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比尔
之后沿途出乎意料地顺利，伊恩很快便穿过了几道关卡，途中的卫兵对自己的马车视若无睹。
伊恩肯定了一点，“蚀梦”一定与沃布伯爵脱不了干系。
这么说蚀梦果然是人族和半兽人勾结而成的组织了。
穿过了层层布防，伊恩几人再过一天就能抵达沃布所在的海滨城市：卡伦。
……
就在伊恩离开奴隶村不久，穿着绿袍的鸟人法师科隆就从手下那里得知了神秘奴隶主的消息。
科隆已经被“宝物”的事情搞得夜不能寐，粗略地看了一眼情报之后科隆愣住了，“就算比尔和巴格威尔两位大人也不敢对精灵皇族下手吧，人族这些短命的家伙真他娘的可怕。”
随后科隆扯着嗓子下达了指令：“千万别给我惹事，统统放他们过去，给我继续找那几个小子和‘宝物’的下落！否则神将永远唾弃你们！”
把消息添油加醋一番之后传给了比尔，否则多疑的巴格威尔大人一定会让自己去调查，巴格威尔大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惹毛了那种存在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另一边。
卡伦城城堡，比尔站在城堡的某处看着巨大的透明晶墙后观赏鱼般游动的海族女性，身上的某张卷轴黑雾缭绕了起来，钻进了他的耳朵。
“比尔大人，有一位推测是黑级的人族奴隶主运输着精灵皇族的女奴隶向着你们那里过去了，我不敢惹，经我的部下多次试探消息属实。”
比尔带着红芒的双眼一闪：“黑级？这是哪一位大人又来掺和我们的生意了，竟敢对精灵皇族的女性下手，他难道疯了吗，精灵王刚踏入神级啊！看来是个疯子，真不知道他过来这里干什么。该死！只能希望精灵族不要追过来了。”
一旁的巴格威尔疑惑地看向他：“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比尔眼中的红芒散去，他摇了摇头，继续欣赏着橱窗里海族女性游动的美丽身姿，然而眼底深处划过了一丝热切的光。
“我必须要亲自去试探一下。如果他是我等的那个人……”
……
在距离卡伦还有半天路程时，伊恩几人行至海边，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大海，咸腥的海风吹拂，让伊恩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了一些。
伊恩突然抬头看向了天空，然后装作不在意地收回了目光。
眼神清明的比尔皱了皱眉：“这么快就发现我了？也好，我的时间不多。”
多亏了强化视觉和运气，否则伊恩也没法发现天空深处竟然有个人。
比尔扇动着翅膀落了下来，伊恩看到了一个长着灰白色头发的青年落在了车前。
他并没有停车，只是拉了拉缰绳让马儿绕开这个家伙。
伊恩心中已经警惕到了极致，强化视觉都无法看透，这个翼人族青年绝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敌得过的存在。
“哦？无视我？”比尔一愣，然后向着海边挥了挥手。
大海上漂浮的水元素聚集而来成了一面巨大的冰墙，挡住了伊恩的去路。
伊恩转过一半脸淡然问道：“阁下为何阻我去路？”
比尔悠然地走来，看向了高等魔法结界，然而不动手的话视线没办法完全穿透。
“莫非是对我这货物感兴趣？只不过这价格以阁下的身份恐怕是出不起的。”伊恩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哦？出不起？那您说说看这究竟是什么样的货物？”比尔伸手摸向了结界，然而伊恩跳下了马车淡淡看了他一眼，他自然地收回了手。
“某位大人指定的笼中鸟，翅膀好看的那种。”伊恩挥了挥手，结界逐渐半透明了部分，露出了小艾无助而绝望的模样。
“哎呀呀呀，您可真是了不起呢，精灵皇族的成员本就不多，看来的确是我买不起的货物呢，不知是哪位大人有这等闲情逸致？”比尔惊讶地赞叹道。
伊恩自然不语。心中却也疑惑，精灵皇族？小艾？
“这么问的确是我唐突了，阁下是如何破解最高级的精灵印记的呢？那东西恐怕连我家大人都束手无策呢。”
他背后还有人？伊恩心中暗暗凛然，可是他为什么要透露给我？
“这我当然也是不懂了，我毕竟只是那位所信任的车夫而已，印记自然是他的手笔。”
比尔一愣：“哦？人族向来藏龙卧虎，可否给在下点提示呢？”
“给了的话我恐怕这辈子都踏步过黑级的门槛了。”伊恩摇了摇头，认真入戏，反正信口开河胡编乱造就是了。
“也是呢，那我们也别互相猜忌了，不妨开门见山，我叫比尔，‘蚀梦’明面上的两位掌柜之一，不知您名讳？”
