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笳垂泪
进入沙漠腹地，骨朵多年征战的经验帮助众人如何适应这种鬼天气。
最难受的是，骨朵不让每一个人喝水，只能用水囊里的水润一润干燥的嘴唇，每个人一袋水囊，水囊里的水却是不多了。
到了夜间，沙漠里开始起风，风沙吹得每个人都张不开嘴呼吸，稍微没有留神就会吃一嘴的风沙，不停的听到有人“呸呸呸”的吐风沙的声音，极为狼狈。
骨朵找到了守真、薛崇简等人。
“今天走了一天，契丹人应该追不上来了。我们需要休息和调整。”
薛崇简对实战没有多少经验，听从骨朵的建议：“那就休息一夜，明天再前进。”
武延秀饿得不行，说道：“这里全是沙子，连柴火都没有，怎么生火做饭？”
薛崇简一时间无语。
骨朵说道：“只能生吃马肉。”
“水呢，怎么解决？”
“喝马血。”
众人失语，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骨朵又道：“如果还有力气，可以深挖沙地，有一定的几率挖出水源。”
“多大的几率？”
“挖十口深井，能挖出一个吧。”
武延秀恨声道：“我带人去挖。”
骨朵又道：“在沙漠里行军，只能是清晨和黄昏时分，白天休息才是保命的办法。”
“是因为白天太热容易脱水的原因吧？”守真问道。
“是。”
“我们可以夜晚赶路，白天休息。”薛崇简说道。
“不行，沙漠里有沙地。”
“沙地？沙漠里不是全是沙地吗？”
骨朵解释道：“不知道你们大周怎么称呼沙地，我说的沙地是那种人踩上去就直接陷进去，再也出不来的那种沙地。”
这简直就是吃人的陷阱。
守真惊道：“像沼泽的那种？”
“对。沼泽是有因为水而无处着力，沙地是因为沙子过于松软无处着力，只要陷进去，根本没有时间营救，便被沙地生吞下去。”
听了骨朵的解释，守真和薛崇简面面相觑。
赶了一天的路，此时没有休息且最忙碌的就是百名火兵。
此时，徐老翁却犯了难。
没有炊具没有餐具，那些马血该怎么处理？
薛崇简和骨朵号召了半天，才有几个突厥勇士饮了马血，其他人都没有兴趣。
无法生火，众人对生肉没有什么兴趣和食欲，也只是有数的几位突厥勇士用刀割下最鲜美的部位生食起来。
也因此，只宰杀了一匹马，火兵们乐得清闲。
守真混在突厥勇士里面，跟着一起茹毛饮血，让骨朵和其他勇士刮目相看。
“有什么刮目相看？我只是想活下去，背负着血海深仇，不能因为吃喝问题而落得‘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结局。”
活着才有希望，别管怎么活着。
守真边吃边想，脑海里想着其他事情，分散了注意里，忽略满手是血的食物。
生肉这种食物，不能多吃，吃上两口，身体会有自然排斥反应。
守真秉承着能吃多少算多少的想法，总算让胃里没有了饥饿感。
回到自己的小圈子里，魏广宗和张皋有些怪异的望着过来。
清风转过了头去。
“怎么啦？你们都不饿，不渴？”守真笑嘻嘻。
清风转过头来，看着守真满脸是血，吃得十分狰狞，在月光下像是一尊恶魔。
“血……脸上全是血。”清风忍着饥饿道。
“嘿嘿，其实……生肉挺好吃得。”守真劝道。
“师父，你真的喝血了？”清风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那是，其实……马血也挺好喝的。”
魏广宗和张皋听着守真哄骗小孩子，心中无语。
“不，我只想喝水。师父，你也喝水吧，不要去喝马血，很吓人的。”清风道。
“没事，水留给你喝。我觉得喝完马血都不饿了，既解渴又管饱。”守真嘿嘿笑道。
魏广宗忍不住道：“道长，我们还没有到这一步吧？没准坚持两天，就从沙漠里出去了。”
“你想得太美了，如果只有两三天的行程，契丹人早就追上来了。他们世代居住于此，岂能不知道沙漠的存在？后面没有了追兵，说明他们十分恐惧这片沙漠。”守真叹息着，说出了内心想法。
张皋张了张嘴，想要学着守真去茹毛饮血，但心里想了一下画面，就没有说出来。
魏广宗捋着自己的络腮胡子，说道：“要是有酒，我也能吃下生肉。”
说完，心中对守真佩服不已，平时觉得他足智多谋，没想到狠起来是如此残忍，对自己丝毫没有留情，只为活着。
“我也去吃两口。”魏广宗起身而去。
“清风，你也去喝点马血吧，喝完就不会饿了。”
“不要。”清风胆怯道。
“好吧，明天再说。”
张皋依旧没有动，他躺在沙子地上，仰望着夜空，说道：“上一个月圆之夜，咱们还在喝酒吃肉，看着异域美女唱歌跳舞，没想到……”
守真搂着清风半仰着，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不外是乎。”
“我跟随河西道兄弟走了数次河西走廊，没有觉得沙漠有这么恐惧，这次，应该也不会多恐怖吧？”张皋说道，但语气有些不确定。
守真望着皎洁的圆月，说道：“河西走廊是人们已经走出来的路，肯定没有危险。而且，人们并不是对沙漠恐惧，而是对未知的恐惧。”
“什么对未知的恐惧？”一道声音从头顶方向传来。
守真右臂不太灵活，只能用左臂撑起身子来，看到武延秀、薛崇简、武天姬、薛风眠聚了过来。
“聊着玩呢。你们吃过了吗？”
武延秀摇头道：“还能坚持，兴许过两天就走出了沙漠。”
守真不想打击众人的信心，便没有反驳。
今天不吃就不吃吧，明天或者后天，不用劝，自己也会主动去吃的。
“天姬，你呢？”
“我也没有吃。”
“你受了伤，不吃东西的话，对身体……”
薛崇简打断道：“天姬，你受伤了？”
“没事。”
“伤到哪里了？”薛崇简关切问道。
“就……就腿上。”
“我看看。”
薛风眠听得一愣，差点失笑。
守真打趣道：“虽说是天黑吧，但也不能就这么广庭大众之下看美女的腿。”
薛崇简这才回味过来自己失言了：“道长，你是怎么知道天姬受伤的？”
“天机不可泄露，想要知晓天姬，请付上香火钱。”守真嘿嘿笑道。
“此天机非彼天姬。”
“好了，我没有事。你们无聊不？”
武天姬跟众人都是好友，平时都处成了兄弟之情，却不想成为众人的话题。
忽然，众人的耳边传来了一缕缕的清笳之声，悠扬而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