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数之哲理与文化妙义
一位西方数学家说:数学的伟大,在于它从混沌中发现有序。诚如是,那也只是干巴巴的数字排列,仅为物质科学技术的发展提供数算基础。东方古代的圣哲们则不然,一开始就把“数理”的伟大摆放在宇宙生成、生命演化的甚深层面上来加以认识,这一点在西方哲匠中偶尔也有知音。例如数学巨匠毕达哥拉斯在2500年前也提出:“数”是世界的本原,万物生于数,数产生点,点产生线,线产生面,平面产生立体,立体产生一切物体。又曰:“一为点,二为线,三为平面,四为立体,五为物性,六为灵性,七为理性与智慧,八为健康与爱情,九为正义。”
中华古老的“传统数学原理”不只是叙述一般的计数与数算功能,更重要的是“数理”具有深刻的哲理与广泛的文化妙义。《汉书·律历志》:“数者,一、十、百、千、万也,所以算数事物,顺性命之理也。”
“数”含性命之理,与天道精神和人体生命现象相关。《四库全书·术数类》:“物生有象,象生有数(阴阳数理神机),乘除推阐,务穷造化之原。”故而“数学”的本义在于“从数来探究天地万物之至理”,包括奥妙的生命现象。
古哲认为,象、数、理是天下事物构成的三要数,象是完全具体的,理是高度抽象的,由“数”(即阴阳五行数理神机)为媒把它们结合在一起而成为显在的事物,并推动这一事物的发展变化。
由此可见,“数”涵盖天下万事万物之理——宇宙万物的“结构方程式”。古人指出:“盖天下之理,一本于数”;“富贵寿夭,各执其数”;又曰“人托阴阳以生,岂有逃其数者”。人与万物都禀有其固定的、不可避免的“数”(理数、气数)的先天规定性。故曰“万物非欲生,不得不生;万物非欲死,不得不死”,皆不得逃其数。宇宙万物的生生化化,都受其内在的“数”的规定性(即天道编码指令程序)的制约而不得自由。反之亦然,我们只要破解、掌握了命理或物理的“数”,也就等于抓住了天下万事万物的动静、变化之理(包括我们自己的命运),从而依循天理的规律,遵道而行,如此则无往而不顺。
我们的老祖宗对人体心身性命的数理结构差不多已经弄得“一清九楚”了,并具备“驾驭气数”的大英雄气概,从而提出了“改造气数”、“自主性命”的理法和口号:“一粒灵丹吞入腹,我命由己不由天。”西方现代的DNA学家们也打算从事这一伟大的生命改造工程。可惜我们的后代子孙,大多数为物所蔽,为欲所障,玩弄聪明,智慧难启,以致对于传统的“数理”哲理及其文化妙义满眼都是未解之谜。
下面我们来对数理之基——从一到十的“数”的哲理及其文化妙义进行粗浅的探讨。
“一”——立道之基
《说文》:“唯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造化”一词,由此而生。《庄子·天地》:“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成玄英疏:“一,应道也。”《韩非子·扬权》:“道无双,故曰一。”《淮南子· 诠言》:“一也者,万物之本也,无敌(对)之道也。”《易》学家曰:伏羲一划分天地,О无极之环断开变而为一。
“一”即道也,可谓古人之共识。庄子进一步阐明:“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独来独往,无古无今。”故曰“一”。由此可见,除“道”以外,谁敢称一!
