否也会有我的数据呢?
我好像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只剩一个游弋的意识,在黑暗而广阔的OS空间里飞行着、漂流着...
“这就是终章最后的,全休止符(The Whole Rest)。”恍惚之中,我好像听见Vanessa的声音。
......
我好像停下来了,在一片破败不堪的城市里。
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却可以操纵意识去观察这里...这是意识数据还没有完全损坏吗?
一切看起来都结束了。远处的Tower闪着红光,天气系统向城市的每个角落灌满了分散为气态的[终焉]病毒,没有人能幸免...
我该如何形容...这第二次看见的终焉呢?
上一次终焉,有人惨叫,有人呼喊,也有人进行着最后的欢愉,还有人知道自己还能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这一次终焉,无人挣扎,无人求救,也无人进行最后的狂欢,人类在自己建造的囚笼里被一网打尽,建造者也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意义...
我想,若这不是幻象,那这无疑就是世界的终结,静静耸立着高楼和电路,就是人类和建造者最后的、无人参拜的墓碑。
←to be continued...
*距离考研还有两个多月啦...最近也是在沉迷学(mo)习(yu)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