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来风雨
“轩哥儿，喝，我记得平日里都是你灌醉我，怎么今个你倒先倒了……喝……”陆然嘿嘿傻笑。
曦城的边城城角的一家酒馆内，正有两少年喝的酣红满面，就那还不忘一个给一个继续灌酒。
酒馆不大，再加上是边城城角，晚上本来人就少，所以酒馆内只有这两位顾客。
季轩瘫趴在酒桌上，杯中的酒水洒了一桌子，弄的他的衣襟上都是一股酒醒味。
“走了走了，明天再来。”季轩稳着身子站起，准备拉着陆然一起离开。
“再来，再来……”
明明喝的人不人鬼不鬼，眼冒金星的，陆然却还是端起一空坛子往嘴里灌，灌了半天见还是没有一滴酒水落入口中，这才作罢。
季轩不得不感叹陆然这家伙的酒量，特么的桌子上五大坛子酒，单陆然一个就干了三坛半，就那还喊着没有喝尽兴呢。
废了好大功夫，季轩才将陆然扶起来，准备过去结账。
“枪呢？我的枪呢！”陆然恍恍惚惚地睁眼思考，一摸手，才发现手中的古旧长枪不见了，独自摸索了半天，才把长枪找见，抗在了肩上。
“老板，结账。”来到柜台上，季轩拿出一包铜钱，高呼结账。
在这个世界上，通用货币是铜钱和灵石，更高级的还有银币和灵晶，金币和彩晶。
朝堂大臣，天下百姓，大多只认铜钱金币，修炼人士，大多只认灵石彩晶。
行走江湖庙堂，这二者缺一不可。
早上出门时，诉裳就塞给季轩一个鼓鼓的钱袋子，里面大多是零碎的铜钱，其中也有几块灵石，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这？少城主……”那店面上的老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扭扭捏捏。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季轩如今也被陆然灌的头脑发昏，看见这店铺老板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直接忍不住呵斥：“结账就结账，别像个娘们！这些酒水多少钱币，弄的就像我开不起酒钱一样？”
经季轩这么一番呵斥，老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道：“少城主，你是单结今天的还是全部结？”
季轩深问之下，才知道陆然这小子经常喝酒不给钱，都是赊账。
“我就说这小子怎么这么好心请我喝酒，原来是想让我给清酒钱。”季轩瞥了一眼手持长枪，靠在门上似醒非醒的陆然，最后还是决定将他欠的酒钱全部清光。
毕竟陆然心肠不坏，而且看他的衣服陈旧萧条，估计要是有钱，也不会欠着钱不还了。
这不禁让季轩联想到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里面送外卖时的场景，那时的自己也何其落魄，无奈苦笑一声，酒也醒了不少。
“陆然欠了多少钱，全结了。”季轩将钱袋子扔在了桌子上，让店铺老板自己掏钱币，他不信这老板敢讹他。
有能力的话，季轩还是不介意多去帮别人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的。
还清了欠款，两个酒鬼迷迷糊糊的离开了酒馆，夜色已经很晚，风有些微凉，让季轩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曦城本来就大，再加上喝了点小酒，季轩早已经忘记了回季府的路，和陆然一起在大街上迷茫踌躇。
“嘿嘿嘿……轩哥儿，我家就在前面，不用送了，我先走了。”没走几步，陆然就突然摇摇晃晃地和季轩拉开了距离，向着黑暗的更黑处前进，似乎他的家就在那里。
“好，好，明天再见。”季轩也只能无奈地目送人家远去。
陆然提着枪，晕晕乎乎，走的很快，同时又很稳，没有摔一个绊子。
季轩看着他远去，甚至怀疑那家伙是不是根本没有喝醉，而是骗自己的银两给他清酒馆的赊账呢。
季轩不时的往前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很迷茫，孤身一人，街上的人也很少，家家户户的灯火逐渐熄灭。
寒夜的风令他颤抖，不知过了多久，季轩眼前出现了一道纤细消瘦的身影。
“诉……诉裳……”季轩不禁出声，深夜里，唯有这道身影给他带来了一丝温暖。
“一身酒味，你这是喝了多少啊！”诉裳迎着季轩走过来，嘴里咕囔着什么，似乎是嫌季轩喝了太多酒。
“我……这不是陆然叫我去喝酒嘛！”季轩开心笑道，不管何时，眼前这道身影总是会给他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那白天在演武场的时候，你不是还装不认识他吗？”诉裳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面给季轩带路，听她的语气，似乎有点小生气。
