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金融体系内生不稳定理论
明斯基(Minsky,1992、2008)提出,资本主义经济由于其特有的金融体系而具有天然的内生不稳定性,虽然政府和中央银行的干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缓由不稳定演变为危机。有关该理论框架的详细介绍请参见本书第三章的第一部分。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明斯基就不断提醒学术界和政策制定者下一次金融危机的不可避免性和随时爆发的可能性,但是始终未能引起主流学派和政策官僚们的注意,他的警告甚至被认为是杞人忧天,直至这次危机爆发,人们又重新想起了他的警告和理论。
因此,诚如美国金融危机调查委员会在最后的官方报告(6)中所指出的,本次金融危机是一次可以避免的由人为原因导致的危机!
除了上述的共性之外,我们认为,本次国际金融危机也呈现出许多与以往危机不同的独特特征,有其特殊的经济与政治甚至国际大背景。
第一,全球化和国际产业再分工,尤其是中印等新兴国家的崛起,压缩了美国等西方国家在传统制造业上的优势,使得美国等发达经济体越来越依赖于金融业(虚拟经济)等高端服务业的发展。
第二,全球贸易不平衡状况的持续: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国家的贸易盈余使其积累了大量的外汇储备,而以美国为代表的先进经济体长期出现经常账户赤字和财政赤字,也在一定程度上要求西方经济进行结构性的调整。
第三,近二三十年以来,美国等西方国家不断进行金融创新,新的金融工具不断涌现,使得发达经济体的金融体系越来越复杂,对监管者的挑战越来越大,而在去监管思潮泛滥的背景下,主观的监管懈怠与客观的监管困难产生叠加效应,导致了系统性的监管失灵。
第四,始于20世纪90年代的全球金融市场的一体化发展,以欧元区的产生和区域性自由贸易区的不断出现为代表,跨国金融机构不断涌现,各国金融市场联系越来越密切,相互依存度越来越高,而负责国际金融监管的国际金融机构,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由于复杂的国际政治因素的约束,尚不能胜任全面国际监管的职责。对国际金融市场的高度依存,加剧了本次美国金融危机的溢出和传染效应,最终酿成了一场影响全球的国际金融危机。
第五,本次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是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与经济矛盾积累到一定阶段的必然释放。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认为,金融危机与工商业危机一样,是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必然产物,由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的固有矛盾决定,具有普遍性和广泛性,是更大危机发生的先兆(7)。
本次金融危机虽已缓和,部分西方国家也已逐步复苏,但是危机远未结束,危机的后续效应尚待观察,尤其是危机对中国等新兴国家的影响和启示,更值得我们进行深入、持久的研究。我们以马克思在《资本论》序言中说过的一句话来结束本章对2008—2009年国际金融危机的简要分析:“我们不仅要承受资本主义生产发展(市场经济)所产生的痛苦,我们更要承受资本主义生产发展不完善所带来的苦难。”
(1) 有关欧债危机的原因和后果,我们将在本书第三章专文讨论。
(2) Chaeles, P. Kindleberger et al. A History of Financial Crisis[M]. Sixth Edition, Chapter 13, 2011: 258.
(3) 美国金融危机调查委员会.The Financial Crisis Inquery Report[R/OL].FEB,2011.http://fcic.law.stanford.edu/report/.
(4) 美国金融危机调查委员会.The Financial Crisis Inquery Report[R/OL].FEB,2011,http://fcic.law.stanford.edu/report/.
(5) European Central Bank. Financial Stability Review[R]. 2010.
(6) 参见美国独立的调查委员会.“The Financial Crisis Inquery Report”[R/OL].FEB,2011,http://fcic.law.stanford.edu/report/.
(7) 参见Marx,Karl(1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