真是:“一”字天下独为大,超越阴阳与八卦;有人读懂“一”字经,兜率宫中来说话。
“一”之大写为“壹”,专一也,从壶去声,以字形上看,壹就是壶——葫芦也。古人常把宇宙生成以前、天地尚未剖分的混沌状态形象地想象成一个玄灵的唯一的葫芦——壶里乾坤大,应有而尽有。
古今英雄,所见略同。现代宇宙学的“大爆炸宇宙论”也认为,当今的宇宙约在120~150亿年前曾是一个混沌圆融、尚未剖分的“原始宇宙蛋”。所以此“壹”,是一无所有又无所不有的最伟大的“一”,“大一”,大到极点的“一”,“太一”或“太乙”,又名“太极”,即宇宙万物有始之始的元始天尊。
上述之“一”,皆以道之体而言。然有体必有用,道之用亦称“一”(“道生一……”),由“道”派生的元始混沌之气,或曰“太极”。
道之体曰“无极”,道之用则称“太极”,体用一如;无极而太极,太极而无极,它们不是一个东西(从用看),也不是两个东西(以体言),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恍恍惚惚的“一”在这里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太极混沌之“气”——宇宙元始造化能。
《道德经》第42章叙述的“宇宙万物化生经”中,老子说得十分明确:“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列子·天瑞》具体阐释道:“一者,形变之始也。(气之)清轻者上为天,浊重者下为地,冲和气者为人。”
老子《道德经》的“道生一”,生出无象之象、无状之状的混元一气——宇宙大统一场能,贯彻于宇宙自身的形成及万事万物演变的始终:“大宇一气而万形,有变化,无生灭”,或曰“能量守恒”。
《庄子》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天地万物与我并生于“一”,并生于太极混沌之气。
太极混沌之气寂静之时处于尚未外化起用时的空灵状态,称为“无极”(○)。然静非真静,外静而内动,无极之“○”正在孕育、编制着天地万物的先天“编码结构序”(灵)。动(用)即太极“⊙”,无中生有,生生不息,先天由隐而显,从混沌走向有序,宇宙开始热闹起来。
“本无乾坤与坎离,一气流行天地间。”太极混沌“一”气,宇宙大统一场能,能静能动,可隐可显,似有似无,来去自由,虚实自在……当你修持真达人天合一、天人一体,和宇宙混沌为一的炼神还虚之时,即能体味到“一”中之韵味。
“二”——阴阳交媾 天开地辟
《易》曰:“乾一坤二……”;又曰:“天一地二……”故“二”乃地、坤之数。《说文》:“二,地之数也。”
《易·系辞》虞翻注:二“谓乾与坤也”。“易有太极(一),是生两仪(二)。”两仪,阴阳、乾坤、天地、男女。邵子:“一为神,两故化……”阴阳交媾,变化生起,化化无穷,生生不息。
数典忆祖,“二”来自“一”,“太一”之葫芦剖分,孕育出“太二”,即“太一”葫芦一分为二,化生阴阳;阴阳相冲而又相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混沌圆融,一团和气——冲和元气,即一分为二又合二而一的太和元气,古人常以无言之言、可道之道的太极图来形象之、图示之。图示“孤阴不生,独阳不化”,阴阳交媾或天地交泰,变化生起,从此化化无穷,生生不息,故鱼眼图亦系太极结构——“太二”中还有“小二”、“小小二”也。
《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凡宇宙之物、形而下器皆系“二”之阴阳结构,如此则当我们在认知、考究某一事物时,必须“二”者齐观,阴阳兼顾,不可偏废,才能深入究竟,避免失真而直趋大道。
“佛法无边”也是这个意思:不执空边,不忘有边;不著有为,不住无为;不偏于心,不弃于物;不舍出世,不离入世;不独自觉,而且觉他;主客圆融,空有合一。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是认识论上的大忌。我们要认知其一(乾、阳),必须同步地认知其二(坤、阴),由此才能够认知阴阳交媾孕育而出的其三,因而才可以更深刻地彻底认知元始天尊“太一”的无边妙用。实际上以西方科学为代表的“唯物”的生命科学体系,往往只知“其一”的物质肉身之器,不知“其二”的精神能量之心,故而在认知“心身一元”的生命体时,仅长于解剖死尸(坤、阴)结构,却短于认识精神(乾、阳)现象,因此也就无法彻底了知心身相关的生命真谛。以至于现代医学科学及医药学愈发达,疾患反而愈猖獗,真是“药高一尺,病高一丈”,更奈何不了疾病之王的“死”。东、西方科技发展史研究家李约瑟博士就批评西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普遍现象是犯了“典型的欧洲痴呆症”。
