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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破应城少华立功

田英命令所有轻重火力齐向城头上射去,压得敌人抬不起头来。城下的人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一手举枪往上射击,一手抓住云梯快速地往城头上攀爬,快到城头时,仍没见城上有反击的动静。袁强举枪正要射击,突然发现唐亮带着数百名码头工人,挥枪舞刀地从敌人背后杀了上来,吓得敌人乖乖地双手举枪,跪地投降,袁强和众官兵无一伤亡的跃上城头。正在城下休息室里过大烟瘾的周三奎,忽然听不到城头上的枪炮声,以为是解放军又被打退了。背手拎着枪哼着小调向城头上走来,刚迈上台阶,就见袁强从城头上往下跳,急忙举枪向他射击。说是迟那是快,李少华一个箭步挡住了周三奎射向袁强的子弹。

玉英娘带着三个儿女,终于回到了阔别多日的李家大院,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凉。房前屋后长满了没人深的蒿草。院墙倒塌,楼门歪斜,上房前坡下凹了一个大洞。玉英娘从院墙的倒塌处走进院内,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壮着胆子推门进屋,屋内的摆设,走时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桌椅板凳都原封不动地放在各自的位置。有所不同的是,桌子中间被屋顶上掉下来的泥土砸了个洞。泥土从桌洞处掉到地上,经过房洞里漏下的阴雨的滋润,混在麦糠泥土里的麦子也长出了麦苗。由于长期不见阳光,这些在阴暗地方生出来的小生命,黄瘦纤细。玉英娘来不及清理屋内的杂草泥土。放下手中的破框和背上的行李卷,拿起条几上玉英爹牌位前的火纸,带上几个孩子就往外走,先到坟上去给死去的亲人上坟。

已懂事的玉英眨巴着大眼问妈妈:“妈,刚到家连脚都不让歇一下就去上坟,清明不是还没到么,晚几天再去不行啊?”

玉英娘说:“清明是鬼节,宜早不宜晚。”

“你不说十来一也是鬼节,那十来一为什么要晚呢?”玉英不解的问。

玉英娘满脸认真的解释说:“清明是收拢他们的时候,去的晚了钱就收不住了。十来一是放他们出来的时候,去的早了还没放出来,照样收不住。所以人们都是早清明,晚十来一上坟给死去的亲人烧纸钱。你爹是个穷鬼,咱们早点去给他烧点钱,让他在阴间活动活动,见阎王判官时少受点罪。”

玉英虽然对母亲那无根无据、胡编乱诌,难以说清的话仍不理解,但她还是乖乖地和二哥、弟弟随母亲一起走进了爹爹的坟地。

玉英和二哥少祥毕竟大几岁,懂得事了。进入坟地后,兄妹两人手忙脚乱地拔爹坟头上长起的荒草,搬两个大的土块放在爹的坟头上,再在两个土块间压一块火纸,以表示对爹爹的一份孝心。

玉英娘蹲在老伴的坟前,掏出火柴,点燃火纸,边烧纸,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在世时整天为别人做衣裳,自己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到那边去,你一个人就更可怜了。今儿,我和娃们来给你烧点钱,你也买两件像样的衣裳。在阳间没出人头地,到阴间也不能太委屈自己了。还有,能在小鬼那儿使两就使两,花两钱买个鬼情少受点儿鬼罪。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哪!”

玉英娘由心到口,慢慢地说出声来了,小儿子少明爬在妈妈的身上问:“妈妈,你在给谁说话呀?”

“给你爹。”玉英娘随口应了一声。

少明天真地四下瞅瞅问道:“爹在哪儿,我咋看不见?”

玉英娘指着坟堆说:“在地下,这就是你爹的房子。”

小少明站起来叉八着个娃娃腿,围着坟堆转了一圈,迷瞪着一双小眼问:“没有啊!连门都没有,爹他咋进咋出呀?”

“你还小,当然看不到,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玉英娘将最后一张火纸放在火上燃着,突然一股旋风刮来,火纸随着旋风旋起,边着边飞向了远处,慢慢地化为灰烬不见了。

玉英娘站起身来,伸伸蹲麻了的腿说:“走吧,你爹拿着钱走了,咱们也该回家了,家里还要收拾呢。”

此时,玉英兄妹两已将爹坟头上的杂草收拾干净。知道心疼妈妈的玉英,扔下手中的杂草,拍拍手上的灰尘,弯腰背起小弟弟少明随二哥和妈妈一起向家中走去。

左右邻居听说玉英娘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都热心地过来帮忙清理,有的还送来了油、盐、米、面及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有十多个男人自发组织起来,拈瓦刀、抗梯子、挑水和泥土,垒院墙的垒院墙,上房的上房,忙活着为玉英家修补房屋。

经过一天的紧张施工,破旧的李家大院焕然一新。

经过一段的时间流浪后,李家大院终于又平静了下来。

然而,刚刚平静下来的的李家大院,被瞬隙而至的喜讯再次掀起波涛。

这天午饭后,李玉英正在院内练拳脚,突然听到院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就去开门,人未走到门前,便听见从门缝里飞进来一声亲切的喊叫声:“英子她娘,我是三十里河袁强他妈,请开门我有好消息要告诉您!”

