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梦魇之下（04）
是夜，黄子汶早早就回到家中准备好晚饭。
古卅有些起疑，便问道：“妈，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黄子汶一边将炒好的醋熘白菜摆放在小餐桌上，一边轻描淡写地说：“早点回来，监督你啊。”
古卅这才想起，老和尚说过，要想转运，每天都要去埋黄纸的地方踩一脚。
晚饭的时候，古一峰还没有下班，只有母子两人。
今天，古卅吃的特别慢，黄子汶催了两三回才放下碗，说：“我晚上要去一趟书店，买本英语书。”
说到学习用书，黄子汶一贯很是通情达理，从来没有在这方面苛刻过，只要是古卅要买的参考书，只要有余钱，她都会给儿子买。
黄子汶想了想，吩咐道：“早点儿回来。”
“好。”
古卅都等不及说完一个好字，已经冲出门去了。
不料黄子汶突然变了主意，慌忙叫住儿子，一把将他拽回来，说：“先不忙去买书，跟我来。”
“去哪儿？”
古卅刚问出口，便觉得这个问题很蠢。还能去哪儿？
果然，黄子汶将古卅领到昨夜埋黄纸的那棵歪脖子树下，让他赶紧踩一脚。
很明显，黄子汶的固执，让古卅十分难受。
古卅低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
黄子汶想也没想，直接批评道：“这有什么不好？这好得很！快，快点！”
古卅只好在心里默念：巫蛊之术从来都只是传说，唯物主义的光辉照耀大地，一切牛鬼蛇神都是梦幻泡影。
默念了好几遍，心理负担终于减轻了几分，古卅才勉强地轻轻地踩了一脚。
黄子汶显然不太满意，督促道：“用点力！”
古卅又稍稍用力跺了两脚，才总算过关。
黄子汶这才欣慰地嘱咐道：“买完书早点儿回来啊，昨天你受了凉，虽然没有感冒发烧，但是也要注意不能再吹冷风了。”
古卅无奈地点点头，走掉了。
买完书回到家，古卅半躺在床上闭目沉思。
思来想去，他总觉得这事儿很诡异。
若是能再次进入梦境，或许能弄清楚个中缘由。
深夜，窗外一片漆黑。
那只怪鸟又叫了起来。
一番洗漱之后，古卅急欲入睡，反倒是弄巧成拙难以入眠。
古卅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想起巫贤之前那个高中时期的女朋友（不可描述）。
十九岁的古卅突然对巫贤产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嫉妒，并且伴随着一种异样的憋闷，以及生理上难以压抑的气血翻涌。
悻然，古卅是一个定力比较深的人，坚强的性格来自清苦生活的磨炼。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冲动，都被他压抑在心底。
可是这样一来，他更加睡不着了。
古卅干脆打开灯，拿出刚买的英语书读起来。
这一招向来都很有用，当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之后，再多的折磨都变得不算什么了。
可以说，古卅天生有一种禁欲的倾向。
直到后半夜，古卅才放下书本，渐渐沉入睡乡。
梦境仿佛一团雾气，缓缓展开。
一条泥泞的山路，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古卅沿着山路艰难地向前行进，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酸软。这仿佛是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路，通向深邃难测的时空。
就在古卅觉得再也走不动了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一个苍翠的老松，松树下有一块巨大的磐石，磐石旁边盘腿坐着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看见古卅第一句话就是：“你想通了吗？”
“想不通！”古卅极度疲惫地吼道，“你能想清楚吗？”
老和尚静坐不语。
那只怪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巨大的磐石上，可能是被古卅的吼叫声惊着了，哇呀哇呀地叫了起来。
古卅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又不愿意服软。
老和尚依然静坐不语。
古卅走近一些，态度也柔缓下来，又说了一遍：“想不通。”
老和尚淡然地点点头，说：“你看我是谁？”
古卅凝神而视，眼睛瞬间一模糊，再看清的时候，发现站在自己对面的竟然是另一个自己！
古卅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又抢上前半步，急忙问：“你是谁？”
另个一自己说：“我就是我啊，我就是你啊！”
古卅忽然意识到这是在梦里，终于平静下来，说：“我问你，你能想通我的困惑吗？”
另一个自己说：“你自己都想不通，我怎么能想得通？”
古卅摇摇头，怒道：“那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另一个自己说：“你看看我，你看清楚我。现在我这个样子，难道很可笑吗？我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好吗？”
古卅说：“你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自己说：“你对自己不满意吗？”
古卅又摇摇头，说：“谁又会对自己完全满意呢？人总会有瑕疵的，每个人只要能看清楚自己，总会抱怨自己还不够好的。”
另一个自己说：“你觉得你已经把自己看的够清楚了吗？”
古卅不敢确定了。
另一个自己继续说：“在我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你自己。”
古卅无言以对。
另一个自己指着不远处的那个冒着紫气的地洞，说：“那里面或许有你想要的答案。”
古卅望着阴森的地洞有些害怕。
另一个自己补充道：“它实际上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
古卅更加犹豫。
另一个自己最后说：“你自己决定吧。”
阴风阵阵，古卅觉得很冷，向后退了些，紧紧地缩着身子。
那个未知的地洞，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可怕的。
古卅直直地注视着另一个自己的双眼，那正是古卅自己的眼神。他在另一个自己身上看见了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但是就在这一刻，古卅决定试试。
为了恩重如山的父母，为了含冤抱屈的巫贤，为了迷茫失措的自己，他想试试！
毕竟这只是在梦境里，没有真正的危险……古卅如此认为。
另一个自己及时提醒道：“这虽然是在梦境里，但是如果你死了，就真的死了。”
“啊？”古卅大吃一惊，怎么跟想的不一样呢！
另一个自己问道：“敢吗？”
古卅心想：反正是在梦里，哪能真死啊？就算在梦里死了，现实中最多就是睡醒一觉而已吧。
另一个自己强调道：“如果你在梦境里死了，现实中也为立即死掉。如果你不信，我就在你身上留一道疤，等你醒过来之后自己检验。然后再决定进退吧。”
古卅刚下定决心，瞬间就崩溃了。
另一个自己从背后抽出一把匕首，缓慢地逼近古卅，目露凶光。
古卅急速后退，但是之前长途跋涉，身体极其疲惫，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每挪动一步都十分艰难。
另一个自己身手轻灵，抢步上前，匕首猛地削下。
古卅惊呼，蹲下身子。
就在匕首寒光一闪之间，古卅从梦中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