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全球涌现时髦“零工”

零工和零工经济

从工作性质来看，对于拥抱变化的“斜杠青年”、自由职业者有一个更专业的名词来描述——“零工”。“零工”指的是所用时间短、灵活的工作形式，取代了传统的“朝九晚五”工作形式。“零工经济”随之诞生。它的覆盖范围比较广，既可以是兼职的副业，也可以是没有固定主业、以零工组合为生的新型工作模式。

互联网技术变革了生产力，很多致力于解决信息不对称的平台得到开发，发掘了更多更优配置生产力的机会。共（分）享经济的存在即是证明。本质上，共（分）享经济解决的是提高资金利用率的问题。如购入固定资产——房，但是不常住，购房所投入资金的利用效率比预期低，这时候，借助Airbnb（爱彼迎）平台把它租出去，收到的房租就弥补了这部分损失。

价格高昂而使用频次较低的商品所有权成本高，因为它们占用了资金，而这部分资金原本可以用来投资，去创造更大的价值。共（分）享经济通过变现租用权来获得收益，弥补了限制所有权的损失，从根本上解决了资金利用率的问题。

可以说，判断共享的商品有没有价值的依据，就在于它能不能解决供需匹配的效率问题。

而零工经济，可以理解为当劳动力可以量化成商品时，如果闲置的劳动力资源确实能够帮助有需要的企业，那么可以租用劳动力来代替雇用全职员工。正像共享房屋或汽车一样，用“租用权”替代了“所有权”。

如今信息获取方便快捷，学习的资源和途径越来越多，有学习意愿的人已经开始拥有越来越多的闲置劳动力。碎片化的时间、碎片化的生产力，通过云在线工作平台和模式精准匹配，一部分人已经行动起来。

从人的角度来看，零工经济解决的是时间利用率的问题。在本职工作并没有充分发挥从业者的潜能、工作量不饱和的情况下，零工这种短期工作形式，给了每个人充分利用自己的空闲时间的机会，通过帮别人解决问题从而获取相应的报酬。

从企业的角度来看，选择弹性的零工可以节约成本，为自身解决资金利用率的问题，并为实现良好盈利运转打下坚实的基础。

零工经济和共享经济密不可分。零工经济是特殊的共享经济，之所以能作为一个单独的概念被探讨，正是因为，零工经济有别于共享经济的核心在于，共享经济利用的是闲置的物质资源，如车、房等，而零工经济把核心放在人的能力即人的闲置劳动力上。

零工经济特指提供服务者以知识、技能、经验这些无形的资源向用户提供服务并收取报酬的经济形式。虽然也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但是在帮助别人解决问题的同时，个人也获得了自我价值实现的幸福感。

零工经济的发展是对个体价值的肯定，每个人都能够分享自己空闲的人力资源、特长，追求更高层次的需要，这是不能通过共享物品实现的。

就像猪八戒网，在共享经济最热的时候也不会贸然给自己贴上共享知识平台的标签，它在定位中坚称自己是一站式企业全生命周期平台。现在它却可以大声宣布，这就是典型的零工经济代表。猪八戒网的商业模式就是为有需求的企业和有闲置劳动力资源的人搭建平台，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匹配有供求的双方。企业可以在平台上发布各类需求（企业管理服务、品牌创意服务、企业营销服务、工业智造服务、软件开发服务等），并标注对应的报酬。具备相关领域技能和经验的人都可以通过浏览信息选择合适的服务对象，应聘为企业提供相关产品或服务，从而获得相应的报酬。在猪八戒网提供相关服务或产品，通过该网站把自己的智慧、知识、能力、经验转换成实际收益的人，通常被称为“威客”。

这让人想起，古代揭榜寻人的“赏金猎人”正是典型的“威客”。这就引出了一个历史循环：在现代机器变革生产力前，小农经济体中的人们自给自足，人人都是自由职业者。工业革命改变了人们的生产方式后，才开始出现大工厂式作坊，流水线式加工流程以及朝九晚五地为同一个雇主工作的标准工作制。是Airbnb这样的共享平台重新提出了“自由职业者”和“零工经济”。在此之前，这类经济现象也一直存在，但是没有得到充分的关注。

