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血屠
朝圣路是一条注定孤独的漫长而艰难的旅途——不管是起点还是重点都是孤独。
在最开始上路的时候，或许还会有很多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越过那个门槛。
但在真正出发的时候，所有人都只会独自前行。
如果说迷雾森林是与过去告别，获得新生，那么沉睡森林就是剥离一切的影响，直面最真实的自己。
那个让我们远离人群，走上朝圣路的孤独，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只是被残酷现实折磨后留下的阴影？
“这里是魂界，而不是地球，我们并不需要逃避，只要想要，每个人都能拥抱爱。”
这是霜对我说的。
想来，在她的意识里，我只是一个饱守欺压，内向避世的孩子。
但这只是表象。
我这个已经扭曲到极致的灵魂所呈现出来的表象。
也是我那个被抽出神性后残缺的本性展现的表象。
弗洛伊德说，人有超我，自我，本我。
而昆昆曾经说过，人有灵性和兽性，意识是在这两个基础上衍生出来的雾气。
灵性和兽性，不只是灵魂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这和弗洛伊德所说的并没有丝毫冲突，因为心理学是对意识的描述。
我的超我，本我，和自我都没有太多的变化，这是别人能看得见的部分。
所以也有很多人实话实说或是嘲讽——你看上去没有问题啊。
但你所见着的并非是真相。
就像对付坏人的并非是好人。
我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不见了，早在我活着的时候。
我一直在寻找，但最后却无功而返，反倒惹怒了一堆人。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原来我失去的是神性，我确实是有问题的，在所有人都看不到地方，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残疾。
但这个层次的残疾和意识，或者说意识的影响并不大。
因为意识只是最后的产物。
在现实里，人的灵性和兽性是不一致的，哪怕是现在，出现没有灵性，仅有兽性的人也并非不可能，反过来也是一样。
本质上的差异，就导致了人人不同，那些费尽心思要求整齐划一的人，可能明天就看到犯罪的新闻。
人类本就是不同的，这是所有人认可的事情。
所以每个人在社会生活的人都会慢慢接受这样的现实。
长得丑的，长的漂亮的，长的高的，长的矮的，脾气暴躁的，脾气温和的...
因为灵兽失衡而导致的意识区别在由意识形态改变而出现的意识区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就像你的邻居不喜欢吃肉这件事比起那个疯子逼一条街不能吃肉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很正常啊，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慢慢才明白，我觉得不正常的事情，不是对于其他人，而是对于我自己。
我不正常了，比起以前的我，现在的我好像出了什么毛病。
以前我不知道问题究竟在哪里，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我的神性被封印在魂界了。
神性是什么，我已经有了猜测，但在真正得到答案之前，我还是不敢肯定。
霜已经离开，走上了自己的朝圣路，我不可能再去问她了。
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去裂缝峡谷，也就是浑所说的那个地方。
和我们之前的猜测一致的是，我确实把这些东西洒在朝圣路上了。
裂缝峡谷，就是另一个朝圣路节点，里面有着一位天使。
而在霜给我的讲述里，裂缝峡谷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不死峡谷。
因为那个峡谷的主人自号不死天使。
“在魂界，只要你作死，你就能永远的长生下去，这句话的意思是，魂界的死者也会死的。”
如果不是如此，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离开自己出身的地方，踏上危险的朝圣路和爱国大道了——去往国家的道路叫做爱国大道。
“魂界是所有概念里的天堂，在这里，我们不会挨冻受饿，不会生老病死，这里有无限的空间和机会，可以满足你的任何寻求。”
“这里也没有道德，没有法律，没有人会制约你，唯一一条——不能伤害别人，因为魂界是人的魂界，不是魂界的人，你可以肆意摆弄挥霍魂界的一切，但同样主宰魂界的人却并不在你肆意摆弄的范畴之内。”
做个比较的话，就是QQ群管理不能管QQ群管理。
“按理来说，我们会在这里过上无比美好的生活，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矛盾。”
可真正的黑暗却在这个时候才开始。
“人的本性开始显露，那些因为规则和秩序束缚才不得已把人当人的人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一个穿着甲胄的高大男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慢慢的跟我讲。
他就是裂缝峡谷的主人，也就是外界所谓的不死天使。
但他真正的称号应该是战斗天使，名字是血屠，现今天堂战力最强的几位之一。
而且他为人开朗，特别的健谈。
“迷雾森林那个，叫做迷失天使，天堂最狡诈的天使之一，保持神秘就是他的本性，当初你自封神性，把封印存到各个节点里，到了他那里，还是直接扔进去的。”
血屠笑着说起以前的事情。
以前扔进去，现在扔出来，倒也是一个绝好的循环。
“浑是睡梦天使，有着无与伦比的欲望和破坏力，是天堂最恐怖的战争武器，为了不在兴奋的时候损伤魂界，他陷入了长达数千年的沉眠，用沉眠封印自己的力量。”
“他也是和你最相熟的人，在你第一次踏上朝圣路的时候，第一个去的就是沉睡森林。”
“那时候的你，披荆斩棘，是整个魂界风头最大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觉醒者倒在你的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拥护着你和木之神，跟在你们后面。”
“披荆斩棘？木之神？”这一段故事我还没听过。
“是的。”血屠含笑道：“你不会以为，魂界一直都是这么平静的吧？”
“要知道，一直在两百年前，觉醒者和堕落者的战火都还笼罩着整个魂界大地。”
“堕落者？”这个词我没有听说过。
“当自私外放，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那他就堕落了。”
堕落者只是一个称呼，对一群人的称呼。
“他们把自己置于其他人上面，通过各种手段驱使和奴役别人。”
说实话，在魂界，这是无所谓的事情，因为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你能做，就不会有太多的人来干涉你，如果你要杀一个人，只要你想杀，只要你能杀，就没人会管你。
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什么力量的均衡还是社会的平衡，而是因为大部分人都不在乎。
“魂界是地球的延伸，我们改变了很多陋习，但也留下了大量的缺点。”
冷血无情就是其中之一。
“尤其是天堂的天使，那是最无情的人。”血屠特别坦然的道，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天使的事实。
当然，这种缺点只是在受到侵犯的时候才变成缺点。
就像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走在街上，被一个垂涎她美色的男人拖回了家里。
你能说她长的漂亮是缺点吗？
“如果看到了，我们并不介意行侠仗义，伸出援手，但我们绝不会做那种匡扶正义，享誉天下的事情。”
这是天堂天使的态度，也是魂界大部分人的态度。
“但你不一样，当然，你也不是为了正义，你就是杀着好玩。”
打坏人的不一定是好人，也有可能是坏人。
“若不是如此，我们也不会随你出手了。”
血屠说着过往的历史，眼里峥嵘尽显。
我很认真的在听，因为我也想知道，曾经的我，到底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