有人问:在生与死的边界上,它们之间少了些什么?或多了些什么?从二者的物质组成(坤、阴)来看,似乎无所谓多了或少了什么,只是没有了“生机”(乾、阳),生命不知何处去。要想寻觅生命的来龙去脉也很容易:深入体悟、认知中华传统“数”理文化中伟大的“二”。
“天行健”,宇宙总是迈着阴阳“二”腿永不停休地健步前进。作为宇宙杰作、天之娇子的人,恐怕不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地单着腿、跛着脚、闭只眼,向着美好的未来走去。
“三”——三才之道·宇宙魔术师
“三”,《说文》曰:“三,天地人之道也。”宇宙的核心就是由天、地、人“三才”组成。
天有“三光”,日、月、星;地有“三元”,天、地、水;人有“三宝”,精、气、神。深究起来,人系“精气神一体,天地人一统,先后天一脉”的“三一大系统”灵明结构,有着“三世”的光辉历史,经过去世、历现在世、流向未来世的伟大“三卷史”。
气、象、数也是宇宙结构的“三”要数。有物即有象,有象即有数,以一气而贯之,可见宇宙之物皆系“一分为三又合三为一”。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其中第三、四两象的少阴和少阳皆系由阴爻与阳爻结构而成,只是位序不同而已,四象实为三相。
《道德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钟吕传道记》释之曰:“一为体,二为用,三为‘造化’。体用不离于阴阳,造化皆因于交媾”,造化出了天地万物。
三,三联体密码子。现代生命科学研究认为,蛋白体是生命的存在形式,一般的蛋白质含有20种氨基酸,各由三个核苷酸组成三联体密码子来编制生命密码序,从病毒到人都共同使用这同一张密码表,即现代生命科学的“三生万物”之“三”。
“二生三,三生万物。”其中的基本元素是二(阴阳),因此“三”生万物实乃“二”生万物。也就是“二”生万物潜在的可能性,经过“三”之手而化为显在的现实性。由此可见,“三”是一位宇宙魔术师,“二”经过它的魔手而变现出宇宙万物。
《黄帝内经》:“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又曰,“人生长于地,悬命于天。”人与天地并立而为“三才”之一,可谓是天地的杰作、宇宙的主角,现在及未来的人怎样,现在及未来的宇宙就会怎样。因此我们应当好好地认识自己和宇宙,也就是要好好地认识“三”。在这方面,古人为我们树立了圣行,留下了圣言:首先熟读“三玄”之书《老子》《庄子》《周易》;还有孔子《论语》的“吾日三省吾身”,凡事“三思而后行”,须知“三人行必有我师”,重视“君子三戒”(戒色、戒斗、戒得),时颂古诗“三百篇”以陶冶性情。佛祖告诫我们,应明“三惑”,戒“三毒”,启“三智”,种“三福”,除“三漏”,灭“三障”,悟“三觉”,以期“三身成就”而成就“三身如来”。
“四”——宇宙的时空结构
《说文》:“四,阴数也,象四分之形。”《易·系辞上》:“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里的四象、八卦系指宇宙的时空结构。
古人对“四象”的认知与解说历来不一。三国虞翻释为:“四象,四时也。”宋张载也说:“四象即乾之四德,四时之象。”唐孔颖达却认为:“四象者,谓金木水火。”《周易折中》其《先天卦位图》又标明四象为太阴、少阳、少阴、太阳。明清之际的王夫之认为:“天地之四象,阴阳刚柔也;易之四象,则吉凶悔吝也。”
儒家的“四象”叫做“四维”,谓“礼、义、廉、耻”。
至于“四大”,佛家谓之宇宙结构的四大基本要素:地、水、火、风。《道德经》的“四大”,则是:“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其中“道”为根本:“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法其自我本然。
