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街上有许多算卦的人,谁才是金不换?罕哥儿漫无目的寻觅着。
即然他在这里隐藏了许久,那岁数便不会小。但凡吃这口饭的人岁数都不小,有的甚至已经拄上了棍子。
天赋路,盛京最宽最长的路,整日里喧嚣的人群从不间断。罕哥儿并不急,他知道金不换就在这条街上。
“你个臭瞎子,让你看手相干吗要摸人家的胸。”突然路边响起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尖叫声。
“姑娘您误会了,老纳一个盲人怎么会占你的便宜?”路边一位古稀盲人连忙解释到。
“盲人,我看你就是装的,怪不得昨天小红回去说你老不正经,今天一试果然不假。走赱走,咱们去见官!”那姑娘不依不饶的拉着老人的手使劲的一拽扯,罕哥儿突然发现那老头袖口处露出了一丝皮肤来,白白滑滑的根本就不是七老八十该有的样子。罕哥儿苦笑着摇了摇头。
世道不稳,什么骗术都有。突然他看到了那及格格与个青年人从一座庵堂中走了出来,竟直奔向一个卦摊走去。难道格格也相信这玩意儿,出于好奇他也凑了过去。几个人围在了一个干瘦的老头面前,看那三缕胡须的样子,到有几分仙风道骨。
老神仙看着格格与伯格:“拜祭过了?”
“是、老神仙您认识庵中的师太?”那及问了一句,然后看了看一眼边上的罕哥儿。
“认识,盛京的老人儿有几个不认识不悔师太的。”老神仙微微一笑。
不悔师太,这个名字很熟悉,他突然想起直隶杏花庵的无悔。想到这里罕哥儿向路边看去,杏花庵,的确是杏花庵。这里也有杏花庵,而且还有不悔师太。罕哥毫不犹豫的向着杏花庵走去。
虽然地方小了许多,可布局却一样,连慈祥的观世音都一模一样。两个小沙尼很青秀,双眉之间透着些许的媚态。
“施主是还愿还是求子?”一个个子高瘦的小沙尼凑到了罕哥儿的近前,身体的优势让人一览无余。
“可否请不悔禅师出来一叙。”罕哥儿直言不讳的问到。
“我家主持正在后院为人求子祈福,施主如果有什么难解之事,小尼愿意效劳。”小尼姑的身体几乎挨上了罕哥儿,一双媚眼里放射出丝丝欲火。
“我来讨债,你能尝还吗?”
“她不能,可我能。”罕哥儿的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瑞哥儿已经出现在两个人的身后。
“你是谁?”罕哥儿一回头。
“我是谁你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瑞哥儿一把推开了站在罕哥儿身旁的小尼姑,并且冲着她说:“在他面前千万不要施媚术,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是。”小尼姑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你来干什么?”龙一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不悔你千万不要动,即便是有仇也不能动。”瑞哥儿伸手拉住了龙一的手。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要记住这一点便好。知道金不换是谁吗?就是门前算卦的那个老神仙。”瑞哥儿肯定的说道。
“他是不是也知道我是谁?”龙一话锋一转,突然问到。
“不知道,你还是先出去吧!我随后便走。”瑞哥儿恋恋不舍的说道:“跟金不换动手时千万要小心,当心他的降魔手。”
“我知道。”龙一只有出去,在盛京这个地方,皇甫与瑞哥儿的话都的听。可龙一已经记住了不悔师太所住的地方,有账慢慢算,这个道理他懂。街上的人更多了,辽东人很清闲,耍正月、闹二月,漓漓拉拉到三月。反正只种一季的粮食,人们有的是时间。更何况这里是满人的天下,满族人吃的是黄粮,也用不着那么辛苦。
金不换的摊子已经被人围的死死,这绝对是个下手的好时机。可龙一似乎并不急,他找了间铺子坐了下来,并且还要了一壶蒙古的扪倒驴与一碟花生。店中喝闲酒的人很多,而且吵吵嚷嚷的议论着一件事情。
“刘老板死了,这家伙一定得罪了什么厉害的角色,不然怎么会被灭门哪?”
“那可是个有钱的主,保不齐是劫财哪?”头一个话音未落,马上便有人反驳。
“也可能,全盛京的粮食都归他经营,那还还能少挣银子了?”