新时代的自由职业者

2016年6—7月，麦肯锡全球研究院面向美国、英国、德国、瑞典、法国和西班牙6国进行了一项针对8000余人的在线调查，采集了调查对象在过去12个月的收入来源（包括主要工作和其他带来收入的活动）、职业满意度和未来工作展望等数据。综合考察各国官方统计数据和其他第三方调研结果之后，麦肯锡全球研究院发布了《自由职业报告：选择、需求和零工经济》（Independent Work:Choice, Necessary and the Gig Economy）。

麦肯锡全球研究院在这份报告中对“自由职业者”给出了定义：

◆高度自主。自由职业者在决定工作量和工作内容上有高度自主权与灵活性。他们可以按照工作的回报、客户的喜好或时间来决定是否接受工作（任务），并且可以在不同时间做出不同的选择。

◆按需工作。自由职业者根据任务、合同中的约定获得报酬。与有固定薪资的员工不同的是，他们不会在非工作时间内获得薪水——当然，他们的工作时间不是固定的。

◆短期合同。自由职业者的工作内容通常为短期任务，如开车载人去某一地点、设计一个网站、治疗一位病人或接手一个案件。自由职业工作者和客户都承认这种关系是短暂的。麦肯锡全球研究院将“临时工作”定义为通常时长不超过12个月的任务。

◆三种工作类型。提供服务的从业人员、销售商品的从业人员和出租资产（如空余房间）的从业人员。这三种工作类型都要求自由职业工作者投入一定的精力和时间，且许多自由职业者可能会同时做两种以上类型的工作。

麦肯锡全球研究院发现，在所调研的6个国家里，有至少10%以上的劳动力以零工作为主要的收入来源，另外有至少10%以上的劳动力通过打零工赚取额外收入。零工经济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是一种尚未萌芽的边缘的经济形态，而是正在蓬勃发展的潮流。

据抽样预估，美国现有5400万～6800万零工，而英国、德国、瑞典、法国和西班牙在3000万～6200万之间。也就是说，这6个国家的零工总人数可能达到1.3亿。普林斯顿大学的研究指出，美国在2005—2015年创造的1000万个工作机会中，约有94%为临时工作或自由职业工作。由此可见，打零工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为什么选择自由职业？有的人是为了“情怀”，有的人则是为生活所迫。根据动机，麦肯锡全球研究院将临时工作者大致分为四类：

（1）自由职业者（free agents）。他们自主选择自由职业并将其作为主要的收入来源。

（2）赚外快者（casual earners）。他们自主选择自由职业赚取额外收入。他们当中有些人有全职工作，有些人是学生、退休人员或护工。

（3）不情愿者（reluctants）。他们以自由职业作为主要的收入来源但更想要传统的全职工作。

（4）经济困难者（the financially strapped）。他们通过自由职业获得额外收入以达到收支平衡，但他们更希望自己不必如此。

赚外快者和自由职业者分别为临时工作者中最大的两个群体（共占70%以上），在共享平台上打零工的人往往更可能是自主选择投身零工经济的人。

关于零工经济，麦肯锡全球研究院此次有几个打破常规的发现：

首先，零工经济不是“千禧一代”的专利——他们其实只占自由职业人群的1/4。

其次，自由职业者也不都是那些为了生计挣扎的低收入人群。除了高失业率的西班牙以外，美国、英国、德国、瑞典、法国这些经济形势良好的国家里，因为生计问题而不得不打零工的人不到全体临时工作者的1/4。尽管零工在建筑施工、家庭或个人护理以及交通领域广受欢迎，但其实也被许多其他行业群体青睐，如医生、治疗师、律师、会计、室内设计师等。由此可见，打零工的人在年龄、收入水平、教育水平和行业上均呈现了多样性发展的状态。

再次，零工和全职人员正在互相羡慕着。从事自由职业的人羡慕有全职稳定工作的人，而全职人员也正在羡慕灵活工作的零工，这形象地构成了工作的“围城”现象——每一位以临时工作为主要收入来源的劳动者对应着超过两位希望投身临时工作的传统全职工作者。

最后，Airbnb等共享平台在风头正劲时，零工只占它们的一小部分——只有约4%的劳动力是通过平台赚得收入的。这些平台近年来发展迅猛，已有15%的零工开始使用它们，说明了未来打零工者的数量和数字化程度会进一步提高。