三国虞翻注解的“四象,四时也”,既讲了时间,也论了空间;方位为东西南北,时间乃春夏秋冬,皆以“日象”为准。日出为东(东,为日中木),日落为西,与东西方位垂直相交者则为南北。我们从汉字构型中可以看出:东(東),日在木中,意为旭日东升;西,鸟栖巢山,意为太阳西沉,众鸟归巢;南,草木茂盛的方向,意为向阳之处;北,两人相背,意为背阴之处。有了方位(空间)之四象,同时对太阳沿黄道的摆动,气温的冷暖,草木的荣枯,等等现象加以“四分”,这就是“四季”,宇宙运化的时空结构显现。
“五”——中央至尊
《说文》:“五,阴阳在天地之间交午也。”五从二、从乂,二表天地,乂表交午——相互交错。
“五”的哲理及其文化妙义首推“五行”——五个在宇宙间横行不已的东西。古人将构成宇宙万物的各具特性的基本物象归纳为五大类型,以简驭繁,来说明物质世界的多样性。《尚书· 洪范》:“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国语 ·郑语》:“先王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但五行无常胜,彼此之间有着生、克、制、化的利害关系,即五大类物象之间相互生、克,相互促进与排斥,对立而又统一,克中有制,制中有化,化中有生,以维持彼此之间的和谐与平衡。
明代理学家周敦颐《太极图说》的“无极而太极”,言“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是说无极(体、静)就是太极(用、动),它们不是“顽空、断无”,而是太极中蕴有二(阴阳)五(五行)的精髓,机缘成熟时它们能够“妙合而凝”成宇宙元精而无中生有,生成精气神三元,化出天地人三才。
“五行”也可以说是各具特性的五大类能量流之气,顺之则昌,逆之则害(贼)。故唐代道士李荃常称五行之气为“五贼”:“五贼者,五行之气……所言贼者,害也,逆之不顺,则与人生害,故言贼也。”《阴符经疏》明确提出,了解和掌握五行之气的运化规律,可以免受其贼害:“心既知之,故使人用心执五行而行,睹顺逆而不差,合天机而不失,则宇宙在乎掌中,万物生乎身上,如此则吉无不利,与道同游,岂不为昌乎。”
“土”为五行之主。《丹经》名言:五行四象(金木水火)全籍土,或曰攒簇四象归一象(土),叫做“五气朝元”,久之可达“三花聚顶”而丹产珠圆。
儒家的五行曰“五常”:仁、义、礼、智、信。
在“四象”的基础上推举出来的“老五”,有“中央至尊”之义。华夏“五岳”(东岳泰山,南岳衡山,北岳华山,西岳恒山,中岳嵩山)之中,以第五岳嵩山最尊,虽不是最高。《白虎通义》:“中央为嵩,嵩言其高也。”
《黄帝内经》在论述五脏配属五行时,脾胃归于“土”,尊其为“后天之本”,其液号“中津”,乃后天营养物质之精华。丹道家基础功夫的“炼精化气”之“精”,就是这个“中津”化生的“阴精”,它能滋养五脏六腑,润滑四肢百骸……最后贮藏于丹田成为炼精化气的基本原料。
在“三皇五帝”之中,中央之帝属土,色黄,故称“黄帝”,高居于其他四帝之上,成为中华民族的共同祖先。
“六”——时空结构的六六大顺
《说文》:“六,《易》之数,阴变于六,正于八。从入,从八。”《周易》称卦中之阳爻为九、阴爻为六,如初六(初爻为阴爻时),上六(上爻为阴爻时)。《易·坤》:“用六永贞,以大终也。”
周易六十四卦中每卦之卦画由“六爻”组成,上两爻象天道之阴阳,下两爻象地道之刚柔,中两爻象人道之仁义。《易·系辞上》:“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谓八卦六爻爻象之变动,象征着天道、地道、人道之变动,表征着宇宙事物之变化无穷。
“六”是继“五”之后对时空之象的进一步表达方式,即“四方”+“天地”的时空结构形式,古哲常以“六极”“六合”“六虚”名之。《庄子·齐物论》:“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成玄英注:“六合,天地四方。”《列子· 仲尼》:“用之弥漫六虚,废之莫知其所。”《易经》言“易”之法则以用为体,“变动不拘,周流六虚”。
“六”的时间特性也十分显著。每年十二个月为六的两倍,每月卅天是六的五倍,每天二十四小时是六的四倍,每时六十分钟是六的十倍。往大的方面看,三十年为一纪,六十年为一甲子,也与“六”密切相关。
与“六”有关的还有“六气”(阴、阳、风、雨、晦、明),“六家”(阴阳家、儒家、墨家、名家、法家、道德家),“六经”(《诗》《书》《礼》《易》《春秋》《乐经》)——“圣人往矣,道在六经”。
