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疫情之下故事：老父亲的一个巴掌

他是独子，真正是父母的心头又，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担心化了。用娇生惯养和溺爱来形容他的成长过程，再恰当不过。但比较奇怪的是，他竟然没被养废了，而且还很争气。

优渥的家庭条件，加上他的后天努力，毕业于名牌大学的他，短短三年，就成为一家大型企业的总监，收获了名利，当然，还有爱情。

最幸运的是，这个他看上眼，而对方对他也有意的姑娘，竟然跟他在同一个城市，而且就在隔壁小区，不得不说，这缘份真真不浅。

当然，这还不止是幸运的终点。他和她，不是北漂，不是沪漂，也不是其他什么漂。就是地地道道的同城家乡人。

如果愿意的话，他和她，每天都可以在两个小区南北相对的大门，“巧妙”的遇见，然后一同相携一段，再分开；下班，也可以上演同样的戏码。

这种不需要双方任何一方劳累奔波的爱情，最是舒适。

他计划，在今年的2月14号，情人节那天，向她求婚。

可天不遂人愿，武城1月23号因为疫情的原因，封城，紧接着，2月初，这种封闭式的管理，就漫延到了大部分城市。

精神很明确，如果不是关系到城市计名生的工作，那就待在家里，自我隔离，等待疫情过去，或者至少是控制住了，稳定下来。

于是，虽然仅仅是十几天，但那隔着一个小区却不得见的思念，折磨着他和她，尤其是她。

热恋中的男女，往往都是男的，更为热情似火，更为按捺不住自己。

2月14号一大早，乘父亲和母亲在厨房说话的当扣，他就穿戴整齐，戴上扣罩，开了房间大门，自动回锁关门，向小区大门扣冲去。

疫情当下，求婚是不可能了。但今天是情人节，他一定要买到一束玫瑰，再买几盒巧克力，如此虽简陋但却能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也完全没有考虑，此时，街道上，有没有卖玫瑰花的，超市商店有没有开门。

一个执念，就支配了他。

但小区的保安，不支持他的执念，他偷偷从父亲哪儿拿来的出入卡，刷了门卡后，竟然被提醒，今天的出门次数，已被用光。

保安小哥还告诉他，“我记得，你爸今天出门买过菜了。疫情期间，一户一天只能一人外出。你要没什么急事的话，就明天再出去。”

他不听，跟保安小哥争执着，及至开始吵闹着。

到最后，执念变成了愤怒，非要闯出去的他，被保安小哥和闻讯跟来的另一位保安，一位小区保洁大爷，三人一同控制住了。

保安小哥，急忙给他的父亲挂了电话。

父亲赶到的时候，他还在刺愣着，近乎发疯的，就像一只想要逃出笼罩的猎狗。

这让父亲想起了他一惯的小任性，想起了什么事情，非做，非弄成不成，否则，就要发疯。

过往的发疯，父亲还解读为努力和执著。

但眼前的儿子，却为了闯出小区，有点儿魔怔了。

父亲走上前，开始劝他，没想到，不劝则已，一劝，他反而更魔怔了。

“你们不要管我，我今天非要出去不可。”

“谁不让我去，我就跟谁急。”

“来啊！打我啊，打倒了我，你们还得把我给抬出去!”

……

看着眼前有些面目狰狞的儿子，他突然感觉到儿子好陌生。已经五十四岁的他，突然就不由得怒火中来，顿时觉得儿子好不懂事。

“好，他们不敢打你，我打，我是你爹。我打你天经地义。”随着这句话落下，他伸开手掌，一掌“啪”地扇在了儿子的脸颊上。

这一巴掌声音不大，但却仿佛是当头一喝，将现场所有人，都打愣了。

儿子，也停止了喧嚣。

保安们一愣，反而过来劝父亲，让父亲不要跟儿子一般见识，说这孩子，在家肯定憋疯了。

父亲苦笑：这二十六岁的儿子。他突然感觉，是不是这二十六年来，儿子一切都太顺利了，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事故”。

而这时，他的泪也下来了，记事起，父亲的第一个巴掌，而且还是五十四岁的老父亲，他喃喃的说，“我只是想去看看小菲（他女朋友）。”

父亲一愣，但长辈的威严还在，“你可以跟她打电话，跟她视频。”

“不，那不一样，你不懂。”他倔强的说道。

“你错了，我要不懂，就不可能有你。”父亲认真的说道。

他哭了，哭得像一个孩子，而且，还哭着给小菲打了电话，哭诉着。

一旁的父亲，脸色阴晴不定，哭笑不得，自己难道生了一个“妈宝男”一般的儿子吗？

可让父亲没想到的是，他就哭了三五分钟就停了，也收起了手机。

沉默几分钟后，还是父亲开扣了，“走吧，在这儿刚站着刚吗？回去，等月底疫情结束了，我们爱咋亲咋亲，我管不着。”

他却摇了摇头，说，“我等小菲，我就看她一眼，我就回去。”

父亲笑了，“你都出不去，你怎么看。”

“你不懂。”他又这样说。

没辙，成复读机了。

“好，我就等你，看你们两，怎么看。”父亲有点儿生气的站在一旁。

五分钟后，儿子跳了起来，还挥舞着手。父亲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到了对面小区的门亭处，一袭鲜红衣服的高个子姑娘，也冲这边挥着手，跳着；但戴着扣罩，看不真切模样。

看这样子，这个姑娘应该就是儿子的女朋友小菲了。

这下，他真的看不懂，他儿子和儿子的女朋友了。

但那一巴掌，这小子真该挨，看他以后长记性，还乱任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