“来了来了……”李玉英惊喜若狂地向院门口奔去,边跑边脆甜的口气嚷叫道,“干妈呀,你可来了,我好想您呀!”

打开院门,李玉英一下子扑到王大娘的怀里亲不够,她们的欢声笑语,惊动了在上房里做针线活的玉英娘,她扭头向门外喊了一句:“英子啊!你在和谁疯闹的?”

玉英高声回答道:“吗!你看谁来了。”

玉英娘将手中的活往活框里一扔,拍拍身上的线毛毛,双手拢拢头发说:“穷家寒舍的,还能有谁往咱这儿瞎窜……”

她的话音未落,王大娘的声音已经飞了进来:“大妹子,有好信了,我特以来给你报喜的……”

“我的天哪!”玉英娘终于听出来那亲切而熟悉的声音,起身一步跨出门外,抓住王大娘的手就往屋里拉。好像多日不见的亲人猛一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看不够的陌生。她让她就那么站在那儿,像观像大师样的从头顶看到脚下,再从脚下看到头顶,倍加亲切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我们李家的大恩人哪,您,您咋会可有空……”玉英娘由于激动,话未出口,竟然热泪盈眶了。

片刻的激动过后,玉英娘像想起什么似的冲女儿嚷道:“还愣这干啥?还不赶紧去给你干妈打碗鸡蛋茶!我和你干妈要好好的亲热亲热。”

“嗳,我这就去。”玉英应了一声快步向灶火走去。

待她快进屋时,她娘又扭头补充一句道:“多放点儿糖!”

玉英娘这才拉着王大娘的手向上房屋里走去,王大娘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她满脸微笑地望着玉英娘说:“其实我早就想来,只是有人不让我来,所以就拖到了现在才来。”

进屋后玉英娘将她按坐在门后的竹椅子上,满口不相信地问:“谁敢当你的家?他大伯和强侄儿不是都上山了吗?”

“上山不会下来嘛!”王大娘的心情和她一样的激动,因为她家的仇已报了,李家的大儿子也有音信了,当她亲眼看到李家的儿子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的时候,她真想赶来把这一喜讯告诉他们,让他们一家人也高兴高兴。可是,李家的大儿子不让她来,他说他知道自己娘的性格,一听说后肯定要连夜去找他。军队的行动不定,说走就走,他怕他娘再跑空腿。再说,他的伤还未好,他不愿一见面就让娘伤心,所以就没有马上让她来。

待玉英娘激情过后,王大娘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玉英娘说:“你认识他吧?就是他不让我来的。”

玉英娘接过照片一看,有点面熟,但又不敢断定。因为自己的儿子被国民党军队抓丁时才十四岁,而且穿的是长衫短卦,而照片上的两个人都是穿的解放军军装。她纳闷地摇了摇头说:“说是少华吧?他可没真壮实。不是少华吧?他的眼、鼻子太像他爹。还有,被国民党军队抓的丁,怎么能穿人家解放军的衣裳。”

王大娘心兴地指着照片上的另一个人问:“你再瞧瞧这个,看他像谁?”

玉英娘正在那儿认真仔细地对着照片端详王大娘的脸庞,此时,玉英从灶火里给王大娘烧好了一碗鸡蛋茶端过来,双手递给王大娘说:“干妈,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王大娘接过茶碗,稍微抿了一小口说:“还是俺的干闺女好,说出来的话比这糖水还甜。”

当她转身将手中的茶碗放到身边的一个小凳子上,刚要开口说话,眼尖的玉英,突然拍了一下妈妈的肩膀惊叫起来:“大哥!妈,那是我大哥呀!”

玉英娘猛然一怔,脱口而出一句:“真是少华?”

王大娘喜眯两眼,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玉英娘一把抓住王大娘的胳膊,乞求的口气问道:“他干妈,少华在哪?他现在在哪儿?立马带我去找他,我要去找儿子。”

“急了不是?难怪你儿子不让我来。”王大娘将她按坐在椅子上说:“先别急,我有话跟你说。”

“我什么话也不想听,我要见儿子,儿子比什么话都重要。”玉英娘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王大娘追出来拉住她说:“少华就知道你性子急,所以不让我急着来告诉你,你现在要我上哪儿找他去,他们早就走了呀!”

“走了,上哪去了?”玉英娘仍口气坚定地说,“就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给找回来!”