共享平台预计将持续发展，更多垂直的、精细运营的平台将会发掘出专门的需求，提高匹配零工和企业的效率。“企业—员工”雇用合同制度将逐渐向“平台—个人”的交易模式转变，这使得能力诉求匹配更加高效、报酬计算更加精确。零工经济创造了经济机遇，激发了创业公司去涉足实体经济的各个领域，探索更高效的解决方案。

总体而言，自主选择某种工作方式的人比被迫接受某种工作方式的人对工作的满意度更高。前述麦肯锡全球研究院的研究报告指出，自由职业者比传统全职从业人员的工作满意度更高，他们对工作更投入，对能够独立自主感到满意，并且对工作时间有更多的掌控。他们对自己的整体收入水平比后者更满意，且在收入稳定性和福利方面没有更多的抱怨。

零工经济，人人参与

自由职业者看重的是工作的灵活性和自由度、掌控度，他们可以身兼多家公司的独立顾问。移动技术升级使得一切碎片化，让全职工作族利用碎片化时间打零工，释放自己闲置劳动力的同时，有机会通过帮助别人获得实现个人价值的满足感，特别是当处在择业的迷茫期、焦虑的求职空当期时，零工经济给予人们一些很不错的机会，让他们去尝试时间短、形式灵活的小项目。这样，既能填补过多的空余时间，也有助于自己对行业迅速建立起认知。

全面参与零工经济的时代就此开启。一方面，在零工经济的背景下，各种以短期兼职岗位为创业点的互联网项目应运而生，时长从几天到几个月。还有各种兼职信息平台以及分享精细化运营专业技能的平台，如“猪八戒网”“大牛家”等。另一方面，零工经济的实现方式多种多样。投入零工经济，与其说是对时间有要求，不如说是对时间管理有要求——全职、自由职业或是短期的求职空当期，都可以打点零工。

共享平台通过“Airbnb”“蚂蚁短租”等对大件高价值商品的共享进入我们的视野；在“行一点”“得到”“知乎Live”等知识类平台的有偿分享则在向我们诉说一种新的趋势：零工经济的门槛还在持续降低，人们获得收入的方式还可以有新的想象空间。

一些较早看到这个趋势的人预测：零工经济是未来发展的大趋势，有形的企业可能会消失，只剩下拥有资源和需求的人以及各种为双方匹配的共享平台，一个人为多家公司服务将成为新常态。

无论是对于自由职业者还是在空闲时间打零工的全职工作者来说，零工经济都是未来发展的大趋势。

零工经济的发展，离不开以下几点：

首先，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发生后，世界经济增长疲软，各国失业率居高不下，这给社会治安带来了极大的隐患。零工这类非全日制工作在降低失业率方面发挥了一定作用，因而成为不少国家大力推广的就业形式。

其次，相关平台本质上就是工作信息和人的匹配，去掉中间环节，把工作信息和候选人直接放到同一个平台上进行双向选择，从而提高了效率。由此可见，零工经济的发展解决了部分工作需求，有存在的现实意义。

当然，信息技术的发展是零工经济迅速崛起的重要基础。虽然按需工作的形式可以追溯到工业革命之前，但是计算机技术的进步使得搭建信息平台的门槛降低，此类致力于解决信息不对称以提高沟通效率的平台才焕发出活力。特别是伴随着移动端的潮流，智能手机已经普及，信息传递的效率大大提高。

最后，“好工作”的定义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对于1990年以后出生的年轻人而言，家庭经济条件优越让他们受到的择业限制比从前小了很多，先进的教育理念也一直在激励年轻人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享受和自我价值的实现。与之相伴的还有价值观念的变迁。与“工作就是全部”的生活方式不同，现代社会的人领悟到拥有自己闲暇时间的必要性，比起高负荷工作量带来的高收入，年轻人更期望获得工作和生活之间的平衡。

“自我+设备=自由职业者（freelancer），他们无处不在，工作地点可以是任何地方，这些都改变着工人与工作所需设备、设施之间的关系。”正如Breeze的创始人所说，未来每个人都可以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随时做零工。

美国自由职业者联合会的主席萨拉·霍罗维茨说：“我们可以谈论新的失业系统，我们可以谈论新的盈利模式，我们也可以讨论克扣报酬的终结。但是，我觉得其中真正让我们忽略的是——技术市场的信用问题。我觉得它们已经开始理解零工的工作量和工作压力。”

有一些人已经关注到了零工经济的发展前沿，人人参与零工经济的图景将随之而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