“我特么哪有装，那时候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好吧？”
季轩心里那叫一个苦闷，但是嘴上依旧像是抹上了蜜糖一样：“是我错了，下次保证再也不会了。”
毕竟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女孩子生气的时候，千万别和她将什么道理，只需要顺着她的意思认错就可以了。
当然了，如果是皮痒了非想找抽，那也可以跟女孩子争个天高地厚，季轩显然不是这类人。
何况诉裳跟那看守演武场的老爷子关系匪浅，非要跟诉裳过不去，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夜里，诉裳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脚步不快，让季轩刚刚能跟上，似乎她是在刻意等季轩一样。
两人时不时的接几句话茬，街上很冷清，但是季轩心里很暖。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又来到白天诉裳跟季轩闹别扭的那个街巷里面，季轩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季轩的酒已经醒了许多，但是看上去仍旧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发丝凌乱，全身散发着酒腥味，面对夜风凌冽，卷起略带粗狂的发缕，季轩很潇洒。
“诉裳，我记起这个地方来了。”季轩指着这一条悠长僻静的街巷，眼底清澈无比。
“真的！？”一路上都平淡无奇的诉裳听到这个消息时，眼中抹过无比璀璨的喜色。回头看着季轩一双充满柔情，似星河般灿烂的眼眸。
趁诉裳停下脚步，季轩走到她身畔，牵起诉裳柔软细嫩的小手，像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思索道：“我第一次带你回家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吧！”
季轩将陆然白天在此地对他所言总结为这一句平常朴素的话语。
也许是因为自己从小也是一个孤儿的原因，季轩看着现在的诉裳，竟能从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几丝影子，感同身受。
“是陆然告诉你的？”诉裳挣脱季轩的手，抿唇嘟嘴，目光有些闪躲，有些不相信季轩。
“天地良心啊！这是我自己想起来的。”季轩说起谎话是脸不红心不跳，拍着胸膛打包票，一副诉裳错怪了自己的表情。
“是吗？”诉裳转身，继续在前面为季轩引路，但是心情好了许多。
“当然是了。陆然那小子，原本我还以为他是好心请我喝酒，结果是装醉让我给他清账。那小子一肚子的坏墨水，就怕我不能出糗呢！怎么会告诉我这些。”季轩一本正经地跟诉裳打着陆然的小报告。
季轩心底里也没有贬低陆然的意思，他之所以这样说，是想让诉裳更相信自己的话，更开心一些。
要是被陆然知道季轩今夜在诉裳跟前这么说他，他怕是恨不得把季轩的第三条腿给废了，再狠狠骂上一句重色轻友。
一路上，诉裳再没有说话。
季轩也不知诉裳是否真的信他所言。
但是真的假的就那么重要吗？是不是季轩自己想起来的就那么重要吗？
人存在于世上，有时候要的真的就是真真假假一个答案吗？
答案是否定的，有的时候，仅仅是给自己留一个念想，真假不值一提。
在五城的数百里开外，一座高耸的楼阁建筑映入眼中，楼阁高耸无比，似是要与天上的星云争一争高低。
楼阁灯火通明，门内无数修士趁着夜色努力修行，不肯松懈。
这座楼阁就是汇天阁。
“曦城，季天庸，你给我等着，敢坏我的好事，看老子不把你一起除掉，让你去九泉之下陪你那孽种吧！”
隶属于外门长老祁封的阁楼中，此时正有一面色凶残的少年立于门后，焦急地转来转去，似乎在等什么人。
那少年正是在断魂山上将“季轩”杀死的皇甫纪。
随着阁门打开，一白发飘飘的老人悠然进来，犹如仙人。
“弟子参见恩师。”老人进来，皇甫纪立刻半蹲跪拜。
少年收起原来凶残的目光，装出一副遭人欺负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刚被人糟蹋过的无辜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