王大娘安慰说:“人家现在是解放军,整天行军打仗,飘游不定,你追得上吗?还是在家里等着吧。他说了,等他们有个固定的住处后,他还要回来接你呐!”

玉英知道上次为找大哥,妈妈吃尽了苦头不说,还染了一身的疾病,特别是风湿性关节炎,一遇天阴下雨,腿关节疼得她痛苦不堪。再不能让她瞎跑了,便在一旁帮腔王大娘说:“妈,你就听干妈一句吧!干妈大老远的来了,其码得让她住下来歇歇身子,待搞清楚了再找大哥也不迟嘛!”

玉英娘听女儿说的在理,这才拉起王大娘的手重新回到上房里坐下。她拿着儿子合影的那张照片,像是在问王大娘,但听起来又像是她在自言自语:“国民党的兵,他怎么能穿人家解放军的衣裳?是不是……”

“不得人心的军队,哪还有他们的活路。”王大娘眉飞色舞地说,“少华所在的国民党军队的三营,全被解放军给解放了,而且少华在投诚时还立了功呢。我这次来,既是代表全家,也是代表解放军军属,还是代表三十里河镇政府向有功的亲属送喜报。”

王大娘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大红喜报递到玉英娘的手上。玉英娘不识字,但她听说过,军队上的人牺牲了才往家里送喜报的。所以,当王大娘手中的喜报刚一碰到她的手,便像触电似的把喜报甩出老远,两手蒙面,呜呜大哭起来:“我不要喜报,我要儿子。少华,我的儿啊!”

本来是和颜悦色的大喜场面,她这突然的悲声大放,不但把所有在场的人都搞得蒙头转向,就是刚进院门的少祥也给搞糊涂了。他弯腰捡起飞到院中大红喜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中国人民解放军野战军独立旅立功喜报:

国民党投诚副官李少华,在关键时刻掩护军分区独立大队一连连长袁强,并击毙国民党一营营长周三奎促成全营投诚成功,荣立一等功一次。特发喜报。

公元一九四七年七月十日

少祥看完喜报笑望屋内,这才发现王大娘早已在屋里坐着,急忙走上去问候说:“干妈来了,近来身子骨还结实吧?”

随之,少祥转向妈妈说:“大哥立功,是好事,应该高兴才是,为啥要哭呢?”

听儿子的口气好像少华无啥大碍,玉英娘满面羞涩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苦笑着说:“我这哪是哭,我是在为老大有出息而高兴。”

少祥的话终于让娘吃了一颗定心丸,为了缓和这尴尬气氛,玉英娘指着照片上的另一位问王大娘:“他干妈,看来这位年轻的军官就是您的强儿喽?”

王大娘知恩图报地说:“要不是您家少华,我家强儿就没有和他一起照像的机会了。”

故事还得从解放应城说起:东山游击队在解放区不断扩大的大好形势下,扩建为军分区独立大队,田英任政委,袁刻铭任队长。袁强机智勇敢,在田英的精心培养下,已锻炼成长为一位名副其实的神枪手。根据对敌作战的需要,袁强被提升为独立大队一连连长。为了配合解放军解放应城,袁强带领侦察员小崔化妆成商人,进入应城侦察国民党守城的军事布署。

风雨飘摇中的应城古城,在袁强的眼里更是飘摇不定,他和小崔乔装成商人,小崔牵着两匹马紧跟在他身后,两人大摇大摆地漫步在应城城里。

应城内的街市上,酒幌招展,酒肆遍布。集观赏与饮食于一体的白云楼、望春阁、醉香轩、翠霞亭等,这些当地的高档名楼,多为官府所操纵,自然豪华气派。中、低档次的酒肆,多集中在从南关至月光池、再到草店子、贫民区、码头一带长长的小街小巷子里,房子低矮陈旧,摆设古朴简陋。门前一幅褪了色的酒幌,一两张八仙桌,几条破旧椅、凳围桌一摆,就成了寻常百姓小酌消遣的场所。

应城里守城的最高将领就是国民党加强保安旅旅长——贾府姑爷贾永忠的女婿侯进少将,侯进是个嗜酒之徒。不但他喝遍了应城里所有的酒楼,从没有找着真正的对手,就连他隔着几门子的一个远方亲戚姚三,凭仗着自己的舅姑表爷是应城的守军,竟然当上了祸害百姓的便衣特务头子。姚三也是好酒成性,他就凭这顶不大不小的便衣队长的官帽,更加肆无忌惮地横行整个应城没人敢惹。

这天,姚三突然心血来潮,带着几个便衣,专程来到南关外专门找百姓小家改换口味。他们一行五六人踏着鹅卵石铺就的街面,从巷头到巷尾,几经筛选,最后停在一家“巷子深”酒家门口,姚三抬头翻翻他那三角眼皮,淫笑两声:

“哈哈,‘巷子深’有意思。进去,进去!”

