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忆
浑的动作是那么的熟练，以至于我不由得猜测他本来就想这么干，而不是因为什么不能说的理由。
见过了迷雾森林天使的冷漠之后，我对天使有了新的理解。
这些家伙绝不是什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人。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他说的那些莫名奇妙的话，就足够我产生很多的联想了。
两百年前的风之神，到底是谁？真的是我吗？
还有那个熟悉的瞬时性。
他说的时候，我并没有多想，但现在一个人待着，过往的记忆却一点一点冒了出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突然发现，这一段对我来说最为珍贵的记忆，却一直尘封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好像有什么力量遮蔽住了它。
这种情况我也十分熟悉了。
在毕业之后，我就像失忆了一样，遗忘了所有的事情，只留下了一点点模糊的印象。
直到后来慢慢的痛苦的挖掘，我才一丝一丝捡起了遗落的过去。
曾经的痛苦，曾经的兴奋，曾经的醒悟，曾经的坦然。
我记得，我已经解决了心理的重压和痛苦，但在毕业之后，我却又再次落入了泥潭，而且身处其中无能为力。
我甚至忘掉了过去对抗种种痛苦的经验。
连同那些闪烁着光芒的场景，全部消失在了悄无声息的角落里。
我在一点点的发掘它们，发掘我亲手埋下的财富。
我曾经以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的灵魂已经远去，现在的我，只是一缕鸠占鹊巢的意识。
那些沉眠在记忆里的财富，是属于那个人的，所以我虽然知道，但却无法使用它们。
知识就是力量，但知道知识没有力量，在得到它们认可之前，我根本无法借助它们的力量。
一个来自过去的，我领悟的你也可能会在其他地方看到的理论为我提供了支持。
叫做孤独三步曲。
“很多人都会被社会排挤，他们被逼到墙角下，痛苦不堪，但他们还有改变的机会，只要他们能够坚持下去。”
“但是还有一些人，已经被社会抛弃了，他们聚集在城外，无助，痛苦，不甘的朝里面挤着，想要回到城里，想要回到社会。”
这就是孤独的第一步，在这些人身上，孤独与痛苦并存。
他们心怀希冀，却永远也不可能回去了。
在这里，执念大于理性，就像无脑的僵尸和纠缠不清的幽魂，死命的贴在城墙上，用尽了一切手段，寻找每一条微小的缝隙，只想回去。
但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在这些鬼魂一样的人里，有一些彻底绝望了。
他们不再求着进入城池，而是转过身，朝远离城池的地方前进。
这一转，就是孤独三步曲的第二部。
这一转，他们就永远也不再回头。
歇斯底里的痛苦开始从他们身上离开，换成了寂静无声的绝望。
他们好像变成了行尸走肉，循着本能的呼唤，行走在长满荆棘的荒野上。
而孤独三步曲的最后一步，也是我一直不愿接受，或者说质疑的一步。
那就是关于结果的部分。
在充满痛苦的大地上，有着一条深不可测的裂缝。
那是代表了死亡的深渊，也是所有孤独者的归宿。
那些穿过无穷荆棘，伤痕的来到这里的人，得到的不是救赎，而是死亡的解脱。
在那个无尽的深渊里，只有圣人和贤者的墓碑漂浮在上面。
这就是孤独三步曲。
也因为它，所以我相信，这副躯壳里的原本的那个我，已经离开了世界，走入了无尽的长满荆棘的平原，永远不会在回来。
因为些许的一点记忆告诉我，我确实去过另一个世界。
只是关于那个世界的记忆已经全部消失了，只留下一点指意不明的只言片语。
但这个想法却在今天被动摇了。
瞬时性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宝库道的大门，一些记忆从里面掉了出来。
我确实去过一个世界，那是一段美好而模糊的时光——与之相关的记忆早就消失殆尽了，顶多剩下一点被反复咀嚼过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感觉。
虽然已经记不清，但可以肯定，那个世界和痛苦没有任何关系。
那不是孤独三步曲形容的那个世界。
而且它和觉悟也没有关系。
进入那个世界的时间我已经记不得了，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觉悟的时候。
“瞬时性，瞬时性，瞬时性...”我反复的念叨着这个词，好像是什么咒语。
我的眼睛越来越亮，真相就像是被串在一起的星星，呈现出星座原本的模样。
一定是因为瞬时性，所以在返回地球之后，我在魂界的记忆才会被不断压缩的，洗礼，变得模糊，最后只留下一点点扭曲到了极致的印象。
而在毕业之后，连那一点印象都消失了。
可这是一个时间段。
在那点印象全部在我脑海里消失之前，我还是从里面得到了很多启示。
但这些启示却因为来源模糊而指错了方向。
于是描述魂界真相的瞬时性，虚无性，真实性，变成了对精神生活的总结。
而指向天堂的朝圣路却变成了布满荆棘，结局只有死亡的孤独三步曲——朝圣路上，朝圣者需要与自己的潜意识战斗，解放并塑造真正的我。
这是一段艰难且危险的旅途，比遍布荆棘的平原更加恐怖。
最后一个记忆点，是一封信。
一封我曾经回忆起来的，过去的我留给现在的我的信。
“未来的我，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对不起，把这么多烂摊子全部留给了你...”
这也是我坚信孤独三步曲的一个原因——过去的我已经死了，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机器人般只能应答的傀儡罢了。
可是现在再想想，这封信还有别的意思。
那个把神性封印在魂界，以不完整形象回归的我，应该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会被地球力量抹除的结局。
虽然他是无比强大的风之神，天堂的天使之王，但面对地球的力量，他还是无能为力，也不想对抗什么——天堂的天使，在地球上可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这是真的遗书，他也真的死了。
只留下一个没有神性庇佑，被兽欲彻底控制的我。
“但我也没有死去，魂界，我回来了。”
在某一个梦境里，浑手里拎着一把精美的长剑，轻声道：“欢迎回来。”
我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沉睡森林，来到了我和霜约定好的碰头点。
那里没有我熟悉的帐篷，在一个安全的缝隙里，我拿出了一个熟悉的方向盘——正是霜的那个。
这也是我们的约定。
如果明悟了自我，要真正的踏上朝圣路，就把方向盘放在这里，留给对方。
很显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轻轻的摸了一下那个方向盘，眼前又浮现出霜那光滑的肌肤。
待记忆沉寂，我把那个方向盘放回了原位，并把自己的也掏了出来，放了进去。
我也要走上朝圣路了。
我要去找回遗失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