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评赫伯特·雷吉纳德·罗宾森上尉的《现代德·昆西》[81]
虽然这本书在其它方面配不上这个书名,但它有一条理由:它的作者就像德·昆西一样,对自己吸食鸦片的反应很感兴趣。他是驻扎印度军队的军官,隶属于缅甸军警,在1923年被解职,在曼德勒生活了几年,就只是抽鸦片,不过中间短暂地当过一回和尚,尝试过勘探金矿和做租车生意,但都没有成功。他回过英国一段时间,想戒掉抽鸦片,但没有戒掉,然后他回去曼德勒,因为负债累累而尝试自杀——他失败了,而且下场很惨,因为他没有像设想的那样让脑袋开花,而是把两颗眼珠子给轰掉了,终身失明。
这些粗略的概括对罗宾森上尉这本书并不会不公允,它有大段大段的叙述吸食鸦片之乐的描写,对很多事情没有进行解释。那些1923年在曼德勒认识作者的人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健康快乐的年轻人会让自己染上这么一个萎靡而且罕见——对于欧洲人来说——的恶习。对于这一点这本书并没有作进一步的解释。罗宾森上尉只是说有一天晚上他在曼德勒看到几个中国人在抽鸦片,决定尝试一下那是什么滋味,然后就成了一个鸦片鬼。一定还有其它原因想要摆脱现实生活,但从来没有提及,不过线索或许可以在书中的前半部分找到,那时候罗宾森上尉在缅甸东北地区的鲜为人知的部落担任边境治安法官。
抽鸦片的快乐是什么呢?不幸的是,和其它快乐一样,那是无法描述的。描述鸦片鬼没有鸦片抽时的惨状更容易一些。他觉得燥热烦闷,然后呵欠连连,最后像狗一样惨叫。那种惨叫难听得当一个鸦片鬼被关在印度监狱里时,总是会违法给他减量的鸦片让他保持安静。和其他鸦片鬼一样,罗宾森上尉觉得当药力发作时,他似乎得到了神圣的智慧。他觉得自己不仅洞悉宇宙的秘密,而且能够将这个秘密用一句话表达出来,但当他醒来的时候就不记得了。有一天晚上,为了让自己记住它,他躺下抽大烟时准备了纸笔。结果,那个体现了一切智慧的句子是:“香蕉妙,香蕉皮更妙。”
这本书是对鸦片文学的并非毫无价值的作品。它的文字很一般,但事实都是真的。光是描写尝试自杀的那一幕就值得去写这本书了。知道在死亡面前思维如何运作是很有趣的事情——譬如说,一个准备好让自己脑袋开花的人还很担心会留下难看的伤口。那些以前认识罗宾森上尉的人会很高兴知道他还活着,而且能在书的最前面看到他的照片——他完全戒掉了抽鸦片的恶习,而且显然适应得很好很开心,虽然成了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