酒保是个约五十六七岁的老头,正蹲在里间灶前,两手不闲地往灶堂里塞劈柴,听到外面喝五叫六的声音,忙吩咐女儿翠莲出去招呼客人。

这酒保不但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而且心底善良,脾气温和,从不惹事生非。靠祖上留下的这间店面,本本分分的经营,虽说不上家境殷实,倒也还能勉强过日子。他虽然四十多岁才得一女儿,但女儿也是个无福命苦之人,五岁那年老伴就因病去世了,心慈手细的他,既当爹又当妈的将女儿抚养大。女儿心灵嘴巧,父女俩相依为命,在南关街一带留下了较好的名声。

翠莲伸出头去看了一眼,脸上立刻变了颜色,慌慌张张地缩进来,吓得口迟嘴拙地说:“爹爹,爹爹,来了几个官爷!”

酒保慌忙扔下手中没塞完的劈柴柈子,满脸堆笑地跑出来招呼道:“各位老爷,您稀客,请坐,请坐!我这就给几位爷上茶。”

姚三乜了一下三角眼,身子一顿坐到椅子上,气势汹汹地说:“你就是掌大勺的?你这是酒馆还是茶馆,爷们不是来喝茶的!”

酒保点头哈腰,反复重复说:“小人正是掌大勺的,小人这不是茶馆。是酒馆,酒馆。”

姚三这才换了副嘴脸说:“嗯,‘好酒不怕巷子深’吗!既然你是巷子深,肯定有好酒啦。老爷我今日要痛饮一顿,有啥好酒好菜,尽管给老爷我上!”

酒保满口殷勤地说:“老爷赏光,小店生辉!本店有地窖存放多年的老酒,还有正宗的祖传小炒,味道极好,保管老爷您满意!”

姚三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快去快去,把手艺都给老爷我使出来!要敢糊弄本大爷,小心老子把你这酒店给连根端了!”

“哪敢糊弄,您静等好吧。”酒保转身进里间,铲勺叮当的忙活开了,不一会儿,一盘一盘的鲜味小炒摆上了八仙桌。有红烧牛筋、笋片黑鱼、香菇粉丝、板栗烧子鸡、三鲜炒粉,糖醋红尾大鲤鱼,最后又端上来一笼屉热气腾腾的清蒸粉肉。酒是地地道道的多年窖酒,紫黑色的瓷罐,包装古雅。

姚三望着色香俱佳的酒菜,早就唾咽三尺了,当下伸手端起酒保放在他面前的那杯酒,脖子一仰倒进肚里,啧啧嘴,品品味,连声赞扬说:

“好酒,好酒!来,喝!”

“喝,喝喝喝!”当下几个人就吆五喝六的干起来了。

酒过三巡,其他几个便衣早不是姚三的对手,都歪歪斜斜,横七竖八地倒爬在桌子上或凳子上。没了对手,顿时没了气氛。姚三红着个脸推推这个,哼哈两声仍爬着不动。晃晃那个,歪嘴斜眼无动于衷。没人陪喝,提不起精神,姚三便气急败坏地端着一杯酒,趔趔趄趄嚷叫道:“掌勺的,快,快出来跟老子干,干一杯!”

酒保听叫,慌忙摇摇手,满脸陪着笑说:“老爷,小子生来怕酒,从来滴酒不沾,实在是没那个本事,不能陪,不能陪……”

“不能陪?屁话!开酒店的哪有不会喝酒的。不能陪?对,你是不能陪,你还得给老爷我小炒呢。那就让你女儿来陪,老爷我在哪个酒店里喝酒没人陪?到你这不陪了!”姚三端着一满杯酒,歪歪趔趔地走进里间屋里,伸手将店主的女儿搂到怀里。

店主女儿吓得脸色煞白,哭爹喊娘的求道:“老爷,小女子不胜酒力,哪敢和老爷陪酒。请老爷高抬贵手,饶小女子一命吧!”

几个便衣见姚三从里边抱出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子,顿时酒醒了三分,齐声起哄:“哟,这么漂亮的小妞,跟姚爷干一杯,干!”

姚三也来了兴头,眯着一双三角眼,扔了手里的杯子,伸手从桌子上抓起一罐子仰头就往肚里倒,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一只可装四两酒的大玻璃杯子,斟满酒朝翠莲面前一顿说:“看你是个女流的份上,老爷我让你一招,你用杯,老爷用罐。喝,快喝!”

