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石秀主持

早课做完，守真的心已经从兴奋转为平静，心如止水。

沉浸在经文的世界里，他滤去了浮世的急躁，重新回归为那个在长安昊天观修行的小道士。

“梅香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春色如解意，朔风莫摧残。”

申时，守真醒来，吃过早饭后补了一觉，睡到现在。

他在院子里看到了梅花落地，刚刚有感而发吟了一首诗，听得别院门外有人抚掌笑道：“道长好雅兴。”

迎面而来，居然是郢国公薛崇简、三郎武崇敏、桓国公武延秀三位绝美少年。

人面映着梅花，别有一番醉人风韵。

“贵客至，携美酒否？”守真在梅花树下稽首，含笑道。

郢国公薛崇简玉面俊朗，笑道：“美酒、美食早已备好，正来邀请道长同去。”

“天师，你喜欢美人不？府里也是有的。”三郎武崇敏接口道。

“胡闹！三郎。”

“这是大兄教给我的待客之道。”三郎武崇敏委屈道。

“三世子可爱至极。延秀也来了！”

守真不想与三郎武崇敏纠缠，敷衍了事打了招呼后，便与武延秀寒暄起来。

“道长，没想到崇简会将你安排在梅园别院中，这里离着后花园最近，日后樱花开了，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有得你赏花吟诗了。”武延秀像是很熟悉这里的环境，话里有话道。

“哦？这里是府里的后花园吗？还有樱花树呢？走，去瞧瞧！”守真正想明白自己院子所在的方位，故意借着这个话题试探道。

“道长，延秀是跟你开玩笑！樱花还有旬日才开呢。到时候，全京都的世家子弟都会来后花园聚会赏花、踏青、吟诗。”

三郎武崇敏插话道：“什么踏青，大兄说是来这里谈情。”

“三郎，大兄都教了你什么？昨日路上，你可不是这么说大兄的。”郢国公薛崇简向来兄友弟恭，不想三弟武崇敏身上有了邪气。

“我是不喜大兄外出鬼混，但他说的都是实话，我也就听着。”三郎武崇敏无意间说漏了一句。

守真不是很喜欢三郎武崇敏的这种“童言无忌”，看似无意，却很容易伤到他人，又让人无可奈何，总不能跟“孩童”过不去。

他只能尽量躲着三郎武崇敏，假装没有听到此话，问旁边的武延秀说道：“每年踏青，京都子弟会出城狩猎吗？”

“我去的次数不多，只在禁苑里跟随长辈玩过几次。”武延秀回道，双眸一暗，有些心不在焉，像是陷入了回忆。

守真马上明悟，武延秀十四岁时就被圣神皇帝派遣去了突厥和亲，青春年少好时光都是在突厥那里度过。

郢国公薛崇简身为主人，接过话题说道：“听长辈说起过，以前会有踏青狩猎的活动。后来，自从天皇大帝（唐高宗李治）归天，皇族便再也没有了狩猎活动。不过，民间倒是有小型的狩猎活动。道长对狩猎感兴趣吗？”

“我看书卷里曾提及过‘纵鹰呼犬’，一般人家肯定养不起鹰，皇室王族总会有吧？我也只是想增长见识而已，随口一问。”

“对于皇族而言，养鹰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自从圣神皇帝大兴土木，修建了不少的佛家寺院之后，养鹰的人就少了许多。”郢国公薛崇简说道。

“这是为何？”

“寺院里经常引来鸽子驻足，逐渐形成了规模，几乎每一座寺院都有僧人专门喂养鸽子，用以向世人宣告众生平等的慈悲胸怀。鸽子却是鹰隼的猎物，常常引得鹰隼来寺院猎食，僧人抱怨连连，上达天听后，圣神皇帝便下令禁止在城内养鹰，想要养鹰只能去城郊。”

“咱们府上也有鸽群。”三郎武崇敏抢话道。

郢国公薛崇简点头道：“后花园的后园有一座佛寺梵音寺，寺内养着一群鸽子，会时常来后花园吃虫觅食。”

“梵音寺？是哪位高僧的道场？”守真好奇问道。

郢国公薛崇简神情一滞，没有说话。

三郎武崇敏抢先说道：“什么高僧，大兄说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胡僧，好像叫什么惠范。”

“原来是他！圣神皇帝还曾赐下圣僧的称号。日后有缘，可以拜访一二。”

“他早已不在梵音寺。据说，前些日子来了一位名为石秀的和尚做了主持。现在和尚这么好混吗，是个和尚就能做主持？”三郎武崇敏继续童言无忌。

守真终于听到了些有用的信息，心中欣喜不已，但他不敢面露喜色，装作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郢国公薛崇简以为守真真的不感兴趣，便重回上一话题，“京城里倒是有喜欢养鹰之人，此人是尚衣奉御（注①）姜皎，他是检校户部侍郎姜遐之子。”

“崇简认识此人？”

“我听说过，此人与表弟李三郎相熟，二人最喜纵鹰呼犬。李三郎就是安国相王的第三子临淄王李隆基（注②）。”薛崇简解释道。

三郎武崇敏见没有人接自己的话题，有些不耐烦，说道：“阿兄，咱们边走边聊吧。”

“正是！虽说是在府内准备好酒宴，但我要说明一点，这次是延秀备好的酒宴，他才是酒宴的主人。”

薛崇简挑明之后，一脸笑意的望着武延秀。

武延秀叉手礼，解释道：“一路承蒙二位照顾，备下酒宴略表谢意！”

“客气，相互照应才是。”守真回道。

“快走吧，一会儿温酒温过了头，也不好喝。边喝边聊才是热闹！”三郎武崇敏催促道。

守真叫上了清风和明月，一行人去了郢国公薛崇简的宴客堂。

路上，守真回忆起“临淄王李隆基”的少年身影。

当初，他深陷掖庭，被发配到窦德妃的身前侍奉，因年纪尚幼，与两岁便封了“楚王”的李隆基一起玩耍。

虽有长辈提醒少年守真与楚王李隆基的身份差距，但心慈好善的窦德妃却不以为意，很是疼爱少年守真，常常待他与自己的儿子李隆基一视同仁。

等到李隆基到了识字读书的年纪，少年薛崇简也曾做过陪读。

那个时候，少年守真已经懂得尊卑，只能退下，与少年薛崇简等陪读擦肩而过，没有什么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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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尚衣奉御，尚衣局的最高长官，定员二员，从五品上，掌供皇帝冕服、宫廷陈设，祭祀，则奉镇圭（镇圭，举行朝仪时天子所执的玉制礼器）于监，而进于皇帝；大朝会，设案。

门下省下设殿中省，相当于皇家后勤部，掌管皇帝的饮食、服裳、车马等事。

殿中省下设尚食、尚药、尚衣、尚乘、尚舍、尚辇六局。只负责皇家事务，不负责国家事务。

注②李隆基，公元685年八月初五，出生在东都洛阳，生母窦德妃；公元687年被封为楚王；公元693年，改封为临淄郡王。本文出场时，其官职为尚辇奉御，与尚衣奉御姜皎，同级同僚，二人私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