佛家也离不开“六”,如人们熟知的“六识”、“六境”、“六根”、“六根清净”、“六尘不染”、“六度万行”、“六道轮回”、《六祖坛经》等。
“七”——玄妙而神秘之数
《说文》:“七,阳之正也。从一,微阴从中衺(音、义与邪同)出也。”“七者,天地四时人之始也。”
“七”为易卦中之震卦,雷霆之象。八卦的卦象到第六画至极而止,足以反映宇宙任一事物变化的始终。凡宇宙之物至极则变,故“七”为易变或异变之始点。所以人们对“七”之为数颇有神秘之感,令人畏惧,也让人崇拜。
从“数”的时空结构看,为东西南北中,再加以上下即为七;很像顶天立地的盘古大帝。
八卦之体虽只六画,而八卦之用的常用爻象则有“七象”:八卦之象;六画之象;象形之象;爻位之象;反对之象;方位之象;互体之象,等等七种基本卦象。
道家重要经典之一的《阴符经》指出,宇宙万物由“七气”组成:先天的阴阳二气再加上后天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如古人所述:“天地阴阳之二气,气中有子,名曰五行。”
《阴符经》:“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认为宇宙万物系盗取天地之“七气”而成,人又可以盗取天地万物之气滋养自身;人也可以为万物的生长繁荣做出贡献。这里所谓“盗”,即己之所无,可从彼处求取之而相互资益;如此则天地、万物、人我之间,似乎是一个超级的“盗贼窝”,大家相互盗来取去,都成了超级的“宇宙大盗”,快乐的“偷儿”。
丹道中有著名的“七返九还”之说。《周易参同契》:“刚施而退,柔化以滋,九还七返,八归六居。”“七”为火(神)之成数,九为金(炁)之成数,返还者返本还源之义,即初阶的炼炁成神,高阶则炼神还虚。
人有天赋的“七情”,儒家定为:“喜、怒、哀、惧、爱、恶、欲”;佛家指为:“喜、怒、忧、惧、爱、憎、欲”;医家称为:“喜、怒、忧、思、悲、恐、惊”。
诗歌中有“七律”“七绝”,今有“七事”诗为例:“书剑琴棋诗酒花,过去件件不离它,而今‘七事’都变更,柴米油盐酱醋茶。”
“七”的倍数亦富有妙趣。不管地上事物的“三七二十一”与天上星官的“四七二十八”,且看西天的“七七四十九”:乔达摩·悉达多太子在菩提树下大定七七四十九天,终于悟彻宇宙、人生的来龙去脉及身心性命的第一义谛:宇宙是“缘起性空,无主宰,非自然”;“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迷为凡夫,悟之即佛”。这位太子大彻大悟之后,翻开自性真心中的“无字真经”,讲道弘法七七四十九年,大开方便之门,普度众生,创立了不朽的佛学体系,成就了无量功德而为释迦牟尼佛祖。
西方上帝也喜欢这个“七”数:创世纪累了,到第七天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后,第八天再继续创造。人类也才因此有了星期天,所以我们应当永远感恩上帝。
大的方面,人的相貌(包括面相、手纹得等)是七年一变。小的方面,人体的生理变化是七天一个周期。从大自然的变化规律来讲也是七天一个周期。人体的细胞,通常是七天一代谢;而剧烈运动的运动员的细胞是三天一代谢,违反自然规律,故运动员反而“健康”却不长寿。
“八”——八幅图像观宇宙
《说文》:“八,别也,象分别相背之形。”
从数字文化来看,“八”是四的两倍,在空间上表现为“四面八方”,时间上则为“四时八节”,在时空统一方面则表现为象征天、地、雷、风、水、火、山、泽之八大自然现象,或八幅宇宙天然图画,挂在天地之间让我们尽情欣赏与深入思索;伏羲大帝把这八大自然现象归纳分类而画出“八经卦”来分别表示之。
“象以征物”,每一卦象可以分别象征物性相类的多种事物,“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由此,“八”之为数,成了中国人文观念上把世界看做是相互分别而又关联的有机的美妙结构,同时又是可以认识、可以理解、可以把握的数理结构。
与“八”相关的首推“八经卦”:天、地、雷、风、水、火、山、泽,以及进一步演绎而成、卦卦相重的八八六十四卦,足以表征天地事物的纷繁万状之生化不息。
佛家的“八识”则着重剖析了吾人“心物一体”的心识结构——万法唯识的“识心”,并将其功能特性划分为八个方面,由“八个弟兄”齐心合力共同治理我们的心身王国:弟兄八个一个痴(第八阿赖耶识),唯有一个最伶俐(第六意识),五个门前做买卖(眼、耳、鼻、舌、身前五识),一个往来传消息(第七摩那识)。