“喝!”几个便衣又跟着吼了一声。

“老爷,我,我……”翠莲抖着手,捧着的酒杯不住颤抖着,她咬咬牙,紧闭双眼,刚喝了一口,就哇地一声全喷了出来。

袁强和小崔为了防止国民党官兵的怀疑,专门在一家官府操持的“悦来客栈”住下,将马匹交给小二上草料喂上,二人心有所思地顺着南关大街溜达,刚走到巷子深酒店门前,就听见店内吵吵嚷嚷,随即好奇地走了进来,正好碰上姚三搂着翠莲正在那儿纠缠不休,便冲着他大呵一声道:“纠缠人家一个姑娘家,那算啥本事。来,我陪你喝几杯!怎么样?”

姚三乜斜一下被酒烧红了的三角眼,一口小瞧人的语气,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你他娘的是谁,敢在老子面前说大话,不想活了你?”

袁强不屑一顾地打赌说:“你甭管我是谁,我也不管你的官大官小,咱们酒下分高低,每人十杯,喝过我了你是这个。”袁强翘起大拇指伸到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收回大拇指伸出小拇指说,“喝不过我,那你就只能是这个了。怎么样?还算公平吧!”

“好,有种,喝!喝!”姚三放了翠莲,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就往肚里倒,然后将空杯翻个底朝天,抹了一把嘴说:“先喝为敬,一滴不剩,干!”

正当袁强端起酒杯往嘴里倒时,突然从门外闯进来一位小伙子,他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说:“且慢,这个酒由我来喝!”

姚三不依了,指着那位小伙子破口大骂:“他娘的,羊群里跑出兔子了,你小子人小心眼鬼着呢,想耍赖呀?老子喝了一杯了!你他娘的想……”

小伙子二话不说,抓起桌子上的酒罐子,将两人面前的两个大杯斟得满满的,然后一手一杯端起,眼不眨气不喘地一口气喝下去,啪啪地拍拍胸脯说:“我们应城人向来不打妄语,你喝一杯,我喝两杯,你喝一罐我喝两罐,怎么样?不过,咱得有个条件,这一桌子酒菜恐怕得不少钱吧?不要紧,你要赢了,分文不让你出。我要是胜了,对不住,这就得你破费了。”

姚三虽然事先已与几个便衣喝了好几杯,刚才又和翠莲喝了一罐子,加上袁强那一杯,就是海量也已有七分醉意了。但他杀死的鸭子嘴硬,打死的老虎架不倒,刺猬死了照样扎人——不服输。他踢了一脚仍东倒西歪在桌子上的几个便衣,抹了一把满脸大汗,骂道:“奶奶个熊,全是他妈的废物,看老子的!”

姚三打肿脸充胖子,也抓起了桌上的酒罐子,仰头就往嘴里灌,河马饮水般的狂饮起来,粗大的喉结一上一下咕嘟咕嘟的窜动,肚子一起一伏的逐渐涨大,浑身散发着热腾腾的酒嗅气味。慢慢的,吞咽的声音小了,喉结窜动慢了,老半天才蠕动一下。酒顺着嘴角,泉水般地顺腮帮子流淌在胸襟上。最后,眼看着就要倒下去的姚三,竟然酒性大发地将没喝完的酒罐子往地上一摔,大吼一声,“走”!浑身汗水加酒水,如同刚从水中上岸的落汤鸡,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几个便衣吓得目瞪口呆,片刻清醒后,急忙向门外追去。

“哎哎哎,说好的输了……”小伙子紧追两步被袁强给拦住了。

袁强一手拦住往外追赶的小伙子,一手从小崔手里接过来一块银圆,啪的往桌子上一拍说:“别追了,这桌酒钱我出了。”

“为什么让你出钱?”小伙子推开他的手问。

袁强亲切地拉住他的手,坐到桌子前的椅子上说:“你是替我打的赌啊!”

小伙子两眼圆睁:“可我没输!”

袁强两眼明亮,且口气温和地说:“赢了又怎么样?今天你要了他一两银子,明天他就会要回去十两甚至百两,你赔得起这个本吗?我这个人是向来不做赔本买卖的。再说了,今天你在巷子深酒店要了他的钱,明天就给巷子深酒店带来了倾家荡产!你这不是害了人家店家吗?”

小伙子拿起桌上的银圆放到袁强面前,一腔当家作主的口气说:“反正这钱不能要,就是再穷,我们也不能无缘无故地随便要你的钱。”

“对,亮儿说得对,咱不能昧良心赚黑钱。”店家看袁强心平气和不像是个经商的人,更不像坏人,这才在里间接腔,狠心地骂了一句,“天打五雷击的这帮狗东西,迟早要遭报应的!”

袁强迷惑不解地望着小伙子问:“你们是……”

小伙子点了点头,面朝里间喊了一声:“爹,翠莲,你们不要怕,都出来吧,想必是贵人到我们家了,快出来拜谢吧!”

