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云和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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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兰石又去局里探询，尽管没啥希望，他还是无法死心。
兰石来到局里，刚想上楼，局长从楼里出来，兰石笑脸相迎。
“局长，我的事咋样了？”
“什么事？”局长的头抬得高高的，眼睛望着蓝天，淡淡地说：“等着吧！”
“等着吧”，什么意思？兰石揣摩不透。
为了压抑内心的愤懑，兰石更加致力班级管理和教学工作，他想通过忘我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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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五日。
兰石签完到，回语文组还没坐稳，收发室老王来通知兰石：“有你的电话，是教育局打来的。”
兰石赶紧随老王来到收发室。
“兰石兄弟，恭喜你，调转的事成了！局长让我通知你：你的调转申请已在局领导会议研究通过，让你速来局里拿商调信和档案材料。”殷大哥在电话中热情地说。
“谢谢大哥，我马上过去。”
兰石随即到教导处请假，赶往呼兰。
肖局长满脸堆笑接见兰石，让兰石在沙发椅坐下，亲手给兰石倒杯茶水，通知下人到人秘股为兰石办理商调信和提取档案。
“你都随身携带吧！”局长说。
“谢谢了！谢谢了！”兰石受宠若惊，想不到真的遇上青天大老爷了。
殷福堂送兰石出教育局，兰石少不了说些感激的话。兰石一出教育局大门，就直奔火车站，他要尽快把这天大的喜讯告诉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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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六日。
兰石一早去学校，先到校长室向刘校长道谢，刘校长热情地说：“祝贺你，总算熬出头啦！”
兰石又到党支部，跟蒋书记说明调转情况，蒋书记冷笑说：“人往高处走哇！康城中学是留不住你啦，几时动身？”
“我今晚就赶去伊春教育局递交商调信和档案。”
兰石从党支部出来，走进教导处。
“张主任，我的调转申请批下来了，谢谢您这些年对我的关照！”
“你一走，学校又少了一个骨干教师！”张主任惋惜地说。
“其实我并不愿意走，我也是不得已呀！”
“老李，不要说了！这个我都清楚。你去伊春不是晚车吗？高二学年语文课，你们三个语文老师，就你是老教师，那两个都是新手，没见过阵势；市教学检查团来了，要听高二语文课。还得请你救救驾，就算我求你了，你咋也得给我这个面子！”
“主任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只能献丑了！好吧，我就上完我在康城中学的最后一堂课。”
班里学生课前已获悉班主任调走的消息。这堂课，兰石讲析特别尽力，可以说发挥得淋漓尽致；学生配合默契，获得圆满成功。学校听课领导和检查团都流露出钦佩的目光。
下课铃声响了，兰石喊声：“下课！”同学们唰地站起，自发地鼓起掌，检查团在学生有节奏的掌声中，摆着手由教导主任陪同离开教室，他们还以为学生鼓掌是欢送自己，只有兰石心里明白。
检查团离开，教室顿时肃穆、宁静。学生仍恭敬地站立着，依恋地注视着老师。
兰石面色凝重，心里七上八下，他真的有些割舍不下这么好的学生；他原意是亲手把这些学生送上大学，送去他们理想的明天，而多舛的命运还是打碎了他美好的梦想。兰石深情地环视一下他关爱的学生，声音颤颤地说：“再见吧，同学们！祝你们不断进步，勇往直前！”
学生又鼓起掌，兰石泪水绕眼圈转，在学生掌声中依依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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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兰石带着伊春教育局签发的调令兴冲冲赶到呼兰教育局，办相关手续。从人事科出来，兰石来到局长室。
“手续办完了？”局长和蔼地问。
“办完了，谢谢局长关照！”
“谢就不用了，多咱再回呼兰，给我带来点山里的蘑菇、木耳什么的就行了！”
“那是一定的！”兰石笑着说，心想：龙鱼脱却金钩去，摇头摆尾再无回！
福堂把兰石送出局大楼。
“你的事办完了，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到我家吃完午饭再回去吧！”
“我就不去你家了，我打算明天就去伊春报到，得回去准备准备，代我向大姑问好！”
兰石朝福堂摆摆手，转身走上马路。
兰石没有去车站，而是折回五中，去见华絮。兰石心比天大，却永远割舍不下情义。
正好华絮没课，跟教导处打声招呼，便和兰石离开校园。
“去我家吧！”华絮恳切地说。
“今天实在没有时间了，我要赶回学校，到教导处办交接，等我再回呼兰吧！”
“怕兰石兄这一去就再也不回头了！”
“有你这个华妹妹在呼兰，我怎能不回头呢？我这就去车站，你还在上班时间，请回吧！”
“就让我送你一程吧，还不知何年月再能相见！”华絮伤感地说。
“好吧！虽然后会无期，但我们的心脉是相通的。”
俩人聊着，向火车站走去。
华絮身着桃红色呢大衣，乳白色围巾，莹白秀气地脸庞，光彩灼灼；兰石一身藏蓝色西装外套，自是风度翩翩。身边行人，显是把他们当成情人，频频闪过嫉妒的目光。
到达车站，北行的车还有会儿时间，兰石买完票，俩人站在室外入口处，扶着栏杆等车。
“我打心里不希望你走，可看到你在这里得不到公正待遇，心里很难过，又想你快些脱离苦海，我真的好矛盾；该走的，总是要走的！我知道留不住你，你还会记着我吗？”
“人生能有几多知己，你是我在呼兰唯一的红颜知己，我会记住你的友谊，记住你的风采。”兰石望着华絮粲然一笑。
“自从结识兰石兄，我学到不少东西，一个疯女孩儿终于长大了，谢谢您！”
“干吗这么客气，你也是我的良师益友哇！”
“良师，不敢当；益友吗，愧受了。今生能交你这个朋友，是我的荣幸，是我的骄傲。你这一走，我会感到很孤独的！”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不会孤独。”
伴着裂人肺腑的嘶鸣，火车进站了。人们都涌到入口排队检票。
华絮伸出手，兰石脸一红，伸手轻轻握下。
“不要忘记我！”华絮哀哀地说，眸子闪着晶莹的泪光。
兰石点点头，走进入口。从此天涯两地，永无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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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石回到康城中学，简单交代一下班级工作，便到高中语文组与同事辞行。同事坚持给兰石饯行，兰石盛情难却，只得改变行期。当晚，同事在康城一饭店包了一桌酒席，四海、福亮、景林也赶来参加。是晚众人直饮到午夜，方尽欢而散。
清晨，寒气袭人，刮鼻刮脸，却无法阻止行人上路。凤玉拎着脸盆、牙具；兰石扛着行李去火车站。凤玉本意想留兰石在家里多住几天，终不好意思启齿，她知道，丈夫从来都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凤玉虽然性情暴戾、刁蛮，却是个传统女人，不管丈夫如何颠沛流离，她都会嫁鸡随鸡，恪尽妻子本分。
凤玉把兰石送上车，帮兰石在包裹架安顿好行李，殷殷叮嘱：“去山里，人地两生，要照顾好自己；你那个犟脾气也得改改，遇事随和点儿，别一本老直账！”
身旁旅客都盯着兰石看，弄得兰石耳面发烧。兰石对凤玉说：“车快开了，下车吧！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怎么做。你也不要太贪黑，要注意身体！”
凤玉还想说什么，兰石不耐烦地挥下手，凤玉依依走下车梯。
列车缓缓开动。兰石座位靠窗，他呵气融化一小块窗玻璃，凝眸向站台望去；风玉仍伫立在站台，兰石情不自禁，两行热泪簌簌落下。
《云和月》2010年1月28日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