西方现代心理学家也一直在竭尽聪明才智以探索心识王国的奥秘,但他们仅认识八个弟兄中的老六(意识)而已,尚不认识老七摩那识——即四川人口中的老子;不过老子天下第二,其上还有老八阿赖耶识。
命理学中“列四柱、排八字”的“八字”,乃人的“生命方程式”,禀赋阴阳五行数理神机,内蕴无穷的生命奥秘。
“八仙”其中之一的吕洞宾真人对修真证道者而言,可谓无人不知。至于“万事不离杯在手”的“饮中八仙”,不醉不休、傲视王侯“天子呼来不上船”的诗仙李白,虽皇帝圣旨也可不管。另一位无人不知者恐怕就是那位家喻户晓“八戒”兄。曹植有“八斗才”;诸葛亮有“八阵图”;乐曲有“八音齐奏”,箫和(萧何)不如笛清(狄青)。令人讨厌的当然就是“八股文”。
“九”——登峰造极话老九
《说文》:“九,阳之变也。象其屈曲究竟之形。”丁山《数名古宜》:“九,本肘字,象臂节形。……臂节可曲可伸,故有纠曲意。”
“九”为阳数,道之纲纪也。《易》卦中之阳爻,常以“九”记之。如《易·乾卦》:“初九,潜龙勿用。”孔颖达疏:“以其阳爻,故称九。”唐柳宗元《天对》集注:“九者,老阳。”
“三”亦为阳数,三三得九;重九,重阳,“九九重阳节”。
在十进制计数文化中,计数起于一而极于九,故有“九”为数之极之义。
金文中“九”用为数字;“三”为多,“九”为极多,凡数之指其极者,皆得称之为“九”,不必泥于实数也。如《书·旅獒》:“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天之极高处,亦常称“九天”,有贵为“九五之尊”的“九天玄女娘娘”高居于“九天”之上。
“人天同构”,丹经中之“九”或“九天”常指人体的头部、上丹田而言。如《黄庭外景经·下》:“转阳之阴藏于九。”梁丘子注:“九为头,故经云左三右七,藏九居一也。”《道枢(卷四十二)·灵宝篇》:“(钟离子曰)吾金晶之飞,能通三关入九天……顶者九天也。”炼丹之士经过“肘后飞金晶”凝炼成的“九转灵丹”,据说服下一粒就可以长生不死,还可望鸡犬升天。
丹经中经常提到“九还”或“九还七返”,其中的“九”为金(炁)之成数;金即炁也,返还者返本还源之义,由下丹田之炁返还于上丹田之神而达神炁和融,凝结道胎,即初阶的炼炁成神,高阶则炼神还虚。故丹家常以“九阳”之炁为“纯阳”,纯阳即为仙。
九与久谐音,故九者久也,“日不常明人常在,月不常圆情长九”。
在传统命理、相理、气理及宗教之中,九与七别有奥义,不足为外人道也。
“九泉”(幽冥界)就显得不那么吉利:“九泉莫叹三光隔,又送文星入夜台”;九泉又名“黄泉”:“黄泉无旅店,今夜宿谁家?”
“九品”芝麻官,意味着辛苦地干活。戴上“九尾狐”、“九头鸟”的绰号,会为人们另眼相看。
“十”——大圆满
《说文》:“十,数之具也,—为东西,丨为南北,则四方中央备也。”于省吾《甲骨文释林》:“‘十’字初形本为直画,继而中间加肥,后则加点为饰,又由点孳化为小横。数至十复反为一,但既已进位,恐其与‘一’混,故直书之。”
○为无极之道,—丨相互交错,正交为“十”,宇宙投影于○平面上的坐标X、Y轴,即阴阳总纲;或曰太极图的雏形或元形,宇宙万物则为四个象限中无尽的网眼或节点。
“十”在佛家的宇宙结构图中表现为“卐”字符,佛家的太极图雏形。
由此可见,中国传统阴阳结构总纲的“十”字坐标轴,是宇宙结构的缩影。
“十”字自身是“十全十美”、本自具足、包罗万象的,宇宙万物都在它的范围内,其原点当然是十字中心的“肚脐眼”——宇宙大人身之精神与物质的资粮仓或能量泉源。
“十”具宇宙“二五之精”、“三才之灵”。“二”,阴阳;“五”,五行;“三才”,天地人。—丨,阴阳;十的四个象限为“金、木、水、火”,十字中心的节点为肚脐眼“土”;四象不离土,土生万物。佛家卐字符的四个象限为“地、水、火、风”,中心的节点为肚脐眼“空”,空生妙有。
十全十美的阴阳坐标XY轴,其中心原点“肚脐眼”内有取之不尽的宝藏、营养资粮,足以令我们茁壮成长。人生之戏演好演坏它(十)不管,但告诫人们要清醒地认识“因果连锁”的游戏规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行凶作恶者,必有“十殿阎王”算总账;行善积德者,则会应邀至“十洲仙岛”任选一处洞天居住,继续进行参悟,直至参透天地万物之至理、第一义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