“那也不一定,听说过龙虎堂吗?,那才是真正的大老板。”
“说不定还是被自己人给弄死的哪!我可听说耶律大总管死了,还有另外两个舵主也死了。这说明了什么,内哄。”
“你怎么知道是内哄?”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人,身后还跟了七八个身着黑色皂袍的壮汉。各个脸色阴冷着,没有一丝的笑容。
屋里的所有人立即止声,如同坟场一般的死寂。
“付了酒钱,都给我滚出去。如果我再听见有人惘加评论,定斩不饶。”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瘦小单薄,他的手放在了桌角,用力一压一块寸厚的木板悄无声无息的掉了下来。他单手一用力,整块的木板顷刻间变成了木屑,刷刷的落在了地上。
刚才七嘴八舌的人立即放下了酒钱纷纷离开了酒馆。
“你为什么不离开?”他转脸看向了龙一。
“要想知道吗?”龙一怕来人影响了自己的计划,从腰间掏出皇甫给他的玉牌,一抬手又放进了怀中,抬头向着金不换看去。
那人脸色一变,看龙一盯着外面,便让伙计上了酒菜。
午时,金不换摇摇晃晃的向这边赱来,他一挑门帘,龙一一剑向他的肋下刺去。
金不换象是早就知道了一般,腰身如同面条似的向左一弯,随后整个身体也无声的向左飘移着。剑尖离他的身体只有一韭菜叶那么远就是刺不到他的身体。
龙一的剑还在向前进,他的身体还是呈半圆状向左移。坚硬的石壁突然如同豆腐一样被撞开了一个洞,整个人已经出了酒馆,飘在了路上。
他突然停了下来,就在到了路上的瞬间停了下来。一颗留着三羊胡须的头颅扑通一下掉在了地上,腔子中的鲜血突如涌泉般的狂喷。在茫茫的血雨之中,龙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街角处。
好快的剑,快的连龙一都没有发现他是怎么下的手。
龙一一柱冲天身体便上了房顶,两个起伏便没了踪迹。
屋里的几个皂衣人象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七手八脚的和泥砌墙,一会儿功夫墙上的大窟窿便完好无损的挡往了外边人们的视线,就象是酒馆中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然后从门口中走去,向西而去。
那兰德尔赶到了现场,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具尸体,头颅却掉进了阴沟里。
“这是谁干的?”他四下观望发现了那及与伯格,凑到了二人跟前问到。
“一个穿着蒙古服饰的青年与一个鬼影。”伯格只有这么回答。
“连你都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那兰德尔不相信的问了一句。
“那个蒙古青年看清了,但他化了装。那个鬼影却如同箭射过来的一般,根本就看不清楚。
“你不会是看走了眼?”那兰追问了一句。
“不会,我也看到了。人是从饭莊里出来的,而且将墙撞开了个洞。”那及连忙比划着说:“他的身子一出来,那个幽灵便出现了。而且是脖子撞在了剑上,只是寒光一闪,人却如同鹞鹰一般折返飞去。太快了,快的不可思意,简直就不是人,到象是只鬼,太可怕了。”
“武林之中最快的剑是谁?”那兰转头看向伯格。
“鸳鸯剑松江、松河。”
“轻功最好的又是谁?”
“鬼影子,”伯格看着那兰,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我想真是鬼吧?”
“会不会是什么机关?”那兰转头仔细的看着已经补好的那堵墙:“这墙又是谁修补的?”
“不知道,我只看见八个身穿皂衣的壮汉由店里走出来,很快便消失在西北角。”伯格仔细的回忆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你为什么不追去看看?”那兰疑惑的问到。
“好奇害死猫,我不想惹麻烦。”伯格平静的回答。
“修善组,听说过吗?”
“没有。”那及与伯格异口同声的答到。
“那是龙虎堂的一个部门,难道这事儿跟他们有关。”
伯格摇了摇头。
“那是一个特别诡异的单位,我只知道他们的头叫砖头。”那兰仔细的解释到。
“砖头、闯贼旗下的天狼星砖头?”伯格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听说闯贼护卫队中有二十八星宿,难道这个传说是真的?”
“不知道,龙虎堂怎么会跟闯贼有关联?这可是个天大的异闻。”那兰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个算卦的武功这么高,可为什么会招来杀身之祸?”伯格凑到了尸体旁,不解的问到。
“降魔手金不换听说过吗?死的便是他,可谁是凶手,为什么要杀他哪?”那兰喃喃自语,转身离开了。
龙一一出了饭店便躲在了暗处仔细的观察着现场的变化,当砖头带人离开后他便隐藏在后面跟了下去。
杏花庵,怎么又是杏花庵。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问题真的出现在这里。怪不得瑞哥儿不让自己动不悔,看来不悔也是一个主要人物。看着几个人都进去了,他悄悄的翻墙而入。眼看着几个人进入了西厢房,龙一跳下了院子,伸手推开了房间。屋里只有一个人,皇甫坐在了床上,看着进来的龙一:“即然完成了任务,你就不该跟进来。”
“我找的是砖头,我着他进了屋。”龙一四下看了看。
“他已经走了。”皇甫毫不避讳的回答到。
“你怕我杀不了金不换,才安排的第二梯队?”龙一问到。
“我不想让你暴露的更早,接下来你还有事情做。”皇甫说完一拍手,从外面又走进了一个背着木箱子的人。
伯格坐在了床上,看着天棚发呆。他不知道龙虎堂还有这么多的隐藏力量?为了杀死金不换,居然安排的这么周全,看来皇甫也是拚了。
金不换、降魔手金不换,伯格只是苦笑了一下。
“发什么呆哪?”那及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她仔细的看了下房间,别看她生活在这里,还真是第一次走进下人们的房间。
“我在想鬼影子,还有砖头。”
“别听那兰那个老东西危言耸听,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鬼影子。他破不了的案子总得找个理由搪塞吧!要不显得自己太无能了。”
“你今天没有看清楚吗?”伯格说着站起身来,洗好了两只杯子,又沏了一壶茶。
“当然看清楚了,那是人,一个轻功极高的人而已。”那及坐到了伯格的对面,再一次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杏花庵修建了几年?”伯格为那及倒上了茶,放到了她的面前。
“不知道,我记事的时候就有。”那及说完,一歪头看着伯格:“为什么要问这事儿,难道你不是土生土长的盛京人?”