小伙子自我介绍说,他姓唐、名亮,在城西码头上干事,官府操持的富豪酒楼他逛不起,经常光临穷家小店来解乏。自达父母双亡后,无依无靠的唐亮,就把巷子深酒店当成了自己的家,闲无事时,经常来店里帮忙劈柴担水,久而久之,与翠莲有了感情,店主也有那个意思,就将唐亮招为上门女婿。今天,他刚刚装好一船军用物资回来,就赶上了他们在这儿闹事。

“押运物资的是谁?叫什么名字?往哪儿运?装的都是些……”袁强连珠炮的问个不停。

唐亮望着面前这两位商人打扮的陌生人,心想,刚才的人是祸害,这些人才是靠山。所以,就毫无顾忌地将船上的物资和去向全告诉了他。

“好啊!天助我独立大队。有唐亮相助,应城可破也!”既然话已桃明,袁强也明人不做暗事,把自己身分和来应城的主要任务与唐亮讲明,以求得到他的支持。

“好,太好了!”唐亮让岳父大人重新炒菜上酒,三人边吃边聊。

唐亮虽然不是军人,但他从小跟随父亲在码头上干事,学得一身好武艺,且是地道的应城生应城长,对应城内的地理位置了如指掌。又长期在码头上干事,对城内的驻军部署也比较清楚,他一一地给袁强介绍说:“应城驻防的主力是国民党的加强保安旅,旅长是侯专员的儿子侯进,旅部设在应城县衙。东、西、南城门各驻守一个营的兵力。西门是关键位置,把周三奎的一营放在那里。他有个副官叫李少华,表面上对他很尊敬,但内心里恨死他了。李少华经常以检察防务的名义去码头,两个人感情逐步加深,当然也就无话不谈了。”

袁强听说周三奎和李少华二人,精神为之一振刚要开口就被小崔抢了先:“连长,这一次可要盯真点,不能让他再跑了。”

唐亮不解地问道:“怎么,你和周三奎以前有过交手?”

袁强咬牙切齿地说:“杀妻灭子的冤家对头,上次没打死,这一次一定要为老婆和未出生的儿子报仇。李少华是被他们抓的壮丁,这次一定要将他争取过来,让他们母子尽快团圆。”

两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东方发亮,唐亮激动得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那块银圆弹跳了一下,唐亮把它推到袁强跟前说:“早想把这帮王八蛋赶出应城了,他们经常骚扰我们这些穷家小店,分文不出,想吃就吃,想拿就拿,我们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啊!”

唐亮当即请求参加解放应城的战斗,并请愿串通码头上的穷弟兄们作攻城内应。而且他还主动承担了与李少华联手,共同瓦解周三奎军事力量的重要任务。

袁强站起身来,一脸认真地说:“消灭国民党是我们大家的事,但这块银圆你无论如何得收下。”

“可这桌酒菜也用不了这么多的钱啊!”唐亮再次将银圆推到袁强面前说。

袁强干脆将银圆拍到唐亮的手上说:“你不是要串通码头上的穷弟兄们作攻城的内应吗?就算给弟兄们办一桌庆贺出头之日的酒宴钱吧!”

“好好好,既然袁连长这样看得起我们,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唐亮这才收下银圆,随袁强到悦来客栈牵出马匹,送他们向城外走去。

临分手时,袁强紧紧握住唐亮的手,嘱咐再三:“国民党奸榨凶残,与李少华联手时一定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能走漏风声,以免他人识破攻城意图坏我破城大事。”

唐亮再三保证请袁连长放心,保证完成这一艰巨任务,袁强才放心地与小崔驰马而去。

这一天,应城下了一场大雨,这种很少见的雨后浓雾天气,将城内外罩起了厚厚的雾帐。解放军野战军独立旅三营隐蔽在雾帐中,悄悄地抵近了应城城下。

然后兵分两路:一路由袁刻铭带领独立大队二连,配合解放军野战军独立旅三营二连,在望城楼处由南门攻击应城;一路由田英指挥解放军野战军独立旅三营一连,从西河码头对面渡船攻击应城,独立大队一连为尖刀连。

城西是应城城防最为坚固的地方,城墙依县水而筑,宽长的吊桥伸向河中,与对岸的引桥相连接。要想攻破城门,必须先突过西河码头,再涉过护城河县水,困难是可想而知的。但一旦西城被攻破,则可长驱直入县衙的保安旅旅部,打乱官兵的整个守城部署。

此次攻打应城,根据袁强的侦察和与唐亮商定的内应建议,对原定由袁刻铭带领独立大队二连、配合解放军野战军独立旅三营二连主攻西大门的方案进行了战地调整,在运行过程中改变为由田英和袁强从西门主攻。

