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脱险
1929年7月,刘少奇来到奉天。他受中共中央派遣担任中共满洲省委书记。在刘少奇来之前,满洲省委接连遭到破坏,党在那里的工作陷于停滞,需要一位有领导能力的人去进行整顿,使党的工作恢复并发展起来。
刘少奇到达奉天三天后,与中共满洲省委接上关系,并化名赵子琪,以海军司令部某副官的身份作为掩护。刘少奇在奉天进行了短期调查,主持召开了省委会议,讨论工作计划,确定工作路线,抓紧恢复和整顿党的组织。8月底,满洲党的组织就得到基本恢复。接着,刘少奇又与其他省委负责人分工协作,组织群众,开展工人运动。
中共满洲省委旧址
刘少奇的工作重点是奉天纱厂,这是当地一个较大的官僚企业,纱厂工人饱受企业主的严酷剥削,每天劳动时间超过12个小时,却只拿到几角钱的工资,多的也不到一元。工人人身自由被严格限制,不能自由出入工厂,平日里经常遭受工头的打骂。就连吃饭都被工厂限制,只能吃厂内的包饭,不能自带饭盒。奉天纱厂原来的党团支部为此进行了一些斗争。刘少奇派人联系奉天纱厂的地下党,并通过了解纱厂情况,向纱厂党组织指出,在领导工人斗争时,所提口号要能为多数群众所接受,还要努力发展一部分斗争,使其成为全体一致的总斗争。
奉天纱厂外景
奉天纱厂的工人在7月份又被厂方欺压,工资只发原来的一半,而且所发工资是奉天当局发行的纸币奉票,而非银元。奉票在贬值,因此工人实际所得是很低的。雪上加霜的是当时秋粮还没有上市,粮价很高,工人很难买得起粮食,生活变得十分艰难。8月,满洲省委常委孟坚等人去奉天纱厂,与纱厂党支部书记常宝玉、工人党员崔凤翥及其他几人开了个秘密会议,讨论开展“要现洋(银元),不要奉票”的斗争,并商定如果厂方不答应工人要求,就在8月27日发工资那天举行罢工。会议结束后,孟坚向刘少奇汇报了有关情况。刘少奇听到要罢工,就向孟坚提出了一些问题,如厂里的具体情况,工人的情绪,罢工的条件,发动罢工的方法、步骤等,事无巨细,问得非常详细。刘少奇问孟坚:“你过去搞过罢工没有?”孟坚答道:“没有。”刘少奇若有所思地说:“那么好吧,下一次纱厂支部开会,我和你一道去参加。”
8月22日下午6点左右,刘少奇和孟坚来到奉天纱厂,打算了解纱厂关于罢工的准备情况。奉天纱厂位于郊区,比较偏僻。刘少奇和孟坚在纱厂北门外的小树林里等常宝玉下班出来。过了一会儿,工厂里响起了下班的汽笛声,但奇怪的是工厂的大门却迟迟没有打开,也没有工人出来,门前有几个厂警转来转去。刘少奇发现情况异常,凭借他多年的经验,当即决定跟孟坚迅速离开这里。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一伙纱厂的厂警立即冲过来将他们抓住,扣押起来。
为什么厂警会突然冲过来将刘少奇和孟坚抓起来呢?原来,孟坚上次跟纱厂党支部商定好发动工人斗争的事情后,常宝玉等人就开始在工人中做工作、进行宣传。厂方得知工人因为工资的事正在酝酿罢工,立刻寻找“煽动”工人的组织者,并根据叛徒崔凤翥的告密,在两天前把常宝玉逮捕了。刘少奇和孟坚在工厂北门外等常宝玉时,厂方把他们当作煽动工潮的嫌疑分子抓了起来。
晚上,奉天纱厂的人来审讯刘少奇。
厂方问:“你叫什么名字?”
“成秉真。”刘少奇从容地回答道。成秉真其实是刘少奇表哥的名字,刘少奇对他很熟悉,所以用这个身份回复问题自然能应对自如。刘少奇被抓时就想到了这个对策。
“从哪儿来的?”厂方追问。
“从武汉来的,在武汉没有工作,生活不下去了。听说奉天的日子好过一些,就想来这儿找个同乡介绍工作。刚下火车,人生地不熟,摸索着走到这里想找点水喝,不知怎么就被抓了。你们这样没有缘由的就抓人,太不讲理了。”刘少奇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厂方审问有关工潮的事,“什么工潮?我根本不知道啊!”刘少奇若无其事地答道。
这时,厂方把常宝玉押过来和刘少奇对质,想发现问题。常宝玉从来没见过刘少奇,他看了半天,跟厂方说:“不认识这个人。”
厂方没有问出什么来,第二天将刘少奇他们押到奉天警察局商埠三分局,关在临时看守所里。警察局就“煽动工潮”一事对刘少奇进行了审讯,刘少奇始终坚持原来的说法,自己因为失业没有生活来源才到奉天,谁料莫名其妙地被人抓过来。警察局没有掌握确凿证据,审讯没有结果。接着,刘少奇、孟坚、常宝玉又被警察局押送到奉天高等法院检察处看守所。
关押地点的变换,让刘少奇思考了一些情况,他利用在看守所放风的机会对孟坚说:既然把咱们押到了地方法院,案情就不十分严重。问题的关键是要对常宝玉做工作,向他说明大家都是在为工人做好事。奉天纱厂把咱们送进监狱,可是只有人证,没有物证。要说服常宝玉也否认煽动工潮,这样案子就比较容易解决了。孟坚与常宝玉关在一起,他耐心地向常宝玉讲明情况,终于说服常宝玉翻供。
刘少奇被捕之后,在中央特派员陈潭秋的帮助下,由李易山、任国桢、饶漱石三人组成了中共满洲省委临时常委,紧急营救刘少奇和孟坚,并向中央报告了事件经过。中央对刘少奇、孟坚被捕十分关心,9月1日,周恩来为中央起草致中共满洲省委的信,指示满洲省委“用全力去营救”。
9月初,奉天高等法院对刘少奇、孟坚所谓“煽动工潮”案开庭审讯。刘少奇和孟坚坚持原来的一套说法。这时常宝玉又翻供,称自己不认识刘少奇和孟坚,原来的口供都是厂方用刑所逼的。法院既没人证也没物证,只好结束了审讯。过了几天,奉天高等法院判决此案“证据不足,不予起诉,取保释放”。刘少奇、孟坚9月中旬出狱了。作为中共满洲省委书记,刘少奇此次被捕,没有使满洲的党组织受到任何牵连,没有遭到一点破坏。虎口脱险,刘少奇继续投入到领导满洲省委的工作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