伯格摇了摇头:“我祖籍长白。”
“噢!怪不得。”那及喝了一口茶,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伯格:“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伯格说完脸色一红,他还是第一次跟个女孩子坐的这么近。
“订亲了吗?”那及问完脸上一红,也许这个问题他不该问。
“订了,可那女孩子已经死掉了。”伯格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对不起,让你伤心啦!”那及说完身子向椅背上一仰,脸上挂满了惋惜与同情、也有着一丝的庆兴与嫉妒:“她漂亮吗?”
问完了最后这一句才感觉到了失礼,脸上满是内疚与歉意。
伯格只是摇了摇头,什么意思那及并不明白,她也不需要明白。
天空阴沉的伸手不见五指,一个黑影由王府中象只狸猫般的跳跃而出,然后向着杏花庵的方向飞奔而去。
杏花庵中一片的死寂,如同一片没有生机的坟场。黑暗之中的黑影悄无声息的注视着东厢房,这里面住着不悔师太,也可能还有花蝴蝶。
伯格并不急着动手,在没有十分的把握中,他不会出手,现在只有等。一个最好的猎手等待是最佳的选择。东北的冬夜很慢长,慢长的让人一觉根本就睡不了天明。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终于有了一点亮光。伯格只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由幔帐中出来,不悔师太。一个年逾半百的人是不会有那么多的睡意,她已经走了出来。伯格从怀中掏出了三只蜂王针,他必须一击即中,出不得半点声音。
不悔一出门,随手带上了门,还没有转脸,三只针整齐的刺入了哑门穴与太阳穴。伯格轻而快的冲到了不悔的身后,轻轻扶住她,然后抱起放在了梨树下。脱下了她身上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转身进了屋。帏幔之中躺了个人,一个只有一条手臂的人。他吹灭了蜡烛,上了床。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顺利的让人有些意外。
大火映红了半边天,伯格却已经进入了梦乡。
“火灾、又是火灾。我真不知道你这个四品的知府都干了些什么?”多伦王爷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要不是看在那兰德尔是自己的侄儿,他恨不能一剑杀死趴在地上的狗东西。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怀疑有人蓄谋以久。纵火现场使用了大量的煤油,就连泥塑的观世音像都烧的变了形。还有那两个小尼姑也被我监禁了起来,您要不要亲自问问?”那兰德尔的语气之中已经有些颤抖。
“我亲自问案,要你这知府是摆设。查、你一定要为我去严查。为什么死伤的都是龙虎堂的人,是不是有人克意跟本王做对?”多伦已经不在隐瞒自己是龙虎堂老大的身份,直接了当的质问到。
“会不会是江湖寻仇,那些汉人们自己总是斗来斗去的,这些已经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律。”那兰回答的很婉转,也很玄妙。
“死了几个人?”
“两个,应该是不悔与一个男人,而且是没有了手臂的高大男人。”
“这几天都谁去过杏花庵?”
“不清楚,可有寺中逃生的两个小尼姑说那及格格与伯格昨天去过,还有便是昨天当街杀死了一个算卦老头的一个蒙古青年也去过。”
“那及与伯格,”多伦念叨了句后,冲着一个小太监厉声呵到:“去把那及与伯格给我叫来。”
一会儿功夫两人才慵懒的进了大堂。那及在旁边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兰:“出了什么事?”
伯格拜见了王爷站在了那及的身后。
“昨天你去杏花寺干什么?”多伦知道自己这个疯惯了的女儿,相信她并不会跟此事有什么关联,但那兰已经提出来了,过场还得赱一下。
“前晚我做了个梦,狂蝶疯舞甚是不解,便去街上解梦。老神仙指引说去拜拜观音,我们才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