唐亮已联络了数百名码头工人,组织成了一支精干的队伍潜伏在西城门内作内应,唐亮事先已与袁强商定好了,只要攻城一接上火,他即刻带领弟兄们冲出城门,首先砍断吊桥绳索,切断官兵的退路,与城外的解放军内外夹击,力求全部歼灭国民党官兵。

相对来说,城南外围的防守要薄弱些,城南码头一带仅有很少的国民党官兵把守。

从码头至城内是一条平坦的马路,路两边草房居多,是杂乱的贫民区,便于解放军隐蔽行动。袁刻铭带领独立大队二连和解放军野战军独立旅三营二连投入战斗不久,轻而易举地越过了县水桥,肃清了城外的零星官兵,来到了城南门下。

远远望去,雾中的应城墙黑魅魅的好似一排朦胧的山岭投影。官兵们凭着易守难攻的地势,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城墙上增运圆木、沙袋加固工事,看来一场硬仗行将开战。

面对坚固的城墙和宽阔的护城河,攻城的任务是十分艰巨的,袁强望了一眼正在思谋的田英说:“政委,青松山缴获日本军的两挺歪把子机枪和两门小钢炮,现在攻城用得上,是它发挥威力的时候,这边有唐亮作内应用不上。干脆,让一排长带一个班,组成一支强火力组前去支援他们攻取南门吧。”

“好!仗给你越打越精了,和我想到一块了。”田英转身对正严阵以待的一排长命令说,“段其伍,速带一机班和机枪手、炮手助威南城门去!”

“是!”段其伍庄重地向田英敬了个军礼,大手一挥,高腔亮嗓的喊了一声,“一机班所有同志,带上机枪纲炮跟我走!”

迅即,一机班的枪、炮手、装弹手、填弹手紧追段其伍飞速向南门奔去。他的人马一到,即刻将密集如雨的枪、炮弹射向城头。

袁刻铭望着高昂的士气和那雄姿威猛的强火力,压得敌人不敢在城垛处露面,手中的三把盒子枪一指,命令手下的所有火力对准各个城墙垛口万弹齐发,城墙上的官兵为躲避如蝗虫般的飞弹,和带着尖利响声的炮弹及沉闷的爆炸后飞起的弹片,都缩着个脑袋依偎在城墙后边的隐蔽处,想躲过解放军攻城的锐气后再来反击。

不知是炮手有意,还是弹片有眼,一发炮弹在城门楼上爆炸的同时,炸断了护城河吊桥的绳索,哗啦啦吊桥轰然落地,立即溅起冲天的泥水。

猛将就是猛将,袁刻铭不愧游击战斗中锻炼出来的指挥员,只听他大吼一声:“重火力掩护,段其伍,快去将城门给我炸了!”

“坚决完成任务!”段其伍从爆破班一战士手中夺过炸药包,飞快地向吊桥冲去。快到吊桥尽头,突然从城墙上飞下一颗子弹,正好射中段其伍,段其伍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段其伍!”急红了眼的袁刻铭,从一机枪手的手里夺过一挺歪把子机枪猛扫城头,城头上那个偷袭段其伍的敌人大叫一声,像撂布袋样的一头从城头上栽下来,嗵的一声落在段其伍身旁。

昏迷中的段其伍被敌人那尸体砸地声震醒,刹那一个就地滚翻,借着城墙上子弹稀少的瞬隙猛然跃起,飞速向城门口奔去。快到城门口时又一个就地翻身,滚翻到城门边迅即将炸药包斜靠在城门上,熟练地拉引导火管,刚转身飞跑一安全处爬下,炸药包即爆炸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南城门的守军魂飞胆丧,纷纷自寻生路。

“冲啊!”袁刻铭大喊一声,高举指挥枪率领众兄弟旋风般地从南城门冲进了城里……

田英、袁强在进攻西城门的战斗中,进展颇不顺利,几艘载着一连官兵的小船推下水,在大雾中向码头划去。行驶不远,大家都急得干瞪眼束手无策,原来敌人就怕解放军船渡县水攻城,在水下放了好多暗桩石块,造成小船搁浅受阻无法靠近码头,距离码头还有十几丈远竟不能上岸。众官兵好不容易浮水登上码头,但城内的敌军却在码头前不远处,垒起了一道高大的防守墙体,等于他们在西关城外又增加了一道防线。

国民党的守城官兵,凭着县水和坚固的城墙,全然没把解放军野战独立旅和军分区独立大队放在眼里,个个全身披挂整齐地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城下。特别是那些当官的,对城下几面随风飘扬的红色大旗指指点点。瞧着那些“野战军独立旅”和“军分区独立大队”、“尖刀连”等字样的旗帜,发出一声狂笑说:“还尖刀呢,我看全是些熊兵败将,经不住打的豆腐渣。”

周三奎更是狗眼看人低,望着码头上和城下的解放军人马,蔑视地冷笑了两声说:“就他们那些黄泥巴腿的穷花子,凭什么攻城?烂枪破炮的,怎奈我何。”他心不在焉地边吹口哨,边游手好闲地在城头上踱了几个来回,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身边的副官李少华说:“替我在这儿盯着,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打扰我……”

李少华有意识地问:“什么叫万不得已?”

