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挽清之谜(一)
闭眼成梦，悠悠做好了准备进入梦境，却不知为何，黑色梦境中却只有白茫茫一片。
她有些慌张，在无边无际的白色中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感到手臂上一凉，悠悠心中一定。
小白握住了她的手臂。
眼前突然闪出无数字符，密密麻麻，字迹有黑色，还有一片红色字迹。
悠悠愣住，食指伸出去轻抚那黑色的字符，却有种整个人都被吸进去的感觉。
下一秒天旋地转，眼前白色褪去，由无数色彩取代，一切都斑斓着，看的人头晕眼花。
忽然，“哎哟！”
她摔到了地上。
真实的痛感袭面而来，悠悠忍不住嘶了几声，站起来拍拍屁股，轻轻吹了吹胳膊上摔出来的划痕。
四处有风轻吹而过，带动花草飘飘洋洋，悠悠细细打量一番，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被花草包围了，花草中，间或露出嶙峋的岩石。
这个地方显然是在半山腰上。
这是哪儿的山？她心意一动，想要飞到高处向下看看，却发现……心动人不动，身体没半点儿反应。
尴了个大尬。
尼玛……这是个什么破梦境。
不是第三视角也就算了，会感觉到疼痛也就算了，法术全失，毫无战斗力是个什么情况？？！
远处传来找人的声音，“翠丫——你在哪儿啊！”
看这满山的绿，能有人回答你算邪。
悠悠这么想着，就堆了满脸的笑容，不自觉的喜极而泣，大声回答道，“哎——韵诗大人！我在这儿呢！”
这不经意间拖长的语调，言语之间泫然欲泣的颤音，惊喜中带着十足的激动。
这是我能发出的音？？！
悠悠怀疑兽生。
周身有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背后突然有人大喊，“哈！翠丫！我可总算找到你了！”
声音炸在耳边，简直吵死了。
她身体瞬间一转，看到身后的少女之后直接扑了过去，一下子扑到女孩子怀里，眼泪噗啦啦就掉了下来，她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
“大人！你可算出现了，翠丫找不到大人，心里都快急死了！呜呜呜……”
眼前的大人轻拍她的后背，可不就是少年时期的向韵诗，此时的她全无疯态，一双透着机灵劲儿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满脸带着自责，为悠悠擦去眼泪。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身体言行举止都不受控制？就好像自己变成了向韵诗记忆里存在的人一般，这个人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翠丫。
话本子里出现的高频名字，拥有者一般充当名门望族的小姐的身边人，往往在一些私奔戏码里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是个丫鬟无疑了。
向韵诗一把把悠悠扶起来，悠悠再一次不自觉开口，“大人下次万不能再像今日这般，下到半山，看到个野兽就要去追，全然不顾奴婢的安危，奴婢在您的眼里，居然还不如一只畜生嘛？！”
娇滴滴仿佛撒娇一般的语气，悠悠心里木然，这尼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尝试着举一下手，动不了。
抬一下头，抬不动。
拉倒……
向韵诗颇带着几分歉意，“对不起翠丫，大人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会把你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大人保证！”
翠丫：“哼！”
向韵诗：“有没有伤到哪里？让大人我看看？吓到你没有？”
翠丫：“哼！”
向韵诗挠头，“罢了罢了，我们今日就不下山了吧，我们回宗内去。”
翠丫：“好！”
悠悠：“……”
这俩人的关系，到底谁是主谁是仆？？？
向韵诗转过身去带翠丫离开。
悠悠抬脚跟上，却不是翠丫该有的小碎步，而是悠悠的步伐。
这一具属于翠丫却被她用着的身体居然可以动弹了！
她一时兴奋的不得了，忍不住伸手伸脚笑出声来。
向韵诗忽的转过头来，“怎么了？”
翠丫的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恢复成缩手缩脚憋憋屈屈的模样，悠悠清晰的听到这具身体某处的骨头“嘎巴”一声。
她似笑带嗔，“大人好好走你的，回过头来看我做什么！”
·
悠悠用了很长的时间才适应这个梦境。
她是以灵魂的形态，到了梦境中真实存在的人身体里，在梦境主人向韵诗能够看得到，听得到的视角里，这具身体的行为和向韵诗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而在向韵诗看不到的地方，悠悠就拥有了这具身体的支配权。
她现在所在的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叫做翠丫，是向韵诗的贴身丫鬟，翠丫略年长向韵诗几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向韵诗从小调皮，翠丫处处管着她，尽管向韵诗是大人，看起来却好像翠丫更有脾气一些。
两人向来寸步不离，只有在夜晚时才会分开，向韵诗到老宗主为其准备的秋诗院中去，翠丫就在秋诗院中的偏房安寝。
这就苦死了悠悠。
失去了上帝视角的特权，又不能保证向韵诗看到真相的时候身边仍旧带着翠丫，要想看清事情的全貌，势必还要靠自己去查清楚。
所以白天翠丫，晚上悠悠，就成了这具身体的日常状态。
除了查找向挽清的死因之外，悠悠还有一大心头之谜。
——小白去了哪里？
·
是夜，月黑风高。
一抹身影从朦胧的夜色中逐渐显出身形，离火宗向来冬雪不断，她蹑手蹑脚，从秋诗院的偏院中出来，小碎步挪移到偏院门口去，雪地上就留了浅浅的一丛脚印。
她转身隐到旁边的竹林中去，似乎想要从房檐上离开，足尖一点，衣袂翻转，下一秒。
pia叽。
她仰面摔倒在了地上。
妈的，居然忘记了这具身体没有任何的功夫和法术底子。
悠悠额头三簇黑线，忽的耳迹传来窸窣脚步之声，悠悠顺势转身趴在地上，生怕被人发现，干脆把脸也埋在雪里。
好汉不吃眼前亏，装死算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她的脑袋前面。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你是哪个大人院子里的？冰天雪地，怎么趴在这里？”
没听见没听见，深更半夜这是哪儿来的麻烦人物多管闲事，赶紧走开就好了。
“啧，难不成是死了不成？”
男人的声音之中蒙上一层寒意，“若是果真死了，可千万不要让人怀疑在我头上，要赶快的灭尸了才好。”
悠悠从雪地里猛的把头抬起来，“别！没死！”
黑夜里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庞，只依稀分辨出对方脸上蒙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看起来……跟向思远倒是相似的很。
男人冷眼看着她，“叫什么名字？这般模样趴在韵诗大人的院外，居心何在？”
悠悠也冷着眼，“你又是哪个大人院里的，一身夜行衣，深更半夜的，到韵诗大人的院子做什么？”
男人不气反笑，“来捉像你一类不安好心的人。”
“……”什么玩意儿，这么能怼。
干脆挑明了好了，悠悠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厉眉轻挑看着男人，“向思远。”
男人笑出声来，“类悠悠。”
哟，居然真的是向思远，想不到他年少的时候，还是个蛮意气风发的少年。
悠悠拍打拍打身上的雪花，动作突然一滞。
等下，他说什么？类悠悠？！
男人一把摘下脸上的面罩，露出来向思远那张脸，只是语调，神态，行为，却全然不像。
悠悠稍带试探，“小……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