伊恩心头一动。“山间一介莽夫罢了，阁下可称我独孤。”
“独孤先生的名字可真是少见呢，莫非您是传闻中的觉醒者？”比尔意外地说道。
觉醒者是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那群人的确跟疯子一样，他清楚地记得几十年前一个疯了的觉醒者只身闹翻了整个海神殿的事情，他们虽然夭折的多。然而一旦成长起来便是可怖的存在。他知道这群人似乎会说出一些奇怪的话语，尤其是觉醒后很多人会选择把名字更改成古怪的风格，不过这群人很容易发疯，原因他也不知道。
独孤这个名字自己活了那么多年根本没有听说过，所以比尔才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这也正是伊恩的目的，让对方投鼠忌器。
“醒不醒又有何妨，这片世界终究不过南柯一梦罢了。”伊恩故作深沉地叹道。
比尔没能听懂，但是还是了然地颔首，伊恩看到他眼里似乎浮现了一抹惊喜的光芒：“正是正是，与您说话总感觉获益良多，能否让小弟我与您同行呢？您是要经过卡伦吧？小弟给您当个向导如何？”
伊恩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否则就可能露出破绽。
“并无不可。”伊恩控制着自己的动作轻巧地落在了马车上，干净利落。
比尔微微颔首：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控制非常巧妙，是个高手。
他坐在了伊恩身旁，挥手散去了挡在路上的厚厚的冰墙。
“驾！”伊恩故意展露着自己是觉醒者的细节，就看对方能接受多少了。
比尔此时心中的疑惑已经散去七八分了，这个人无论神态动作语气都符合自己几十年来听到的传闻，如果他背后那位是神智不清醒的觉醒者的话，自己还是不要引火烧身的好，那群疯子眼里根本没有规则或是利益，他们连弑神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不过他既然是觉醒者……
伊恩一路上全部精力集中在调整细节上，感觉半天的旅途变得十分漫长。
期间这个叫做比尔的人透露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卡伦是被神祝福的城市呢，毕竟神之子沃布就居住在那里，所以海神时常会降下恩赐，让人们过得幸福快乐。”比尔看着远方微笑着说到，他瞟了身边的伊恩一眼。
见伊恩没什么反应，比尔换了个话题：“海里有不少美妙的种族呢，无论是供观赏，食用，还是暖床都是绝佳的。”
身边的觉醒者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哦？说说看。”
比尔暗暗颔首，看来有机会和这群神秘的人搭上线，要是能成功的话自己离目标就又进一步了。
“您应该清楚，相比两块大陆，海可是更大的，毕竟海有深度，所以里面生活着数不清的种族，其中不乏有我们地上这些生物觉得美丽非凡的，所以我们就把目光投到了海里。”
“我们蚀梦和海里的一些受海神眷顾的种族达成了协议，开始顺利地进行贸易，商品无所不包，毕竟海底深处很多很多的东西我们是没见过的，当然，他们也渴求着我们地上的资源，所以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奴隶主摸着胡须点了点头。
“当然了，货物自然包含了奴隶，海底一些丑陋的雌性种族似乎对人族的男性情有独钟，而我们地上的男性对海里的一些美妙的生物自然也有需求，所以这些年来‘两全其美’的交易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我们蚀梦借此得以壮大起来，直至如今的规模。”
奴隶主惊讶地问道：“这确实是一个美妙的想法，阁下的意思是海里的那些货物就交给海族人来抓，地上的就交给阁下的‘蚀梦’？”
“正是。而且这些年也不局限于我们了，毕竟这生意只要靠海就能做，不少普通人一开始也只和海族交易一些作物口粮什么的，甚至有人为了换来一个海族的女人把自己的孩子都当做了商品……”
伊恩不寒而栗，他看到了一个庞大可怖的贸易链在自己身前慢慢铺展开来。这些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经根深蒂固的东西恐怕很难被拔除了。不过伊恩短期也只能以‘蚀梦’这个错综复杂的组织上的毒瘤为目标，它只是这个庞大贸易链的一小部分，对自己而言却是致命的庞然大物。
“您要是感兴趣的话，到了卡伦我可以做主送您一些海族的女人，都是没人碰过的精美商品。”
