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一张协议书
成运芬
坐客中央电视台“讲述”栏目,曹克将教授娓娓讲述着一个交织着复杂情感的故事。
扬州大学校园里,正在操场上跑步的女大学生成爱红突然昏倒,吓坏了老师和同学把她送到了苏北医院,成爱红的家人接到的是医院下达的病危通知书。两个月后,成爱红又在跑步上楼时突然昏死过去,再次被送到医院,医院又一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在当地医生的举荐下,成爱红的父亲带着女儿来到江苏省人民医院,向该院心脏科主任曹克将博士求救。
曹克将教授给成爱红做了常规电刺激检查,没有发现心脏异常。曹教授想到成爱红的两次发作都与运动有关,想通过运动刺激来进行检测,于是招呼爱红道:“来,你现在开始在走廊里跑步。”姑娘怀疑地问:“医生,您不会是拿我做试验吧?”曹教授没有理会她,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成爱红患的是多形性室性心动过速及室颤。这是一种死亡率很高的疾病,药物治疗几乎没有什么效果,唯一的救治方法就是在体内植入心脏复率除颤器(ICD)。这样当患者出现心动过速时,埋在体内的除颤器就会自动放电使心律转为正常。
然而,ICD的13万元昂贵的价格吓倒了成家所有的人,成爱红的母亲便要带女儿出院。曹主任说:“孩子不做手术不能出院。”成爱红的母亲急了:“我不能把女儿放在这里让你们做试验。”又是刺耳的“试验”,“没有钱,我们一起想办法,可不能乱讲话呀。”性情直率的曹教授有些生气了,“这样的手术我做过上千例,我会拿你女儿做试验”?
成爱红的母亲执意要带女儿回家,而曹克将坚决不同意,他知道,孩子一出院等待她的就可能是随时而来的猝死。成爱红的舅舅一看曹主任不让外甥女出院也和他较上了劲:“我看你们医院这么热心,就是想拿孩子做试验。”
每天,曹克将要看病人,做手术,攻课题,他没有时间守候在成爱红的床边。成爱红最终流着泪被她的母亲带走了。
曹克将知道,“试验”一语虽然刺耳,但曲解背后最真实的是成家没钱给孩子看病,“孩子是奔我来的,现在却因为没有钱走了,这一走,迟早会发生意外。这么年轻的姑娘,怎能眼看着她去死?”曹克将心下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悲剧发生。
曹克将拿起了电话,他将此事原委向生产ICD的公司作了介绍,并恳切地说:“贵公司的宗旨是减轻病人的病痛,恢复健康,延长生命。这个孩子家里确实没有钱,贵公司能不能对她的ICD使用实施减免?”虽然曹克将在国际心血管学术上有较高的地位和威望,但对于13万元的机器,公司也不能因为他的一句话说免就免了。对方想想说:“大家共同想办法吧,我们向总部汇报一下,争取下调价格。你们也可以发动社会各界捐款。”听了这话,曹克将的一颗心稍微落实了下来。
曹克将的助手随即通知成爱红,“医院准备通过新闻界让社会捐款,公司也要帮忙。请赶紧到医院来,准备接受治疗”。
放下话筒那一刻,成爱红热泪长流,妈妈更是喜形于色。第二天一早,爸爸就带着女儿赶赴南京,再次住进了江苏省人民医院。曹克将所在的心脏科和新闻界共同向社会发出了呼吁,几天下来,各界人士就为成爱红捐出了5万元钱。望着满眼期待的成爱红和其父母,曹克将说:“放心,钱会凑齐的,即使不够我也会想办法给孩子治。”随后,曹克将再次拨通了公司的电话:“请你们帮帮我,一起救救这个孩子!”
很快,公司就有了正式答复:向社会履行义务是我们一贯的宗旨,我们非常赞赏贵院为成爱红的生命健康而向全社会发出的爱心呼吁。在此,我们愿意向成爱红无偿提供价值人民币13万元的ICD,并希望通过此次的捐赠行为,来唤起全社会对更多此类病患的关心和帮助。
手术费用终于解决了,直到手术的那一天,社会各界的捐款仍在继续,特别是成爱红所在的扬州大学,不断有学生会的代表到南京来送钱。义款在增多,而实际上,由于公司的鼎力相助,成爱红已经不需要这么多钱了。就在这时,成爱红的一个亲戚再次问道:“曹主任,您真的不会拿她做试验吗?”面对这种状况,为了给成爱红一家吃一颗“定心丸”,也为了将来能救治一个个“成爱红”,一个主意在曹克将主任的脑子里出来了,他想了一想后对成爱红及其父母说:“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们签个协议,让协议来约束我们双方。第一,医院保证不拿成爱红做试验。第二,现在成爱红已经不需要这么多钱了,我们决定用这笔捐款建立一个ICD植入基金会,用来救助那些和成爱红一样无钱医治的类似患者。”
手术成功了,成爱红的父母妹妹站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激动地哭了。当曹克将主任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时,成家人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成爱红说:“曹主任,谢谢您救了我的命。看来您真的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们当初还怀疑医院,真是对不起。”几天后,成爱红康复出院,年轻美丽的她终于从死亡的阴影里走了出来。