“猪脑袋!城不破你叫我干啥?”周三奎瞪了他一眼,打着哈欠向城下走去。

周三奎刚走出几步,猛然听城下枪炮声大作,喊杀声震天的向城边围来,他急返身命令反击,攻城的解放军迅即退回原处。

待城上停止还击后,城下再来一次。再次还击,再次退回,再次还击,再次退回。城下分成了十几股人马,就这么无休止地与城上打疲劳战、消耗战,实际是麻痹战。

最后,城下的解放军冲到城墙脚下,城墙上的人也不开枪了,他们想等城下人靠梯子往上爬时再开枪射击。城下的人也不傻,你不打我就靠梯子,刚把梯子靠上,你还没开始射击我就快速撤离,待你子弹打出来,我已逃出你的射程区域。这种灵活的游击战法,用在攻城掠池上虽有点惊险,但对付轻敌的国民党保安旅还挺管用。目的有二:一是麻痹敌人、消耗弹药;二是等待时机、内外联合破城。

城上反击一次,袁强在心里骂一次:“娘的,周三奎你小子等着瞧,看老子攻进城去怎么收拾你!”

袁强又组织了几次佯攻,尽管官兵们个个奋勇,但都让城上砸下来的擂石与密集的枪弹给挡回来了。

两下就这么相持了半个多时辰,突然城上一阵骚乱,袁强猜测可能是城南攻开了城门,也可能是唐亮他们已经得手。他带头大喊一声:“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冲啊!”

“杀!”

众官兵争先恐后地向城下的云梯前奔去,田英命令所有轻重火力齐向城头上射去,压得敌人抬不起头来。城下的人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一手举枪往上射击,一手抓住云梯快速地往城头上攀爬,快到城头时,仍没见城上有反击的动静。袁强举枪正要射击,突然发现唐亮带着数百名码头工人,挥枪舞刀地从敌人背后杀了上来,吓得敌人乖乖地双手举枪,跪地投降,袁强和众官兵无一伤亡的跃上城头。

此刻,正在城下休息室里过大烟瘾的周三奎,忽然听不到城头上的枪炮声,以为是解放军又被打退了。背手拎着枪哼着小调向城头上走来,刚迈上台阶,就见袁强从城头上往下跳,急忙举枪向他射击。说是迟那是快,李少华一个箭步挡住了周三奎射向袁强的子弹。

袁强是谁?军分区独立大队尖刀连连长,田英培养出来的神枪手。不光枪打的准,而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俗话说仇人相见,奋外眼红。当周三奎刚一出头露面,他就在注视着他的动向,他刚一举手,袁强的子弹已经出膛了,不偏不斜正好打在他的太穴穴上,他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倒地没命了。虽然在袁强击中他的瞬间,周三奎的子弹也出了膛,但毕竟失去了准确性,没有打中李少华的要害,只是伤了他的左肩。

听到城南入城的呼叫声,看着袁强所带的一连官兵已拥上城头,李少华认为时机已到,急忙与潜伏在城内的唐亮和城外的解放军发出了事先商定好的三发绿色信号弹的联络暗号。唐亮看到信号弹,知道西城头已被我军占领,挥舞着手中的大砍刀,飞快地跑到城门楼上砍断了吊桥缆绳,田英率领攻城众官兵,喊声震天的从西城门蜂拥而入,直奔应城县衙侯进的旅部杀来……

解放军两路人马一南一西,犹如两股狂奔而来的洪流,国民党官兵哪里招架得住,丢盔弃甲仓皇后退到县衙内院顽抗。

李少华和袁强各端一梃歪把子机枪,带领守城反正的官兵直冲县衙院内的最后一道防线。经过一阵激烈的枪击战,最后一道防线终于被攻破了。

侯进见大势已去,正准备举枪自杀,被冲到跟前的袁强一枪打掉了他手中的枪……

解放军攻取应城后,广布安民告示,打开官仓济民,于百姓秋毫无犯。这与国民党军队占领应城时的奸淫抢劫、无恶不作显然是鲜明的对比,两种画面,两种天地。

因此,应城市民欢迎解放军入城,成群结队的百姓站在街道两旁热情鼓掌,燃放鞭炮庆贺;有的提着满框的鸡蛋、水果,不停的往进城战士的口袋里塞;有的提茶壶端茶碗,追着雄纠纠的战士送茶解渴;还有不少的青年小伙子,踊跃参加解放军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