奴隶主笑了笑：“这样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价格可比您想象的要便宜多了，一万个海族的美女加起来恐怕都不及您这一只精灵的脚指头值钱，区区十几个我还是送得起的。”比尔无所谓地笑道。
他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而且海族的女人味道可是相当不错呢，我非常建议您尝试一下。”说完他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一样。
伊恩心中升起了一股极大的反感，这些家伙竟然还把海族人当做食物！
然而他只能不感兴趣般地拒绝：“吃就算了，我是个口味清淡的人。”
“也是呢，你们人族似乎更喜欢吃鱼虾牛羊这些没有能力反抗的低级生物。然而到了你我这种程度，那些海族人不也一样吗？看着她们挣扎求饶的样子还别有一番风味呢。”比尔并不介意地笑道。
然而比尔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伊恩散发出的一抹凌厉杀机。
“哎呀哎呀，我不说就是了，您别生气，没想到您对食物这么苛刻啊。”
“无妨。”伊恩赶忙收敛了自己不小心泄露的杀意，对方的感知力好强！
笼罩在阴云里的城市卡伦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哎呀，和您聊天真是愉快，不知不觉就到卡伦了呢，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处理，这是我的地址，您有空的话记得来拿一下您的礼物。”
比尔最后还是拿出了一张晶钻制成的卡片放在了马车上，然后展开双翼飞走了。
伊恩淡淡地转过视线看向前方，并没有在意的模样。
装作已经离开的比尔深深看了他一眼：“觉醒者……你的心中果然还有着善念，只是不知道战力如何，不过你绝不是奴隶商人。传送·卡伦。”
伊恩心中隐隐的危机感消散了。
他开始缓缓地喘息，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然后被他不着痕迹地擦去。
好强，对方绝对有轻易团灭己方的能力。幸亏自己一路上有惊无险地撑住了。
伊恩缓缓长处了一口气，拿起了身边的卡片，上面的地址毫无疑问和‘蚀梦’有关了。
他看向了远处的卡伦城，其中最高的建筑物是一座立在海边的巨大城堡，此时阴云密布，整座城笼罩在了阴翳的气氛当中。
伊恩调整了一下状态，再次进入了角色。
卡伦城入口。
卫兵看到自己的时候甚至行了礼，然后主动打开了一道侧门供自己使用。
大门为何紧闭着呢？
马儿踏入了这座城市，有些不愿意再往前走。
伊恩闻到了略微咸腥的味道，似乎有个鱼市在不远处。
街道上有一些人在走着，然而他们小心翼翼并不说话的模样很是反常。
商贩也是有气无力地在叫卖着。
此时雨点开始落下，天空的黑云中电光闪烁，随后立刻听到了炸裂般的雷鸣。伊恩判断出闪电就在这座城的正上空。
大街上的人们淋着雨继续往前走，如同行尸走肉。
“不对劲。”伊恩警惕了起来，这座城市洋溢着诡异的气息。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伊恩看到了电光闪烁下黑影般的城堡。
伊恩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他跳下马车牵着马慢慢走向了城中，途中想要询问一个老人出城的方向，然而老人看清伊恩的时候瞪大眼睛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里……”
伊恩眉头紧蹙，穿越了整个鱼市。
这里没有一条新鲜的鱼，货架上空无一物，然而却传出了咸腥的气味。
雷鸣敲打着伊恩心中逐渐蔓延的恐惧，却被他狠狠压下。
强化视觉没有看到半分异常，伊恩向着城的中心慢慢走去。
现在是下午，然而家家户户紧闭着门窗，窗后隐约有着略微呆滞的目光看向自己。
“他娘的这是什么鬼城？”笼子里，西门把青诗和小艾挡在身后，浑身鸡皮疙瘩地骂道。
如果说这里看上去最正常的人，恐怕也只有刚才和自己交谈的那个变态比尔了。然而那家伙已经被伊恩列入了必杀名单。
花了两个多小时，伊恩终于来到了这座城市的中央，这里有一座雕像，雕像上是一个面目可憎的中年男子。
“沃布伯爵。”伊恩看到了下面刻着的字。
“喂！喂！你们快进来，这么大的雨！”伊恩在雷雨中听到有人在喊着自己。
他的目光透过重重雨幕，看到了站在一家旅馆门口的人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